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病毒学杂志2020 年12 月第27 卷第 6 期丨nternational Journal of Virology, December 2020, Vol. 27, No. 6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
北京市新发地市场新冠肺炎暴发疫情
发现与处置
郑阳1王小莉1霍达'杨鹏2黎新宇1王全意1贾蕾，
1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北京市预防医学研究中心传染病地方病控制所100013;
2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北京市预防医学研究中心全球健康中心办公室100013
通信作者：贾蕾，E m a il:lailajia@126.c o m，电话：************
【摘要】本研究描述了新发地市场新冠肺炎暴发疫情发现和溯源过程，并分析了北京市在此
次疫情过程中，针对病例发现与救治、疫情溯源、风险人员排查、重点行业和场所管理、风险沟通
等多方面开展的一系列防控措施，以期为进一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疫情提供科学依据，也为其他
城市或地区进行类似疫情防控提供经验参考。
【关键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暴发疫情；控制措施
基金项目：国家重点研发计划“新型冠状病毒传播的流行病学及防控策略评价研究”
(2020YFC0846300 )
D0I：10.3760/cma j.issn.1673-4092.2020.06.002
Source tracing and control strategy of the COVID-19 outbreak in Beijing Xinfadi wholesale market
Zheng Yang, WangXiaoli', HuoDa1,Yang Peng2, LiXinyu1, Wang Quanyi', Jia Lei1
'institute for Infectious Disease and Endemic Disease Control, Beijing Center for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Beijing Research Center f or Preventive Medicine, Beijing 100013, China;2O ffice o f B eijing Center
fo r Global Health, Beijing Center f or Diseas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Beijing, Beijing Research Cen
ter f or
Preventive Medicine, 100013, China
Correspondingauthor:JiaLei,E-mail:****************,Tel: 0086-10-64407120
【Abstract 】This study described the process of discovery and source tracing of the COVID-19
outbreak in Beijing Xinfadi wholesale market.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measures,including case
detection and treatment,source tracing of the epidemic,classification and screening of the risk personnels,
key industries and working site management,as well as risk communication,were analyzed.This study
may provide references for the possible COVID-19 outbreaks in the future and experiences for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similar epidemics in other cities or regions.
【Keywords】Coronavirus disease2019; Outbreak;Control measure
Fund program: National Ke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Program of China on"Evaluation Study
on Epidemiology and Prevention Strategy of COVID-19" (2020YFC0846300)
DOI：10.3760/cma.j.issn.1673-4092.2020.06.002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新冠肺炎）是一种新发 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已被世界卫生组织确定为“国际关注的公共卫生紧急事件”[11。当前，全球疫情 仍然处于大流行阶段。我国在经历了 2020年初集 中抗疫阶段、输人病例阶段之后，虽然境内 疫情已得到基本控制，但是少数地区仍有输入性 病例或局部暴发疫情的报告[21。
2020年6月1丨日，北京市在连续56 d无新增 新冠肺炎病例的情况下，报告I例确诊病例。经 流行病学调查，该病例与新发地市场有关。疫情 发生后，北京市通过实施坚决、果断、严格的措施，在全市展开疫情防控工作，实现了在两个潜伏期 内（28 d)确诊病例零增长[\本文回顾了新发地疫情发现和溯源过程，以及北京市针对疫情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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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系列防控措施，以期为进一步应对未来可能 发生的疫情提供科学依据，也为其他城市或地区 进行
类似疫情防控提供经验参考。
1指示病例发现与流行病学调查
6月10日，指示病例（病例1 )因间断发热5 d 到宣武医院发热门诊就医。6月11日14时，病例 1经进一步检查和专家会诊被诊断为新冠肺炎确诊 病例。此病例发现时，北京市已经连续56 d无新 增确诊病例的报告，由于病例1的突然出现且感 染来源不明，专业人员迅速对其流行病学史进行 分析，根据病例1的回忆及提供的相关凭证，精 准还原其活动轨迹，梳理出发病前14 d内曾经到 过的23个场所及相关接触人员。溯源排查工作始 于病例确诊当日，调查人员对其涉及的所有23个 场所的环境和可疑人员进行广泛筛查，共采集样 本904件，包括筛查人员咽拭子标本665件，环 境涂抹标本239件。其中新发地市场的30件样本 中检测出病例于6月3日到访过的综合交易大厅 地下一层水产摊位案板、摊前地漏各一件标本病 毒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其余均为阴性。
此次暴发疫情在指示病例发现后1d内，通过 流行病学调查和实验室检测结果即已提示，新发 地市场综合交易大厅负一层为病例的可疑感染场 所。
2快速锁定疫情来源
6月12日11时，病例2因发热、咳嗽自行到 医院就诊后被诊断为新冠肺炎确诊病例，流行病 学调查发
现其活动轨迹与指示病例在新发地市场 存在交叉，曾于6月5日到访过新发地市场综合 交易大厅地下一层，进一步提示了该起疫情的来 源地可能是新发地市场。
6月12日即疫情发生的第二天，北京市共确 诊了6例病例。经流行病学调查，不仅病例2到 访过新发地市场，其余5例病例确诊前14 d也均 有新发地综合交易大厅负一层暴露史，其中3例 为新发地市场从业人员，2例为新发地市场到访人 员。这些病例的调查信息进一步锁定了新发地综 合交易大厅负一层为此次疫情的来源地。
3确认新发地市场为此次疫情的来源
6月12日，北京市迅速召集市、区两级疾控 中心再次赴新发地市场进行全面流行病学调查和 环境采样，发现病毒检测阳性标本主要集中在新 发地市场地下一层综合交易大厅，采集的538名从业人员的咽拭子标本中有45例阳性，从而确 认新发地市场综合交易大厅为此次疫情的来源场 所[41。4防控措施的开展
4.1 迅速锁定疫情来源，果断采取封控措施
在首例病例报告后，对其活动轨迹溯源排查发 现，新发地市场环境中存在新冠病毒污染，新发 地市场所属的丰台区果断于6月12日6时封闭新 发地市场的综合交易大厅。
6月12日一 13日凌晨，根据第二次扩大范围 溯源排查的结果，北京市对新发地市场采取休市措施并全面封控，禁止人员和货品进出新发地市 场，考虑到新发地市场从业人员居住在周边小区 且居民会经常访问新发地市场，立即对新发地市 场周边小区采取封控措施，全员筛查病毒感染情 况。
4.2分级分类精准防控，快速筛查风险人员
北京市通过对新发地市场不同区域进行多次全面环境采样，发现病毒检测阳性标本主要集中 在新发地市场综合交易大厅地下一层，进而划定 不同级别风险人：综合交易大厅从业人员、综 合交易大厅访问人员、其他区域从业人员和其他 区域访问人员。根据人员风险类别差异，采取分 类医学观察措施，在开展健康监测的基础上，分 别于医学观察开始时以及一个最长潜伏期后开展 核酸检测排查。对于6月13日封控在新发地市场 内的人员，为了防止其播散至社区，对其采取集 中隔离医学观察措施。
同时，针对病例现住址所在区域，划分疫情等 级为低风险、中风险、高风险街道（乡镇），对 不同风险区域的人采取针对性的防控措施与建 议。本次北京市的疫情防控以街道（乡镇）作为 判定单元，相较国内其他省市以县、区为最小单 位进行风险级别划分的方式，极大增加了地区的 精准度，同时尽可能减小了对社会的影响。
4.3 重点场所、重点行业严格管理
自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国内外多地都曾 报告在农贸市场发生新冠肺炎的暴发疫情[51。由于农贸市场售卖的肉类、海鲜等食品往往低温保 存，且市场内部通常环境复杂，卫生条件脏乱，有专家指出，食源性污染可能是上述疫情暴发的 基础，虽然目前食品污染与疫情暴发之前是否存 在联系还有争议，但是有学者通过观察病毒在冷 冻或冷藏的肉类和鱼类上存活的时间发现，低温 保存21 d后被病毒污染的样本仍然具有传染性，提示病毒可以以食品为媒介转移到其他地区并引 起疫情'因此，做好农贸市场等区域的疫情防控，是控制疫情传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新发地疫情出现后，卫生部门立即联同多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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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全市农贸市场、菜市场、餐饮店、单位食堂等 场所加强防疫措施。北京市依据初步溯源结果迅 速制定了全市农贸市场加强采样的方案，全面规 范开展环境消毒并加强监测，对地下阴冷、潮湿 的经营场所全部关停，并对从业人员进行健康排 查和核酸检测，并加强口罩和手套等个人防护用 品使用。在实施过程中发现一个与新发地相关的 污染场所，使全市层面的潜在病毒污染场所得以 发现和及时控制。
另外，监管场所、养老机构、福利机构、精神 卫生机构等特殊机构场所，由于人员集中住宿或 者个体健康情况不佳等，一旦有病例输人易造成 局部暴发疫情的发生。因此北京市对这些区域实 行严格封闭
式管理，重点防控疫情输人和内部传 播。
4.4扩大核酸检测能力和范围
北京市整体检测能力的扩增，充分满足全市的 需求，是完成快速疫情溯源排查的基础保障。新 发地疫情发生后，北京市通过多种手段迅速扩大 检测能力，分级分类开展核酸检测，按照重点人 “应检尽检”、其他人“愿检尽检”的原则，高风险区域内所有人都需要在限定时间内进行核 酸检测，从而在短时间内实现区域内的全面排查；中度风险区要进行扩大检测，区域内的人员尽可 能的参加检测；处于低风险区域内的人员，自愿 进行检测。通过采取分级分类的核酸检测，北京 市得以在一个月内完成超过1 000万人次的排查，使潜在的感染者能够及时被识别。
有研究指出，截至4月18日，美国新冠肺炎 感染人数可能已经达到了 640万例，但当时公布的 确诊病例仅为72万多例171。出现这样的数据差异，主要原因是检测不充分。由于检测能力有限，美国 只面向有中度或重度症状的人开展病毒检测，因此感染数量被严重低估。研究表明，30% ~70%病毒检测呈阳性的人表现出的都是轻度症状，或者 可能根本没有症状，而这些人仍存在传播病毒的 风险m。因此，尽可能多地进行检测是控制病毒传 播的关键。北京市在新发地暴发疫情发生后，全 市启动核酸倍增计划，核酸检测机构由6月上旬 的98所，增至225所，满足了全市因疫情激增的 检测需求。
4.5主动搜索病例、加强病例排查
病例的早期发现是发现疫情、快速控制疫情的 关键。而实现病例早发现的基础与保障则得益于 北京市长期以来对于全市医疗机构发热门诊的网 络建设与能力提升，在医疗机构广泛开展症状监测、不明原因肺炎监测等工作|81，以及全市疾病监 测系统能够敏感高效运转。
疫情发生后，结合溯源排查结果，对于新发地 市场从业人员和访问人员，通过组织社区工作者 开展“敲门行动”进行搜索和排查，增加了病例 发现的主动性。
通过发热门诊排查、密切接触者集中隔离医学 观察、风险人居家观察、大规模人核酸检测 等多种途径，全面提升病例发现能力，严格落实“2 小时内完成报告、12小时内完成检测、24小时内 完成流行病学调查”的要求。在保证工作质量的 前提下，缩短了病例排查的时间。
4.6加强病例发现救治、防止院内感染
北京市严格落实首诊负责制，充分发挥了发 热门诊的探头和前哨作用。医疗机构发热门诊对 就诊的发热人员全部进行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抗体检测，以及CT和血常规检测（1+3检查），进一步加强相关流行病学史问询，特别是近14日内有无去过新发地等农贸市场。此次疫情的病例 中普通型肺炎构成比较高，可能与采用CT影像学 诊断，能更及时发现无主观不适而已出现肺部纹 理改变的患者有关，当然也不能排除可能与引起 本次疫情的病毒特点、暴露方式等因素有关。
在过程中按照“集中患者、集中专家、集 中资源、集中救治”四集中原则，坚持中西医并 重，按照“一人一策略”，加强危重症病例救治，提高病例治愈率。
为防止医院发生聚集性疫情，要求全市各医 疗机构提升防控等级，坚持门诊预约挂号制度，做 好环境消毒，加强医务人员防护，严防院内感染，并对全市发热门诊院感防控工作开展督导检查，实现79家设置发热门诊的医疗机构全覆盖。除了 医疗机构内做好院感防控工作，发热门诊和核酸 检验技术人员也需做好感染防控，北京市各区从6 月23日起安排相关医务人员集中到宾馆居住，实 施两点一线工作方式，从而确保能够进一步降低 和控制院感发生的风险。
4.7严格出京管理、防止疫情输出
为防止疫情进一步播散至其他省市，北京市对 不同人也采取了分类管理的出京政策。为降低 风险人的流动性，有3类人员禁止出京：一是 全市确诊病例、疑似病例、密切接触者、无症状 感染者和有发热症状人员。二是5月30日以来进 出新发地批发市场和市场工作人员有过密切接触 的人员。三是中高风险街道/乡镇人员。除此之外，建议其他人员“非必要不出京”，如果确需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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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提供7日内核酸检测阴性证明。
4.8增大全社会社交距离
北京市于6月16日将新冠肺炎疫情应急响应 级别由三级调整为二级，增加社交距离、保持安 全社交距离是防范疫情传播的重要措施。二级应 急响应级别下不需要停工停产，但是要下调办公 楼宇到岗率，鼓励远程、居家等弹性办公，鼓励 错峰上下班；人密集场所要加强通风，严格按 规范加大清洁消毒频次和范围。增大社交距离的 措施还包括：调整公共交通限流比例，控制满载 率；各年级采取线上教学，高校学生停止返校；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等室内公共场所及公园 景区实行分时段预约限流、远端疏导等防控措施；室内外体育健身场所，实行预约限流措施；停止开放篮球、排球、足球等团体及对抗性运动 项目；关闭文化娱乐场所和地下空间体育健身场 所、游泳馆等一系列措施。
另外，倡导公众坚持科学戴口罩，随身携带口 罩，坚持非必要不聚餐聚会聚集，严防人员扎堆，开展活动时尽量保持1m以上社交距离。通过全 社会的共同参与和行动，阻止病毒在人中的传 播。
4.9公开透明回应社会关切
有效的风险沟通是实现尽快控制疫情，尽可能 减少社会危害的工具之一。此次新发地疫情的公 众沟通工作充分体现WHO在疾病暴发沟通指南中 提出的五个基本原则（建立信任、及时公布信息、保持透明、关注公众和提前预案）〜'做到了及时多渠道发布信息，回应社会关注热点，疫情信 息公开透明，每日举行新闻发布会。疫情初期，每曰召开两次新闻发布会，由专家公布疫情相关 信息，包括病例基
本情况、活动场所、防控薄弱 环节、风险评估、防控策略、健康提示等，并通 过、微博等多种新媒体途径与传统媒体途径 相结合进行信息传播。另外，公众沟通过程中侧 重做好公众健康教育，提醒人们消除恐慌情绪，选择正规渠道了解疫情信息，保持良好卫生习惯，尤其老年人、学生、孕产妇等重点人更应注意 自身防护。
对于新发地市场暴发疫情的快速溯源和妥善处 置，不仅依赖公共卫生专业人员的大量工作，也依托于政府部门及时调整应急响应级别，启动各项处 置措施，动员全社会的共同参与、积极配合。此次 疫情的发现处置过程，为国内其他大城市做好新冠 肺炎暴发疫情的防控提供了一定的参考经验。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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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9-28 )
(本文编辑：杜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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