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石湾陶艺的传统与现代融合——以曾力曾鹏作品为例
1前言
曾力、曾鹏生于陶艺世家,父亲是中国现代陶瓷艺术大师曾良先生,为原石湾美术陶瓷厂厂长。新中国成立前,由于战乱石湾陶业大多荒废,作坊关门,艺人外流,20世纪50年代,新中国对包括陶瓷雕塑艺术在内
的中国工艺美术提出了“保护、发展、提高”的六字方针,提倡艺人、工艺美术工作者和科学技术人员相结合等一系列具体政策和措施[1]。中共华南分局实施的抢救民间传统工作的开展,人物包括刘传、曾良、庄稼、谭畅、高永坚等共同合作,为石湾陶塑的恢复和发展贡献力量,在石湾历史上留下重要篇章的名字,从此开始了历史的书写。兄弟俩儿时便跟随父亲曾良从广州移居石湾,他们在石湾度过的童年与陶瓷、“人民美术社”、“石湾美陶厂”连在一起。自小从石湾老艺人那里承继石湾传统工艺中地道的表达方式,由于父亲是负责美陶厂的创作设计,小时候兄弟俩就认识周兴鼎、
郑可、
张碧娟
(广东石湾陶瓷博物馆,
佛山528000)
最早可以追溯到新时期晚期岭
南古越族先民创制的几何印文陶,唐宋时期石湾陶塑技艺逐渐兴起,到明清石湾陶
艺更是岭南地区一朵艺术奇葩。新中国成立后,1949年至1959年之间,全国都开
始了对民间工艺的恢复。自幼在石湾成长的曾氏兄弟,将“民间艺人”的传统保留
着,同时又融入学院的系统教育,使得曾力、曾鹏两位核心人物能在石湾中青年一
代的陶艺家中脱颖而出,在继承传统书画、民间工艺、石湾传统陶塑等方面实现了
新的美学主张。本文站在石湾陶艺传统与现代融合角度,探讨曾力曾鹏的作品如何
使得石湾陶塑技艺得到更好传承和发展。
传统;现代;
融合
,1988年10月,女,汉族,广东揭阳,本科学历,文物
博物馆员,研究方向:石湾陶瓷历史
谭畅、高永坚、张守智等等这些老师。例如,刘传做了一件《李逵打虎》,父亲就把这帮人叫上一起讨论,把两兄弟也拉来坐在旁边听,可以说这些都是天赐良机,从小就接触那些大师。外公是关山月的师兄弟,是岭南画派画鱼第一人,从小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长大,就潜移默化的受到了艺术的熏陶。
同时也接受了现代主义艺术启蒙,曾力1978年修业于广州美术学院雕塑系,曾鹏1982年毕业于江西景
德镇陶瓷学院,兄弟俩都接受了系统的学院教育,有了更强的创新创作能力。1988年,随着锐意改革的社会风潮,曾鹏与兄长曾力踏上了艰辛却坚定的创业之路,先后创立了“虞公窑”、“瓦公窑”、“存墨”等品牌,从事陶艺、铁艺、木艺等艺术创作,逐渐形个性鲜明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并通过深深扎根于民间的艺术生活方式不断自我更新,施展创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探究曾氏兄弟创作的传统与现代融合。
2保持石湾陶塑的传统性
兄弟俩自幼耳濡目染中国传统文化和民间艺术之精妙,在多年的陶艺实践中,一直在相当宽阔的语境里思考传统与创作的关系,从不怀疑传统技术的生生不息,着眼于发展新的表现力。自东汉时期开始,佛教传入中国并逐渐发展起来,为了弘扬佛教内容,古代艺匠对佛教中的各种人物在造型上将佛教中这些神“人性化”。不同的历史时期,从面相、特征、衣饰、表现技法、使用材料、体态造型等方面有着不同的演变,有着不同时代的艺术风格。纵观中国观音造型艺术的发展可以大体概括:汉朝为观音造型的萌芽时期,魏晋南北朝时期是观音造型的成熟时期,唐宋是它的高峰时期,元明清是观音造型的低潮时期。石湾陶塑像的艺术风格演变过程,从清末到民国直到现在,所经历的风格转化,保留了瓦脊人物的大尺寸,从粗犷写意到细腻传神的转变,从注重人物陶塑的装饰性到注重人物陶塑的观赏性[2]。
《大行》是一件人物陶塑作品,与纯粹的架上雕塑不同,因为受材料与工艺的限制,陶塑需做空心且不能任意加减泥巴,以免泥巴厚薄不均,干燥时收缩不一致而开裂或烧制时炸裂。因此,曾力在塑形时力求准确,在搭建好大的形体后,在上面很节制地做加法,加泥后用手推、捏、塑,必要时才用工具辅助按压刻划。观音面如满月而不臃肿,面相端庄而不凝重,眉眼低垂,似醒非睡,俯视众生,嘴唇厚中见方,唇角微翘,鼻梁挺拔。神态更是妙不可言,沉静之中微微含笑,似有万千思绪,偶得灵机一动。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又不足,自在慵懒中带出些写意。
观音发顶束髻,着彩簪,饰缨珞,脑后头发下垂披肩融于衣饰,全身着衣裙,衣纹疏密有致,疏处有景,似一泻千里之瀑;密不透风,似百转千回的流水,,双手一上举,一下垂,下垂之手隐于衣裙之内,一虚一实,更能凸显上举之手微妙而丰富的动态与表情,与灵机一动的神态形成呼应。观音面部和手用细腻胎泥不施釉,衣饰用白泥施平滑光亮的透明釉,呈现出一种光泽和质感的对比。大象采用粗泥,稳重古朴,象的宁静平和与观音的神态有异曲同工之妙。细节处用传统石湾红、黄、绿釉点睛,对比中有一份和谐。这尊作品,不仅选择性地保留了中国传统雕塑的味道,同时深受传统石湾陶艺创作影响。
3结语
俗语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凝视这尊作品,每个人都能在其中读到自己想象中的意味,艺术家留给我们想象的空间,慢慢端详,有人读到了静,有人读到了悟,有人读到了美,因此,这样的作品具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图1曾力
《大行》
3.1贴近生活的现代性
贡布里希在《艺术的故事》中开门见山,直言:实际上没有艺术这种东西,只有艺术家而己。艺术这个名称用于不同时期和不同地方,
所指的事物大不相同,人们对艺术的认识永无止境,
发展到今天,跟大约5000年前尼罗河流域的艺术之间,
却有一个直接联系的传统,那就是为目的服务。当代艺术需要思想,赋予事物以灵魂,让物体表达艺术家内心真实的感受。曾鹏数量惊人的手稿,可以说是他每天的文人日记,也可以说是他所有创作的起点,所画包罗万象,与当下的生活思考密不可分,现代人快节奏的狂欢被转移到悠然雅静的环境,现实里的焦躁被一扫而空,回到质朴平和的状态,如《师傅的一天》、《这个冬天不太冷》、《双十一》等作品。曾鹏用文人画崇尚超越尘俗的精神追求来表现尘俗,总带着几分醉翁之意,与其他民间手艺人最大的区别在于这种讽刺与幽默本身就是一份知识分子对社会的责任感知。
《去病》是一件陶板壁挂,与在瓷板上作画不同,曾鹏用泥板做成人物浮雕,沿用布纹公仔的创作手法,展现了高超的塑造能力。题材方面以一种幽默的态度表现了一种现代人的精神诉求。在南方,
过年期间亲朋好友之间见面总有一箩筐好词,
互祝有工开、乜都有、事事如意,常满、有米………千百年来的礼仪文化,祈求圆满几乎存于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在一个个词语中隐藏着对所求事物的极端美化。
《去病》的艺术手法借鉴了明代寺庙的壁画,再往前溯源可以到敦煌的飞天壁画中到一些元素。用现代话说就是没什么很大的发明,也没什么繁多材料的研究,手头有什么就用什么,只是在表现的过程中重点表达当今时代人们内心的需求和情绪,这才是艺术本质的力量。这件作品它不拿剑,
它不拿刀,但它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能引发你的思考:现代人的强大祈求———百毒不侵,这在现实中是做不到的,做不到就要借助于神的力量,讽刺中带上了一点幽默,更文人些。这类作品都表达了美好的隐喻,与乡土气息息息相关,但不是主动谄媚地迎合客户,而是对生活理想的表达。
艺术必须是厚积薄发,它沉淀得越深,表现出来的可能越少,而它的份量可能越重。不执着于在技术层面做过多研究,日常我们的创作是很随意,信手拈来的。这种随意其实越考验功底,越信手拈来就越能体现平
时的生活。
3.2传统与现代的结合
兄弟俩从小接受这方水土的滋养,与古老的产区休戚与共,为“石湾公仔”提供了富于人文意趣的新典范。曾鹏创作的这尊瓦脊公仔名为
《知足》,这个体量若以雕塑论,属于小型雕塑,但以石湾瓦脊公仔而言则实属大块头。在谈及他的创作时常常说他的许多创作手法其实源自石湾的制陶传统,这件瓦脊公仔就是最好的佐证。传统的瓦脊公仔数量庞大,
不可能逐一徒手捏塑,因此会先用模具压印出头、躯干、四肢等部件,再根据实际需要组合拼接成各种动态造型,最后调整面部特征,捏花做服饰。
《知足》的创作亦遵循这一流程,不过体量比普通的瓦脊公仔大几倍,制作和烧制的难度也相应大许多。虽说创作手法源自传统,但具体到一些细节的处理,则又处处闪烁着新颖灵动的光芒。在五官的表现上,没有沿用传统瓦脊公仔面部较为写实的捏塑方法,而是概括地处理,眼睛更是只用刻线的方式来表达,如同他的水墨画运笔一般,肯定地落刀,干脆利落。虽没有精细地刻画五官,但这一组点线面的组合显得简约而精炼,既蕴含人像的精气神,又不拖泥带水。再看衣服与纹饰的处理,传统的石湾公仔很注重衣纹褶皱的刻画,而且往往比较繁密,多弯曲。只在关键的位置用木批(制陶工具)非常节制地压印一道,衣纹层叠关系利用泥板拼接来体现,纵横交错的直线取代迂回缠绕的曲线,穿插的块面恰到好处地展现扭转的动态。
用泥板做衣裙褶皱,究其原因,一是因为作品体量大,泥板有支撑力,易于成形;
二是着力用洗练的艺术图2曾鹏《去病》
语言来表达,区别于传统,看似刚硬的直线,经过他巧妙的运用,依然能呈现微妙的弯折扭转。这种创作手法与他的线描一脉相承。如果说衣服的处理是节制的、内敛的,那么衣服上的瑞兽纹饰就是张扬的、热烈的。用泥片和泥条塑造了一只恣意狂奔的瑞兽猛然回首的瞬间,张牙眦目,四足奔腾,尾巴高跷,仿佛马上就要从衣服中跃出来。人物与动物,一动一静,既是对比,又是呼应。
正是这种不自觉地将传统制陶工艺与现代形式美学思想相结合,由此逐步发展为一种清新质朴、灵动鲜活、充满中国传统文人和民间意趣的个人风格,体现了传统精神和现代主义风格的融合。正如谭畅先生所言“……阿鹏鬼马多端,有许多奇思妙想,善于一触即变,人们难于料出什么花招,他超脱的精神境界,
和佛教艺术宝库中的佳作何其相像,天真想法与传统不谋而合。[3]
曾力则在传统陶塑的传承之上结合了现代雕塑语言,以制陶历练本性,静水深流,潜心佛像创作,其沉稳豁达的性格更加暗合佛学的深邃之境。
景德镇陶瓷学院是几本
在中国南方,“师傅”是行业中对高手和师长的尊称,要获得这个称谓往往需要数十年的修炼与低头潜行。一直以来,曾力、曾鹏自谦为匠人,在工厂里大家都习惯称呼他们为“力师傅”、“鹏师傅”,连工厂里的孩子们也都这么叫,甚至在同行与收藏家们中间,也习惯称
他们为师傅。曾氏兄弟既不沉溺于行业趣味,也不受缚于艺术江湖,而产品却总能以举重若轻的方式应对市场的起落。力师傅和鹏师傅的工坊一直维持小规模的生产方式,工人、助手和师傅们相处融洽,走进工厂,很少见到“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连小狗也趴在地上乘凉瞌睡,闲散悠游,一副居家安乐的景象。在潮湿炎热的南方,在这片被动的土地之上,在改变之处,师傅们带领着他们的助手和工人一直过着这种不紧不慢的生活。
与这种慢生活截然相反的却是曾氏兄弟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资助,进行了为期两年,2018年至2019年的欧洲三国巡展,巡展获得了巨大成功,由曾力、曾鹏主导的“石湾陶塑技艺示范”工作坊现场更是火爆热烈,观众热情高涨,甚至有些人看完了表演,想去中国看看的愿景,特别是想去看看石湾陶文化,
欧洲巡展的成功验证了国外艺术家对石湾陶塑有极高的认可度、接受度,以及中国传统文化在世界形象和影响力,甚至看到了国际陶艺学会荣誉主席雅克.考夫曼回访了广东,来到石湾并对广东石湾的陶瓷技艺、龙窑柴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的作品似乎永远都在寻一条通往心灵对话的道路,不断挖掘精神世界的各种可能性,以及对自己艺术生命根源的求索,一直孜孜不求的探索自由精神世界,在他们身上看到了中国传统文人、艺术家、民间匠人的气质,他们的作品保留着与生俱来的生活气息,非常有
“人间烟火气”,让传统题材具备现代表达能力,使作品有让人带回家的冲动,正是这种将传统元素融入到作品理念,才使其道路走的更宽、
更远、更长。[1]纪文瑾:《石湾窑研究》,2017[2]张维持:《广东石湾陶器》,1991[3]《石湾陶》2020年第三期
图3曾鹏
《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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