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论“他妈的!”》原文赏析
鲁迅《论“他妈的!”》原文赏析
安化新闻
【作者小传】
鲁迅(1881~1936),原名周树人,字豫才,浙江绍兴人。1902年去日本留学,原在仙台医学院学医,后从事文艺工作,企图用以改变国民精神。鲁迅领导、支持了“未名社”、“朝花社”等文学团体;主编了《莽原》、《语丝》、《奔流》、《萌芽》、《译文》等文艺期刊;翻译大量外国文学作品;介绍国内外着名的绘画、木刻;搜集、研究、整理大量古典文学,编着《中国小说史略》、《汉文学史纲要》,整理《嵇康集》,辑录《会稽郡故书杂录》、《古小说钩沉》、《唐宋传奇录》、《小说旧闻钞》等等。
【题目解析】
文章开头引出“国骂”的话题后,从当时流行文学作品里探讨不同国度骂人的语句,接着从历史上的北魏、晋朝、唐、金元以至到作者当时所处的时代追寻“他妈的”由来。关键是鲁迅先生的这篇文章并不是借“他妈的”这样的骂人的话来照明当时国民素质的低下,而是在中国人的骨子里,即使是骂人的话也分出不同的等级,说明这种社会里人与人的等级观念
是由来已久、根深蒂固的。正如作者在文末所说的:“中国人至今还有无数‘等’,还是依赖门第,还是倚仗祖宗。倘不改造,即永远有无声的或有声的‘国骂’。”
【原文欣赏】
无论是谁,只要在中国过活,便总得常听到“他妈的”或其相类的口头禅。我想:这话的分布,大概就跟着中国人足迹之所至罢;使用的遍数,怕也未必比客气的“您好呀”会更少。假使依国人所说,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么,这就可以算是中国的“国骂”了。
电脑怎么上锁我生长于浙江之东,就是西滢先生之所谓“某籍”。那地方通行的“国骂”却颇简单:专一以“妈”为限,决不牵涉余人。后来稍游各地,才始惊异于国骂之博大而精微:上溯祖宗,旁连姊妹,下递子孙,普及同性,真是“犹河汉而无极也”。而且,不特用于人,也以施之兽。前年,曾见一辆煤车的只轮陷入很深的辙迹里,车夫便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车的骡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读书演讲稿六年级
别的国度里怎样,我不知道。单知道诺威[1]人Hamsun有一本小说叫《饥饿》,粗野的口吻是很多的,但我并不见这一类话。Gorky[2]所写的小说中多无赖汉,就我所看过的而言,
一段感动到哭的表白
也没有这骂法。惟独Artzybashev[3]在《工人绥惠略夫》里,却使无抵抗主义者亚拉借夫骂了一句“你妈的”。但其时他已经决计为爱而牺牲了,使我们也失却笑他自相矛盾的勇气。这骂的翻译,在中国原极容易的,别国却似乎为难,德文译本作“我使用过你的妈”,日文译本作“你的妈是我的母狗”。这实在太费解,——由我的眼光看起来。
那么,俄国也有这类骂法的了,但因为究竟没有中国似的精博,所以光荣还得归到这边来。好在这究竟又并非什么大光荣,所以他们大约未必抗议;也不如“赤化”之可怕,中国的阔人,名人,高人,也不至于骇死的。但是,虽在中国,说的也独有所谓“下等人”,例如“车夫”之类,至于有身分的上等人,例如“士大夫”之类,则决不出之于口,更何况笔之于书。“予生也晚”,赶不上周朝,未为大夫,也没有做士,本可以放笔直干的,然而终于改头换面,从“国骂”上削去一个动词和一个名词,又改对称为第三人称者,恐怕还因为到底未曾拉车,因而也就不免“有点贵族气味”之故。那用途,既然只限于一部分,似乎又有些不能算作“国骂”了;但也不然,阔人所赏识的牡丹,下等人又何尝以为“花之富贵者也”?
十字以内小情话这“他妈的”的由来以及始于何代,我也不明白。经史上所见骂人的话,无非是“役夫”,“奴”,“死公”[4];较厉害的,有“老狗”,“貉子”[5];更厉害,涉及先代的,也不外乎“而长春旅游
母婢也”,“赘阉遗丑”[6]罢了!还没见过什么“妈的”怎样,虽然也许是士大夫讳而不录。但《广弘明集》(七)记北魏邢子才“以为妇人不可保。谓元景曰:‘卿何必姓王?’元景变。子才曰:‘我亦何必姓邢;能保五世耶?’”则颇有可以推见消息的地方。
晋朝已经是大重门第,重到过度了;华胄世业,子弟便易于得官;即使是一个酒囊饭袋,也还是不失为清品。北方疆土虽失于拓跋氏[7],士人却更其发狂似的讲究阀阅,区别等第,守护极严。庶民中纵有俊才,也不能和大姓比并。至于大姓,实不过承祖宗余荫,以旧业骄人,空腹高心,当然使人不耐。但士流既然用祖宗做护符,被压迫的庶民自然也就将他们的祖宗当做仇敌。邢子才的话虽然说不定是否出于愤激,但对于躲在门第下的男女,却确是一个致命的重伤。势位声气,本来仅靠了“祖宗”这惟一的护符而存,“祖宗”倘一被毁,便什么都倒败了。这是倚赖“余荫”的必得的果报。
同一的意思,但没有邢子才的文才,而直出于“下等人”之口的,就是:“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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