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秘书是一个古老的职业，它的历史甚至比华夏文明史还要长。将秘书腐败作为一个话题提出来，却是在本世纪初，具体是在“河北第一秘”李真案发以后。李真曾任河北省委原书记程维高的秘书、省委办公厅副主任，2000年3月1日被“”，2003年11月13日被执行死
刑。据结案统计，李真一案共查处经济犯罪案件47件，涉案47人，其中涉及厅级干部8人，处级干部14人，实际牵扯到县局以上干部67名，其中40名是一把手。程维高也被开除党籍，并被撤销正省级职级待遇。另据中纪委通报，李真仅收受贿赂就折合人民币1051.09万元。李真案给人的冲击超出了许多人的心理预期，它的影响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消除。许多人无法理解，既不管人也不管钱管物的首长秘书凭什么有那么大的能量！新闻媒体开始关注秘书体，小说、电影、电视剧中秘书成了主人公，学
术界也把秘书腐败作为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提出来讨论。有学者认为，在行政管理体系中，不是权力机关的秘书机构会滋生以权谋私的腐败现象，而是因为公共权力在运行过程中失去控制，导致秘书逐步成为决策权和执行权的参与者和运作者，从而使腐败成为可能。秘书腐败蔓延的深层原因在于，“非职业化成为滋生秘书腐败的土壤”，“对领导者监管不力导致领导者滥授职权”，“对秘书体的监督制约机制存在缺陷”，“道德价值观念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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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文章对秘书腐败成因的探讨大同小异，解决的办法最终无不指向制度建设。问题是领导体制改革没有完成之前，秘书腐败是无法遏制的，随后发生的秘书腐败行为就是证明。
最近三年，秘书体再度引起全社会的关注，是因为曾经身为中央政治局常委的秘书李华林、郭永祥、冀文林的落网。十八大以来，中央多次对领导干部配备秘书提出要求：2013年6月25日，政治局会议作出了要“统筹制定领导干部秘书配备标准”的决定；十八届三中全会制定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要求，“规范并严格执行领导干部工作生活保障制度”，“不准违规配备秘书”，“严肃查处违反规定超标准享受待遇等问题”。一些地方比如山东曲阜市委宣布取消秘书配备制度，部分省市纷纷跟进，于是有人宣称中国要取消秘书了。这其实是误读。早在2003年，四川省委
办公厅就下文取消市县领导专职秘书，12年后，秘书取消了吗？如果真的取消秘书，无论党政部门还是企事业单位的工作都将无法正常运转。秘书是世界性的职业，从没有听说哪个国家要取消秘书，这是外行人的误读。
部分秘书身上出现的腐败问题不能掩盖秘书体的贡献，在整个权力运行机制没有完成民主化与法治化之前，板子不能只打在秘书的屁股上。从根子上看，秘书职业的异化缘于行政权力的异
秘书任用标准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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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只有制度化改革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能片面地指责秘书，因为公务员、律师、医生、教师等体中也存在腐败现象。在各种制度化改革产生良性互动之前，腐败还会在较长时期存在，我们需要做的是严把秘书录用关，把德才兼备、敬业担当的优秀人才选拔进秘书队伍。那么何为优秀秘书，他们又具有什么样的特质呢？本文拟从四个方面进行论述，以期为党政机关、企事业单位选拔任用秘书提供借鉴和参考。
一、学识涵养丰厚
笔者研究过古今中外近20名优秀秘书，发现优秀秘书的第一个特质就是有良好的家庭教育或学校教育背景，具体表现为温文尔雅、学养丰厚、人格独立。家庭教育是基础，是健全社会人格形成的沃土，彬彬有礼、庄重典雅是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学养丰厚是保障，秘书要有广博的知识储备、深厚的人文
素养，还要对历史、国内外形势、当今社会有深入的了解。同时，要具有较强的写作、沟通协调、信息处理、外语运用、管理、应变及使用先进办公器械的能力等。
胡乔木曾长期担任的秘书，是秘书中撰写文件数量最多的人。胡乔木有家学渊源，从小受到传统的儒家思想教育。他青年时代的好友乐怡然曾说：“乔木自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有家学渊源。……乔木幼承他父亲的训教与熏陶，养成了潜心读书的良好习惯，奠定了比较好的文史知识基础，并具有较强的组织文字的写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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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杨尚昆评论道：“乔木博闻强记，外文
好，古文也好，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都有基础，到身边后，接触许多重要的政治事务，并不断受到主席的指点教育，他对党的历史的了解、对马列主义的见解及他的文字能力，自然就高人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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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秘书处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工作性质又使得其必须服从领导，久而久之就容易产生对权威的崇拜和畏惧，从而形成依附性人格，不能独立地思考与判断，与领导共进退，最后被卷入腐败的深渊。李真就是这样的秘书。真正的好秘
书一定要人格独立，独立判断，有所为有所不为，敢于对上司说不。
二、品质敬业忠诚
每一个行业都有核心的职业道德。学术界一般认为，无论是在党政部门还是在企事业单位，秘书核心的职业道德就是忠诚与保密，而敬业恰恰是前两者的重要保障。一个不敬业的秘书能具有忠诚与保密的职业人格，这是很难让人信服的。因为敬业，所以专业；因为专业，所以才能忠诚保密。
2007年3月31日，日本首相官邸秘书室最著名的秘书大塚和子退休了，时任首相特地为她饯行。首相为秘书开欢送宴会，这在日本政坛开了先例。大塚和子何许人也，为什么能够受到首相的尊崇呢？原来大塚自1971年调入首相官邸秘书室工作，36年间从未换过工作，无怨无悔地为18位首相服务。
“从接电话到分理邮件，从准备首相的食物到给来访客人端茶，从给内阁成员研墨、润笔再到手捧鲜花送走每一位卸任首相，大塚几乎干过首相官邸所有工作，许多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工作。”大塚曾向一位秘书官传授她的“心得”：“首相什么都能做。所以秘书官的工作不是告诉首相该做什么，而是告诉首相不能做什么。”首相官邸的秘书官们对大塚的评价是：“她既会进言，也会谏言，但是绝不会自作主张擅自行动。”日本内阁更替频繁，大塚虽然经历很多内阁，却从不轻易在内阁之间进行比较，她深知这不是一个秘书应该做的事。大塚另一个受人敬重的职业品质是从不向外界透露首相府的秘密，置身首相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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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政治斗争的中心，却能超然处之，从不染指其中。一些出版社希望用重金让退休后的大塚开口，她却说：“我会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深埋于心，安静地过以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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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大塚和子以敬业忠诚的职业人格赢得了从首相到一般公务人员的信任，作为接近权力核心的普通秘
书，大塚和子深知秘书工作的敏感与微妙，在平凡的岗位上完美地诠释了秘书职业的价值。相对于普通秘书，秘书长或者办公厅（室）主任处于兵头将尾的特殊位置，既要承担一部分领导决策工作，又担负着出谋划策、沟通协调、督查推进、落实总结等辅助性工作，对敬业忠诚的要求更高。浙江省委原秘书长李强曾说：“秘书长职位，担负着为党委和政府出谋划策、协调左右等重要职责，是重要的参谋助手，换句话说，虽然不是主要领导，但容易影响主要领导；虽然不是主要决策者，但容易影响主要决策者。因此这个职务举足轻重，岗位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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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作为党政干部的秘
书，对职业品质的要求当然是对党和人民忠诚，尽职尽责地为人民服务。如果秘书把自己的职责仅仅界定为对上司忠诚，对领导工作敬业，就可能异化成某些人的服务员或某些人的跟班甚至奴才。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一些官员倒台后他们的秘
书会深陷其中。
三、个性成熟稳定
人们常常对秘书职业有种心理学上所讲的“刻板印象”，比如秘书都唯唯诺诺，只要年轻漂亮其他条件差
点也可以，这是外行对秘书的误读。秘书处于中枢部门，所在办公厅（室）属于综合性办事机构，事务繁杂，责任重大，秘书既要有干练的办事能力与娴熟的沟通能力，还要有把握全局的能力，能协调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对经验阅历与个性心理的要求极高。能够为领导尤其是强势领导做秘书的往往都是机关部门中的佼佼者，个性成熟稳定是必备要求。
比尔·盖茨创业之初曾经为秘书头疼过，他也选择过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但过不了多久就受不了她们那一副不闻不问的冷漠劲儿，最后下决心
录用了露宝。露宝当时42岁（盖茨21岁），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曾经做过文秘、档案管理与会计等后勤工作。盖茨看重的是露宝干练、稳重、能干的基本素质，而不是年龄与身材。盖茨需要的是既能胜任各种杂务工作，又能安之若素、不厌其烦的秘书。露宝以其干练的工作作风及成熟稳定的人格魅力给娃娃公司带来了凝聚力，使盖茨和微软员工对她产生了极强的依赖心理。盖茨甚至动情地说“微软的成功因为有个露宝”，这是对露宝最大的褒奖。无独有偶，韩国大成公司秘书全圣姬女士（通称沈夫人）是享誉韩国的金牌秘书，她37岁做秘书，在顶级企业任职的经历长达30年，赢得公司上下从总裁到清洁工的一致爱戴，个性成熟稳定是她成就金牌秘书的重要法宝。
一些学者认为，秘书应该走向职业化，并把它作为解决秘书腐败的策略之一，笔者认同这种看法。从人才市场反馈的信息来看，用人单位对秘书的要求越来越高，不仅要求高学历，对秘书的知识面、视
野、经验、能力、道德及心理、性格等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要适应这些要求，职业化是一条必由之路。秘书行业需要大批将秘书职业作为终身事业的人，需要的是个性成熟稳定、乐于奉献、甘于平凡职业的人士，而不是仅仅将秘书职位作为向上的台阶，没有定力，蝇营狗苟的职场过客。“河北第一秘”李真曾经十分“珍视”省委书记秘书的身份，即使后来身为河北省国税局局长，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头衔，有一次他私下跟人炫耀说“给多少钱也不卖”。凭着省委书记秘书的头衔，李真在河北政坛呼风唤雨，在秘书任上的李真“想让谁上谁就能上”，不仅能使许多厅级干部（比如石家庄市市长张二辰）俯首贴耳，甚至可以左右副省长的人选。李真对这段经历的反思可谓入木三分：“我的问题的发生就是从贪权开始的。给副省长做秘书时感觉不如给省长做秘书好，给省长做秘书时感觉不如给省委书记做秘书风光、神气。等真的给省委书记做了秘书后，又感觉不如有实权好。等到了省国税局做了局长，感觉弄个省部级干部干干更好。我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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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想的是，45岁前，要弄成封疆大吏或政府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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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四、判断犀利敏锐
当前，政府职能正由管理职能向服务职能转变，领导工作的复杂性大大增强。有人统计过，一名地级市的市长，每天就有九十多项决定要做，其繁琐与复杂程度超出了局外人的想象。由于知识、能力的局限及时间、精力的不足，领导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需要秘书辅助决策，在前期做大量调研与沟通协调工作，在平衡各方面利益的前提下，拿出合理的解决方案。秘书还有海量程序性工作要做，比如办文、办事、办会等，需要给整个机关包括直接上司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工作。此外，秘书还需要帮助上司应对一些突发事件，比如自然灾害、事故灾难、公共卫生和社会安全事件等。可见秘书工作非常复杂，其复杂性源于领导工作的复杂。这就需要秘书具有全面的知识与能力，工作上努力成为多面手，有极佳的判断力和敏锐的洞察力，成为解决各种复杂问题的急
先锋。秘书不仅要对已发生的事件快速反应，还要有较强的预测能力，能从常人看不出的平静中预知风险，提出应对之策。
的秘书田家英以善于独立思考、判断犀利敏锐见长。据胡绳回忆，大约在上世纪50年代，田家英向他说过一句让他印象很深的话，“如果可以从头搞社会主义，我将用另外一种方法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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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胡绳认为，虽然这可以看作是书生狂
论，但也确实反映了田家英对当时实行的社会主义模式产生了怀疑，有改变的想法，尽管他未必对另一种模式有比较完整清晰的概念。因为另外一种社会主义模式是在改革开放后由等人搞的，时间已经是20年后。笔者总结田家英的观点，大致包括四个方面的内容：党政分开、党内民主、搞活商业、富裕人民，这些观点现在都已经成为常识，但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这些看法不仅石破天惊而且离经叛道，所以需要有极高的胆识。
放眼世界，秘书已经成为最普遍的职业之一；在中国，秘书构成了第四大职业人。秘书工作
的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左右党政机关与企事业单位的工作效果，秘书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方面的参与程度超乎想象。当前，虽然个别秘书的腐败问题玷污了整个秘书界的声誉，但并不能掩盖秘书
文秘常识对社会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不能漠视一些甘居幕后、默默奉献的优秀秘书。在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制定的《秘书国家职业标准》中，秘书被定义为“从事办公室程序性工作，协助上司处理政务及日常事务，为决策及实施提供服务的人员”。一般来说，秘书的服务分为三种形式：多对多服务、一对多服务、一对一服务。一对一服务就是所谓的专职秘书，在党政部门，只有部级以上领导才能配备专职秘书，网络上风传要取消的并非秘书体，而是部级以下违规配备的专职秘书，在办公厅（室）工作的广大秘书并不在取消范围之内，企事业单位的秘书更是与上述规定风马牛不相及。党政部门鼓励多对多及一对多服务，反对一些行政事务并不多的中低级干部过分依赖秘书，从而产生官僚主义与所谓的“拐杖化生存”，甚至沦为“贪腐掮客”与“权力掮客”，这才是对题中之义的解读。
当前，秘书工作的主要矛盾仍然是领导工作的需求与这个需求实际上满足不了的矛盾。学识涵养丰富、品质忠诚敬业、个性成熟稳定、判断犀利敏锐的优秀秘书必然大受欢迎，从这个角度看，秘书职业仍然是值得期待的职业。
注释：
譹訛朱庆好.秘书腐败的权力来源及其控制［J ］.理论探讨，
2006（3）.
譺訛《胡乔木》编写组.我所知道的胡乔木［M ］.当代中国出版社，2012.
譻訛杨尚昆.我所知道的胡乔木［M ］.当代中国出版社，1979.譼訛王欣然.安倍舍不得老秘书退休［N ］.世界新闻报，2007—04—03.
譽訛邱积敏.秘书长的角艺术［J ］.决策，2009（11）.譾訛乔云华.地狱门前———与李真刑前对话实录［M ］.新华出版社，2004.
譿訛董边等.和他的秘书田家英［M ］.辽宁人民出版社，2012.
（作者单位：江苏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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