爱如刀
爱如刀
作者：涂　鸦
来源：《男生女生(银版)》2009年第01期
        1
        “爱情是一把尖刀。”王离看着满屋子的兵器坚定地说，“在这样的年龄，出刀和挨刀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我会拼死保护好我自己。”王离家在城市的一角，家里经营一间仿制冷兵器的小店，生意很好，全赖她家世代祖传的技艺，她从小也痴迷于此。
        “挨刀这样的事情哪能防得住呢？”我从兵器架子上拿下一把漂亮的刀，胡乱舞着，像个小丑。其实，我不同意王离这样的说法，我觉得像她这样的美女应该安静一些，对于爱情也要安静一些。
        “我能防得住，真的，我可不想死于非命。”王离摇头。
        看着她满脸认真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我打趣地说道：“王离，你这是想要恋爱了吧？”
        “才不是。”
        “思想工作做得如此之充分，不好好实践倒真是可惜了点儿。”
        “你这样觉得？”王离傻傻地看着我。
        我诚实地点头，“是啊！”
        王离走过来踮起脚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其实，赵小农我告诉你，我发现啊，有一个人他看我的时候目光特别的不一样。”
        我吓一跳，赶紧问：“谁？”
        王离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好像，总之，现在，还不方便讲给你听。”
        我那颗悬着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下，却又忧心忡忡起来。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惦记这个小女生，只是我天生胆小，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暴露我的企图，我等啊等啊，总是在告诉自己要等待时机，一直等到现在，等到我的竞争对手出现。
        我天生是个化学高手，化学课上我经常大出风头，推理分析化学元素是我最拿手的项目，可是我想尽办法都没能分析出王离讲的那个人是谁——虽然人也是由化学元素组成的。
        想了几天，我决定去王离问问，我跑过去，坐在一女孩中间，问：“王离，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正准备出刀？”
        “什么，你说什么？”旁边的胖女生不解地望着我。一女生都凑过脑袋来看着我和王离。王离显然不想把自己的故事与别人分享，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我，我感觉气氛有点尴尬，不甘心地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时，王离传了一张纸条给我，我打开纸条，里面滚出一颗咖啡的太妃糖，王离在纸条上写：赵小农，送你一颗糖，为那个被无辜淹没的问题。 爱如什么
        我拨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才发现太妃糖纸里面包裹着的是一颗怪味糖，酸涩难忍。然后我看到王离在偷笑。
        2
        我重金悬赏，于是任非凡自告奋勇去当卧底，替我打探王离的消息。因为大我二届的他是我的哥们儿同时又是王离的朋友。
        一个星期后，任非凡乐滋滋地跑来跟我汇报：“赵小农，没有可疑目标出现。”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想换取八十元的豪华电影票，我当然不会答应。我说：“这样吧，任非凡，我这里正好有三张正宗意大利口味冰激凌券，你再叫一个人，我们仨一起去吃。”
        “好。”任非凡拍拍胸口，“那我要是有新消息了，电影票还给我吗？”
        “等你有新消息再说吧！”
        我一个人走去冰激凌店，那家店其实是最疼爱我的姨妈开的，我当然有免费赠券。任非凡不止一次跟我去蹭吃，所以他也算熟门熟路。
        远远看到任非凡带着一个女孩走过来，当他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我的眼睛猛地一亮，竟然看到王离，不错，他带的女孩就是王离。和王离四目相对的瞬间，王离咧开嘴角笑了，“赵小农你怎么也在？”
        “啊，是啊，真巧，我也不知道啊。”我笑着吐舌头。
        王离悄悄拉了拉任非凡的衣角，两个人径直走到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任非凡也不说话，点了两份最好的香草冰激凌过来。
        我笑着问王离：“他就是那个想要出刀的男生吗？”
        王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她摇头，“哪里，他知道我喜欢冰淇淋，所以带我过来吃。”
        “哦，那这样听来他还真是模范男生呢，我若不埋单可就要被他给比下去了。”
        任非凡咧着嘴笑，“哈哈，看样子是遇到贵人了，连约会都有人帮忙埋单。”
        我干笑两声。
        王离在任非凡起身去洗手间的空当，开玩笑说：“赵小农，如果你确定要为我们埋单的话，那么，这也算是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第一次请我吃东西。”
        任非凡那个家伙连招呼都没打，从洗手间直接开溜。我跟王离吃完杯子里的冰激凌，又要了两块蛋糕，吃完蛋糕我又贴心地帮王离叫了一杯热牛奶给她，“天凉了，你喝点儿热牛奶暖暖，我再送你回家。”
        王离看着我就像看外星人一样，显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表达她内心的激动，喝了一口
牛奶，稳稳神才说：“赵小农，你这是怎么了，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了，对我这么好。”
        “哪儿有？”我摇头不承认。
        王离很高兴，兴致勃勃地喝着牛奶，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带她来的那个引路人，我只好提醒她：“哦，那个跟你一起来的男孩呢？”
        王离爆笑，“少来了，赵小农，我早就知道他跟你的关系，你们是哥们儿，对不？”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内心有点尴尬，不过王离倒是善解人意，那天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倒没有再提起这档子破事，这让我放心了不少。
        3
        还记得王离说爱情就是一把尖刀。问题是当你把这把尖刀藏在心头的时候，刀尖难免会伤到自己。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单独邀请王离。有日王离问我：“赵小农你很奇怪耶，为什么你总喜欢三个人的聚会？”
        “因为，他，因为，我……”我支吾着，没法回答。
        “你跟任非凡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吗？”
        “算是。”我点点头，想了一下说，“他跟我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我们之间情义深重。”
        “奇怪。”
        “奇怪什么？”
        “你跟他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为什么这样讲呢？”王离的话让我有点糊涂了。其实，王离说的对，每一个人原本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同世界，我跟任非凡也不例外啊！
        王离犹豫了一下才说：“那天，在去冰激凌店的路上，我在米奇店看到一个卡包，任非凡见我喜欢，就悄悄买下送给我。所以，他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男生，而且那份礼物是我喜欢的。”
        “然后呢？”我是真的冒汗了。
        “然后我就在想，这种感觉还不错，我很享受。”
        “王离，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买卡包送你，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王离摇头，“赵小农，你不懂，这根本不是卡包的问题。”
        我知道这不是卡包的问题，我实在是慌了，无以应对，那把尖刀此刻正揣在我的怀里，刀尖蹭到柔软的心壁，缓缓撕裂。我笨蛋一样地问：“王离，若是任非凡朝你出刀，你会躲闪吗？”
        王离的眼睛倒是躲闪了一下，假装天真地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或许躲，或许不躲。”
        难道王离完全忘记了她当初的誓言？如果知道战况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如此苦心经营，却原来，我不过是那个苦命的修路人。
        4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想了一夜，隔日清早跑去王离楼下等她。
        初冬的风毫不吝啬，呼呼地刮着我火热无比的心，试图浇灭掉我满腔的热情，可是我视而不见，我站在巷子口看着王离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我也跳到路中间，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说：“王离，我跟任非凡，你会选谁？ ”
        王离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为什么要选？”
        “因为今天是十二月一号。”我灵机一动。
        王离咯咯笑着，“今天跟选择题有关系吗？”
        “是的。”我镇定了一下说，“那个什么，今天是国际选择节，每个人都可以抛给朋友一个选择题，然后得到答案。”
        “这样啊。”王离晃晃脑袋说，“那我选择任非凡好了，他不在场，我若选你对他不公平。”
        “其实选谁都一样，谁让他是我哥们儿呢。”我口是心非，把攥在手心的巧克力递给王离，“这是你回答问题的奖品。”
        “是我最喜欢的酒心巧克力呢！今天真是个幸运的大日子，我该去买的。”王离喜笑颜开地说，“我没有准备奖品，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
        “问吧，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挥挥拳以示仗义。
        “你站在巷子口从五点等到七点，饱受寒风折磨，就是为了我一起过选择节？”王离慢悠悠地似乎在风花雪月。
        我整个人瞬间石化，嘴巴张大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刀尖又开始猛烈晃动，一阵心绞痛后，我平静下来，“这么说，你都看到了？”
        王离点点头，“五点钟爸爸正好起床给我做早餐，厨房的窗口正对你站的位置，是他讲给我听的，你从五点就开始傻傻地站在那里。”
        “那你怎么说？”
        王离嚼着巧克力说：“没说什么啊，我说你是我好朋友，你站在那里一定是等我一起去上学，所以我只吃了一口麦片粥就跑出来了，幸好有你的巧克力，要不然我要饿肚子了。”
        我心里还是很感激这个可爱的姑娘的，我走在王离的右边，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虽然一路无语但阳光打在王离的身上，再延伸到我身上，我感到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5
        跟任非凡讲起这些的时候，他笑到五官变形，他说：“赵小农，我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你是我认识的最的赵小农。”
        “不是，我只是害怕。”我的解释看起来很苍白，其实听起来那是更苍白。
        任非凡说：“赵小农，你都鼓足勇气跑到她楼下去受冻了，还没有勇气讲出你的心底话，看来我得多买几个包包，刺激刺激你。”
        “别别别，你要是再买包，我可真和你拼命了。”看来还是任非凡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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