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言
非礼勿言
汉字是表意符号,是象形文字,因此,它成为破解古代文化的最有用的载体,也是了解古人思维方式的工具。
我们以“言”字为例。
言的甲骨文只是舌头上加一点,篆体象形则从口,从二,从干,二干合在一起表罪过,因此,开口就是错,自古如此,对中国人来说,言者无罪,想都别想。古人如此造“言”,实际上是警告我们说话不要伤害他人,不要制造事端,不要耍阴谋诡计,这就是“非礼勿言”的大义。
大义不再,言罪长存,中国人也因此成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从少就训练如何智谋说话的民族,言语变成了一种科目,儒者倡导之,阴谋家亦倡导之。孔子设立言语科,子贡因言语获大利;鬼谷子传阴谋,苏秦张仪因口舌获大利。当言语成为一种表演,成为一种实现阴谋的手段,成为成本最低收益最大的投资品时,言语也就成为人己之间博弈的工具了。上天让人有言语,也就变成人类罪过的源头了。
“言”与“语”是不同的,说文解字称“言”是“直言”,意思是直接表达,没必要设计、不需要推
理;“语”则是“论难”,则是辩论、议论。语从言从吾,“言”旁加上“吾”,便多了一点自我的考量,多了一点自我的观点。所以,与人争辩,不过是显明一己之私而已。
庄子曰:“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说话的人要么是缦者、要么是窖者,要么是密者,即怠慢无礼的人、深沉奸诈的人和心机准备缜密的人。这些人“其发若机括,其司是非之谓也。其留如诅盟,其守胜之谓也。其杀若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溺之所为之,不可使复之也。其厌也如缄,以言其老洫也。近死之心,莫使复阳也。喜怒哀乐,虑叹变絷,姚佚启态。”
这里描述的便是言语者之外在表象:有的人口如利剑,时刻准备攻击他人;有的人总是最后发言,后发制人。他们的心被辩论堵塞了,生机也在衰亡。他们要么欣喜,要么愤怒,要么悲哀,要么快乐,要么忧虑,要么叹息,要么后悔,要么轻浮,要么放纵,要么张狂,要么忸怩——好一幅一副丑图。
言旁有五行,或火,或木,或水,或土,或金;言旁有八卦,或巽,或兑,或艮(詪);有干支,或许,或订,或该……
火者,如谈,健谈者侃侃而谈,如炎炎烈火,故谈者应戒躁;木者,如请,青为春为东为初为元,元善之长者,故言“请”则要真诚,要友善;水者,如训,川象形河流,训是严厉的教诲,如江川之倾泻,故训者必须言之有理,忌随意而为;土者,如访,方表四方之地,意思是访者当游历四方,这样才能看到真贫困;金者,如诫,告诫如兵戈,严厉且掷地有声。
譔从言从巽,巽为风,意思是教导别人当如暖风,细致而周到;说从言从兑,兑者快乐,兑者信口,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午与丁皆是火,火是最凶的事情,因此许诺或订盟,皆要谨慎,不要儿戏;亥是水旺之时,亥时当休息,人人守时而息,应该如此。
另外,“谓”,发自肺腑;“讽”,背诵如风;“譬”,辟言比喻;“谆”,言之如享,智者教育后生,应如祭祀之品,诚心诚意,不能有半点差池;“课”,考核事功,观其言不如观其行,观其行还要考其果……勿
古人造字,“皆”言之有理,人类是“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人得天地之秀而最灵,语言功能便是最好的表征。
圣人体之,曰“非礼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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