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在得知他获奖的消息后,中国的媒体兴奋地笑称“我们的作家获奖了!”因勒克莱齐奥的《乌拉尼亚》①在2008年年初刚刚获得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中国外国文学学会等联合评选的“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这意味着勒克莱齐奥在被世界认可之前,已经被中国接纳了。一位低调的作家,用他的《乌拉尼亚》敲开了中国文化之门,勒克莱齐奥带着他的文化理想来到中国,在文化的交流之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异域文化带来的震撼。而细读《乌拉尼亚》就会发现,中国读者对他的认可和接纳,又何尝不是一种基于我们本土文化经验的接受。我们发现阅读勒克莱齐奥的《乌拉尼亚》并不陌生,他甚至可以带我们回忆我们民族所拥有的美好梦想。那种乌托邦的生活与陶渊明曾描述过的桃花源何其相似,所以《乌拉尼亚》在中国受到欢迎并不奇怪,我们也可以到阅读它的中国化方法。
小儿垂钓 国旗下讲话读书
一、战争
诺贝尔文学奖中国
战争带给人类的苦难,不同于疾病和灾害,那是人对人的残忍。对于战争,文学家的解决方案,有时看起来特别“没用”,有时却特别“有用”。文学家在那片现实的废墟之外,建造一个精神的天堂,供苦难的人们栖居。人们没有办法摆脱现实遭际,却在泪光中依稀看到天堂的影子,仍然可以有希望地活下去。于此说来,文学何尝不是一种信仰的建构。
陶渊明生活于魏晋南北朝,他目睹了易代战争的残酷。桃花源里那些“避秦时乱”的人们,是被战争驱赶到这里的。桃花源就是战火纷飞之外的美丽家园。而勒克莱齐奥的坎波斯里的居民,也是来自各地“避难”的人。他们的遭际代表了世界上所有的苦难。而战争,是追寻坎波斯的达尼埃尔,也就是小说中的“我”心中最大的痛。全文以达尼埃尔的视角讲述,第一章看似与坎波斯无关的关于达尼埃尔童年的记忆,却是全文的情感基础。童年的达尼埃尔,生活在战争的阴霾之下,用他从希腊神话故事中听到的词汇,拼出了一个让他能对抗战争排遣抑郁情绪的国度――乌拉尼亚。这是孩子的梦境,而之后的文章讲述,似乎萦绕这孩子的幻梦,从开始到破灭,天真而纯洁。
人类建造乌托邦的目的和孩子想象美丽国度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抵御对他们来说无能为力的苦难。小说中建立坎波斯的安东尼?马尔丹参加过美国对日本广岛的战争。“他在
广岛的荒岛上一藏就是几个月,连战争结束了都不知道。”之后他被当成疯子关进医院,在那里看到失去胳膊、腿,还有和他一样失去理智的人。他每天晚上看见他杀死的敌人、岩洞里烧焦的尸体、海鸟啄食人的肉。他逃出医院,躲进山里,与大自然和野兽生活在一起。那段“与禽兽居”的生活让他逐渐康复,他感到可以过回平静的生活了,他回到家乡娶妻生子,但是不幸妻子后来死于车祸。他终于离开家,去做“死前必须完成的任务”,因为“世界上还有其他孩子需要他的照顾”。他在南方,见到坎波斯,他留下来,收留那些迷路的人。于是有了无数的故事。
幸福总是和苦难相伴而行。建立了坎波斯的马尔丹,他被战争逼“疯”过,所以他知道他只在坎波斯土地上种植最纯粹的快乐;那些被不幸驱赶到坎波斯的人,他们也会珍惜幸福。相对而言的是坎波斯临近镇上的人们:律师希望谋取政府高额土地征用金而廉价雇佣一帮贫民住在村庄占地;朗波里奥的人类学家占用最美的山冈修建他们趣味低下的“别墅”,把研究作为课题而涉足乐子;有钱人拉着成车的小孩去草莓地里摘草莓,那些孩子的小手被草莓酸腐蚀得脱了指甲;而土地最终被房地产商收购,这里的人像牲口一样被驱逐,驱赶向没有未来的未来。正如小说里说的,“美好的生命不能活,丑陋的生命很快活”。净土之外,是随时而来的丑陋现实的侵蚀。
乌拉尼亚也好,桃花源也好,这是一个梦,是一醒就“迷不复得路”的梦。但是人们不能没有这样的梦,陶渊明说桃花源只是不到路了,勒克莱齐奥让成年的达尼埃尔在遥望大海回首恍如梦境的一切时,相信“乌拉尼亚真的存在,我们曾经是他的见证人”。桃花源和乌拉尼亚或许真的存在过,或许在未来也将存在。这是陶渊明和勒克莱齐奥给我们的希望。
二、理想
陶渊明和勒克莱齐奥构建他们的理想国,不约而同都是一个平民化的视角。正如陶渊明讲述的是一“避秦时乱”的普通人的生活,勒克莱齐奥关心的也是社会最底层的流浪汉、乞儿、、囚犯等的生活。伟大的作家都是最慈悲的,他们不会仅仅用文字去雕镂风花雪月,他们会与整个时代一起呼吸,他们为社会的弊病开出自己的方子,真诚而仔细。
陶渊明描绘的图景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勒克莱齐奥甚至详细
六一儿童节的祝福简短社区服务活动总结地写出在坎波斯的土地上应该种植的植物清单,蔬菜、药草和香料。他所想象的坎波斯是一个自由平等的村庄,全世界迷途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得到庇护。这里没有贫富和等级。人们享受自己劳动的乐趣,孩子们不需要上学,他们只需要学习生活和真理。美丽的田园,快乐的生活,这里就是坎波斯。
我们很容易理解坎波斯象征的幸福生活,陶渊明和勒克莱齐奥都愿意将天堂描绘成大自然的模样。陶渊明展示了中古时代农耕闻名下的田园诗意图景,勒克莱齐奥也描绘了一个南美洲的田园图画。
但我们必须注意勒克莱齐奥和陶渊明毕竟远隔一千五百多年的时空,勒克莱齐奥的田园已经有轰鸣着的汽车开入,有了钢筋混凝土的别墅。勒克莱齐奥已经不仅仅思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出路,而是在思考都需要面对现代文明挤占空间的所有民族的出路。那些以“开发”“建设”的名义,以政府的名义,以金钱物质的名义,厚颜无耻却又理所当然占据我们美丽的生存空间的行为,该如何保卫我们的乌拉尼亚?
小说中,人们总在盘算怎样把坎波斯的资源变成钱。有这样念头的人,从来不在乎别人的幸福感。妇女就是可以送到冷冻厂的劳动力和的肉体;儿童就是可以采摘草莓的机
ipad无法连接到app store是什么意思器。那些整天策划者搞学术会议的人类学者,他们并不真正懂得和热爱学术,他们更愿意谈他们在山谷里频频竣工的房子,他们的灵魂还没有他们过的干净。
坎波斯抵御不了这些人的攻击,在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坎波斯玻璃一样透明的梦想被击碎得一败涂地。战争就是为了掠夺。而坎波斯面临的战争不仅仅是轰轰烈烈,还有静悄悄的。坎波斯可以远离炮,却远离不了人类的欲望。炮可以毁灭坎波斯的建筑――而坎波斯的确是在战争的废墟上重建的。但坎波斯被人类的欲望撕碎得那么彻底。“战争”无所不在,这是最可怕的!
勒克莱齐奥还试图创造一个文化的乌拉尼亚。坎波斯的孩子不用学习其他地方的孩子要学的算术几何等,他们只学习真理,每个孩子可以是其他孩子的导师,还可以是大人的导师。这是一个平等而尊重真理的国度。没有权威,只有生活的裁判。他们使用自己的语言“埃尔门语”。这种语言“大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以随意改造词语,也可以借用别人的语言”。“语言可以说,还能唱,能喊,能用来做语音游戏。”“你可以改变词语的顺序,可以变调……可以模拟自然界的风雨雷电,鸟啼虫鸣,狗在夜晚的歌唱声。”对于他们来说,语言不仅用于交流,更是一种游戏,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情绪。集市上的人听不懂,说听上
去就像婴儿的语言。勒克莱齐奥在思考一个多文化和谐相处的问题,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如何交流,“埃尔门语”可以说象征了一种人类交流的和谐境界,随意而快乐。
小说中的托马斯也是一位有着文化梦想的人。他是另一个山村的印第安人,他建造了朗波里奥学院,这个学院设置在河谷中一座典雅的老房子里,有宽阔的门廊、西班牙式的栅栏、蓝釉瓷砖的喷泉池,种着橘树,研究者们可以在这里举办会议和教授课程。每隔一周,周五晚上,河谷居民都可以来这里参观和听讲座。“他要砸烂社会等级和偏见的枷锁,让农民和普通老百姓也能登上大雅之堂,让文化自由化、平民化、流动化。”“他喜欢看着那些在甘蔗地里辛勤劳作了几个世纪的奴隶的子孙能够每月两次进入维拉多拉加庄园的豪华住宅。这真是一场革命呀!”文化的获得权利应该是平等的,这是消除社会不平等的一个步骤。而托马斯最后被阴谋赶出朗波里奥学院,学院附近很快修起了符合接管者趣味的现代建筑。朗波里奥也逃脱不了被挤占的命运。文化和物质资源一样,处于被掠夺和挤占的境地。
勒克莱齐奥在他的作品中无数次触及到他厌恶的现代文明,那个掠夺人类幸福感的杀手。他喜欢写海洋,写星星,那些蕴含最原初幸福的东西。在他的时空观里,幸福的天堂,在彼岸。
三、幸福
陶渊明和勒克莱齐奥都在空间的设置上,努力寻求异域性和模糊性。陶渊明写的桃花源,在迷迷蒙蒙的小溪深处,勒克莱齐奥写坎波斯的人们被驱逐后,在茫茫大海上寻新的坎波斯。也许在作家心里,水所象征的是远离和洗涤。此岸和彼岸,太过不同。人们要寻的总是在彼岸远离人的地方,那意味着远离主流的束缚和压制,有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自由。
勒克莱齐奥思考着永恒的幸福,而那些纷纷扰扰的争夺,那些为了财产利益的勾心斗角,并不能带来最真实的幸福感。他在小说里多次写到坎波斯人“看星星”的仪式,他试图借以寻求永恒时空中的幸福感。
人的生命如此短暂,我们身处的世界又如此变幻莫测,“我们唯一可以相信的东西存在于天空中”,因为“这片拥有太阳和繁星的天空,正是我们的祖先曾经看到过的,也是我们的孩
子将要看到的”。“对于天空而言,我们既是老人,又是孩子。”人的当下存在被置于无穷的时空链条上,当我们仰望星空,我们是在和过去及未来对话。
博大的时空观有助于人对幸福感的体认。仰望星空,这是低级的人类学家和房地产开发商从不会做的事情。坎波斯的人们在晴朗的夜晚就会相互通知:今晚,要看星星。高高的山头,宽阔的草坪上,“天很冷,因为天地之间空空荡荡。我可以听得见最细微的声响:棉花树上的蝉歌,汩汩的溪流,还有风声,呼吸声……我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畅饮着水一样的夜”。这种与自然安安静静的交流,你可以体味到神秘的虚空,那是天空的样子。就像贾迪教育还是孩子的拉法埃尔,“你观察天空的时候,总是在寻星星,却没有看见黑夜……天上最辽阔的,最真实的,却是黑暗,是虚空”。
勒克莱齐奥引入了他对时空的看法,在这永恒的天际,那些看似像一家人的星星,却远隔着几百光年。人如果可以活到树那样长久,就会看到星星改头换面甚至交换位置。所以“你需要的不是知识,恰恰相反,是遗忘。”遗忘就是放弃人类看似真知灼见的教条,用虚空的心灵去接纳日新月异的世界。我们感觉坎波斯人看星星的方式,很像一种哲学的体悟,贾迪引导大家去想象那些星星的巨大引力,想象那些随时逃逸向虚空中的星体却在人们眼中
一动不动,想想那些星湖、行星、星云、星团、彗星的尾巴,金木水火土,“想象我刚才跟你所说的一切全部汇集成一束细如发丝的光,从你极微小的瞳孔穿过,进入你的颅腔,你身体的黑屋,进入你短暂的生命时间,短的就和你现在听到的棉树上只用一声鸣叫来揣度世界上的蝉的生命一样。”这一刻,是渺小的人在面对茫茫宇宙时的刹那拈花微笑,对于宇宙的真理有了短暂的直觉体悟,而不会也不能诉诸文字,让它成为后来者的教条。因为,这一刻,只会存在于后来者自己仰望星空的亮晶晶的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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