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方言表位移的“来”“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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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山西方言参考语法研究”(19AZD039)
作者简介:任淑宁,女,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①需要说明的是,临汾方言中没有“起去”“起走”。
临汾方言表位移的“来”“去”“走”
任淑宁
(山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山西 临汾 041004)
摘  要:临汾方言中,趋向动词“来”“去”“走”表位移时,主要用于“来/去/走+NP 处+来/去/走”“NP 处
+来/去/走”“来/去/走+N P 处”,它们代表了三种不同的层次。“来/去/走+N P 处+来/去/走”中,N P 处后的“来”“去”仍表示位移,即向目标终点位置的方向移动。它仍保留着运动趋向的意义,但是语音已经弱化,意义也发生了虚化。临汾方言中“来”和“走”趋向用法形成的外因可能是民族语言接触的结果,特别是受到蒙古语族语言的影响。
关键词:临汾方言;“来”;“去”;“走”
2021年第1期总第703期
MODERN  CHINESE
No.1
General No.703
现代语文
临汾古称平阳,因地处平水之阳而得名。该地历史悠久,相传帝尧曾建都于此。临汾方言属于中原官话汾河片的平阳小片,有24个声母(包括零声母)、41个韵母和4个声调,其声调是:阴平21、阳平13、上声51、去声55。
普通话趋向动词中,以观察者(或叙述人)为参照点的有“来”和“去”;而山西临汾(尧都区)方言,除了“来”“去”之外,还有“走”。临汾话中的趋向动词“走”主要用于祈使句中,表示听说双方共同的趋向行为。潘家懿对临汾方言里的“来”和“去”的用法进行了详细地描写,但是没有分析其成因[1]
(P50-57)
临汾方言趋向动词“来”“去”“走”的基本义是表示“位移”,除此之外,还可以表示目的,本文主要是分析其位移用法。
临汾方言中,“来[lei 13]”“去[t ɕʰi 55]”“走[ts əu 51]”除了可以作谓语和趋向补语外,也可以与趋向动词“回、进、上、下、出、起”直接连用,构成复合趋向动词①,经常作补语,与普通话一致。在方言中,根据它们与NP 处的位置关系,可以划分为三
种结构:“来/去/走+NP 处”“来/去/走+NP 处+来/去/走”和“NP 处+来/去/走”。
一、“NP 处+来/去/走”结构(一)“NP 处+来/去”的特点及用法
“来”“去”“走”作为趋向动词,经常与表示处所的词语连用。在普通话中,形成“来/去/走+NP 处”的格式;
而在临汾话中,经常使用“NP 处+来/去/走”的结构形式表示位移,“来”表示听话人或陈述主体从别处到NP 处所示位置方向移动,“去”表示听话人或陈述主体从所在地到NP 处所示位置方向移动。NP 处表示处所,可以是处所名词、方位名词、表处所的代词,以及表处所的名词性短语。
NP 处为名词,主要是处所名词和方位名词。例如:(1)临汾来。/北京去哩?/上头来!/外头去!NP 处为代词,主要是表处所的指示代词和疑问代词。例如:
(2)这达来!/兀达去!/你哪达去?
NP 处为短语,主要是表处所的名词性短语。例如:(3)家里来。/城里去咧!/远远的兀里去哩!
/我弟弟下我弟弟家去哩。
在临汾话中,“N P
+来/去”既可以表示祈使,
也可以表示非祈使。在表示祈使时,位于N P
后的“来”“去”的读音分别为[lai0]、[tɕia0]或[tɕi0]。其中,[tɕia0]是“去啊”的合音。在表示非祈使时,句末一般有语气词“哩”或“咧”。
(4)a.家里来lai0。/半岸子一边儿去tɕia0。
b.集上来lei0咧?/我城里去tɕi0哩。
其中,例(4a)表示祈使,例(4b)表示非祈使。
“NP
+来/去”在口语中使用较多,交际时经常
省略主语。“NP
处+来”的主语一般是“你”,“NP
+去”
的主语不能是包括式的“咱”“咱家”。
(二)“NP
+走”的特点及用法
“NP
+走”只能表示祈使,用于祈使句和表示祈使语气的疑问句中。其中,“走”表示说话人向听
话人发出邀请,听说双方共同向NP
所示位置方向
移动。NP
表示处所,可以是处所名词、方位名词、表处所的远指代词“兀达”,以及表处所的名词性短语。主语一般省略,如果不省略的话,主语只能是包
括式的“咱”“咱家”,而不能是排除式的“我家
我们
”①。例如:
(5)上海走tsəu51!/(咱)集集市上走tsəu51?/兀达走tsəu51。/里头走tsəu51!
“NP
+走”在口语中使用较多,交际时经常省略
主语。“走”作为趋向动词表示位移时,通常置于NP
后,
其语序与普通话SVO很不相同。它与“NP
+来/去”语序相同,均形成了SOV这样的结构。
二、“来/去/走+NP
+来/去/走”结构
(一)“来/去+NP
+来/去”的特点及用法
1.“来/去+NP
+来/去”的结构特点
趋向动词“来/去/走”还可以同时出现在NP
前后,形成“来/去/走+NP
+来/去/走”结构,
表示向NP
处所示位置方向移动。其中,NP
表示处所,
可以是处所名词、方位名词、表处所的代词,以及表
处所的名词性短语。“来+NP
处+来”“去+NP
+去”
既可以表示祈使,也可以表示非祈使。例如:(6)a.你来lei35这答来lai0。/你去tɕʰi55兀答去tɕia0。
b.那他来lei35临汾来lei13咧。/你去tɕʰi55北京去tɕi0吗?
其中,例(6a)表示祈使,例(6b)表示非祈使。
值得注意的是,“去+N P
+去”与“走+N P
+
去”可以相互替换,替换后意义不变。比如,“你去
tɕʰi55/走tsəu51学堂里去tɕia0?”“那
去tɕʰi55/走
tsəu51亲亲下
亲戚家
去tɕi0咧。”不过,主语不管是否省略,不能是包括式的“咱”“咱家”。可见,起主要作
用的是NP
后的“去”。
2.“来/去+NP
+来/去”的用法
“NP
+来/去”仅用于口语化强的句子中,语义
结构比较单一,而“来/去+NP
+来/去”除了可以用于语义结构较为简单的句子中,还可以用于语义结构较为复杂的句子中,作小句②使用。“来/去(走)
+NP
+来/去”可以用于宾语小句中。例如:
(7)我早就想来你家来哩。
我讨厌去(走)学堂里去,我喜奇喜欢去(走)城里去。
你知道去(走)你姑姑下家去,就不知道去(走)你舅舅下家去?
我早想去(走)你家去哩。
你知道那他去(走)哪里去咧吗?
你知道那他要去(走)哪里去吗?
我害怕去(走)那他家去。
我只害怕你去(走)那他家去。
我记得那他去(走)兀岸那边去咧。
我记得那他要去(走)地里去哩。
在只表示责备不需要回答的问句中,后一“来/去”可以省略。例如:
(8)你光知道去你姑姑下家,就不知道去你舅舅下家
我喜奇来你家的?
“来/去+NP
+来/去”可以用于主语小句中,例如:
(9)我去你家去合适,还是你来我家来合适?
去城里去恐怕不行。
“来/去+NP
+来/去”可以用于连谓句中连谓成分的末项。例如:
(10)我走着来你家来的。
我跑着去那他家去的。
我吃喽饭去城里去。
我吃喽饭去城里去哩。
①在临汾方言中,“咱”“咱家”只能用于包括式,“我家”(即“我们”)只能用于排除式。
②这里的“小句”是语言的动态的基本单位,介于短语和句子之间,是汉语形式语义语法中的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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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去(走)+NP
+来/去”可以用于兼语句中谓词性成分的一部分。例如:
(11)我吆喝那他来我家来哩。
明儿个有亲亲亲戚要来我家来哩。
有同学去你家去咧。
有亲亲来家里来哩。
得那他去你家去。
谁得你来这达来哩呢,赶快回去。
“来/去(走)+NP
+来/去”可以用于复句的某一分句。例如:
(12)我去你家去还是你来我家来?(选择复句)你去北京去还是去上海去?(选择复句)
去北京去好还是去上海去好?(选择复句)
不管他去不去学堂里去,我总天天去。(条件复句)
我是去城里去,又不是去北京去。(并列复句)
我去这岸去,你去兀岸去。(并列复句)
那他说要去北京去哩,高低不走。(转折复句)
我夜喽个昨天去你家去哩,你家没人。(顺承复句)
那他吃喽了饭就去城里去咧。(顺承复句)
“来/去(走)+NP
+来/去”中,第一个“来”“去”后可加表动量的补语。例如:
(13)你来一下家里来。
我先去一下地里去。
(二)“走+NP
+走”的特点及用法
1.“走+NP
+走”的结构特点
与“NP
处+走”相同,“走+NP
+走”表示说话
人向听话人发出邀请,听说双方共同向NP
所示位置方向移动。主语只能是包括式“咱”“咱家”,只用于祈使句或带有祈使语气的疑问句中。例如:(14)(咱)走t səu51地里走t səu51。/(咱)走tsəu51城里走tsəu51?
除此之处,“走+NP
处+走”与结构“去+NP
+走”
可以替换,替换后意义不变。但是主语不管是否省略,只能是“咱”“咱家”,如“咱去tɕʰi55/走tsəu51城里走tsəu51。”
2.“走+NP
+走”的用法
“走+NP
+走”一般用在简单句中,在句中充当谓语。因受到人称及表义的限制,不能用于主语小句、宾语小句中,也不能和其他谓词性成分构成连谓或兼
语,但是可以在第一个“走”后加表动量的补语,如“咱
先走一下亲亲下走。”
三、“来/去/走+NP
”结构
在临汾方言中,表示听话人或陈述主体从别处向
NP
所示位置方向移动时,一般使用SOV语序的“NP
处+来/去/走”结构,但是也有少量的动语在前、宾
语在后的“来/去/走+NP
”。不过,它的使用有条件限制,不能作谓语使用,只能出现在复杂语义结构的句子中。
(一)“来/去+NP
”的用法
“来/去+NP
”和VP构成连谓短语后作谓语,强调时间顺承关系。如:“我来城里进喽点货。”“我来你家打会儿麻将。”“我去集上买喽点菜。”例句的焦点在VP,与“来/去”不在同一层面上,而与
“来+NP
”处在同一层面上,“我[来城里][进喽点货]。”“我[来你家][打会儿麻将]。”“我[去集上]
[买喽点菜]。”“来/去/走+NP
”与VP更多的是一种时间上的先后顺序。
“来/去+NP
”和VP构成连谓短语后作谓语,强调目的关系,而且VP中也有“来/去”。例如:(15)来家里坐着来!/我来单位领工资来咧。
你去集上买菜去。/我去集上买喽点菜。
当表目的关系时,“来”“去”用于祈使句中,表示未然,后面的VP可以扩展。例如:
(16)来家里打麻将来。
——来家里打会儿麻将来。
去地里打药去。
——去地里打几瓶药去。
“来”“去”用于非祈使句中,表示已然,这时“来”“去”的动作已经完成,后面的VP不可以扩展。例如:
(17)来你家打麻将来咧。
——*来你家打会儿麻将来咧。
去地里打药去哩。
——*去地里打几瓶药去哩。
在连谓句中,无论是强调时间顺序关系,还是目的关系,只要是在口语化的祈使句和带有祈使语气的
疑问句中,经常把“来/去+NP
”中的“来/去”省掉。例如:
(18)家里坐着来!/集上买菜去。/集上买喽点菜?
“来/去+NP
”在前带宾语后带补语的连谓句中,作连谓短语的首项。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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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你去学里去得有点迟。/我来你家来得有点早。
“来/去+NP
处”可以作定语小句使用,“NP
+来
/去”则不能。例如:
(20)我夜喽个去你家的时候,你家没人。
来城里的人真多。
去太原的车没咧。
去村里的路不好走。
虽然临汾方言中也有“城里来的人真多”,但表义与例句不同,它表示“从城里来的人很多”。
(二)“走+NP
”的用法
在“走”字后,有时也会出现表示处所的宾语,
如“走边里”“走当中里”“走这岸
这边”“走兀岸
那边
”。
不过,这是表示“在两边走”,“在中间走”“在这边/
那边走”的意思,并不表示位移。
四、后置的“来”“去”“走”
(一)“来/去”的性质
我们认为,NP
后的“来”“去”仍表示位移,即向目标终点位置的方向移动。虽然它们仍保留着运动趋向的意义,但是其语音已经弱化,意义也发生虚化。
黑维强指出,“去+NP
+去”中的两个“去”性质不同,前一个为一般动词,后一个为趋向动词[2](P100)。在晋语中,前后两个“去”的读音不同,用法也不相同。杨永龙认为,在两种不同类型的语言接触下,“去+N”与“N+去”融合
形成了“去+N+去”。从源头上看,前后的“去”是同一个“去”的叠床架屋,新格式是旧格式的调整,前后“去”有轻重程度之别或者
表义功能之别[3](P534)。既然“来/去+NP
+来/去”
是本土结构“来/去+NP
处”与外来结构“NP
+来/
去”融合而成的,我们可以通过方言中“来/去+NP
与“来/去+NP
+来/去”的使用情况,来探讨“来/去”的性质。
在临汾方言中,“来/去+NP
”应是汉语中最早
出现的结构,“来/去+NP
处+来/去”和“NP
+来/去”
是后来才出现的结构。在新结构出现后,新、旧结
构的功能出现了分化。相比较来说,“来/去+NP
”的使用不自由,不能单独使用,也不能单独作谓语,但是可以作定语小句、连谓成分的首项,与后面的VP构成时间顺序关系或目的关系。从句法功能的使用情况来看,整个句子都不是强调其位移义,“来/去”的位移义在逐渐减弱。有时,它也可以充当谓语,
但是是有条件限制的。在“来/去+NP
”中,“来
/去”与“NP
处”中间只要插入动态助词“喽”“过”
和表示过去的动态助词“的”,就可以单独作谓语,
或者作复句中的某一小句。不过,加上这些助词后,
强调的是“来/去”的动态,而不是强调其位移义。
例如:
(21)你来过我家吗?
我夜喽个才来的这儿。
你去过上海吗?
他早去过北京咧。
我年时个才去的上海。
“来/去+NP
”中插入动态助词“喽”“过”,还
可以用在顺承复句的非末项。例如:
(22)你来喽学堂里就赶快打扫卫生。
你去过北京我就不说咧。
我去喽城里再吃饭。
新结构“来/去+NP
+来/去”在方言中使用
范围最广,可以单独作谓语,还可以用于主语小句、
宾语小句、连谓成分的末项、兼语短语的一部分、复
句的某一分句,甚至在前一个“来/去”后还可以添
走的结构加动量短语。整个结构的位移义增强,与后置的“来
/去”不无关系,而在口语中经常省略前置的“来/
去”,形成“NP
+来/去”。从语用的角度来说,根
据它们的省略情况,后置的“来/去”比前置的“来
/去”更为重要,更能体现句子的主要意思。就此而言,
“NP
+来/去”中后置的“来/去”既体现了动作义,
也体现了位移义。
(二)“走”的性质
在临汾方言中,“走”虽然具有位移义,但是动
词性仍比较明显,语音没有变化,意义也没有虚化。
由于受到句式和主语的限制,它只能用于主语是包括
式的带有祈使语气的句子中,所以“走”仍是动词。
在“走+NP
+走”结构中,两个“走”的意义会更
加明确。而“一家子走喽北京咧。”“我走过地里咧。”
虽然具有一定的位移义,但是位移义减弱,动宾之间
有“喽”“过”这样的助词,更强调动作的时态,而且
主语也不受限制。与之相比,“走+NP
+走”结构的
位移义较为明显,甚至在口语中可以直接使用“NP
+走”,两者的意义和用法完全相同。由此可见,具体
的位移义是由后置“走”来承担的,前置的“走”仅
剩下宽泛的动作义。
五、“来/去/走”相关位移结构成因探析
(一)“来/去”相关位移结构的成因
黑维强认为,北方官话中的“去+NP
+去”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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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使用于元代到明初这一期间[2](P95)。目前还保留在
北方方言和赣方言中,但是没有探讨其具体成因。至于“去+NP
+去”的形成,杨永龙认为,这是语言融
合的结果,即它是汉语本土结构“去+NP
”与外来
结构“NP
+去”的融合[3](P534)。作为以SVO为基本
语序的汉语,本来早已有“去+NP
”,由于语言接触、
民族融合,原本讲SOV语言的人们最先把“NP
+去”带入汉语,获得接受之后得以扩展,于是便出现了两类表达。
临汾地处山西南部,属于北方官话中的中原官话汾河片,历史上多次与北方游牧民族相接触,尤其是与蒙古族接触频繁。因此,从来源上看,临汾方言很有可能是汉语与阿尔泰语系语言接触的结果。在山西境内,存在着一些蒙古语地名。王雪樵指出,临猗县阎家庄乡南王村的地名“那儿卓”中,“卓”是“庄”的同音字,“那儿”是蒙古语“淖儿nur”的对音,汉语的意思是“湖泊”。万荣文村在元代时的村名为“文也那”,表示“高、高地”的意思,它是蒙古语词语的拉西文转写vendver、undur的对音;其不远处的“乌苏村”中的“乌苏”是蒙古语“us”的对音,汉语的意思是“水”。明初老城附近的地名“把娄里”中的“把娄”,是“barun”的对音,意思是“西、右”,“把娄里”就是“(城)西里”或“(城)右里”的意思[4]。山西方言中,表示“聊天”意思的“倒喇”,来自蒙古语,它的本义为“唱”。在元代,有一种专门从事
说唱艺术的人,蒙古语称为“倒喇赤”,明代称为“倒剌小厮”。倒喇的主要形式是说唱结合,后来在山西方言中表示“聊天,闲谈”义。河曲方言中的“鞑子”借自蒙古语,是蒙古语“鞑靼”的简称。山西方言中也有从蒙古语借用而来的一些词语,“得脑”表示“头”的意思。《山西方言调查研究报告》所收42个方言点中,有27个方言点有这一说法[5](P247-248)。方龄贵经过考释,认为“得脑”一词源于蒙古语tenek(蠢人)[6](P398)。表示围起来的草场的“圐圙”(有的写作“库伦”)、表示精通某种技术或具有某种手艺的人的“把式”、表小儿粪的“巴巴”等,均来源于蒙古语。我们同意杨永
龙的观点,“来/去+NP
+来/去”是临汾本土结构“来
/去+NP
处”与外来结构“NP
+来/去”融合而成的。
在口语中,“来/去+NP
+来/去”中前置的“来/
去”经常省略,形成“NP
+来/去”,与外来结构完全相同,从而形成SOV语序。其演变过程为“来/去
+NP
处”——“来/去+NP
+来/去”——“NP
+来
/去”,这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语言渐变性的特点。经
调查,山西多地有“来/去+NP
+来/去”结构。
(二)“走”位移义的形成
“走”表示趋向或作为趋向动词,是北方方言较
为重要的普遍特征。赵变亲认为,“走”的趋向用法
的形成与“走”的语义发展有关,“走”的本义是“跑”,
后来引申出“奔向、趋向”义,而“奔向、趋向”义
具备了趋向动词最基本的语义特征,是趋向动词“走”
形成的基础[7](P400)。我们同意这种观点,但这只是趋
向动词“走”形成的内因。相关研究表明,趋向动词
“走”主要是用于北方方言,特别是在西北方言中居多。
在山西境内,北部的晋语区并没有,仅存在于山西南
部的中原官话。因此,很有必要从其他角度分析趋向
动词“走”的成因。受“来/去”相关位移格式的启发,
我们在汉语历史文献中并没有到表趋向、位移意义
的“走”的相关用法。不过,我们从少数民族语言中
发现了“走”表趋向、位移的用法,主要是属于阿尔
泰语系的蒙古语族中。例如:
土族语:
(23)bədanə  kətə  iu![8](P48)
我们家走
(到我们家去吧!)
(24)maχɕiə manɡəɢualə  labraŋdə  iu<w>e![8](P70)0
明天咱们二人拉卜楞寺走
(明天咱俩到拉卜楞寺去吧!)
蒙古语:
(25)bəəʤiŋ
-d      jab n.[9](P124)
北京(表目的)走
(到北京去。)
因此,可以认为,临汾方言中“走”的趋向用法
形成的外因可能是民族语言接触的结果,特别是受到
蒙古语族语言的影响。“走”的趋向用法存在于我国
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的蒙古语、土族语、保安语、东
部裕固语中,而使用这些语言的少数民族主要定居在
青海、甘肃一带。他们在与汉族长期的接触中形成了
语言融合,同时,蒙古语族也对汉语西北方言产生了
影响,由此形成了“走”的趋向用法,并在位移义的
基础上形成了“NP
+走”。而相应的“走+NP
+走”
是“来/去”用法类推作用的结果,因为在汉语官话
及临汾方言都没有“走+NP
”,没有语言结构融合的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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