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561/jki.sas.2021.01.064
新冠疫情影响下的东南亚经济
张应进
［摘要］突然爆发的新冠疫情打破了东南亚持续向上的经济走势，给东南亚经济发展带来了较大的不确定性。疫情不仅使东南亚经济遭受重创，也加速了东南亚经济的发展转型，使其呈现出一些新的发展趋势。具体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疫情助推了东南亚数字经济的发展与转型；疫情下全球产业链的分散与重组为东南亚地区经济发展提供了新机遇，东盟新四国将继续保持较好的发展势头；东南亚各国企业转型升级加速并出现新趋势；东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明显加快。在众多内外部因素的影响与制约下，东南亚经济也将面临增长放缓的压力和各种区域问题的挑战。东南亚经济发展的新态势将对中国一东盟经贸关系、中国对外战略以及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产生直接而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东南亚经济；新冠肺炎疫情；全球产业链；东南亚区域经济一体化；中国一东盟关系
［中图分类号］DF133.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099(2021)01-0064-21
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给东南亚经济蒙上了一层阴影。从2020年5月开始，东南亚各国的新冠疫情总体上趋于缓和，得到初步控制①。截至2020年8月9日，东盟十国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占中国以外国家确诊病例总数的比例仅为1.61%②。在世界各国疫情统计中，前十位国家中没有东南亚国家。在此情况下，东南亚各国纷纷开始重新评估疫情防控形势，在逐步放松国内限制性措施的基础
［作者简介］张应进，广东技术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链主压制、创新驱动与粤港澳大湾区制造业的全球价值链攀升路径研究”(20CJL020)；广东省教育厅普通高校青年创新项目“冷战后日本对东南亚安全格局的介入与影响研究”(2019WQNCX068)。
①《东南亚国家逐步“解封”》，《人民日报》2020年5月14日。王国之心攻略
②《东南亚疫情及入境规定(截至2020年8月9日21时)》，中国一东盟商务理事会，2020年8月10日，http：///index.php?m=content&c=index&a=show&catid=80&id =34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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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丘之貉的意思上，有条件地开放入境，并努力恢复生产，保障经济民生。疫情使东南亚各国经济遭受重创，也为今
后东南亚经济新的发展趋势埋下伏笔。不管是新冠疫情影响下所形成的东南亚经济新的发展趋势，还是疫情下所凸显的区域挑战，都将对中国一东盟经贸关系、中国的对外战略以及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格局产生直接而深远的影响。
一新冠疫情对东南亚经济的影响
近年来，东南亚经济取得了较快的发展。自2000年后，东盟各国的GDP—直保持正增长。从2000年到2019年，东南亚各国GDP平均增速达到5.2%①。在世界经济下行的趋势下，东南亚经济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东南亚国家公布的2019年国内GDP数据显示，受国际贸易形势紧张、全球需求下降、电子业周期性低迷的影响，除越南外，东南亚多数经济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增速放缓。世界银行在2020年1月公布的《全球经济展望》中，提出东亚和太平洋地区（EAP）的增长预计将从2019年的5.8%放缓至2020年的5.7%，并在2021—2022年进一步放缓至5.6%。尽管如此，世界银行仍然相信，较宽松的融资条件、各国财政政策的有效支持都将有效缓解地区内挑战和国际贸易紧张局势对东南亚地区的持久影响，并认为，尽管出现经济增速放缓，东南亚仍然是世界劳动生产率增长最快的地区之一②。事实上，在2019年，依靠灵活的金融政策和财政刺激措施，大多数东南亚国家对外部条件的恶化都做出了较好的应对。可见，在疫情前，尽管受到外部环境影响，东南亚经济出现了一定的放缓与疲软，但经济向前发展的大趋势没有改变，东南亚仍然是公认的世界经济发展最具潜力和爆发性的地区之-O
但2020年初突然爆发的新冠疫情引发了数十年来程度最深的全球经济衰退，也给东南亚各国经济造成了巨大冲击，东南亚地区经济持续增长的良好态势直接被打断。东南亚各国从3月份经济状况开始恶化，4月份开始陆续受到经济下滑所带来的压力，经济活动急剧收缩。全球金融紧缩又导致大量资本从东南亚流出，商品出口国也受到商品价格下跌和出口受阻的双重打击。国内限制和外部资本流出导致消费、投资、生产和贸易数额急剧下降，东南亚面临自亚洲金融危机以来最严重的经济打击和考验。其中影响最明显的是旅游业、零售业和其他服务
①The World Bank,u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 n,June2019,databank,worldbank,org/ source/world-development-indicators
②The World Bank,East Asia and Pacific 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 w,Jan.2020,http：//pubdocs, worldbank,org/en/289981574887921547/Global-Economic-Prospects-January-2020-Analysis-EAP.pdf
介绍一种事物作文400・65・
行业，其次是制造业和农业。服务业和制造业在东盟GDP中所占比例超过85%①。服务业和制造业首当其冲受到打击，给东南亚经济发展前景蒙上浓重阴影。
疫情影响东南亚经济的最宜接的表现就是国内商业停顿，旅游相关活动减少，贸易和制造业中断以及金融市场的溢出效应。首先，服务业进入寒冬。不仅国内消费急剧下降，赴东南亚国家的游客数量也锐减，造成航空运输、旅游、住宿、餐饮、零售等服务业营业额暴跌。如新加坡2020年游客总量下降85.7%®，菲律宾、印尼等国2020年外国游客数量亦锐减八成以上。其次，贸易受损显著。这对经济外向型的东南亚国家如泰国、越南等国来说，影响更大。受中国疫情影响，2020年第一季度，泰国的边境和跨境贸易同比下降了7.6%③。边境贸易和转口贸易纷纷受挫，再加上需求市场增长放缓的冲击，制造业和批发贸易等外向型行业更是受到显著的影响。第三，加工产能下降。疫情初期，东南亚各国就因为中国供应链的中断和中国务工人员无法如期返回而影响加工制造产能。以纺织服装加工业为例，原材料80%依赖中国供应的柬埔寨就因为受中国原材料供应中断的影响，而在3月份出现加工工厂短暂关闭或停工的现象④。最后，外国直接投资受到影响。一方面，东南亚经济陷入停滞的状态，投资吸引力下降；另一方面，东南亚主要FDI来源国，也都是疫情较为严重的国家，资金链或多或少受疫情影响，因而对投资持更加审慎的态度。
目前疫情对东南亚经济的具体影响，尚无法确切估算，但经济下行已经成为东南亚经济发展所面临的必然态势。过去十几年中东南亚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外部投资和全球供应链均被削弱；疫情大流行的持续时间比预期更长，影响比预期更大，使得占东南亚GDP产值过半的服务业遭到致命打击，东南亚各国民众的就业和正常生活遭受显著影响；部分东南亚国家业已存在的债务问题更加突出；全球金融压
力持续存在，可能导致资本进一步外流；全球贸易紧张局势持续升级，都有可能对东南亚经济发展造成进一步的损害。
在疫情传播初期，东南亚各国政府就已经积极关注疫情可能对国家经济造成
①ASEAN Secretariat,ASEAN Stats Database,www.aseanstats.oi^/,2020-05-15.
②"Singapore's Tourism Sector Emeses from2020with Greater Resilience and Reinvention",Singapore Tourism Board,2021-02-01,https：//v.sg/content/stb/en/media-centre/media-releases/Singa-pore-Tourism-Sector-Emerges-From-2020-With-Greater-Resilience-and-Reinvention,html#：~: text=Contributing%20to%20COVID%2D19%20e fforts%20a mid%20a d v ersity&text=Visitor%20a rrivals%20 (VA)%20fell%20by,first%20three%20q uarters%20o f%202020
③"Cross-border Movement Down7.6%",Bangkok Post,2020-05-06,www.bangkok-post/business/1913144/cross-border-movement-down-7—6
④Nhim Sokhom and Ouch Sony,"Any Factory Closures Will Be Due to Coronavirus,Not EBA,PM Says", VOD news,2020-02-11,ws/any-factory-closures-will-be-due-to-coronavirus -not-eba-pm-s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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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负面影响。如疫情爆发初期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就表示，疫情可能导致新加坡经济进入衰退，紧接着新加坡贸工部在2月17日表示，预计2020年新加坡经济增速平均下调1个百分点①。泰国央行表示，受疫情拖累，泰国全年增速可能低于2%②。越南计划投资部也将越南经济增长预估下调了0.55-0.84个百分点③。此后，随着疫情大流行，东南亚各国在谨慎评估疫情后，除文莱外，普遍下调了2020年经济增长预期。具体调整如表1：
表1疫情初期部分东南亚国家2020年度GDP增长预测调整表
国家初始预期及时间调整后预期及时间
文莱 1.5%2019.9 2.0%2020.4.3
柬埔寨 6.8%2019.9 2.3%2020.4.3
印尼 5.3%2019.8-0.4%-2.3%2020.4.1
老挝 6.2%2019.9-2.0%-0.5%2020.4.3
菲律宾 6.5%-7.5%2019.12-0.6%-4.3%2020.3.19
新加坡0.5%-2.5%2019.11-1%一-4%2020.3.26
泰国 2.7%-3.7%2019.11 1.5%-2.5%2020.2.17
越南 6.8%2019.12 5.96%2020.2.13资料来源：Asian Development Bank；National Economic and Development Authority(Philippines)；Ministry of Trade&Industry(Singapore)；Office of the National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Council(Thailand)；Ministry of Planning and Investment(Vietnam).
受中美贸易战、美伊局势、中东战争及全球贸易不确定性影响，国际相关研究机构降低了东南亚国家2020年经济发展预期。随着疫情在东南亚地区爆发，各大机构又进一步调低了东南亚各国经济发展预期。如彭博资讯对东南亚2020年经济的评估更新为“停滞”，将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泰国等东
①"MTI Downgrades2020GDP Growth Forecast to-0.5to1.5Percent w,Ministry of Trade and Industry Singapore,2020-02-17,v.sg/Newsroom/Press-Releases/2020/02/MTI-Downgrades-2020-GDP-Growth-Forecast-to--0_5-to-1_5-Per-Cent
②“Bank of Thailand Expects Weaker Economy in QI",Bangkok Post,2020-02-01,www. bangkokposL com/business/1848094/bank-of-thailand-expects-weaker-economy-in-ql
③w Vietnam Might Not Reach GDP Growth Target in2020Due to COVID-19Outbreak—Ministry M,The Inquirer,2020-02-13,busines&inquirer/290410/Vietnam-might-not-reach-gdp-growth-target-in-2020-due-to-covid-19-outbreak-minis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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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五国整体经济增长率从4.1%调低至3.8%①。根据世界银行2020年6月提出的预测，整个东亚太平洋地区的GDP增长率将锐降至0.5%。除中国外，预计东亚太平洋地区其他经济体的经济活动在2020年将收缩1.2%,2021年回升至5.4%，其中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将面临最大的经济发展萎缩②。
事实上，新冠疫情对东南亚地区经济的影响比东南亚各国及外界预估的还要严重。世界银行认为，东南亚地区在2020年面临自1967年以来最低的经济增长水平③。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也认为，新冠疫情给东南亚经济带来自1997年以来影响最大的恶劣冲击④。如新加坡的GDP在2020年第二季度锐降13.2%，远超1997年金融危机、2001年科技泡沫及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期间GDP下调6.1%的平均跌幅⑤。据新加坡工贸部2021年1月公布的预估数据, 2020年新加坡经济同比收缩5.8%®，是其独立以来经济衰退最严重的的一年。菲律宾也面临二战后最严重的经济衰退，2020年全年GDP下降9.5%⑦。2020年泰国GDP下降6.1%，创该国自1997年金融危机以来最大的降幅⑧。印尼
颜分类也面临自1998年以来的首次负增长，2020年全年GDP同比下降2.07%⑨。部分东南亚国家在2020年仍然保持经济正增长，但疫情依然给其经济、社会造成一定的负面影响。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计，2020年缅甸GDP增速达到2%⑩。但世界银
①“Growth Downgrades in Southeast Asia Fuel Calls for Stimulus”，Bloomberg News,2020-02-26,https://www.bloomberg/news/articles/2020-02-25/growth-downgrades-in-southeast-asia-fuel-calls -for-more-stimulus
②The World Bank,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June2020,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 global-economic-prospects#data,2020-07-10.
③The World Bank,Global Economic Prospects,June2020,http：//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 global-economic-prospects#data,2020-07-10.
关于秋分的经典诗句④"Oxford Economics:Global Economic Outlook Report Trade Outlook Weaker in Post Virus Global Econo-my”，The Institute of Chartered Accountants in England and Wales(ICAEW),2020-08-24,https：// www.icaew/technical/economy/economic-insight/global-economic-outlook-report
⑤M Monetary Authority of Singapore.Macroeconomic Review n,Economic Policy Group of Singapor
e, Vol.XIX.2,2020-10-28,v.sg/-/media/MAS/EPG/MR/2020/Oct/MROct20.pdf
国家公务员待遇⑥"Singapore's GDP Contracted by3.8Percent in the Fourth Quarter of2020",Ministry of Trade and Industry Singapore,2021-01-04,v.sg/-/media/MTI/Newsroom/Press-Releases/2021/01/ AdvEst_4Q20.pdf
⑦“Philippine GDP Posts_&3Percent in the Fourth Quarter2020；-9.5Percent for Full-year2020, Philippine Statistics Authority,2021-01-28,v.ph/press-releases/id/163843
⑧"Thailand's Economy Shrank6.1Percent in2020”,La Prensa Latina Media}2021-02-15, www.laprensalatina/thailands-economy-shrank-6-1-percent-in-2020/
⑨“Economic Growth of Indonesia Descend 2.07Percent”，BPS(Statistics Indonesia),No.13/02/ Th.XXIV,2021-02-05,id/pressrelease/2021/02/05/1811/ekonomi-indonesia-2020 -turun-sebesar-2-07-persen-----c-to-c-.html
⑩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IMF),w World Economic Outlook-A Long and Difficult,t,Oct2020,https://www.im£oi^/zh/Publications/WEO/Issues/2020/09/30/world-economic-outlook-October-2020, 2021-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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