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福尔曼密码——美记者镜头里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六)
解读福尔曼密码——美记者镜头里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六)
作者:暂无
来源:《坦克装甲车辆》 2016年第2期
    萨苏
    战斗在敌后
    八路军和敌后抗日根据地军民,面对日军究竟是怎样的形象,一直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话题。这一次发现的美国记者的照片中,记录了大量敌后战场第一线和日军战斗的真实场景,成为回答这一问题的重要依据。
    能够留下这份依据应该感谢这些美国人的敬业精神,虽然和美军打过仗的志愿军老战士常常笑话美国兵怕死,但真正该干的事情,美国人还是干得很认真的。
    比如到延安的美国代表团就不是“出国考察”这样的,他们至少派了3支队伍,深入敌后根据地的前线了解情况,亲身观察八路军对日作战实况。他们在考察中不但和日军交了火,还付出过血的代价。
    美军观察组向各抗日根据地派出的3个小组分别是:第一组,由高林上尉率领希契和琼斯两名军官于1944年9月初从延安
出发过黄河到山西晋绥前线,拜望晋绥军区吕正操司令员,观摩了他指挥八路军和游击队对日作战,随后过同蒲铁路封锁线进入晋察冀边区,在这里,他们目睹了八路军的战斗和日军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的残酷,以及对晋察冀根据地的封锁。这个小组的行程长达2?000千米,于1944年11月初返回延安。
    第二组,由文官顾问卢登和彼得金少校率领,成员有多姆克上尉、惠特塞中尉和格雷斯中士,他们于1944年10月初从延安出发,直接开赴晋察冀根据地,最远到达河北阜平,他们参加了八路军同日军的交战,并观察到八路军俘虏日本士兵的情况,1945年2月回到延安,向美国政府和军方写了详细的报告。
    第三组主要是记者,三名颇有名气的西方记者武道、福尔曼和爱泼斯坦,于1944年10月9日出发东渡黄河,访问了晋绥边区。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军医卡斯伯格少校,深入敌后直到离日军占领的汾阳城两千米的地方,目睹八路军攻入汾阳城,拔除日军据点和俘虏日军的情况,于11月下旬返回延安。
    那么,这些美国人究竟看到了一场怎样的战争呢?单纯用文字的描述可能有些乏味,因为这是一个让他们感到陌生的战场,文字的描述难免晦涩。也许他们拍摄的照片可以回答这一问题。
    既然是在前线,就不免遇到危险,而这些美国人虽然敬业,洋相却也出了不少。比如,当时负责护送他们的耿飚(老红军出身的红军事家、外交家,建国后担任过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原副总理,国防部长等职务)回忆,这些大个子让人十分头疼,本以为美国人应该都是牛仔,谁知这些美国人不仅不会骑马,连从哪边上马都不知道,总有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没办法,只好安排每两个战士保护一个美国人并教他们学骑马。还好,几天后他们的骑
术大进,每当宿营下马后还拍拍马脖子、吻马脸,竖起大拇指夸这些马“顶好”。
    最糟糕的是,如果遇到日军的飞机,美国人经常会添乱。接近黄河时,天空开始出现日军飞机。对八路军来说,行军路上经常遇到空袭,应付的方法已经有了套路,只要指挥员一声令下,几分钟内就会疏散隐蔽完毕。然而这些美国人一听见飞机声就乱了套,先是指着飞机大喊“在那边”,然后就策马奔逃,把他们的大衣、行囊扔得遍地都是。战士们解释“那是侦察机”,可他们听不懂。几分钟的骚乱,常常得花一个小时才能收拢队伍。有的人骑马跑出好远,有的钻到灌木丛里、庄稼地里,都不出来。警卫排的战士们不得不到处去他们丢失的零星物品,大到电台部件,小到项链、十字架。好在他们是来观察的,不是来打仗的,不然八路肯定会申请派些更有经验的美国兵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活动并没有就此中止,1945年3月,惠特塞中尉再次去太行山区了解八路军为美军轰炸机修建飞机紧急着陆点的情况,结果在太行山区遭遇日军,于战斗中阵亡。
    这是国际社会对于八路军战斗最直观的了解,基于这样的观察,1945年2月28日,去过延安的外交官谢伟思和卢登写了最后一份分析时局的报告给美国国务院,建议与中共进行军事合作以击败日本。这个报告得到当时任美国驻华大使馆代办乔治·艾奇逊的同意,他做了批示并发送给上级部门。而且他们的计划得到了美国国务院亚洲司司长约翰·文森特支持,认为美国应当利用中国一切能同美国合作的力量对日作战。可惜,随着和苏联冷战苗头的出现,美国国内这时反共势力开始抬头,他们的意见受到了压制。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亲身观察到八路军作战的美国观察团成员,后来都能够忠实于以鲜血为代价的所见所闻,坚持自
己认为正确的观点,因此一度遭到美国国内反共派别的打压和迫害,其中最典型的便是谢伟思。
    1945年6月,谢伟思被美国联邦调查局以通共间谍嫌疑逮捕。2个月后,美国国务院听证会宣布谢伟思无罪。上世纪50年代初麦卡锡主义猖獗时,谢伟思再次受到迫害,被开除出国务院。但是,谢伟思不服控告,不停地抗辩,美国最高法院终于判谢伟思无罪,他又回到国务院任职。1963年,谢伟思在53岁的时候决定提前退休,去从事国际问题研究工作。冷战初期,包瑞德也被美国政府中亲蒋介石的成员谴责,最终成为麦卡锡主义的牺牲品。包瑞德晋升准将的报告被国会否决,军事生涯止步于上校级别。
    出现在敌后战场的
穿越抗日小说    如果有人告诉你,抗战的时候,某个中国农民端起一支,估计看到这里已经有朋友认为这是一部穿越小说中的情节了。
    然而,在1944年美国记者福尔曼于晋绥根据地所拍摄的历史照片中,可以看到的确有个游击队员曾经拿了这样一支!这就让我们惊讶之下,忍不住要琢磨一下——这支,是从哪里来的?
    ,即CarbineGun,最初源于15世纪西班牙骑兵所用的一种短步,后被用来借指射程较短的轻便步。不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个词通常专门用来代表一种——即按照1938年美国军方要求,1941年由温彻斯特连发武器公司设计定型的M1式半自动步及其家族。由于这种只有不到2.5千克,轻便易携而且可靠性高,深受美军部队的喜爱,
也曾被大量交付盟军其他国家使用,到二战结束一共制造了600万支,直到朝鲜战争期间,M1仍然是美国大兵的代表性武器。
    在抗战时期,这种的综合水准超过了中国自己制造的各种步,堪称先进。在缅北战场上的中国远征军驻印军部队曾装备相当数量的M1(按照美军轻装师标准援建的新38师和新22师每师应配备540支),也有少量通过驼峰航道送入中国国内供部队使用。不过,包括这些在内的美援物资,当时受援对象是西南地区的国民党所属部队,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一贯拒绝将这些物资与共产党军队分享。为此史迪威还曾经与蒋介石发生了不小的矛盾。所以,不要说晋绥的游击队,就是八路军正规军也不可能从这一渠道获得等美军装备。
    事实上有一张游击队持的照片,作为一个符号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解读了一段尘封的历史。那就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也曾与作为盟军的美军并肩作战。鉴于史迪威对和共产党八路军合作期待甚深,1944年初夏,通过副总统华莱士(美国政治家,曾担任罗斯福的副总统,1944年6月访问重庆,成为抗战中美合作的重要里程碑)的斡旋,美军终于获得蒋介石的同意,直接与中共建立军方接触。一个名为“狄克西使团”的美军观察组在驻华情报官包瑞德上校的率领下到达延安——给行动起这个代号的美国军官可能看过史沫特莱的《伟大的道路》,在那里这位女作家描述在一次延安的集会上,他们唱了半个小时的“狄克西兰”(一种爵士乐歌曲,推测是从后方到延安的文艺青年带去的,但似乎并未流行开来,或许是史沫特莱把某一次偶然的表演当成了常态,并给她的读者以深刻印象)。
    美国年轻军人的务实进取,与延安共产党人的勤勉廉洁形成了良好的互补。到达延安的美军人员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同时双方的合作议程也进展顺利。中美双方派出多组人员,赴晋绥、晋察冀等根据地考察并拟定在苏北、晋东南、河北等地建立简易机场和营救美军飞行员的据点。参加到这项工作中的,不仅有美军人员,还有福尔曼等盟国记者。在这个过程中,美方人员得到了中国游击队员的热情帮助,福尔曼描述他对这些中国游击队印象深刻,称他们的武器包括了猎、石头制地雷、大甚至松树炮,虽然装备低劣却敢于同凶猛的日军战斗,美国记者为他们拍摄了大量的照片。
    如果有,这些游击队员干吗还要用那些中世纪的兵器呢?从照片中我们看到,游击队员身上还背着一支老式汉阳造步,因此这支很可能并不是他自己的武器,推测是他借来了美方人员的自卫武器,正在好奇地检视。
    1944年10月,在晋绥敌后根据地访问考察的美方人员包括9月从延安出发的高林上尉和另外两名军官希契和琼斯,他们奉命拜望晋绥军区吕正操司令员(当时担任晋绥军区副司令员),观摩他指挥八路军和游击队对日作战,随后将过同蒲铁路封锁线进入晋察冀边区继续考察。除了他们之外,还有10月从延安渡黄河而来的美国记者福尔曼、武道和爱波斯坦等,这些美方人员都携有自卫武器。
    根据延安接待这些美国军人的人员记录,1945年8月,忽然听到延安的美军观察组驻地声大作,大家过去一看,只见一美国兵正举着对天乱放,欢呼呐喊成一片。原来,他们得到消息,日本法西斯投降了,于是开始庆祝。而一张标注为“狄克西使团”到达延安的照片中,也显示包瑞德上校身后一名美军的行李上斜靠着一支。这都说明驻延安的美军自卫武器中包括M1。
    美军官兵深入晋绥等敌后根据地,通常得到当地游击队的掩护,也抱着随时与敌作战的准备,因此携带并与同
样与日军作战的中国游击队进行交流是很正常的事情。笔者甚至推测,这支中国游击队员正在摆弄的支应该属于高林上尉等人,而不是拍摄这张照片的战地记者福尔曼。
    这是因为福尔曼等3名战地记者也留下了自己在敌后行动时的照片,可以看到他们携带的自卫武器均为手而不是。有趣的是,这3名西方记者的支还各不相同,福尔曼使用的是一支八路军常用的二号驳壳,武道的武器似乎是一支杀伤力颇强的勃朗宁M1911式手,用牛仔的方式把套挂在右侧腋下,而爱波斯坦最为吸引眼球,竟然挂了一支只能是从日军中缴获过来的日制南部十四式手,这种因故障率极高被评价为“自杀都不能保证成功”,真用它自卫会很成问题。这3人带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兵器,穿着八路军的军服,宛若COSPLAY……
    另一个原因认为它不属于福尔曼,是因为此人在延安因为体重300磅(136千克),压垮过一匹骡子而闻名,考虑到这个因素,既然他已经带了一支,恐怕没人敢给他增加行李……
    这几名记者仅仅在敌后活动十几天,在自卫方面的要求不高。而高林上尉等人一直到11月才返回延安,在敌后活动达两个月之久,有一支这样的近战利器可以放心许多。实际上他们曾多次与八路军并肩作战,并在华北战场付出过伤亡。延安美军观察组驻地的食堂便是因为纪念阵亡于晋东南的亨利·惠特塞中尉(美陆军步兵和空地救援组成员,1945年3月阵亡于太行山)而被命名为“惠特塞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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