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业“以罚代管”的规范路径
56《中国外资》 2019年第4期
随着互联网经济发展，电商作为一种新兴行业迅猛发展，带动了其伴生产业——快递业的爆炸式增长。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自2014年起我国快递员业务量已经连续稳居世界第一，国内快递企业超过8000家。中国快递企业的经营模式可分为直营式和加
盟式，目前顺丰、京东、EMS等属于直营式经营模式；加盟式是我国快递业发展的主导模式，为了迅速发展和抢占市场份额，大多数的国内快递企业（如中通、圆通、申通和韵达，简称“三通一达”）均采用加盟式进行经营，国内90%的快递企业可归属为此类型。
由北京交通大学、阿里研究院与菜鸟网络联合发布的《全国社会化电商物流从业人员研究报告》显示，包括快递员在内的一线工作人员约为163.6万人，而其中的绝大多数都从事于加盟式快递企业。相较于直营式，加盟式快递企业管理更加松散，管理制度未臻完善。
加盟式快递企业从形式上是简单的结合，粘合各部门间的大多为经济利益，上级部门管理下级部门不是通过健全的制度，而是变化无常的经济，这种低成本的管理方式直接催生了“以罚代管”模式形成。
基层快递员的工资权益现状
工时与工资是劳动者最基本的两项核心权益。在个别雇佣劳动关系层面，工时和工资是保护劳动者权益
最为基础的措施。在快递业中，受“以罚代管”影响，基层快递员的工资往往并不能全部领到手，其休息时间也不能得到保证。
一线快递员均实行“计件工资制”，其基本薪酬结构为“保底工资+计件工资+在岗补贴等”，在保底工资普遍较低的情况下（1000元左右）中，直接决定快递员收入高低的因素就是收派件量。2017年4月28日发布的《中国电商物流与快递从业人员调查报告》显示，74.6%的快递员月平均收入在3001-5000元之间。
一线快递员普遍实行不定时工作制，与每天派件量息息相关。总体来说，一般每日工作时间从早上8点一直持续到晚上8点左右，共12-13小时，双11等工作高峰期可达到14-15个小时。虽然快递员可自主安排休
产 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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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 冉峰闻
加盟式快递企业从形式上是简单的结合，粘合各部门间的大多为经济利益，上级部门管理下级部门不是通过健全的制度，而是变化无常的经济，这种低成本的管理方式直接催生了“以罚代管”模式形
成。
快递业“以罚代管”的规范路径
FOREIGN INVESTMENT IN CHINA
中国外资
Issue4 2019
息时间，但每日实际工作时间仍然远超国家
规定的日工时8小时标准。在《中国电商物
流与快递从业人员调查报告》中，33.46%
的快递员认为业余时间较少，21.82%的人
基本没有业余时间。
我国不定时工作制的直接依据是原劳暗黑2德鲁伊
动部（1994）503号《关于企业实行不定时
工作制和综合工时计算工时工作制的审批办
2021新年寄语
法》，办法中规定企业高管等四类人员可以
实行不定时工作制，且需向劳动行政部门报
批，其审批过程较为繁琐，原因在于不定时
工作制解除了对工作时间的限制。而普通快
递员并不在第503号文件中列举的适用人员
之内，即从法律效力层面来说，企业无权对
快递员实行不定时工作制，且超出法定日工
作时长的加班时间应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
劳动合同法》中第三章第三十一条向劳动者
支付加班费。但实际情况是，加班的额外薪
酬并不存在于快递员的薪酬结构中。
加盟式快递“以罚代管”现状
1．“以罚代管”现象突出，条件过于严苛
快递作为服务行业，其主要服务人为线上订购运送服务和线下接收物件运送服务。以消费者为导向的经营理念，使得加盟式快递企业在制定管理制度时大多以快递业绩为考核目标，一旦没有完成派送指标或者受到消费者投诉，快递员面临的将会是公司的直接。
“以罚代管”模式通过对基层快递员工资的直接扣减，达到管理快递员队伍、提高快递业绩和服务质量的目的。例如：私自签收快递200元，没有微笑服务50元，被投诉500元，快件滞留一天200元。过于苛刻的制度经常使快递员苦不堪言，客户投诉、派件数不达标、派件延误、快件遗失、快件错发、虚假签收等原因，都可能产生几十到一千不等的，个别快递员的月工资单上甚至出现负数。如遇“双十一”快件数量激增，快递网点因人力不够而造成快件数量不足也会导致快递员工资被扣减。
2．缺乏刚性约束，“以罚代管”处于法律灰地带
目前，我国的快递法律仍处于以《邮政法》为主体，多种规范性文件辅助配套的
管理体系，虽然出台了《快递市场管理办
法》、《快递业务经营许可管理办法》、
《邮政行业安全监督管理办法》等标准，但
未有专门针对快递行业而制定的法律。“以
罚代管”这一现象在本质上已经违背了我国
物生地可以报什么专业现有劳动法律中的相关内容。《劳动法》中
第五十条规定劳动者的工资应当以货币形式
按月支付给劳动者本人，用人单位不得克扣
或者无故拖欠劳动者的工资，侵害其合法权
益的劳动者可参照第九十一条请求劳动行政
部门责令支付劳动者的工资报酬、经济补
偿，并可责令支付赔偿金。
在我国，企业内部进行这一行为
自2008年《企业职工奖励条例》被废除后，
合法性一直备受争议；而代替《企业职工奖
励条例》的《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中
均未对企业是否有权对员工进行这一说
法做出明确规定。在司法实践中，有法院主
张“单位对劳动者进行处罚是对劳动者权益
的剥夺或限制，必须有法律的授权，单位方可
对劳动者进行处罚”（沈阳中院，2015）；
而也有观点认为，《劳动合同法》并未禁止
企业进行，虽然《劳动法》中有用人单
位不得克扣劳动者工资这一条款，但如果企
业规章中有的内容，在程序合法的情况
下，需要根据内容评判其合法性。而在快递
行业中，公司内部的规章制度都对应着相应
的额度。可见，“以罚代管”行走在法
律的边缘，处于法律的灰地带。
3．“以罚代管”乱象实质是加盟式管
理混乱
加盟式快递企业虽然具有成本低，发
展迅速等优势，但当规模扩张，加盟网点和
工作人员剧增，加盟式经营方式的管理缺陷
就难以遮掩。为快速发展，个别快递企业
（如韵达）签署对赌协议，承诺归属于母公犯罪片
司的净利润额度导致快递业绩层层下压，业
绩链的末点则是一线的快递员。出于竞争需
要，多个快递公司均要求快件进入最后配送南京美食攻略
流程后当天必须送达，否则将对快递员处以
。这种层层传递的业绩压力形成了“业
绩承诺——业绩积压——对业绩不达标的罚
款”的流程。
加盟商设立网点，使用快递企业品
牌，虽与总部形成业务合作，但双方没有股
权关联，管理结构较为松散。“以罚代管”
中的员工都是执行总公司的规章制度，
快递总部为了掌控快递流程，一旦快递员违
反某项条例，总部将会在加盟商的准备金中
进行扣除作为，而加盟商则会将转
嫁给基层快递员。“以罚代管”对快递员的
工资克扣，与当前快递业的产业模式有密不
可分的关系。
Apr. 2019    Foreign Investment in China57
梦见自己流血
58《中国外资》 2019年第4
期
规范快递企业“以罚代管”的路径
1．加快立法步伐，完善快递行业相关法律法规
虽然“以罚代管”能促使快递员减少工作失误、提高工作业绩，能帮助加盟企业简化管理流程，但“以罚代管”的合法性有待探讨和解决。个人认为最为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加快立法进程，依据《宪法》和《
劳动法》，尽快建立健全快递业的法律法规，对有争议性的问题进行明确，比如：快递企业是否有权利对员工的绩效进行以克扣工资形式的处罚？何种情形下才能对其进行？量化的标准是什么？遇到超出员工能力范围导致的绩效问题该如何衡量？从法律层面对快递业进行规范约束，保障快递从业人员的薪酬和休息权益，指导行业健全相关管理制度，提升社会满意度。2．加大宏观调控力度，规范快递企业管理行为
对加盟式快递企业随意的现象，政府可视情况利用行政手段进行干预。比如：政府通过颁布地方条例、行政命令、制定政策措施等形式，对快递企业经营活动进行宏观调控；加大对《劳动法》的执法检查力度，利用行政手段的强制性、垂直性和具体性特点，进一步明确企业主体责任，对滥用职权、随意、剥夺快递员休息的企业加大处罚，规范企业的经营和管理行为；为快递员提供政策咨询和法律援助，确保快递员的正当权益不受损害。
3．对加盟式快递企业进行直营化改造，提升经营管理水平和从业人员素质
直营式快递企业由总部集中领导、统一管理，人事、会计和经营方针都相对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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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具有发挥整体优势、指令传达一致、管理规范的人力资源体系和完善的员工薪酬机制、注重员工培训等优点，在管理上能对“以罚代管”现象进行有效遏制。比如，顺丰作为直营式快递企业的代表，更加注重人才培养和素质提升，每年在各大人才市场进行招聘，对员工进行统一培训，包括基层员工；对中高层管理人员定期安排MBA课程学习等活动，以顺丰为代表的直营式快递企业在服务质量和消费者满意度方面都领先于大多数加盟式快递企业。在全国快递业务平均百万件快件申诉件中，排名靠前的大多是加盟式快递企业（如表1所示）；除此之外，加盟式快递企业中的快件延误、破损、丢失情况也比直营式快递企业更为严重。
当然，直营式快递企业需要一定规模的自由资本，这一门槛对于初进入行业的企
业有一定难度，但当加盟式快递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企业所积聚的资本等基础条件为企业进行直营式改造提供了条件。将加盟式快递企业进行直营化改造，是实现加盟式快递企业可持续经营和提升服务质量的有效途径之一。目前，申通和韵达已经走上了直营化改造道路，这对于其他加盟式快递企业具有极大的借鉴意义。
4．加强加盟式快递企业的内部制度建设，着力保障快递员的基本权益
加盟式快递业看似上下紧密连结，实则经营模式依然相互独立，网点负责人和快递员之间是雇主和雇员关系，有两个环节是“以罚代管”乱象产生的重要原因，即物流和各网点负责人。很多加盟式快递企
业的网点负责人表示，他们更倾向于依照个人的管理方法和管理习惯来管理快递人员，如果快递员违反了网点老板口头制度同样会遭到。
因此，加强加盟式快递企业的内部制度建设，进一步明确分拨中心、物流公司和各网点之间的职责和任务，按照职责承担相应的责任，杜绝责任下交和多头，严禁把应由分拨中心、物流公司和网点本身应该承担的责任转嫁给无辜的基层快递员，从而损害基层快递员的基本权益。同时，加强对基层快递员的业务培训，提高从业人员业务素质，保障劳动权益，充分调动基层快递员的工作积极性，增加从业人员的行业荣誉感。FIC
(作者单位：四川农业大学人力资源管
理系)
表1 2018年10月-12月主要快递企业申诉情况表
数据来源：国家邮政局公示数据（申诉率：快递企业每百万件业务量发生申诉问题的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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