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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孔雀东南飞》
□董亚
摘要：从题材上看，《孔雀东南飞》突破了才子佳人的叙事模式，尤其是刘兰芝的塑造，堪称古代文学作品里程碑式
的女性文学形象。该文本并没有也不可能在主题思想上有较大建树，表面上是在歌颂刘焦之间的爱情悲剧，实际上
仍然属于伦理喜剧。
关键词：孔雀东南飞；爱情悲剧；伦理喜剧
中国古代的诗歌创作崇尚含蓄内敛，追求言有 尽而意无穷的审美境界，所以诗歌作品在篇幅上大 都相当节制，以短小精悍见长。在这样的背景下，东 汉民歌《孔雀东南飞》首先在篇幅上实现了一定程度 的突破，为中国的长诗获得了一些荣誉。
不过，作为一首经受住历史考验的民歌，《孔雀 东南飞》的突破之处当然不限于篇幅。从题材上看，这首长诗讲述的故事在某些方面异于一般意义上的 才子佳人叙事，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身份，虽然刘 兰芝依然属于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但是焦仲卿不 再是为取功名而发奋苦读的寒门士子，而成了府衙 的普通科员；二是男女主人公之间不再是一见钟情 型的，而是建立在共同生活实践的基础之上的，“共 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三是结局，没有皆大欢喜的 大团圆，只有“黄泉共为友”的悲伤，虽然创作者为了 迎合“民意”，做了理想化处理，但是仍无法改变其悲 剧属性。西方文学历来推崇悲剧的力量，而我国传 统文学创作往往有意避讳悲剧，甚至不惜以鬼神之 力来实现喜剧效果，所以，这种处理堪称重大的突 破。
从形象塑造的角度讲，《孔雀东南飞》给读者最 大的惊喜莫过于刘兰芝这个人物。可以说，刘兰芝 是古代文学作品中里程碑式的女性形象。之所以这 样评价，主要基于三点理由：一、刘兰芝是《孔雀东南 飞》中当之无愧的女一号，而且是在男一号缺席的情 况下，至少为女性在文学世界里赢得了应有的地位 和尊严(二、刘兰芝面对居于家庭伦理制高点的家长 不卑不亢独立自主的举止谈吐，让读者看到了她在 一定程度上的独立精神；三、刘兰芝被休回家之后依 然受到贵族子弟的仰慕与追捧，但她不为荣华富贵 所动，当然主要是出于对婚姻的忠诚，而其决绝的态 度多少也体现了其自主意识（四、刘兰芝以生命为代价捍卫自身名誉的选择，与男权社会里的焦仲卿的 优柔寡断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焦仲卿反衬下的刘兰 芝身上闪耀着女子人性觉醒的光芒。需要指出的是，这首民歌的原题为“焦仲卿妻”或者“古诗为焦仲卿 妻
作”，尽管诗题中依然没有提及刘兰芝的姓氏，但 是其已经鲜明地表示要着力突出刘兰芝，表现出对 刘兰芝的无限敬意。在纲常礼教思想如此浓重的汉 代社会，以民间创作为基础产生的这首乐府能够倾 力塑造此等女子，其勇气可嘉，其贡献可录！
毋庸讳言，读者在充分肯定《孔雀东南飞》对刘 兰芝的塑造之功的同时，不仅不能过度拔高这种功 绩，而且还要理性审视其局限性，这样说既是源于古 代社会严苛的文化审查，更是源于诗歌文本的行文 构思。
官方的文化审查姑且不论，或许朴实的民间创 作者的初衷在于歌颂一段真挚的爱情，但是细心的 读者会发现，刘焦之间的故事实质上属于伦理喜剧，而不是爱情悲剧。也就是说，整首诗客观上都在宣 传美化封建伦理，尽管主观上似乎意在表现刘焦之 间的夫妻爱情。
兹举几例。诗歌中两次提及刘兰芝“十三能织 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 妇”，显然意在突出刘兰芝未嫁时接受了以针黹家 务、知书达理为主要内容的家庭教育，标榜旧社会女 子的标准形象。而对于刘兰芝被遣回娘家之前的梳 妆打扮，诗歌花费了大量笔墨加以铺陈描写，固然表 现了刘兰芝的年轻貌美（这为后文达官贵人对刘兰 芝的疯狂追求埋下了伏笔1，但是这种理解只触及到 了文字表面，更重要的是自尊心强的刘兰芝极力掩 饰自己对未来命运的担忧甚至惶恐。实际上，刘兰 芝临行时的心绪极为复杂矛盾，一方面她难以忍受 繁重的家务负担和婆婆的肆意刁难，（下转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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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语# 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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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体丰富。如果说琵琶女的身世是“歌词”，那么她 这段精彩绝伦的演奏就是根据“歌词”所谱写的“曲子”，是琵琶女悲凉身世具体的音乐再现。整个乐曲，弹奏由慢而快，音响从低到高，旋律自简而繁，感情 由弱到强，变化多姿，张弛有致。作为欣赏者的诗人，能够从跳跃的音符中捕捉到琵琶女那心底的情思，是诗人与琵琶女有着同样经历联想的结果。诗人与 其说是靠耳去听，不如说是靠情感去交流。诗人把 个人经验即各种生活记忆中的形象带人到音乐声 中，随乐曲抑扬顿挫的旋律而流动。
再写闻琵琶曲而感喟。诗人谪居卧病浔阳城，有心于国而国不用，表面过着“恬然自安”的生活，而 内心却隐藏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这种难以排遣的失 落只要一有契机便禁不住迸发出来，而琵琶女便是 这种契机的载体。同感处境悲凉，断肠人对断肠人。诗人从京都谪迁浔阳，久病卧床，环境恶劣，生活困 顿，不闻丝竹管弦，但听杜鹃啼血，孤身只影，与琵琶 女“江口独守”无别；二人同叹年华付流水，苦情人对 苦情人。诗人胸怀大志，才高气壮，但壮志难酬，惟 有对月独酌，虚度韶华，与琵琶女生不得志”，终 曰以泪洗面的境况相似；二人同在天涯望明月，天涯人对天涯人，寂寞秋江，月亮倍觉清冷。这三者，正 是“同病相怜”的根本情结。
通过联想使两种不同性质的情感迅速汇成一曲 如诉如泣的不满现实的哀歌，全诗达到了构思上的 完满圆整。对于自己的诸多不幸，诗人并未去着力 描绘，大加渲染，而仅用“同是”一词进行绾结，稍加 点醒，便使琵琶女的凄凉身世，不幸遭遇，对自己的 身世和遭遇起到了映衬与补充的作用。此诚如陈寅 恪先生所云％)《琵琶行》既专为此长安故倡感今伤昔 而作，又连绾己身迁谪失路之怀。直将混合作此诗 之人与此诗所咏之人，二者为一体”（《元白诗笺证 稿》）。琵琶女成了诗人感情抒发的寄托，通过她的 遭遇，宣泄自己的“天涯沦落之恨”，在“借他人之杯，浇自己块垒”的联想之中，时时回荡着一曲感事伤时 的沉痛哀歌。
蓝燕演过的三级参考文献：
朱堂锦！《万物与我为-----新探〈琵琶行〉艺术魅力之所在》，《文艺理论研究》1993年第6期。
(作者单位：浙江宁波滨海国际合作学校）
[责编张应中]
(上接第55页）另一方面她又受到家庭伦理观念的 沉重牵制，犹疑不决的心境导致了她拖沓冗长的回 家准备工作，导致了她“出门登车去，涕落百余行”。回家之后，面对王公贵族的频繁提亲，刘兰芝不为所 动，依然心存复婚之念，以避免改嫁的厄运，最终发 现复婚无望，且迫于兄长压力，不得已同意改嫁。
至于焦仲卿，诗歌提到了一个细节：即使在婆媳 失和夫妻离散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候，焦仲卿依然两 次提及“吾今且报（赴)府”，心里仍然想着政府公务，并不符合常情，却符合臣属“忠”的准则，其软弱怯懦 的性格可见一斑。另外，焦仲卿面对蛮横无理的母 亲时也表现地唯唯诺诺，毫无主见，只会苟且拖延。请读者不要责怪他的怯懦和屈从，因为在封建礼教 社会，他没有权利也不可能真正地违背一家之主的 意愿，这就是子女的“孝道”。至此，忠孝两全了！
刘兰芝举身赴池的悲壮之举固然可圈可点，年轻生命的夭亡固然令人叹惋欷戯，但是这种选择并 不属于爱情的范畴，而是对伦理礼教思想的变相服 从，如同祥林嫂的死亡，以生命消亡为结局，封建礼 教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所以，刘焦故事并不属于超 越时空的爱情悲剧，究其实质还是属于循规蹈矩的 伦理喜剧。
需要强调一点，与叙事小说对故事来龙去脉的 详细交代不同，诗歌并不追求故事情节的完整性，叙 事性诗歌作品只是在紧要处用笔，其他细枝末节常 常忽略不计，因此便增加了读者解读的难度，推断甚 至臆断在所难免，只是不能掉进诸如刘兰芝被休真 相索隐之类的无聊妄断之中。笔者试图结合时代特 点，对争议颇多的文本焦点做粗略分析，若能还原 《孔雀东南飞》的一点点真相，就不虚此行了。
(作者单位：安徽省凤台一中）
[责编吴尚华]
58摩语# 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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