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撷一把虎耳草再梦一回茶峒城——浅析《边城》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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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玲的这番陈辞,我们可以说她的上面这番话不仅反现代性而动,而且也暗示了要回到本土资源中去寻求知识的滋养和美学的快乐”[10]。正是拥有传统与现代性的自始至终的并置,我们才能说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构成了一幅棱角分明的人性困境的镜像,显得异常地触目惊心。
参考文献:
[1]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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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康自君,汕头大学文学院文艺学硕士研究生。
再撷一把虎耳草 再梦一回茶峒城
——浅析《边城》之美
文/魏书
摘  要:《边城》作为沈从文的代表作,讲述的是以傩送、天保、翠翠等人为主要人物的凄美爱情故事。沈从文对美的追求,远远不止“真善美”以及生命本真,他探讨的、关怀的,是终极问题,是人本身的自我救赎与社会冲击的内在关系问题。
关键词:《边城》;沈从文;风物美;人性美;意蕴美
《边城》讲述的是在川湘交界地带一个不起眼的小城——茶峒发生的故事。渡口撑船人的孙女翠翠正值妙龄,出落得大方美丽,而船主顺顺的两个儿子同时爱上了美丽动人的翠翠,大佬天保知晓自己得不到翠翠的爱而失意出走却在乘船而下的途中遇险身亡,而老船夫为了孙女翠翠的幸福到处奔走却被顺顺和傩送误会得越来越深,在没有亲眼见证孙女的幸福之前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含恨而去,而翠翠的心上人傩送承受着亲人去世的痛苦和无法与爱人相随的煎熬,最终也选择出走,去向远方。在一系列变故之中的翠翠,终于也逐渐成长,逐渐坚韧,她选择守着爷爷的渡口,等待心上人的归来,虽然,归期未定。故事最终是以开放式的感叹结束的:“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故事是存在着一种悲剧性的,然而却无法不说这故事的悲剧里蕴含着美,展露着情感,凸显着伟大。
一、风物美
《边城》中的自然风物,首先给人的审美感受便是清新与质朴。对于白河、白塔、青山等意象以及茶峒特“虎耳草”这一意象,沈从文用并不急躁的笔调,缓缓铺陈了一幅山水田园诗歌。
编辑:刘贵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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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美与文学
《边城》中的茶峒小城被誉为“‘爱’与‘美’的桃花源”[1],
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人一物,都蕴含着沈从文对故乡湘
西凤凰古城的热爱,也揭示着其对真善美的不懈追求,更彰
显着他自身的“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①
的人格魅力。茶峒位于川湘交界地带,书中对其的描写无一
不充满着湘地特,从潺潺清澈见底的白河酉水到巍巍耸立
的青山绵延,从静默无语守护一方的白石塔到处处可见的吊
脚楼,依山凭水,风景美如画卷。开篇的风景描写便把读者
带入一个未曾被世俗沾染的纯净万分的世外桃源。有人说,《边
城》是一支湘西山村的牧歌,是一曲真挚热烈的爱情赞歌,
是一首用小说形式写成的无韵之诗,绘就的无彩之画,“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
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移步换景,视角从仰视到俯瞰,从近处细品到远景观望,沈从文运用并不加修饰的笔法,以白描的姿态,展现的是一幅“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②的美景,而这一切的自然美景,基于的正是沈从文自己深爱的故乡——湘西凤凰古城。凤凰被誉为“中国最美的两座小城之一”,而沈从文自小便是生长在这种如诗如画的美景中,对凤凰的草木、建筑、风俗都有自己切身的感受,而对于沅水湘西的热爱成就了《边城》中令人心驰神往、心旌摇动的茶峒美景。
而以茶峒小城为背景,长养出的姑娘与少年,清新可爱;邂逅的故事,婉转缠绵,而其中风俗,更是浸润着别样的美感。
风俗较之自然风物,更具烟火气息。尤为显著的是对端午节的描写,也是书中主人公翠翠与傩送的初遇情节展开之时。将重要情节设置在传统节日端午,既是自然流露,也是暗埋伏笔。对于端午节的描写——“看划船”“穿新衣”“家家户户出门进城”等风俗习惯,莫不彰显着地域风俗的美。以节日活动作为意象依托,亦彰显出茶峒小城的社会美风情。而在其他风俗上,“车是车路,马是马路,各有走法。老大走的是车路,应当由老爹爹作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同我说。走的是马路,应当自己作主,站在渡口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2]52婚嫁风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而是歌声传情、暗送秋波,使得读者不得不叹一声:当真是湘西人、湘西事、湘西情。沈从文当真是对湘
西这片土地存着厚重而深沉的热爱,字字句句无一不彰显着苗寨特。
总而言之,《边城》之中,自然风物与风俗礼节,无一不浸润着湘西的清新淳朴之风,而在这之中,通过“青山”“白水”“虎耳草”“端午节”等意象又显出茶峒小城独特的自然之美与风俗之盛,使得在其中显露出的人性之美更加深刻与立体。
二、人性美
在茶峒小城的故事里,最重要的主体莫过于其中的人,而有人所在的地方,就会产生对人性、人格的追问与思考。《边城》中出现的人物形各异、阶层广布,士农工商可谓皆有之,而人人相处和谐,这也是为何茶峒被称为“世外桃源”的缘由,其中不仅是作品自身的和谐之美,更是蕴含着作者的人生态度与政治抱负,含蓄婉转,却也是美好希冀。
在描写翠翠与傩送的爱情时,沈从文并没有设置世俗的金钱与物欲障碍,也没有使用娴熟笔法展示两人的追求与互动,一切都是浅淡却不寡淡的,是含蓄的。这不仅体现了翠翠由环境长养出的娇羞自然、天真质朴,更是彰显了古典的东方人性之美——淳厚的、含蓄的、婉转的情绪表达。而翠翠对二老的感情也是始终不曾发生过改变的,不曾因为人事变迭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即使是傩送已然远走,翠翠依然在等待,等待那个也许永远不会有答案的答案。这亦是人性之美最直接的体现,面对爱情的态度,亦是人格的外现。
见证了翠翠与傩送爱情故事的所有人——天保、顺顺、爷爷,他们的身上又拥有各自的人性闪光点。爷爷数十年如一日在渡口乘船不收分文,爷爷代表的,也是中华民族自古以来最朴素的劳动人民,始终铭记人心自然、人性质朴。在女儿因为爱情的追随而去世之后,他仍是不怨天、不尤人,将翠翠教养得极好。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2]6。这种性格的形成,谁能说没有爷爷的教养呢?提及天保,就不得不提及他在得知弟弟的心意之后虽然失望失意,但仍然是选择放手,并无龃龉或兄弟阋墙,其中之感情、人性之美,
皆于此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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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终的不幸离去的结局,更使得他身上具有着英雄就义式的悲剧壮美之感。
三、意蕴美
我们要探讨《边城》中的意蕴美,首先要明确什么是意蕴。歌德将艺术作品分为三个因素:材料、意蕴、形式。意蕴就是一部艺术作品中人所见到的意义,而《边城》中的意蕴,我们将从以下三个方面来探讨。
(一)地域文化意蕴美
提起《边城》,不得不提起凤凰,提起湘西。不仅是自然风物、人性风俗,更在于审美意蕴,在于现实意义。沈从文曾明确表达过“他生长于这类小城”[2]2,因而要为小城写作。
其实湘西之于从文,宛如高密之于莫言、荷花淀之于孙犁、东北黑土地之于迟子建、密西西比河之于马
克·吐温,凡此种种,大抵都是故土或是生活之地对于自身的意义非凡,使得作家或者艺术家在作品中钟情于此,淋漓尽致地展现。柏拉图对艺术世界一直持有一种模仿观,他认为“艺术世界是对模仿品(即现实世界)的模仿”,大抵可以解释为何选择这种地理环境反映到作品中,而这些作家或者说艺术家们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运用意象,达成意境,创造一个意象世界,也就是说“诗言志”③在《边城》中,写草,要有虎耳草;写山,是要绵延的青山;写水,是要如沅水一般清澈的白河;写人,更要是有着苗寨特的湘西姑娘与少年,处处彰显着沈从文内心的湘西意象,他所选用的各种自然风情、人文风光,无一不是其“故土难离”的意象表达,从而营造出了一种独特的、只属于湘西的审美意蕴及其背后的独特美感
(二)生命意蕴美
在《边城》中,不论是人、事、物,都是涌动着活力与生命的,这也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沈从文的生命美学观。从一开始翠翠的父母双双去世,展开对生命的追问,再到白河的水从不停息;青山的虎耳草从不会消失;白塔一直屹立,虽然在雷雨夜随着爷爷去了,但是仍然会再矗立起来;翠翠永远在等待,但是她永远充满着希望,生命不息,永不停止。在对小城人民生活的描写中,也处处流露出对生命、生命力的赞扬,翠翠是由“大自然长养”,傩送在水中与翠翠初相遇;端午节街上的热闹,一切都是具有生命的流动美感的。尼采曾说:“艺术本质上是对生命的肯定和祝福,是将生命神性化。”[3]而沈从文自己也曾表达出对生命美感的神往:“我是一个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只信仰生命。”[4]因此,《边城》中所蕴含的“美在生命”④意蕴不是简单的生命存在状态,而是一种质朴的、追求本真的、清新自然的流动的生命
美感。
(三)悲剧意蕴美
《边城》一书总的来说,可以作为一个悲剧来看待。第一层是情节内容本身的悲剧意味,最终的结局虽然是不确定性的、开放式的、不同于中国传统的“大团圆”式结局,但是翠翠的等待,也是不确定的,这就给文本带上了一层固有的悲情彩。而在文本中,翠翠的成长是由一系列的变故而促进推动的,这其中就透露出丝丝崇高的审美意蕴。崇高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而崇高同时也是“人类社会实践的产物,是通过巨大矛盾冲突获得美感,肯定人的本质力量”[5]327。因此,在翠翠与社会的抗争中,获得了内心的升华,从而显现出的是一种崇高的美感。
而跳出文本,再看文本背后所寄托的,是沈从文的人生态度与理想追求,是对“真善美”的孜孜以求,但正因为茶峒被寄予了太多的希望与美好,使其真正地成为“世外桃源”,而降低了它的现实可能性,因此,这种强烈的现实与虚幻的对比,也成就了一种悲剧,一种不可言说的审美意蕴。
沈从文对美的追求,远远不止“真善美”以及生命本真,他探讨的、关怀的,是终极问题,是人本身的自我救赎与社会冲击的内在关系问题。沈从文所塑造的《边城》也不亚于是他的一个精神家园,但在《边城》中所展现的,不仅是对生命自在的一种探索,也是对地域文化的一种致敬,是致力于塑造“完满的人性”[5]402,也是对于悲剧中蕴含的崇高的追问,这些都是其在美学这一领域所做出的追问与探求。但真
正解读这部作品之后,我们的感觉正如对米兰·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一样,《边城》之美,在别处。
注释:
①沈从文去世后其姨妹张充和挽联“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②语出李白《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③语出《尚书·尧典》:“诗言志,歌咏言。”
④语出赫拉克利特“美在生命”。
参考文献:
[1]韩亚楠.“爱”与“美”的理想“桃花源”——从《边城》看沈从文的美学思想[J].青春岁月,20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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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沈从文.水云[M]//沈从文选集:第一卷.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382.
[5]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魏书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人文学院。
编辑:刘贵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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