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共享安全的非传统安全合作
基于共享安全的非传统安全合作
㊀㊀余潇枫当今人类正在走向深度全球化， 全球生存共同体  全球知识共同体  全球传播共同体  全球命运共同体 的现实体验催发人们的全球 共存 与 共享 意识， 普遍性威胁 与 生存性焦虑 的现实境遇也使得与 低政治 密切相关的 非传统安全 成了一个备受各国重视的概念㊂２１世纪初以来人们眼睁睁地看着 ９㊃１１ ㊁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ＳＡＲＳ）危机㊁全球金融危机㊁日本核灾难㊁西亚北非的持续骚乱㊁乌克兰危机，以及美国的波士顿恐怖爆炸案㊁斯诺登事件㊁美国海军司令部击案㊁巴基斯坦重大案㊁埃博拉病毒疯狂肆虐等种种 非传统安全危机 不断造成世界新恐慌，因而人们不得不对非传统安全威胁进行密切关注与深入思考㊂为了明晰当前世界的非传统安全研究现状与中国安全范式的选择，我们需要对非传统安全研究的源起和演化进行回溯，对西方非传统安全理论流派及其对中国的启示进行评述，
对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的价值取向与理论范式进行分析，以阐明 共享安全 是非传统安全的价值实质，探求 共享安全 作为体现中国价值又符合世界语境的安全话语的必要性㊁可能性与可行性㊂
余潇枫，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㊁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非传统安全与和平发展研究中心主任㊂本文原文为‘共享安全：非传统安全研究的中国视域“（‘国际安全研究“２００４年第１期，第４ ３４页），在收录本集刊时做了修改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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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共享安全 ： 全球命运共同体 的新安全话语
人类社会的生存方式与人类安全共同体的发生发展方式紧密相连㊂为了确保作为生存发展最基本条件的安全，人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把 自者 与 他者 结合起来形成特定的共同体以应对更大范围内的 威胁 ㊂基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惨痛教训， 和平 成了人类社会最高的价值取向㊂在取代冷的核武器时代，大国间开始用 威慑 取代 入侵威胁 来扩军备战以形成 冷战 ，在增加 确保相互摧毁 战争危险的同时也筑高了防止战争爆发的堤坝㊂然而，随着工业化和全球化的推进， 发展 成了人类社会的主导价值取向，于是贫困问题㊁人口问题㊁环境问题㊁能源问题不断凸显成为人类的普遍性威胁，
面对冷战以来全球性非传统安全危机的接踵而至，人们发现没有战争的 和平 已经不能与 安全 直接画上等号，由非传统安全威胁构成的 不安全时代 ①正在到来，人类必须反思和寻求新的生存方式以摆脱现实的困境㊂
（一） 共同威胁 引发各国对非传统安全的普遍关注
非传统安全 概念的提出及其相应理论的产生，并非是理论家们出于理论研究兴趣的 虚构 ，也并非是政治家们出于政治需要的 图谋 ，而是全球化背景下人类对新的普遍性威胁与生存性焦虑进行研究的一种 理论化 努力，也是人类面对非常态危机所迫切需要寻求新安全方案的一种 前景化 ②探索㊂最早把非传统安全概念引入中国的学者张蕴岭教授指出： 非传统安全问题并不是新现象，它们早就存在，如今之所以被纳入综合安全的范畴，自然有它的内在缘由㊂在我看来，主要是，一则它们成为具有 集合性特征 的安全种类，也就是说形成了它们的 共同特征 ；二则它们的表现形式和影响很大，成为必须
①②拉里㊃埃里奥特㊁丹㊃阿特金森：‘不安全的时代“，曹大鹏译，商务印书馆，２００１，第１页㊂前景化的英文是ｆｏｒｅｇｒｏｕｎｄｉｎｇ，巴里㊃布赞专门讨论过 前景化安全 （ＦｏｒｅｇｒｏｕｎｄｉｎｇＳｅｃｕｒｉｔｙ），指安全以 指涉对象 或 领域 为轴不断扩展与深化的过程㊂参见巴里㊃布赞㊁琳娜㊃汉森
‘国际安全研究的演化“，余潇枫译，浙江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１，第１４６ １４９页㊂
给予极大重视的问题㊂ ①
共同威胁 必然引发人类对非传统安全的关注和对 共享安全 的诉求㊂人类对非传统安全威胁的重视源起于对 非军事问题 的关注，２０世纪中叶起首先是生态环境恶化㊁人口发展失当㊁贫困严重㊁发展难题等进入安全研究的视界，进入２１世纪后更大范围内的恐怖主义问题㊁气候问题㊁能源危机㊁粮食危机㊁金融危机㊁信息安全问题等成为安全研究的重要议题㊂尤其是当 非国家行为体 的安全参与以及 非对称 的安全挑战开始被置于次国家㊁国家㊁跨国家以及全球的多重安全时空交叠之中，成为安全威胁的重要来源时，人类面对的安全威胁突破了传统的主权边界，安全维护方式突破了传统军事武力方式，军事安全与政治安全以外的经济安全㊁社会安全㊁环境安全㊁文化安全成了安全研究的重要领域，于是世界各国对非传统安全议题给予了越来越多的考虑㊂
非传统安全问题带来的 共同威胁 及传统的安全理论与观念严重不适应等，正是促使我们思考与提出 共享安全 战略性话语的现实语境㊂共享安全的价值前提是以 全球命运共同体 为考量，寻求 共存  共依  共有  共和  共建  共创 的方式㊂ 共享安全 的基本内涵有：以人的生命为价值基点㊁以人类共和为价值原则㊁以互信合作为实现路径㊁以共赢共享为价值目标㊂ 共享安全 的价值理念，凸显了当今 人类只有一
个地球  地球是人类的太空救生艇  各国共处一个世界  世界各国共享和平安宁 ②的全球生存紧密关联的认知㊂ 非传统安全不是由某个国家制造，不是被某一个国家认知，也不能由一个国家应对㊂非传统安全不是国家之间的相互安全威胁，而是国家体乃至整个人类共同面对的威胁㊂这已经不是一个国家思考如何应对另外一个国家的安全威胁问题了，而是国家体思考如何合力应对共同的安全威胁问题，是大家如何共同维护和改善全球公地的问题㊂ ③非传统安全威胁使国际安全国内
①
②③张蕴岭：‘中国非传统安全研究报告（２０１１ ２０１２）“，中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２０１２，序一第１页㊂张蕴岭教授曾两次与本文作者谈起，他在２０世纪８０年代末与９０年代初，就在国内的某些重要会议上转引了 非传统安全 这一概念  笔者注
非传统安全包括哪些内容‘习近平在 世界和平论坛 开幕式上的致辞“，ｈｔｔｐ：／／ｎｅｗｓ ｘｉｎｈｕａｎｅｔ ｃｏｍ／２０１２－０７／０７／ｃ＿１１２３８３００９ ｈｔｍ㊂
秦亚青：‘全球治理失灵与秩序理念的重建“，‘世界经济与政治“２０１３年第４期，第６ ７页㊂
化，国内安全国际化，要求各国从人类的整体上来反思与建构新时期的安全方
略㊂设问：如果在公共卫生安全上不实行 共建共享 ，人类如何共同应对艾滋
病㊁ＳＡＲＳ㊁禽流感等病症？如果在国际公共安全上不实行 共建共享 ，人类如
何共同应对像海盗㊁走私㊁等跨国犯罪？如果在全球环境治理上不实行 共建共享 ，人类如何能够走出气候变暖㊁生态危机的困境？如果不对安全进行 共建共享 ，世界性的恐怖主义威胁㊁金融危机㊁人口危机㊁粮食危机㊁水
资源危机等如何才能有效治理？我们就会清楚地认识到，由非传统安全所引发的
种种频繁出现的全球性危机㊁地区性危机乃至国家内的危机，不仅需要我们在安
全理念上进行反思与提升，而且不同国家在自身发展中应对非传统安全危机所形
成的行之有效的理念㊁经验㊁知识与做法，也应当是人类社会的共同财富，也应
让国际社会来共享㊂
至今，非传统安全威胁的现实正改变着各国的安全理念与各国的安全环境，
安全的探讨和努力已经在相当大的程度上超越了传统的国际关系研究范畴，也超
越了传统安全的研究边界，从而使得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把非传统安全置于国家
安全方略的重要位置，把对国家间合作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的行动视为国家安全
方略的重要方面㊂
（二） 共患意识 促成非传统安全研究的持续升温
非传统安全 一词最早见于冷战后西方国际安全与国际关系研究界㊂普林斯顿大学著名国际关系教授理查德㊃乌尔曼（ＲｉｃｈａｒｄＨ Ｕｌｌｍａｎ）于１９８３年发表在‘国际安全“期刊上的‘重新定义安全“①一文把人类的贫困㊁疾病㊁自然灾害㊁环境退化等均纳入安全的范畴中，因而他被西方学术界认为是最早提出非传统安全概念的人㊂②此后，一些新兴的国际关系理论流派，特别是国际政治经济学和环境政治学的学者对扩展非传统安全研究的领域㊁建构非传统安全的理论框架作出了许多贡献，并成为西方非传统安全研究的重要学术渊源㊂目前，国外非传统安全研究的制度化程度不断提升，大学里非传统安全的课程与专题开设越
①②ＲｉｃｈａｒｄＨ Ｕｌｌｍａｎ， Ｒｅｄｅｆｉｎｉｎｇ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Ｓｅｃｕｒｉｔｙ８，１９８３，ｐｐ １２９－１５３
戴维㊃鲍德温（ＤａｖｉｄＡ Ｂａｌｄｗｉｎ）：在‘安全的概念“（ＴｈｅＣｏｎｃｅｐｔｏｆＳｅｃｕｒｉｔｙ）一文提到理查德㊃乌尔曼是第一人，而沙鲁巴㊃乔杜里（ＳａｕｒａｂｈＣｈａｕｄｈｕｒｉ）在‘非传统安全威胁的定义“一文中也指出理查德㊃乌尔曼是提出非传统安全定义的第一人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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