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八记”“八愚”遗址及其他
“永州八记”“八愚”遗址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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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寻根》2020年第06期
        “永州八记”是柳宗元山水游记的代表作。“八愚”是柳宗元构建的园林胜景,为此写有“八
愚”诗及《愚溪诗序》,这是美的发现与创造,是子厚“甘终为永州民”的精神家园。“八记”“八愚”遗址的保护与利用,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紧迫任务。
        永州刺史柳拱辰,于北宋至和三年(1056年)在东山建府学宫(文庙),“立子厚祠堂”,柳宗元得到重视。柳宗元去世两百年后,宋徽宗颁发《初封文惠侯告词》,追封柳宗元为文惠侯。南宋张敦颐说:“零陵极穷陋之区,先生居十年,披荆剪芜,搜奇选胜,放于山水之间,而独得其乐。如愚溪、钴潭、南涧、朝阳岩之类,往往犹在,皆先生夕日杖履徜徉之地也。”(《柳先生历官纪并序》)往事越千年,永州学人对“八记”遗址进行考察论证,基本上解决了“西山之争”,对“钴潭之谜”提出了新见。
        《始得西山宴游记》为“八记”之首,西山所指是研读“八记”美文首要问题。清代宗稷辰《永州府志》说:“西山在城西门外,渡潇水二里许,自朝阳岩起至黄茅岭北,长亘数里,皆西山也。”黄佳《游西山》诗:“西山迢迢三五里,一山欲断一峰起。”这是广义的西山。柳文中的“西山”,单指哪座山,永州学者一说粮子岭,一说珍珠岭。两山分别在愚溪南、北,与柳子庙相邻。笔者赞同珍珠岭说,2003年在《〈始得西山宴游记〉释疑》一文中,从五个方面进行归纳,认为“西山”单指珍珠岭,理由是:1.站在法华寺,极目远眺,正
西方正是珍珠岭。视野往右是黄茅岭,往左则望不到粮子岭。2.珍珠嶺山顶呈圆形,没有山尖,系紫砂岩,土质薄,不长大树,故“始指异之”。3.若将粮子岭定为西山,因柳子草堂在愚溪东南,攀登西山不需过桥,则与柳宗元元和八年(813年)写的《与崔策登西山》所述“联袂度危桥,萦回出林杪”不符。4.从山势而言,两山比较,珍珠岭要高峻。粮子岭海拔158米,珍珠岭海拔174米。从愚溪南岸有缓坡,通往粮子岭山脊,而从北岸攀登珍珠岭则显得十分陡峭。5.明朝易二接的《零陵山水志·西山记》、清代宗稷辰的《永州府志·陆道图说》描写记载了珍珠岭的特点与方位,说明珍珠岭即西山。《徐霞客游记》也认为西山“当即柳子祠后圆峰高顶,今之护珠庵者是”。清代姜承基的《永州府志·永州府总图》明确将西山标在愚溪北侧。
        2012年9月,湖南省文物考古所柴焕波研究员考察“永州八记”与“八愚”遗址,后发表了《永州山水千古颂 柳子遗址何处寻——柳宗元〈永州八记〉遗址考案报告》(《中国文物报》2013年5月10日),提出了不少新见。对于西山,他说:“通过实地调查,珍珠岭吻合文本的描述。”还认为粮子岭说主要是依据“钴潭在西山西”(《钴潭记》)一语。其实,理解“钴潭在西山西”一语的关键在于现在西山的形态与过去有别,柳宗元时期珍珠岭的山脚应接近潇水河岸,包括现在的居民区。认识到这一点,“钴潭在西山西”一语就可迎刃而解
了。钴潭、西小丘、小石潭均在愚溪下游、柳子庙附近,因与“八愚”密切相关,且存在较大分歧,容后再说。
        《袁家渴记》开头说:“由冉溪西南水行十里,山之可取者五,莫若钴潭。由溪口而西,可取者八九,莫若西山。由朝阳岩东南水行,至芜江,可取者三,莫若袁家渴:皆永中丽奇处也。”芜江现称茆江。“永州八记”后四记中的袁家渴、石渠、石涧均在西山之南。袁家渴本是零陵朝阳街道沙沟湾社区前潇水中的一段湾流,河湾中原有小山,上有美石岩洞,下有白砾草木。20世纪70年代修建南津渡水电站时,袁家渴恰在坝基护堤处,今只余一口小塘,大的自然环境依稀可辨,而柳子描写风振草木的美景难觅。石渠位于沙沟湾社区两山夹峙的田峒中,长约一里半。因修建南津渡水电站,石渠的下游及出口地段遭到破坏,但中游与上游部分尚存。柳子“遗之其人,书之其阳”的碑刻已不复存在。石涧位于沙沟湾社区诸葛庙村的田洞中,长约3公里。石涧上游因遭改水、挖塘而破坏。下游入潇水处,因修建朝阳大道而改用地下涵洞形式,其余百多米基本保持原貌,田园风光依旧。小石城山在愚溪之北约3里,为一座高数十丈的石灰岩陡崖,宛如峭立的城堡,“望若列墉,入若幽谷”。这是“八记”中保存较完整的遗址之一,现有小径直通山顶,山顶新修了寺庙。
        “八愚”遗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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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宋汪藻说:“绍兴十四年,予来零陵,距先生三百余年,求先生遗迹,如愚溪、钴潭、南涧、朝阳岩之类皆在,独龙兴寺并先生故居曰愚堂、愚亭者,已湮芜不可复识。八愚访石亦访之无有。”(《永州柳宗元先生祠堂记》)“八愚”遗址在何处?千百年来,众说纷纭。
        1.“吕家冲”说
        1981年春,零陵师专陈雁谷先生根据柳子诗文的描述,沿愚溪寻访“八愚”遗址,“确定八愚遗址在永州市河西东岳宫村吕家冲”。写了《八愚遗址考》《柳宗元故居考》两篇短文,还绘出了“八愚遗址示意图”。陈先生的依据之一是:柳宗元于元和五年在《送从弟谋归江陵序》中说“筑室茨草,为圃乎湘之西”。在《与杨诲之书》中说“方筑愚溪东南为室”。愚溪东南,在地理方位上属吕家冲地段。二是与《愚溪诗序》所说“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家焉”,步行里数相符。三是根据刘禹锡《伤愚溪诗》中“木奴千树属邻家”“柳门竹巷依依在”的诗句判断,愚堂后应非常开阔,适合种大片柑橘、竹林。这一带属粮子岭西麓,至今竹木葱茏,绵延数里。这一发现可称得上开创性的工作,“吕家冲”说得到了零陵文物部门的认可。但是,陈先生认定粮子岭为西山,对钴潭与“八愚”的关系未加关注,对“
八愚”的认定与古今学者认为“八愚”在愚溪之北意见相左。更值得质疑的是,在唐代,河西是比较荒僻的,人烟稀少,直到清代康熙年间,零陵古城十二街十八巷二十五坊尚无柳子街,吕家冲离城更远,柳为何在此卜居?另据了解,吕氏是清代才搬迁过来的。若柳子故居在此,为什么柳子庙不建在此处?
        2.“柳子街120号”说
        1986年9月,永州环卫所工人张绪伯经过多年的寻考,对“八愚”遗址有了新的发现,认为其遗址在柳子街120号至126号的愚溪北畔,当地老百姓称此地为“十五亭”(意即愚亭)。亭保存到现代,横跨柳子街,原造纸厂为运输原料方便将其拆除。他的文章《永州“八愚”寻考及其他》在《西华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9年第2期发表。1997年,下定雅弘教授在日本《中国文化论丛》第六号以长文述评介绍张的研究成果。根据柳文,他认为此段是愚溪风景“尤绝者”,其中“嘉木异石错置”之奇景至今历历在目。至于它离溪口的距离,他经过换算,唐代的二三里约等于现在的0.4至0.6公里。他认为柳文是活地图,对“八愚”方位、距离、形状均做了描绘,按图索骥,不仅寻访到愚堂遗址,还对“钴潭”“小石潭”遗址有新的见解。柳子街120号即“愚堂”原址,其房屋的岩石基座,是《
牛的四字成语钴潭记》中“崇其台,延其槛”留下的。《钴潭记》的描述,是从愚溪上游开始的,“其始盖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是指节孝亭一带的漩水湾,此处弯度最大;“毕至石乃止”,“此石”是指愚亭下方河床中的“溪石”,此大石民间称“三角岩”,后来被炸掉了;“流沫成轮,然后徐行,其清而平者且十亩余,有树环焉,有泉悬焉”,这才是真正对钴潭的描述。从现场观察,愚堂前的愚溪是一湾静水,河道窄长,水面“清而平”,视野之内有十余亩,与文本吻合。他的观点言之有理,自成一家,而且与民间流传的柳宗元故居在柳子庙一带相吻合。不足之处,其考察尚缺乏理性的分析,对“方筑愚溪东南为室”之意,将“为”解释为动词“流去”,句子译成“(我)刚刚建筑了住房,愚溪从住房的东南方向流过去。”这有些穿凿附会。从现场来看,这里风景确实“极佳”,但“潭”的形状不明显,故响应者寥寥。柳为什么命名“钴潭”,这是一个比喻,古代的熨斗称“钴”,由长柄与圆斗组成,前面的溪流为柄,此处为圆斗,不失为一种解释。柴焕波研究员认为张老对钴潭、西小丘和“八愚”景位置的确定,“突破古人旧说,质朴直观,小疵大醇,并作了一些补证,以支撑“柳子街120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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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钴潭石刻”说
        刘继源先生多次对“钴潭”及“八愚”进行田野考察,有了新的突破。他从与愚堂相关的景
财务指标分析点入手,首先确定西山为“珍珠岭”,并认为“钴潭”在古刻有“钴潭”三字的“山石”处,它是愚溪中一湾泓水,柳文“其始冉水自南奔流,抵山石,曲折东流”(《钴潭记》)中,“山石”即西山西北道口山麓之岩石。刘在《柳宗元在永州部分遗址位置的探讨》(《柳宗元诗文研究》,珠海出版社,2003年)中指出柳在愚溪有两处住所:一是“八愚”中的“愚堂”,二是“方筑愚溪东南为室”的“草堂”。其依据是《愚溪诗序》:“爱是溪,入二三里,得其尤绝者家焉。”“愚溪之上买小丘,为愚丘。自愚丘东北行六十步,得泉焉,又买居之,为愚泉。愚泉凡六穴,皆出山下平地,盖上出也。合流屈曲而南,为愚沟。遂负土累石,塞其隘,为愚池。愚池之东,为愚堂。其南为愚亭。池之中为愚岛。”也认为“其尤绝者”即钴潭及附近一带,并将除愚溪、愚丘外早已荒芜泯没的“六愚”定位于今柳子街口钴潭北坡上新建的居民区一带。“家焉”是说柳已于元和四年(809年)冬移居于钴潭上购置的民宅,即“愚堂”。“草堂”是据刘禹锡《伤愚溪》中“草堂无主燕飞回”定名。柳宗元元和五年(810年)后迁居愚溪东南的草堂,即位于原永州七中校园内。民国后期,唐耀先任零陵县县长时,曾在此建过“愚庄”。刘先生提出,《与杨诲之书》写于元和五年春,此时柳尚在愚堂。“方筑愚溪东南为室”,方有正在进行之意,愚溪下流是一段由西南转向东流的小溪,不能作为定东南方位的基准点。以愚堂作为定方位的基准点,则愚溪之东南可定位于七中
校园一带。这里水陆交通方便,当时有大片荒地。对于将“八愚”定位于吕家冲一带,他认为“在柳宗元诗文中,寻不到只字片言为证,绝不能作依据,不然会贻笑大方!”至于将钴潭定位于柳子街120号处的愚溪中,“是不妥的,因为该处既不位于西山道口,也不是冉水自南奔注抵山石之处。电站坝址以下,河床大致是由西向东,并没有‘旁广中深’的水潭”。刘先生的考证条理清晰,具有创见,特别是愚堂、草堂之说,令人耳目一新,笔者深表赞同。对柳子迁居愚溪及构筑草堂的原因,笔者写过《从龙兴寺到愚溪“草堂”——柳宗元在永州的寓所》,以补充刘说。对于“钴潭”石刻处,永州学者大多认为此处为钴潭。在刘先生之前,龙震球先生认为该处为钴潭旧址。陈雁谷先生也持相同观点,并认为柳文描写与现状相符。但何书置先生看法不同,认为此处非钴潭遗址。他从地方志中寻到依据。明代钱邦芑在《游愚溪记》中说:“问钴潭所在,僧指曰:‘上行二百步即是,石上勒字可据。’余窃疑焉。土人引自溪边,有危石斜立,果勒‘钴潭’三大字。读柳子厚记,西山西北道二百步得钴潭,西山此去尚二里之遥,况山水形势与柳文俱不合,意钴潭当别有所在,或因陵谷变迁,失其故处,俗流不学,妄为附会,遂指此当之耶!”(康熙九年《永州府志·艺文志》)并经实地考察,认为“钴潭遗址,即今距愚溪口约四里的顺水湾”(何书置:《柳宗元研究》,岳麓书社,1994年)。顺水湾即漩水湾,今吕家冲一带。若将“钴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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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处确定为钴潭,从而定位潭西小丘、西行百二十步的小石潭,西小丘不见“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的美景,小石潭既无“四面竹树环合”,也不见“近岸卷石底以出”,更缺“小石潭”,这里纯属愚溪一截,参观者无不摇头。按照柴焕波的观点,应将此处重新订正为“小石潭”的真正所在,结果要形象得多,柳文“潭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隐约入目。户崎哲彦教授在《“钴”不是熨斗而是釜锅之属——柳宗元的文学成就与西南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化》文中,对“钴”一词进行交叉探讨,论述“钴”并非“熨斗”之意,而是釜锅之属。易新鼎点校《柳宗元集》时,在《钴潭》的题注中说“字,诸韵皆无从‘母’者。《唐韵》作‘锛’。下注云:‘钴,锛也。’……钴锛乃鼎具。简言之,钴潭就是像釜锅形状的圆形潭。”
蕲怎么读        “永州八记”之钴潭与“八愚”密不可分,钴潭既是愚溪风光“尤绝者”,也是“八愚”之愚堂所在处。由于记于溪石之上的“八愚诗”石刻被毁,这一铁证无迹可寻,故令人们苦苦探索。永州学者经过40年的不懈努力,取得了重大进展,离真相仅一步之遥。应从柳子街120号及“钴潭”石刻处二选一,最终确定钴潭及“八愚”。不管定位哪一处,愚溪草堂均在南岸原七中校园一带。康熙《永州府志》载:“愚溪草堂,县西一里,宣德初陈浩建,何惟贤有记。”可佐证。若将柳子街120~126号之愚溪定为钴潭,北岸一带即“八愚”遗址。从120号“愚堂”遗址“西二十五步”,为面积不到一亩的“西小丘”,“若牛马之饮于溪”“若熊罴之登于
山”的奇石历历在目。从小丘西行百二十步,便是“小石潭”,即“钴潭”石刻处。那么,原定的西小丘、小石潭则应撤销。这需要得到文物部门的认可。
        保护与利用
        由于宣传不够、保护不力,“永州八记”遗址的现状令人担忧。“永州八记”遗址属于一种历史性的人文景观,也有人称之为城市历史景观,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与艺术价值。柴焕波提出“永州八记”大遗址保护,将从袁家渴至小石城山6.6平方公里纳入保护范围。设想很好,但因城市的发展实施有困难。刘继源先生《关于筹建永州愚溪公园的刍议》更为现实。政府有关部门应编制“永州八记”遗址保护规划,尤其是对前四记的遗址,尽快确定,纳入保护规划。
        “永州八记”前四记均与愚溪相关联,柳宗元在愚溪之畔的“愚堂”“草堂”生活了五年,他写下《愚溪诗序》《愚溪对》《冉溪》《溪居》等10多篇与愚溪相关的诗文,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还说“孰使予乐居夷而忘故土者?非兹潭也欤?”(《钴潭记》)洋溢着对钴潭、愚溪的喜爱之情。自刘禹锡《伤愚溪》诗问世以来,文人墨客前来寻访愚溪,写下数以百计的怀念柳子的佳作。“八愚千古”,愚溪是一条多姿多彩的文化之溪。明代徐霞客两
次游永州,他说:“永州三溪:浯溪为元次山所居,在祁阳。愚溪为柳子厚所谪贬居地,在永州。濂溪为周元公所生,在道州。”“浯溪之‘吾’有三,愚溪之‘愚’有八,濂溪之‘濂’有二。有三与八者,皆本地之山川亭岛也。”(《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三条溪绽放三朵文化奇葩,关联三大文化名人元结、柳宗元、周敦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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