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杜阿特·默里克(EduardMoerike)(二)
《莫差特往布拉格的路上》中的诗意和音乐性
《莫差特往布拉格的路上》1855年首次发表在斯图加特《晨报》上,次年出单行本发行。小说以诗人崇敬的十八世纪音乐家莫差特的生活遭遇为题材,是一篇西方称之为“艺术家小说”。故事的发生仅在旅途中一天一晚(二十四小时)之内,但小说的内容却涉及了莫差特整整一生,把这位音乐大师过往发生的事和未来将要发生的事都包括进往了。作者在小说结构上妥贴的安排使人感到这篇小说小巧玲珑,但又包罗万象。
先谈这篇小说的诗意从哪里来。
所谓诗意是指诗歌产生的意境,它具有强烈的感染力。《莫差特往布拉格的路上》是用一首诗做结束的。这首诗假托波希米亚民歌 [4],实际上是作者自己写的。这是一首情调哀伤的诗。它一方面歌唱布满了生机的人间:枞树放青,玫瑰争艳,放牧的小马驹在欢蹦乱跳,人间布满了生气,使人感到它是多么可爱。多么值得人们往活上一百次。但这诗的基调是死亡。诗人用诗句提醒:朋友,你在这世上活不长了。青翠的枞树,芳香的玫瑰不过是用来插在你将长眠的坟头,活泼的马儿将拉着你的棺材走向墓地。一方面人间那么值得留恋,一方面死亡将要来到,使人感到分外的哀伤,这就是这首假托的民歌的意境。
但这民歌不是硬加在小说后面的哀伤的尾巴,它是整个小说发展到结束时在情绪上的升华。小说一开始,莫差特和他夫人在马车里的对话中就交代了莫差特早死的预感。此后莫差特的生活画面在小说中不断展开,随着画面的不断展开,人们愈来愈清楚,莫差特是那样地热爱人生,他给人间倾吐了那么丰富美妙的
音乐,人间却容纳不了他,他似乎注定要早死。所以民歌里的意境产生已有全篇小说作了酝酿和预备,这哀伤的情绪最后以歌的形式JJ发出来。这也是一种音乐效果,叙事的宣叙调唱到这时,情绪凝集到一定程度,便上升为一曲美丽的、动人心弦的咏叹调�
迪莫怎么得> 诗人使小说产生诗的意境、诗的效果还不仅限在从小说的整体上,而且还在小说的很多个别场面。莫差特途中下车走进森林那一段,我们不仅读到作者对森林自然景的如实描写,而且还被作者笔下这位音乐大师对大自然的热爱和敬畏情绪所感染:莫差特叙述他在那不勒斯海湾观看水上表演那一段在作者的笔下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读了让人感到象一首罗珂珂式的抒怀�,,它同时也具有音乐效果;在描写莫差特在钢琴上先容歌剧《唐璜》的终幕——唐璜走向毁灭的那一场音乐时,作者这样描写着�
> 他不客气地熄灭了立在他身边的烛台上的烛炬,那可怕的众赞歌:“你的笑声将在黎明前完�!!”这声音冲破了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那由银的长号发出的声音好象来自远远的星,它穿过发蓝的黑夜降落,冰冷刺骨,直透灵魂。这里作者写的是散文,但这散文并不叙事,而是产生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境,因而散文起了抒怀的作用。由此可见,默里克在这篇小说中只要有可能,总是想法使叙事转为抒怀,力图使情景融合起来,产生出诗的境界�
> 关于小说中的音乐性。作者自己在小说中透露过他想使小说的叙事具有音乐效果,对前面已提到的莫差特少年时代在那不勒斯海湾看水上表演那一场面,作者借奥依根妮之口评论
说:“从头到尾我好象听了一曲画的交响乐,从整个的欢乐气氛说,它简直是莫差特精神的一幅肖像�!!……�
> 我们对这样的评论还要补充几句。不仅从整个气氛来说,它象一曲莫差特的交响乐,而且就这场面中的具体描写来说,那迷人的海湾,那蓝天,那美丽的少女,那矫健的弄波少年,那在空中起落、交织飞舞的金桔子,那在波浪中出没隐现的三大鲤鱼,那疾驶的风帆等等给人的感受有哪一样不能在莫差特的音乐中得�?
> 上面举的是一个具体场面产生的音乐效果,我们以为更应该指出的是这小说的主题的结构和安排上也企图效法作曲技术。我们已经指出表现在结尾民歌中的全篇小说要创造的意境是由两个方面组成的:一方面是生气盎然的世界,这是欢乐的;另一方面是死亡的预感,这是哀伤的。这位懂音乐的诗人有意象安排奏呜曲乐式呈示部的两个主题那样来安排他这篇小说的。事实如此,小说里对莫差特早死的预感以及他的忧郁症始终与他愉快的性格、对欢乐的追求以及一些布满欢笑的轶事、趣事相伴相随,这些如同奏呜曲乐式中一个明朗欢快的主题和另一个阴沉哀伤的主题,从头到尾以各种形式和各种变化贯串在整个乐章里�
> 应该指出《莫差特往布拉格的路上》这篇小说在语言上也具有音乐性。这小说的文字简练,声调铿锵,语言节奏多样。但这些美都体现在德文原文里,译文因两种语言的差别造成的困难以及译者的水平不够,经常不能把原文的语言美再现出来,因此在这里只能遗憾地避开不谈�
> 五、��
> 《莫差特往布拉格的路上》从发表到现在已经有一百二十六年了。到现在我们才第一次译出来先容给我国读者。那么,我们还能从这篇旧德国小说中学到什么�?
> 无疑,它首先能帮助我们熟悉那时候的欧洲社会是一个摧残人才的社会,那样的社会容纳不了对人类创造那么美好的音乐的旷世天才。当然,它还能帮助我们生动地了解莫差特这个人,从而能帮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更正确地欣赏莫差特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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