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赢家》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
有位美妇人,本来具有各种优势,然而她并不幸运。她为了爱情而涉足婚姻,但这爱已化为了灰烬。她有几个瘦骨如柴的孩子,然而她觉得这些孩子是强加在她头上的,她无法爱她们。他们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在她的岔。匆然间,她觉得必须掩饰自己的缺点。然而,要掩饰什么她也不知道。不过,当孩子们在场的时候,她总是感到了自己的铁石心肠。这给她增添了麻烦,在行为上,她比以前越发温柔,更加挂念她的孩子,好像她非常疼爱她们。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内心深处,是一个体会不到爱的旮旯,不,体会不到对任何人的爱。谈到她时,人人都说?“她是这样一个好母亲,深爱自己的孩子。”只有她自己,孩子们自己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一点。
她有一个男孩与两个小女孩,他们住在一幢舒适带花园的房子,他们拥有体贴人的仆人,觉得比街道上的任何人都高人一等。
尽管他们生活入时,但总是感到有一种焦虑。钱总是不够用。母亲有一份微薄的收入,父亲也有一份微薄的收入,但几乎不足以维持他们不得不维持的社会地位。父亲在城里任职。但尽管他有好的前景,但从未实现。尽管他们生活入时,但总觉得负担重,少钱用。
终于,母亲说:“我想看看我能干点什么。”但她不知从何干起。他绞尽脑汁,尝试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但没有一件成功。失败使他脸上长满了皱纹。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她们得上学。需要更多的钱,更多的钱。父亲总是出手大方、养成了一些颇费金钱的兴趣。似乎从来不会做一些值得一做的事。这位信心满怀的母亲未取得任何成功,并且她的兴趣味也颇费金钱。
于是,这房子萦绕着这句无声的话语:得有更多的钱!更多的钱!尽管没人大声地说出来,但孩子们时时都可以听到。当圣诞节来了时,昂贵而漂亮的玩具摆满在儿童室,他们听到了这句话。那匹出众的新木马后面,那漂亮的木偶住的房子后面,传来了一阵阵耳语声:得有更多的钱!得有更多的钱!孩子们会停下来听听这声音。他们相互面视,看看是否大家都听到了。每人都看看另外两人的眼神,知道他们都听到了。得有更多的钱!更多的钱!
这声音来自那正在摇摆的木马的弹簧之中,甚至那马弯着那木制的、格格作响的马头,也听到了这一声音。那只大洋娃娃眯着眼在新童车里傻笑,它也能听到,因而更有意识地傻笑。那只愚蠢的小狗,占着玩具熊的位置,也显得格外的傻,只是因为听到房间里密秘的耳语?“得有更多的钱!”
然而,没有人大声说出来,这句耳语到处都可以听见,因此,没有人大声说出来。这就像没有人说“我们在呼吸!”一样,即便是呼吸总是在进行。 “妈”有一天保尔说“我们为什么不买辆车?为什么不是用叔叔的车就是用出租车?”
“因为我们是这个家族中的穷人”母亲说。
“妈,那我们为什么穷呢?”
“哦--我想”她悠然伤心地说,“是因为你父亲运气不好。”
小男孩沉思了一会。
“运气就是钱吗,妈?”他很羞怯地问道。
“不,保罗,不完全是,运气可以让你有钱。”
“哦!”保罗含糊地说道“我认为奥斯卡叔叔指的不义之财就是钱。”
“不义之财的确是指?”母亲说“但是财,不是运气。”
“哦!”男孩说“那什么是运气,妈?”
“运气可以让你有钱。如果你幸运,你就有钱。那就是为什么出生幸运要比出生富裕要好。如果你富裕,你可能会失去你的钱。但如果你幸运,你总是会得到更多的钱。”
“哦!你会吗?父亲不幸运吗?”
“我可以说他很不幸”她心酸地说道。
男孩用迟疑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他问道。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幸运有的人不幸运。”
“他们不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没人知道?”
“也许只有上帝知道。但他不会说出来。”
“那么他应当说出来。你也不幸运吗,妈?”
“如果我嫁给一个不幸的丈夫,我不可能幸运?”
“那如果是你一个人,你会幸运吗?”
“在我结婚之前,我曾认为我是幸运的,现在我认为我的确很不幸。”
“为什么?”
“好了--别介意!也许我不是真的…”她说。
孩子看着她,看看她真有此意。但他看到,从她嘴上的纹路,好像是在尽力对他隐瞒什么事。
“好了,不管怎样,”他勇敢地说“我是个幸运的人。”
“为什么?”母亲说,突然一笑。
他凝视着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说了这句话。
“上帝告诉我了”,他厚着脸皮断言道。
“我希望他告诉你了,亲爱的!”他又一次带着一丝苦笑说。
“他告诉我了,妈!”
“好极了”母亲用丈夫常使用的一句感叹语说道。
男孩看出她不相信他;或者相反,她没注意他的断言。这使他有些生气,使他想迫使她引起注意。
他独自离开了。茫然中,他在以幼稚的方法寻“运气”的线索。他全身贯注,忽略了他人的存在,悄然地在心中寻着“运气”。他需要运气。他需要它。他需要它。当两个女孩在儿童室玩布娃娃的时候,他便坐上大木马,向空中狂奔,带着疯狂,使两个小女孩用忧虑的眼神盯着他。木马在疾驰,小男孩波浪式的黑发在飘扬,眼中露出了奇异的光芒。小女孩不敢同他说话。当他这一疯癫的旅程结束,他从木马身上爬下来,站在木马跟前,凝视着木马的面部。它那红的嘴微微张开,大而圆的眼睛,晶莹透亮。“行了!”他便轻声的命令正在吐鼻息的骏马。
只要你乖给你买条街什么歌“行了,把我带到有运气的地方去!行了,带我去。”
接着,他便用从奥斯卡叔叔那儿要来的小皮鞭抽打木马的颈部。他知道,如果只要他迫使木马,它便能够把他带到有运气的地方去。于是,他又爬上木马,开始了疯狂的旅程,希望到达运气所在的地方。他知道定能到达那儿。
“你会把木马弄坏的,保罗!”保姆说。
“他老是那样骑马!我希望他会离开!”乔安说道。
但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们。保姆也只好随他去。她拿他无可奈何。他已长大成人,不再受保姆的控制。
一天, 当他在疯狂地骑马时,母亲和奥斯卡叔叔进来了。他没有同他们说话。
“喂,小骑师!正在骑一匹赢马?”他叔叔说。
“你不是已经长大,不是玩木马的年龄了?你知道你已不再是小孩了”母亲说道。
但是,保罗那双紧靠在一起的大眼睛中有一种忧伤的光。当全力以赴地骑马时,他谁也不理采。母亲看着他,脸上带着焦虑的表情。
终于,他突然停止了机械地奔驰,从木马上滑下来。
“好了,我已到达那儿!”他狠狠地宣称,眼中仍在闪光,坚实的双腿跨立着。
“你到达了哪儿?”母亲问道。
“我想去的地方,”他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
“对了,儿子!”奥斯卡叔叔说:“你不是到那儿后才停下来吗?那匹马的名字叫什么?”
“他没有名字”,男孩说。
“在进行比赛时真的没有名字”,叔叔问道。
“好了,它有不同的名字。它上周叫做桑索维诺”。
“桑索维诺,阿?在阿斯科赛上得胜,你是怎样知道它的名字的?”
“他总是和巴塞特一起谈论马赛”,乔安说。
叔叔发现小侄儿对马赛的新闻了如指掌感到很高兴,年轻的园丁巴塞特,在战争中左腿受了伤,通过奥斯卡·克斯韦尔获得了现在这份工作。他曾经是克斯韦尔的勤务兵,是马赛场上的老手。他对马赛之事了如指掌,男孩与他生活在一起。
奥斯卡·克斯韦尔从巴塞特那儿知道了这一切。
“保罗少爷来问我,所以我只能告诉他,先生”,巴塞特说,他脸十分严肃,好像在谈论崇教事务。
“他是否给想象中的马下注过?”
“哦--我不想出卖他--他是个好小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先生,你是否愿意去问他自己?他对马赛有点兴趣,也许他会觉得我出卖了他,先生,如果你不介意。”
巴塞特像教堂一样严肃。
叔叔回到侄儿那儿,带他坐车兜风。
“嗨,保罗,老伙计,你在马身上下过注吗?”叔叔问道。
男孩仔细看了看这位英俊的男人。
“嗨,您是不是认为我不要这样做?”他回避道。
“一点也没有。我认为,关于林肯马赛,也许你可以给我一条预测消?”
车疾速驶进了乡村,朝奥斯卡叔叔在汉甫什尔的住处开去。
“说真的?”叔叔说。
“好了,那么,我说是水仙。”
“水仙!我怀疑,乖儿子,米尔尔泽如何?”
“我只知道获胜马”,男孩说。
“就是水仙。”
“水仙,嗯?”
他们停了一会儿。相比之下,水仙是一匹不出众的马。
“叔叔!”
“是的,儿子!”
“你不会把这消息再往外传,对吧?我答应过巴塞特。”
“该死的巴塞特,老家伙,这与他有何相干?”
“我们是合伙人。我们一开始就是合伙人。叔叔,他借给我5先令,我输掉了。我答应过他,说真的,这只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只是你给我那张十先令的票子后我才开始赢,因此,我认为你是幸运的。你不会把这消息再往外传,对吧?”
男孩用那双紧靠在一起、热切的蓝大眼睛凝视着叔叔。 叔叔感到一阵激动,不安地笑了。
“好的,儿子!我一定保密。水仙,嗨?你在它身上下多少钱赌注?”
“所有的钱,除20英镑以外。”男孩说。
“我存20英镑。”
叔叔认为这很可笑。
“你存下20英镑,是吧,你是个小空谈家?那你用什么下注呢?”
“我赌300英镑,”男孩严肃的说。“但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奥斯卡叔叔!说真的?”
叔叔发出一阵狂笑。
“是你我之间的秘密,行了,你这小懒特·古尔德”他笑道“但你的300英镑在哪儿?”
“巴塞特给我保存着。我们是合伙人。”
“你们是合伙人,对吧!那么巴赛特在水仙身上下多少赌注?”
“我想他不会下我这么多。也许他会下150。”
“什么?便士吗?”叔叔笑道。
“英镑”,这孩子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叔叔说:“巴塞特留的备用钱比我多。”
在惊讶与开心之时,奥斯卡叔叔沉默下来。他不再进一步追问此事,但决定带侄儿去参加林肯马赛。
“好了,儿子,”他说,“我打算在米尔泽身上赌20英镑,并且给你五英镑赌在你想投注的马上。你的选择是什么?”
“水仙,叔叔。”
“不,不是把这张5元的钞票投在水仙身上。”
“如果这5元的英镑是我自己的,我必须投在水仙身上?”孩子说。
“好的,好的!我投一张5英镑的钞票,你投一张5英镑的钞票在水仙身上。”
这孩子从来没有参加过赛马,他的眼中充满着蓝的火焰。他嘴唇紧闭,观看着。有位法国人刚刚把钱投在兰斯洛特身上,他激动万分,上下舞动着手臂,用法国口音叫到:“兰斯洛特、兰斯洛特。”
水仙获得了第一名,兰斯洛特第二名,米尔泽第三名。小孩充满着喜悦,眼中闪耀着光芒,
显得好奇而宁静。叔叔给他领来了4张5元的钞票。比率是4比1。
“我拿着这些干什么?”他叫道,拿着它们在男孩眼前晃动。
“我想我们得和巴塞特谈谈,”男孩说。“我希望自己有一千五百英镑;存二十元年备用;这二十元。”
叔叔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
“看这,儿子!”他说“关于巴塞特和那一千五百元你不是认真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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