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不掉线新冠疫情期云南中小学网课调查与边疆教育展望
大理大学学报
JOURNAL OF DALI UNIVERSITY
第5卷第9期2020年9月Vol.5
No.9
Sep.
2020
一、引言
2020年春天一场席卷全国的新冠肺炎疫情，对
全国中小学正常教育活动提出了严峻考验。在教
育部“停课不停学”倡导下，全国各地开展了大规模的网络教学活动。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是教育发展相对滞后的地区，网课这一信息化时代的产物在疫情影响下突如其来地与广大少数民族学生“连线”，广大少数民族中小学生能否“不掉线”，与全国中小学生一样上网课？少数民族中小学生上网课的效果如何，是否切实
做到“停课不停学”？通过这次大规模中小学网课实践，为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教育发展带来哪些启示？为了解答这些问题，我们设计了两份问卷，对云南省部分中小学生和家长进行了在线教育的相关调查。
6月份彻底结束疫情
本次调查研究，所设计的问卷调查表为《云南省中小学网课学习情况学生问卷调查》《云南省中小学网课学习情况家长问卷调查》，主要是
了解网课期间学生学习的基本情况和学生上网课感受，以及家庭为学生提供的网课设备、网络环境和家长对网课的态度①。这两份问卷调查表以网络问卷形式，通过手机和QQ 发送到云南省昆明市及部分地州、县、乡的中小学家长和学生的手机上，进行数据采集。问卷调查的数据采集时间是2020年4月15日—20日，问卷发放6000份，回收有效问卷5529份。
问卷调查主要涉及昆明市、玉溪市、大理市、普洱市、西双版纳州、昭通市、曲靖的部分市、县、乡级中小学，还有少数样本来自于怒江、迪庆、丽江等地，其中一些样本来自江城、澜沧、勐腊等边境县乡中小学生和家长。调查获得由学生填写的有效问卷调查表2330份，家长填写的有效问卷调查表3199份。在所收集的2330份中小学学生调查问卷中，被调查者的地区构成情况为：昆明市学生占比13.8%，州/市级中小学生占比7.0%，县级中小
［摘要］对疫情期云南边疆民族地区中小学校网课学习情况进行问卷调查显示：手机是县乡级学生上网课的主要设备；参与网课学习的学生多数家庭拥有宽带上网的条件，网课流量费没有额外增加家庭经济
负担；学生对在线学习兴趣高，对网课普遍满意。这一结果表明政府对“停课不停学”政策支持到位，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发展在线教育具有可行性。应充分认识到发展在线教育对促进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教育公平和发展人力资源的重大意义，加快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中小学在线教育发展，追赶新融媒体时代教育发展的新方向。
［关键词］在线教育；教育公平；人力资源发展；弯道提速［中图分类号］G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2266（2020）09-0035-07
［收稿日期］2020-06-01
［修回日期］2020-06-08
［第一作者简介］苏常青，教授，主要从事艺术教育研究。
①通过访谈调查发现，云南省有些地区的中小学并没有开展网课教学，未开展网课教学的主要是某些地区的县乡级小学。因此，本次调查中，受调查者均为学校开展过网课教学的学生和家长，不包括未开展网课教学的学生情况。
民族不掉线：新冠疫情期云南中小学网课调查与
边疆教育展望
苏常青1，王
浩2
（1.云南艺术学院，昆明
650500；2.云南大学附属中学，昆明
650091）
［DOI ］10.3969/j.issn.2096-2266.2020.09.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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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占比59.5%，乡村级中小学生占比19.7%。以年级分组情况来看，调查学生中初中一、二年级最多，
其比例为53.0%；其次分别是初三学生18.3%，小学四至六年级15.6%，小学一至三年级6.4%，高二年级6.4%，高三年级0.3%。
我们对所取得的问卷调查的数据进行了数量统计分析。与此同时，在网课教学期间我们对部分网课的教学情况和学生学习状况进行了跟踪了解，对部分中小学教师、家长和学生进行了深度访谈，了解教师网课教学情况，学生网课学习情况和家长对网课的看法。本文把问卷调查所获得的部分资料提取出来，并结合跟踪调查所了解到的情况进行具体分析。
二、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网课学习情况调查
在这次大规模的网课学习中，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学生是如何进行网课学习的？学生是否有电脑、手机等学习终端？学生家里是否有互联网络，网络信号是否正常？这些问题是本次调查需要了解的主要内容，通过对这些情况的了解，帮助我们了解边疆少数民族中小学生是否能够真正地和全国中小学生一起“停课不停学”。
（一）通过本校老师在线直播的方式进行网课学习
本问卷设置了相关问题了解学生上网课的方式。调查结果反映，有67.03%的学生是由自己学校的老师在线直播的方式学习，如图1所示。对此数据的地区比较分析发现，昆明市和州/市级学校由自己学校老师在线直播的比重大大高于县级和乡村学校。
7.51%
14.77%
10.69%
67.03%
有线电视公开播放的课程
学校提供的录播课程其他学校的老师在线直播课程
自己学校的老师在线直播课程图1学生上网课的方式问卷情况
更多调查发现，昆明、玉溪、曲靖等地不少重点中学早在2月份就按照原计划开学时间，组织开展由自己学校老师开设的在线直播课程教学，教学内容基本上按本学期正常教学进度推进。开展由学校老师在线直播教学的学校，多为师资力量较强、学校对教学质量重视、学校领导和教师竞争意识强烈的学校。
云南中小学生网课学习的主体是中学生。大多数县级、乡村级中学，多遵循教育主管部门的安排，选择教育局推荐的在线学习平台进行在线教学。如利用分豆教育平台，每天由教师布置学习任务，学生通过
在线平台看相关知识点的录播视频，并完成在线答题，老师在教师平台检查学生的学习情况，并根据学生学习情况跟踪、督促和指导学生学习。采取这一教学方式的学校多数以复习巩固学习过的知识为主，并未按正常的教学进度上本学期的新课内容。直到3月30日省教育厅再次延迟开学的通知下达后，学校才按要求开始启动由任课老师直播的在线教学。
大多数小学没有开展网课教学或者有限开展网课教学。从我们通过其他方式的调查了解到，大多数县、乡级小学未开展网课学习。昆明和州市级学校的一部分小学布置了网课学习内容，主要是在学校提供的网络平台上进行知识拓展型和复习巩固型学习，网课时间也较短。
（二）手机是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学生上网课的主要设备
表1是不同城市、不同地区中小学生上网课使用的设备调查情况。可以看到，用电脑上网课还是用手机上网课，在云南存在着巨大的城乡差距。
表1不同地区的学生上网课使用的设备情况/%
设备情况
家里原来就有电脑为上网新购买电脑用父母或自己的手机借他人的电脑或手机
昆明市学校39.363.19
56.381.06州市级学校30.670
67.481.84县级学校16.081.80
80.821.30乡村级学校7.831.0990.65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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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数据表明，随着城市等级的下降，用电脑上网课的学生比例在明显下降，昆明市学生用电脑上网课的比例达42.55%，使用电脑上网课（含原有电脑和新买电脑）的县级学校和乡村级学校分别为17.88%
和8.92%。与此相对应，随着城市等级降低，使用手
机上网课的比例直线增长，县级学校的学生有80%以上的用手机上网课，乡村级学校学生则90%以上都是使用手机上网课，手机成为边疆少数民族学生的主要网课学习工具。
令人欣喜的是，调查学生中借用他人电脑或手机上网课的比例非常低，不同地区学生借用他人手机或电脑上课的比例在0.43%~1.84%。说明目前云南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大多数家庭能达到拥有一台智能手机的条件，只有少数家庭不能满足这个条件。
（三）网课流量费支出没有增加家庭经济负担从网络使用情况来看，昆明市80%学生使用宽带网络上网课，这个数据在州市级、县级、乡村级学生中占比分别是77%、73.59%、67.40%，其比例随着城市等级下降有小幅度降低。从全省范围来看，七成以上的学生可以在家利用宽带上网。
如图2所示，从网络利用的通畅情况来看，全省仅有2.71%的学生上课网络出现经常不正常情况，有1.43%的学生存在无网络可用，需要拿着手机到处网络上课。网络利用不正常现象总体比例是低的，这说明了近年来国家在边疆少数民族
地区通信设施建设已经取得明显成效，通讯网络覆盖率大幅度提高。
不正常情况
得到处信号
占比/%
图2上网课中网络是否正常情况
如图3所示，从上网课是否增加了家庭网络费用支出来看，全省平均有33.26%的家庭增加了网络使用费，但在可承受范围内，这个数据地区差别不大。调查人中难以承受增加的网络费的家庭，县级及其以上城市家庭占比仅为5%左右，乡村级占比略高达到10.27%，说明所调查的中小学生家庭总体网络负担成本不算高，这与云南省网络普及情况、套餐资费水平和新冠疫情期间中国电信系统支持网络教育的政策有很大关系。
（四）多数家庭能为学生提供适合学习的空间进行网课学习
如图4所示，从学生家庭网课的学习环境来看，有49.14%的学生在家里可提供单独的书房上网课，有36.78%
的学生在家里的其他房间（客厅、卧室等）上网课，有8.94%的学生在家里的院子上网课，其中乡村学生居多，这与农村居住条件和网络环境有
图3上网课是否增加了家庭负担
网络流量费开支大，增加了网络费，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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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有5.14%的家庭无法在自己的家里给孩子提供合适的网络环境，学生需要在自己家庭之外有网络信号的地方上课。
信号的地方
占比/%
图4学生家庭的上网条件情况
（五）网课满意度呈现明显的区际差异本次调查是在开展网课教学两个月后（2020年4月15日—20日）进行的调查，为了了解学生对网课的基本看法，问卷调查设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上网课吗？”调查结果显示，有71.16%的学生喜欢网课，有28.84%的学生不喜欢网课。按城乡分组分析，发现城市学生和农村学生之间几乎没有差异。这个数据表明，中小学生对网课保持着较为持续的兴趣。
喜欢上网课的原因是什么？本调查表列出了7项喜欢网课的原因，分别是：①新的学习方式，有新鲜感；②有自己拓展学习的时间；③讲课内容更丰富；④上课比较自由；⑤不用早起去学校；⑥作业布置
少；⑦老师管不着。要求被调查者选出其中三项。选择结果，前三项是①②④。其中“新的学习方式，有新鲜感”得票最高。由于本调查是在已经开展网课近两个月，即将开学前进行的调查，其结果发现仍然有相当多的学生认为网课给他们带来新鲜感，说明网课这一新的教学方式对学生的心理冲击很强烈，以至于这种新鲜感和好奇心可以保持较长时间。
喜欢上网课只是一个态度倾向，满意度测量评价则可以更为精细地了解学生对网课态度。问卷对学生网课满意度进行了量表测度，量表测量结果为3.61分（满分5分），其结果继续支持了学生喜欢网课的这一结果，但是满意度分层却出现了明显的区际差异，具体情况见表2。
表2
网课学生满意度量表调查/%
学生情况云附/师附系学生
昆明其他学校学生州/市级学校学生县级学校学生乡村级学校学生
很满意46.9330.8512.2720.0423.80
满意30.7022.3433.7429.3024.67
一般16.6736.1744.7943.9443.45
不满意2.635.326.133.083.06
很不满意3.075.323.073.635.02
从省会城市到地方州市再到县级、乡级学校，学生对网课的满意度呈现明显的区际递减特点：县级和乡村学校的学生对网课总体满意，但是满意度仅处为“一般”，而昆明市学生则倾向于更高的满意度。来自云南省一流学校的云附系和师附系学生，对网课的满意度最高，他们选择“很满意”的比例超过昆明其他学校学生16个百分点，超过县级学校学生20个百分点。这一数据背后，有很多因素值得进一步思考，如网课教学的设置、老师的网课教学方式、学生主动学习的态度、网络使用的流畅度等等，都可能影响学生对网课满意度的评价。
三、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基础教育展望
21世纪20年代，世界进入了以互联网技术为
基础的新融媒体时代，中国已经率先拥有5G 技术
并正快速普及，这标志着万物互联互通的全新时代已经开启，它的影响将是巨大而深远的，它将深刻地
改变着我们的工作、学习和生活，改变着人类社会的生存方式。这次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之下，身在中国西南边疆偏远地区的云南中小学生，能够在互联网技术的支持下在疫情期间实现了“停课不停学”，本身就是一个巨大进步，而这一次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基础教育试水在线教育，必将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教育产生巨大的影响。
（一）新融媒体时代为边疆少数民族人力资本发展提供了弯道提速的可能性
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发展落后，归根到底是人力资本发展的落后。发展人力资本是一个持续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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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需要从基础教育入手，高质量的基础教育发展水平是提高人力资本的基础。中国在线教育在新融媒体时代如火如荼地发展，在线教育可以打破教育资源的地域限制，使教育资源更加多样化和规模化地通过互联网平台向社会提供，特别是曾经受制于地域性和垄断性的优质教育资源，借助网络平台开始走向扁平化流动，这对于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打破教育资源稀缺的瓶颈意义重大。此外，互联网强大的信息交换功能，使多样化、差异化的教育资源面向市场开放，边疆少数民族获得知识的途径被大大拓宽，且获取方式被简化，一台电脑、一部手机甚至一个电视机就可以获得全世界的资讯与教育资源。
互联网信息技术为个人发展提供了更大的可能，也为偏远山区的孩子展示了学习的另一种可能性——在
线学习。问卷调查显示的70%以上的家长知道孩子网课学习的方式，这个数据绝非仅仅呈现了“家长对孩子学习关心”这样一个表象意义，在这个数据背后，意味着已经有不少家长意识到了在线教育的存在，甚至开始关注在线教育的潜在价值。这次网课学习中，很多家长只是应急性地把自己的手机提供给孩子作为网课学习的工具，如果这些家长意识到手机也类似一台小电脑，它也可以作为一个学习工具，那么可以想见，更多的家长会鼓励孩子利用手机进行知识学习，也可能为孩子配备电脑作为学习工具。
而这一切来自家长和学生可能的改变，都意味着曾经获取知识的障碍——受当地教育资源缺乏的限制将被突破。一旦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更加广泛地将在线教育运用于基础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终身教育等各类教育发展方面，那么，以教育促发展，促进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弯道提速就具有了可实现的条件。
（二）在线教育对促进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教育
公平提供了可行的发展方案
2019年9月，教育部等11部门联合发布了《关于促进在线教育健康发展指导意见》，指出要通过发展在线教育促进教育公平。疫情期间云南中小学实施网课的情况反映出，近十多年来，国家在边疆地区、少数民族地区推进的“兴边富民”政策、“乡村振兴”政策以及扶贫攻坚的推进和落实，广大边疆地区、少数民族村寨的基础设施得到很大改善，基本上实现了村村通路通网，边疆农村的通讯与互联网覆盖率得到大
幅度提升，少数民族贫困率大大下降，贫困家庭经济条件得到改善，智能手机的普及率提高。疫情期间，为了保障广大学生的网课教学活动顺利开展，教育部、工信部等多部门联合出台了支持学生网课的技术保障措施和费用减免措施：专线宽带扩容、加强农村偏远地区的网络覆盖、对教师和学生特别是贫困学生减免部分手机流量资费等①。这些技术支持和资费优惠措施取得了很大成效，本次调查数据也显示出大多数学生网课上课信号稳定，大多数家庭并未因学生上网学习额外增加经济开支，即便网络费支出有所增长也处于可承受范围之内。
这充分表明云南省教育厅与信息通讯行业合作，对加强云南教育平台建设，宽带扩容增扩节点，保障网络畅通，减轻困难众网络费用方面的努力取得明显的成效，较好地保障了全省中小学在线网络教学的正常开展。这也说明了近年来国家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基础设施的投资，已经基本实现了通电通网的“村村通”这一最基础的物质保障条件，通讯扩容增速和4G网络虽然并没有实现全覆盖，但是要在物质技术上解决这一问题并非十分困难。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前期的基础设施和信息化部门的应急措施，才使云南省开展
①参见2020年3月6日云南省教育厅和云南省通讯管理局联合下发的《云南省教育厅云南省通讯管理局关于做好新冠
肺炎疫情防控“停课不停学”期间信息通信行业助教助学工作的通知》，该通知明确提出以上保障措施和优惠政策。
苏常青，王浩民族不掉线：新冠疫情期云南中小学网课调查与边疆教育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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