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早期英国对拉丁美洲的殖民扩张微探
第38卷第3期2021年6月
晋中学院学报
Journal of Jinzhong University
Vol.38No.3
Jun.2021
近代早期英国对拉丁美洲的殖民扩张微探
陈少晶
(忻州师范学院历史系，山西忻州034000)
摘要：近代早期，英国对拉丁美洲的扩张方式是国际地缘、当地土著、气候等多重因素长期影响的结果。当英国初登美洲时势力尚且弱小，面对强大的西班牙，英国无力正面抗衡，不得不采取海盗劫掠和走私活动的方式来获取殖民利益，同时对西班牙进行打击。当西班牙走向衰微之际，英国殖民者将视野投向其退出的权力真空地区，殖民方式也从海盗、走私转向垦殖。在与其他欧洲殖民者、土著势力、恶劣气候的斗
争中，英国逐渐建立了一些稳固的岛屿殖民地，并在新世界站稳脚跟。英国对拉丁美洲的初步殖民扩张为之后殖民帝国的建立奠定了经验基础。
关键词：殖民扩张；英帝国；拉丁美洲；加勒比地区
中图分类号:K50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1808(2021)03-0084-06
哥伦布远航美洲后，英国紧随伊比利亚的脚步踏上殖民扩张的道路。1763年，英国人在“七年战争”中击败法国，此时英国殖民地已遍布全球，自称为“日不落帝国”，可以说，英国是当时世界历史上最重要的殖民国家之一。目前国内对于英国殖民化的发展历程已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但是从纵向来看，这些研究过多聚焦于殖民体系的建立、非殖民化的进程等方面，从横向来看又集中于北美、印度、南非等地，而对于拉丁美洲似乎英国人的脚步从未踏入这里。有鉴于此，本文尝试对近代早期(1500-1650年)英国在拉美的扩张活动进行考察，以期引起研究者对英国对在拉美殖民问题的重视。
一、英国向拉丁美洲的初步扩张
从1560年开始，英国人对整个大西洋西岸进行了探查，并于1600年前后在部分地区尝试进行垦殖，但是这些殖民点大多都是临时性的。直到17世纪20年代以后，英国人才开始在拉丁美洲建立了稳固的殖民地。英国对拉丁美洲的扩张方式，首先出自对欧洲国际秩序在加勒比地区⑴延伸的考虑。
新航路开辟后，欧洲各国对殖民地展开了长达数个世纪的疯狂争夺。最早走向殖民扩张道路的葡萄牙曾在1455年被教皇授予“奴役所有异教徒”的权利，但是哥伦布开辟前往美洲的新航线却是以西班牙国王的名义进行的，因此，西、葡双方均坚持自己拥有对美洲的所有权遂产生了尖锐的矛盾对立。1493年，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发布教谕，划定了著名的“教皇子午线”，规定以亚速尔岛和佛得角岛以西100里格的子午线为分界线，并把该线以西的一切土地都划归西班牙，以东的一切土地归葡萄牙。1494年，西、葡两国又缔结《托得西拉斯条约》，把子午线向西移动270里格。根据该条约，西班牙单独占有了加勒比地区，但其他欧洲国家从未放弃对新世界的要求。
1497年，英王亨利七世资助卡波特(John Cabot)对北美进行探査，就是英国对西、葡两国分割领土所作的直接反应。同时,1517年开始的宗教改革，使各国对于殖民地的争夺(包括在加勒比地区的争夺)增加了宗教改革的意义。⑵⑴法国国王法兰西斯一世发出了著名的抗议声明说:“太阳照耀他人，也照耀我。我倒想看看在亚当遗嘱的条文
［收稿日期］2021-03-09
［基金项目］福建省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马克思世界历史理论与全球史变迁研究”(巧2018MGCZ016)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陈少晶(1988-)，女，山西忻州人，忻州师范学院历史系，讲师，在读博士，研究方向：拉丁美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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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否写明不许我分享世界。”丹麦国王则说:“就东印度岛而言，他拒绝接受教皇所作的裁决。”伊丽莎白一世时代的著名政治家威廉•塞西尔爵士认为，教皇无权“随心所欲拿走或转送国土”。⑵英国殖民倡导者哈克鲁耶特声称“教皇子午线”反映了教皇的偏见，因为教皇来自西班牙，而且西班牙人“在西印度暴虐、残忍”。⑶1523年，法国人让•弗勒里在亚速尔岛洗劫了从科尔特斯开出的西班牙宝船舰队，该事件开启了加勒比地区无休止的海盗劫掠与走私活动。为了使新世界的争夺不致影响欧洲的国际秩序，在1559年签订的《卡托一坎布雷察条约X Treaty of Cateau-Cambr6sis)中，西班牙单方面宣称“拒绝放弃将所有外国人排斥于西印度岛之外的权力”；而法国也宣称“拒绝放弃进入西印度岛的权力”。双方默认了加勒比地区的争夺与欧洲和平无关，这种原则被称为“界限之外无和平(No peace beyond the line)"o(3)[4]15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西班牙放松了对加勒比地区的控制。对西班牙而言，虽然加勒比地区不产金银，经济价值远低于拥有金、银矿的墨西哥和秘鲁等大陆地区，但从战略上来看，该地区是西属美洲与西班牙本土来往船只的必经之地。因此，长期以来西班牙竭力抵制其他欧洲国家染指加勒比岛，将活动在新大陆水域的他国船只视作海盗和走私船，并对其他国家在该地区的殖民行为予以强烈的打击。1565年西班牙征服了法国胡格诺教派在卡罗来纳海岸建立的殖民点，大约200名法国人被杀。⑸该事件显示出西班牙保卫加勒比领地不容他人染指的决心与实力。面对西班牙打击他国建立殖民地的行为，英国吸取法国的教训，采用避免公开竞争，鼓励由私人、民间团体组成的商业公司进行经营活动，用非官方行为的方式来参与加勒比事务，走私活动和海盗劫掠便是这种方式的集中体现。
从殖民美洲始，西班牙政府就禁止其殖民地与其他任何国家进行贸易，并要求居民只能购买西班牙产品，同时居民所生产的产品也只能售回西班牙国内。在此过程中，西班牙殖民者承担了高额的税金，从而激发了一部分人走私的欲望。对于走私商人而言，虽然固定的殖民点容易被攻击，但对于活动的走私船，西班牙舰队却无法染指加勒比海的每一片水域。1562年，英国人约翰•霍金斯(John Hawkins)便将一批黑人奴隶在西属伊斯帕尼奥拉岛出售，并购买了“兽皮、姜、蔗糖、珠宝和其他商品”®，此次贸易所获财富使霍金斯在英国声名大噪。但走私活动并不是一帆风顺的。1568年，西班牙舰队袭击了霍金斯，大部分船只被击毁，百余人或被俘或被处决。这激起英国人极度不满和报复，从1571年起弗朗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等人开始了对西属美洲无休止的袭击和掠夺。1586年，德雷克率领30艘海盗船洗劫了圣多明戈(Santo Domingo)、卡塔赫纳(Cartagena)以及佛罗里达的圣奥古斯丁(St Augustine)。走私活动和海盗劫掠为英国带来了巨额利润。1591年，一位西班牙间谍在其报告中指出：“英国在西印度掠夺的战利品数量巨大，以至于蔗糖在伦敦的售价比里斯本或者西印度当地还便宜。”1611年，走私商运往英、法的烟草达20万磅，而运往西班牙的烟草仅有6000磅。⑺硫8 ]1M英西战争期间(1585-1604年)，英国海盗每年劫掠西班牙人的糖、皮革、原木、靛蓝、银、金和珍珠多达10万英镑。走私和劫掠的高额收益得到资本市场的青睐，随即伦敦投资人将更多的钱投入到了加勒比海的这两项活动之中。
与英国类似，其他欧洲国家也通过走私和海盗的方式来对抗西班牙对加勒比地区的垄断。自1560年以来，荷兰、英国、法国的海盗活动与走私贸易挑战了西班牙独占加勒比地区的权威，削弱了西班牙在该
地区的垄断地位。此外，西班牙在英西战争(1585-1604年)中实力大损，已经没有足够的海上力量来维持其在加勒比地区的霸权地位，于是西班牙人被迫将注意力集中在古巴岛、伊斯帕尼奥拉岛、波多黎各、牙买加这些大型岛屿上，以保护大西洋航行中的主要港口，而放弃那些边缘地区的小岛屿。1602年西班牙政府批准了圣多明各官员巴尔塔泽•配罗斯•德•卡斯特罗(Baltasar L6pez de Cas-tro)的请愿，将伊斯帕尼奥拉岛北部的人口迁往圣多明各附近，以终结走私行为。⑼也正是在这一时期，英、法、荷开始认识到，与进攻大型岛屿相比，占领西班牙人忽视的偏僻而狭小的岛屿要容易得多，而且还可以成为海盗、走私船补充淡水和其他给养的跳板。因此，英、法、荷等国开始疯狂地争夺加勒比边缘岛屿。对此，牛顿教授形容道:“1625年以后，成结队的英、法殖民者像苍蝇一样扑向西班牙帝国在加勒比地区的尸体。”3
短期来看，这些边缘岛屿是因传统的走私、海盗活动而建立，但长远来讲，其重要意义主要体现在17世纪开始的移民垦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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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英国在拉丁美洲的殖民尝试
在西班牙放弃加勒比边缘岛屿之际，英国人逐渐填补其权力空白区：一是占领据点、提供给养，更快地进行海盗和走私活动以获得短期利润；二是英国人也尝试进行长期投资，在这些地区生产和种植像烟草
之类的作物，以吸引别的走私者。在这一时期，移民垦殖活动成为英国向西属美洲扩张的主要方式之一。其中缘由正如哈克鲁耶特所言:“西班牙和葡萄牙这两个国家没有滋生海盗，而我们和法国人肆无忌惮、司空见惯、日复一日的海盗行径却最是臭名昭著，究其原因便在于葡萄牙和西班牙在新世界已经为他们所有的臣民到了正当工作。,,[3]36首先从本质上来说，海盗活动是英国内生性问题决定的，它为英国国内的人力资本过剩提供了一种解决方案。虽然海盗和走私使英国获利颇丰，也为英国贫困人口提供不少就业岗位，但相比于移民垦殖，后者才是解决人口、失业等问题的稳固方法O 历史学家雷利教授(Walter Alexander Raleigh)也认为，“在美洲海岸地带进行拓殖，就可以养活国内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并极大地推动英国的贸易(发展)”。皿56其次，从国际局势来看，西班牙从美洲获得财力的能力越来越弱，而英国则通过垦殖活动所获利润开始超过海盗劫掠和走私。17世纪20年代英国的一位将军谈道:“比起女王的战争来说，国王的和平更能削弱西班牙的势力。因为，在我们的和平下，英国可以通过美洲的种植园变得强大，而且我们在西印度的殖民地还可以防止他们(指西班牙人)变得傲慢无礼。，，[121289最后，海盗活动并不得体。约翰吱密斯曾指出:“海盗生活是痛苦的，因为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宁愿与野兽生活在一起，也不愿与海盗一起生活,(由于海盗活动)现在水手们大多被看作是世界上的卑鄙小人。”“为了重新赢得声誉”，斯密斯督促道，“必须投身于我们英国那些繁荣昌盛的垦殖活动之中，，[13]2M o这并不意味着海盗掠夺对殖民活动是一种阻碍，相反海盗掠夺为移民垦殖创造了条件：一方面如上所述，海盗掠夺打开了西班牙独占加勒比地区的国际格局；另一方面，只有海盗掠夺活动积攒了相当数量的财富时，为了保证财富的长期持有，海盗殖民地才会逐渐走向规范化和秩序化，也就是殖民化和非海盗化。
海盗史学家马克•汉娜(Mark G.Hanna)持有相同的看法：如果没有掠夺，就不会有人投资殖民事业，通过掠夺和走私所获得的资本被投入到美洲的垦殖活动和捕鱼业当中时，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跨越大西洋，前往新世界进行殖民和进行捕鱼活动」而当英国逐渐摆脱海盗掠夺性的经济之后，必然也会开始大步走向殖民垦殖。因此，从16世纪末期起，英国人开始尝试在拉美建立固定的殖民地，并把目光首先投向南美大陆北部的圭亚那地区。
科尔特斯和皮萨罗对墨西哥和秘鲁的征服使西班牙早早地占有了拉丁美洲广袤的地区，葡萄牙人则占据了巴西，但是两国长期并不重视圭亚那地区。：1530年，阿尔特斯曾试图在此地区殖民，但是被好战的土著人驱逐，此后西班牙人再未深入圭亚那内陆。而在英国殖民者看来，“圭亚那是一片处女地，从未遭受掠夺、翻垦或开发。地表还未破裂，土壤肥力和盐分没有因垦殖而下降。土地没有因采金矿而开山凿穴……该地区没有任何军队进入过，也从未有任何基督教王子统治过”山皿。随着1595年雷利爵士、1596年吉米斯船长以及1597年贝里船长等人在该地区的探险，圭亚那地区才引起英国人的注意。圭亚那存在“(El Dorado)”的传说由来已久，寻“”代表着英国人的愿景。雷利爵士曾向英国投资人保证，如果他们投资赞助寻隐匿在圭亚那丛林中的“黄金国”，英国就能获得与西班牙比肩的财富和权力，而且还可与敌视西班牙人的土著印第安人合作共同打击西班牙在美洲的势力o[”]74750基于这个原因，英国殖民者多次尝试在亚马孙河与奥里诺科河之间的地区建立一个英属殖民地。1604年，查尔斯•利(Charles Leigh)率领46人的队伍在圭亚那建立了第一个英国定居点，取名为蒙特霍华德，但不久因疾
病和补给问题被迫放弃。此后，哈考特(1609-1613年)、雷利(1617-1618年)、罗杰•诺斯(1619~1621年)等人的殖民尝试都失败了。历史学家詹姆士•罗德韦曾说:“即使是在1676年，当我们读到奥亚波克的奥兰治移民区的情况，包括它所期望的利润时，是令人哑然失笑的。看起来各种安排都已经做了，但如同其他许多计划一样，由于没有考虑到气候因素，都遭到了可悲的失败。”〔1641620年,“五月花”号的清教徒在弗吉尼亚与圭亚那之间选择了前者作为殖民点[这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大多数英国殖民者事实上已经放弃了在该地区的垦殖。
虽然雷利爵士将其探索、殖民圭亚那的失败原因归结为劳动、饥饿、炎热、疾病和危险等因素的影响丿15]IV但事实上这反映了圭亚那地区深入南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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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物资补给难以跟上，如果可以更便捷地获得补给品，气候问题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解决。例如,1624年圣克里斯托弗的英国殖民者遭到了飓风的袭击，庄稼被毁，殖民地陷入绝境。但次年便迅速获得了来自英国的补给品和增援部队，伤、病员得以返回英国进行救治。山〕5™从这个角度看来，在加勒比岛建立殖民地的难度明显小于拉美大陆。
但是在加勒比岛进行殖民的最大危险不在于当地的气候条件，而在于国际竞争。西班牙人和土著印第安人始终是英国等国顺利进行殖民活动的最大阻力。1605年，英国人首次在圣卢西亚建立殖民地，这也
是英国人在加勒比建立殖民地的第一次尝试。但由于印第安土著的敌视，圣卢西亚的努力失败了。1609年和1638至1641年间，英国人又分别在格林纳达和圣卢西亚进行殖民地试验，但由于同样的原因归于失败。［19152多巴哥的殖民可以说是最为典型的失败案例：英国人与多巴哥的第一次联系发生在1628年，当时英国政府将多巴哥及其附近岛屿的主权授予彭布罗克伯爵(Earl of Pem­broke)和蒙哥马利(Montgomery)，但此后英国人并未在多巴哥地区建立定居点。1632年，荷兰在多巴哥岛上建立了殖民点，但两年后便被西班牙人和加勒比土著所摧毁。［18］Lvra1639年10月9日，200余英国人试图在那里定居，但来自圣文森特的印第安人不时地对他们进行袭击，许多殖民者被印第安人杀害，次年其余幸存者被迫逃往特立尼达。(4)1151693年法国传教士佩雷•拉贝特访问多米尼克(P fe re Labat)时曾谈道:“我也知道，这也是事实一最初英格兰人和法兰西人在这些岛屿上落脚时，这两个国家的很多人被这些加勒比人杀死、熏烤，然后吃掉。20血所有这些失败的教训是显而易见的：只有在尽可能远离西班牙和印第安土著的地方才能建立定居点。
在这样一种背景下，英国殖民者开始把目光投向偏僻的、印第安人较少甚至没有的加勒比边缘岛屿。虽然这些岛屿多山，丛林密布，没有河流，没有发展传统农业的希望，也缺乏矿产资源、渔业资源，但却远离西班牙、葡萄牙的势力范围，且印第安人稀少，安全方面优势明显。此外，由于信风的影响，从英国港口或者阿姆斯特丹到达小安地列斯岛更为容易获得补给品。理查德•邓恩认为：此时的英国殖民者选择孤立、狭小的岛屿也有心理上的原因，即可控的、小规模的物理环境可以带来内心的。［21118
三、英属拉美殖民地的建立
在17世纪20至50年代，英国人逐步在加勒比边缘地区建立了五个殖民地：圣克里斯托弗(St. Christopher)⑸、尼维斯(Nevis)、安提瓜(Antigua)、蒙特塞拉特(Montserrat)以及巴巴多斯(Barbados)。
就国际地缘而言，巴巴多斯条件最好。首先，巴巴多斯位于加勒比海最东端，与邻近的岛屿相距甚远，即使是到最近的圣卢西亚岛也有145公里，而且该岛远离西班牙“宝船”(flota)舰队的航道，其时西班牙的势力未及于此。其次，巴巴多斯的位置隐蔽、孤立，殖民者称巴巴多斯“就像扔在荒野上的一枚六便士硬币一样难，以至于1630年驶向该岛的很多船只都未能到它”。第三，巴巴多斯属于向风岛屿，从巴巴多斯出发顺着东北信风可顺利进入其他加勒比岛屿。但是，在以风力为动力的帆船年代，船只很难逆风航行。这种地理优势有利于英国殖民者躲避西班牙人和其他国家的攻击。亨利•柯尔特爵士在1631年到访巴巴多斯时曾质问道：“该岛的防御(西班牙等国入侵)的设施在哪呢？”1676年，巴巴多斯总督乔纳森•阿特金斯也指出:“这里没有防御工事，没有正规的军事工程，没有城堡……他们的力量来自所处的环境……从未听说这里有海盗劫掠活动。”这从侧面反映了巴巴多斯因其地缘优势并不需要防御外敌入侵。在整个17世纪，巴巴多斯也是唯一一个未被西班牙人或法国人入侵的英属西印度殖民地，特别是巴巴多斯并无印第安土著定居。据彼得(SirPeter)记载:“巴巴多斯是一个无人居住的岛屿，也没有任何国家殖民者在这里定居。”这对于刚刚踏上殖民道路的英国人而言，是一个理想的殖民岛屿。
相比之下，圣克里斯托弗、蒙特塞拉特、安提瓜、尼维斯则稍有逊。以圣克里斯托弗殖民地为例:1624年，英国人托马斯•沃纳在圣克里斯托弗建立了第一个加勒比岛的永久性殖民地⑹，同年法国人也在该岛建立了殖民地。圣克里斯托弗由英、法两国共同占领，法国人占据岛屿两端的沿海低地，英国人占据岛屿的中部地带。该殖民地成功的原因在于英、法势力联合起来驱逐了土著居民卡利布人。约翰•斯密斯船长记录到:“大约有四五百名陌生的印第安人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叫他们走，但他们不走。于是我们和法国人集结起来，在1625年11月5日向他们发起进攻，迫使他们逃跑。”［131191但是土著人的威胁并未消除，“在接下来的八个月里，我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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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处于防御状态，所有其他的工作都暂停了”。［131191这给殖民者的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为了解决土著人的威胁,1626年英、法联合起来趁夜袭击了土著部落，包括土著首领在内的很多人被屠杀。(7)
除土著人的威胁外，西班牙人的侵扰依然是殖民活动的一大威胁。1629年西班牙人攻击了圣克里斯托弗，破坏了殖民地的房屋与作物，并将700名俘虏押解回西班牙，同时还驱逐了该海域小岛屿的英国人丿切7农1［如34虽然英、法殖民者在次年又返回圣克里斯托弗继续进行殖民，但这对于殖民者而言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不过，得益于英国人和法国人的联合，殖民地很快稳固下来。
从岛屿内部环境来看，这些岛屿的天然条件为英国殖民扩张提供了优势。安提瓜面积约为280平方公里，地势较低，拥有相当大面积的优良海港。圣克里斯托弗总面积约为177平方公里，其中一半的土地可以耕种。尼维斯和蒙特塞拉特与其类似，而巴巴多斯的优势则更加明显。巴巴多斯陆地面积约为430平方公里，岛上地形从沿海低地平原平缓过渡到内陆高原，高原地带则由连绵起伏的山丘和台地构成。整体而言，该岛地形平坦，岛上大约80%的土地为珊瑚石灰土壤覆盖，在生物腐质的作用下形成了红土和黑土，虽然土壤层薄，但异常肥沃。这种地形、土壤状况使巴巴多斯拥有大量可耕种的土地。这显然符合亚当•斯密的理论------个新殖民地能否成功根本上取决于是否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此外，这些岛屿常年受稳定的信风和暖流影响，形成热带海洋性气候，年降水量超过1500毫米。这些自然条件使其具备了发展农业的环境优势，自然为早期殖民者所青睐。
外部国际环境与内部自然环境使英国人既避免了西班牙人的压制、印第安人的干扰，也有利于农业活动的开展。对于逐利的英国人来说，越是稳定的地域环境，越有利于殖民。
四、结语
17世纪面对西、葡瓜分拉丁美洲的国际形势，英国人没有采取正面对抗的方式进行殖民扩张，而是以一种非政府的活动(海盗与走私)对其进行蚕食。当西班牙对殖民活动力不从心之际，英国又转而在加勒比地区的边缘岛屿开垦殖民。虽然这种殖民方式深受国际地缘、土著、气候等多重因素的影响，但却是一
个弱小国家争夺生存空间最有效的方式。另外，英属加勒比殖民地的建立，在某种意义上说成为刺入西属美洲的一柄尖刀，不仅遏制了西属美洲殖民地与欧洲的交流，更为英属北美殖民地的发展分担了压力。
注释
[1]加勒比海地区、加勒比岛亦称西印度地区、西印度
岛。
⑵乔恩•拉蒂默等学者认为各国在加勒比地区的争夺也是
宗教改革的一种反映。
(3)Frances Davenport Gardiner,ed.,European treaties bearing
on the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its dependencies, Washington,D.C.,1917,pp.219-221o
(4)K the description of T obago n,in V.T.Harlow,ed.,Colonising
西印度岛位于Expeditions to the West Indies and Guiana,1623—1667[M].
London:t he Hakluyt S ociety,1925,p.115o
(5)18世纪前该岛被称为圣克里斯托弗,18世纪后被称为
圣基茨。
(6)英国在该地区的殖民地首先建立在百慕大。该殖民地的
建立并不像圭亚那殖民那样经过规划，而是偶然得到的o1609年，由殖民者乔治•萨摩斯(George Summers)爵士率领的船只在该岛失事后发现的。1612年，英国人宣称占有该岛，但是真正的殖民是从1624年开始的圣克里斯托弗。
(7)"Relation of the First Settlement of St.Christophers and
Nevis,by John Hilton,Storekeeper and Chief Gunner of Nevis”，in V.T.Harlow,ed.,Colonising Expeditions to the West Indies and Guiana,1623—1667,London：the Hakluyt Society,1925,p.2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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