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纳兰性德词中的部分意象-精选文档
撷纳兰性德词中的部分意象
王国维论清代词,谓纳兰性德是“北宋以来一人而已”①,同时词学大家况周颐对纳兰词也有很高的评价。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叶嘉莹老师以新批评的理论重新审视纳兰词,得出了纳兰词具有人之“弱德之美”,在叶嘉莹老师的《荔尾词存·序》中有这么一段话,“清代常州词派之开创者张惠言,在其《词选》一书中就曾提出说,‘词之特质乃是兴于微言,以相感动’,可以‘道贤人君子幽约怨徘不能自言之情’。晚清的名学者王国维,在其《人间词话》一书中,也曾提出说‘词之为体,要眇宜修’,因此要想写出真正属于词之特美的作品,那么我们首先所要求的,就应是写词的人要具有一种具含纤柔善感之特质的词人的心性。”
纳兰容若的词中有诸多意象,有很多意象有论文探析讨论了,比如“灯”的意象,“黄昏”的意象。我也注意到一些,诸如“荷”、“柳”、“絮”、“蝶”,另外,还有一个彩意象“红”。之所以对这些意象敏感,不只因为它们出现的频率很高,还重要的原因就是上一段文所引得叶嘉莹老师的“弱德”之美的感动、启引和同鸣。
一、荷
李商隐的“都无可并,不奈此香何”②,是描写荷的清淡颜但馥郁芬芳。元代何中也赞过荷“生来不得东风力,终作
薰风第一花”③,给予它“第一花”的美誉。而宋代的周敦颐更是直言,“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请涟而
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莲,花之君子者也。”④但唐代李颀的“从来不著水,清净本因心”⑤应是最贴近纳兰容若爱荷的心情,纳兰性德非常钟情于水,所以他也偏爱江南,他将自己的府邸修葺宛如江南别苑,他爱荷,爱其美、爱其清净、爱其质本洁。在其词集总346首词中,“荷”出现7次,“芙蓉”7次,“莲”1次,而从中不难发现,他描绘到荷的句字总是多几分怜爱,如:《摸鱼儿·午日雨眺》、《浪淘沙·秋思》、《减字木兰花·相逢不语》。柔橹拂新荷、荷叶护鸳鸯、芙蓉著秋水,无论姣美还是端正,无论可爱抑或羞涩,字字间流露爱怜,而这种情感在纳兰容若的词的语言间又是持稳而隽永的表达,不张扬、不外露。
纳兰性德之爱荷,有时甚至视其如同知己朋友,有时如同自己与自己对语,他赋予荷以生命,又有情丝,又有寄托:《满宫花·盼天涯》、《南楼令·金液镇心惊》和《金人捧露盘·净业寺观莲,有怀荪友》。
荷之美,纳兰容若内心深爱,故此,他常将“芙蓉”隐喻自己刻骨铭心所爱的表妹,如:“不及芙蓉,一片幽情冷处浓”⑥;“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⑦;还有上文的“芙蓉莲子待分明”表达的是他与初恋表妹的爱情之纠结折磨的内心。“待寄芙蓉心上露,且道是,解朝醒。”这三句表面的意思是说更寄去
荷花上的露水,它是可以解消夜来荷花的醉意的,而实际这里芙蓉又代指自己,“待寄芙蓉心上露”是说寄去了自己的心意,它可以宽慰你的如醉如痴的相思。“想芙蓉湖上悠悠”,指作者回想起和友一起游净
业寺观莲时的情景,而此种回忆,除字面的荷田、清风、景美,暗含作者对这种意境的憧憬和怀念,悠悠芙蓉田能使他略感平静而淡几分“离忧”。
二、红
“红袖”、“红颜”无一不是特指女性,“红”字不是女性的专利,但其艳、其娆、其温、其柔的特质总让人能联想到女性之美。
倘若,将它融进风景里,红桥(《采桑子·冷香萦遍红桥梦》、《山花子·小立红桥柳半垂》、《东风齐著力·电急流光》、《摸鱼儿·午日雨眺》)、红楼(《减字木兰花·新月》、《雨霖铃·种柳》、《清平乐·发汉儿村题壁》)、红阑(《秋千索·锦帷初卷蝉云绕》)、红雨《沁园春·丁巳重阳前三日》、《浪淘沙·紫玉拨寒灰》、红窗(《菩萨蛮·梦回酒醒三通鼓》、《遐方怨·欹角枕》)、红亭(《荷叶杯·帘卷落花如雪》)、红叶(《南乡子·秋暮村居》、《金缕曲·再赠梁汾,用秋水轩旧韵》)、红茵(《唐多令·雨夜》)、红心草(《虞美人·绿阴帘外梧桐影》)。
再若,将它点在生活里,红闺(《蝶恋花·尽日惊风吹木叶》)、红烛(《金缕曲·疏影临书卷》、《清平乐·忆梁汾》)、红玉(《鬓云松令·咏浴》)、红锦(《清平乐·麝烟深漾》)、红
篆(《红窗月·燕归花谢》)、红罗(《忆江南·江南忆》)、红被(《清平乐·画屏无睡》)、红笺(《虞美人·秋夕信步》)、红豆子(《南乡子·烟暖雨初收》)。
更不用说,将它妆在美人身,红襟(《清平乐·弹琴峡题壁》)、红妆(《一丛花·咏并蒂莲》)、红衣(《金人捧露盘·净业寺观莲,有怀荪友》)、红泪(《天仙子·好在软绡红泪积》、《青衫湿·悼亡》)、红影(《天仙子·红影湿幽窗》)。
纳兰之用“红”字在其作品中多达109次,这份“红情”⑧可见一斑。“红情”是种女儿情结,无不有细腻敏感、温柔多情的内心是难以体察的,而这种内心去填词更像一种女性视角或是女性心态。
三、柳
“柳”的意象在《纳兰词集》中出现过35次,其中含“杨”,因为在纳兰的词中“杨”全部指的是“柳”,如“垂杨”(《鹧鸪天·离恨》)、“绿杨”(《百字令·绿杨飞絮》、《卜算子·塞梦》、《雨中花·楼上疏烟楼下路》等)。其他,如“鞭影”(《生查子·鞭影落春堤》)也指柳影。“柳”的意境在诗词中一点都不罕见,很多文人以柳为景,或者因为柳有“留”的谐音,可作缱绻留恋之词;或者因为柳状貌似女性,以“柳叶眉”、“柳腰”、“婀娜多姿”......摹女子之态;或者因为柳极富季节性,以“二月春风似剪刀,绿枝垂下万丝绦”类作春天气息之引子。纳兰之“柳”也有如上意义的作品,这里不再一一赘述,而别此
之外,纳兰的柳更多的是情,如柔情:《菩萨蛮·新寒中酒敲窗雨》、《蝶恋花·又到绿杨曾折处》和《蝶恋花·眼底风光留不住》。
这三首词都是相思之词,无论曾离别伊人时的“桃花柳万丝”,还是“又到绿杨曾折处”的苦闷无语,都隐有无限柔情,那柔情如烟丝的柳似若感知作者这片心情,欲为其“遮别路”,在纳兰的世界里柳必是柔情的,因为“那是相思树。”
还有首《临江仙·寒柳》,是他写寒柳的,读来却透着清晰的眷恋。一树繁华稀疏无几,明月却依然高挚只为柳,这样的眷顾暖了五更寒意,更添了心中的渴望。虽是寒柳依然柔情万般,丝毫不减。
倘若柔情已使人心绪缠绕、难解相思,那悲情更让人不能言语,暗自成殇。
《于中好·十月初四夜风雨,其明日是亡妇生辰》中“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这是一篇悼亡妻之词,纳兰与亡妻卢氏伉俪情深是无需赘述的,在纳兰的三年短暂婚姻中生离早已让有情人苦于难相聚,而天上人间的死别注定成为这个至情的人难以疗医的殇。拭泪,青衫本从未干;惟恨,杨叶丝尽此恨难消尽。
《百字令·废园有感》亦悲哀。盛冬铃《纳兰性德词选》中曾言,“人废园,忆旧情,在荒芜丛中凭吊往时纵迹,顿觉韶华如梦,而早年的爱情也正像久已消失的好梦那样不可追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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