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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一体”民族格局与蒙汉音乐交流（下）
——试论蒙汉民歌中的同宗曲调与同类曲调
乌兰杰
（中央民族大学 北京 100081）
摘 要：论文通过比较研究22首民歌谱例，寻出蒙古族、汉族、匈牙利民歌中存在的同宗曲调。指出音乐形态
方面的共同点，排列出同宗曲调的谱系关系，以及音乐审美方面的内在联系。作者总结出同宗民歌曲调流播嬗变的三点结论：同源分流，超越时空、“和而不同”，美美与共、变中守恒，不离其宗，比较音乐学研究方面有所创见，填补了一项学术空白。
关键词：同宗民歌；同宗曲调；蒙古族；汉族；匈牙利；音乐交流
分类号：J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5621（2021）03-077-08
收稿日期：2021-4-12
项目基金：本文为2017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西部项目“20世纪中蒙俄马头琴音乐文化跨界比较研究”（项目编号17ED235）系
列研究论文及2019年内蒙古自治区第九批“草原英才”项目“鄂尔多斯民间音乐研究”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乌兰杰（1938-），男，蒙古族，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扎赉特旗人。中央民族大学，研究员。中国音乐学院，特聘博士生导师。二、近现代蒙汉民歌中的同宗曲调
1840年战争以后，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进入社会转型时期。腐败无能的清朝政府，屡屡被外国列强打败，割地赔款，白银大量外流，致使财政拮据，国库空虚。为了摆脱危机，清朝政府对蒙古地区采取所谓“移民实边，借地养民”政策。即大量开垦草原牧场，引进内地汉族地主和农民耕种，安置流民，增加农业税收。于是，山西、河北一带的移民，大量涌入鄂尔多斯准噶尔旗境内，随之出现星罗棋布的村落。汉族农民与蒙古族杂居，学唱鄂尔多斯民歌。为了表现自己的生活，抒发思想情感，他们开始编创汉语歌词，填入鄂尔多斯民歌曲调来演唱。由此便产生了新的民歌种类：漫瀚调，亦称蒙汉调。有趣的是，漫瀚调引用的那些原民歌，照样在蒙古人中流行。
蒙汉调的基本特征是：鄂尔多斯民歌曲调中填入汉语歌词。另外，少量漫瀚调歌词中夹入蒙语，形成蒙汉合璧的混合语，其地方特更加鲜明。漫瀚调产生后立即受到广大汉族农民的喜爱，传遍准格尔旗，迅速流传到鄂尔多斯各地，形成一个新的民歌种类。有趣的是，蒙古族农牧民也很喜爱漫瀚调，纷纷学唱，涌现出不少优秀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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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拥护八路军》与《水珠花》
1942年春节期间，陕甘宁边区展开拥军优属活动。延安鲁艺演出队慰问八路军官兵，演唱一首《拥军花鼓》，亦称《拥护八路军》，［1］（70）受到军队和众的热烈欢迎。《拥护八路军》的词作者是革命音乐家安波。他采用陕北民歌《打黄羊调》，填入自己创作的新歌词。原来，《打
黄羊调》和鄂尔多斯民歌《水珠花》［9］（454）是同宗曲调，旋律和衬词基本相同。追本溯源，《水珠花》的曲调被填入汉语歌词，变成漫瀚调《打黄羊调》。《打黄羊调》再被安波填新词，变成了《拥护八路军》。
谱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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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蒙汉民歌中的同类曲调
如前所述，所谓同宗民歌曲调是指同一母体曲调的不同变体。所谓同类民歌曲调，虽然不属于同宗民歌曲调，但音乐形态方面仍具有某些共同之处，且音乐风格较为相近，可以归入同类民歌曲调范畴。当然，同类民歌中的某些曲调，早先或许也是同宗民歌，因流传时间久远，音乐形（二）《王爱召》与《十五岁的少女》
鄂尔多斯准格尔旗的漫瀚调中，有一首广泛流传，家喻户晓的曲目，即情歌《王爱召》，［10］（384）
表现汉族民女和蒙古族青年喇嘛之间的爱情。
其实，《王爱召》的曲调来自于鄂尔多斯民歌《十五岁的少女》，［11］（526）原民歌一直还在民间流传。两首民歌各得其所，均为蒙古族和汉族人民所喜爱，充分显示出民族文化的包容性特。
谱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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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变化较大，逐渐脱离同宗民歌范畴，从而形成了新的同类曲调，也为未可知。
（一）《黄河船夫曲》《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与《蛋蛋花》
《黄河船夫曲》
［5］（47）
是一首著名的汉族民歌，相传老船工李思命编唱，流行于黄河沿岸的陕北、山西和内蒙古的河套地区。上世纪40年代初，延
马头琴是哪个民族的安鲁艺师生记录了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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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发现，《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②
的歌词，其实是沿用《黄河船夫曲》的歌词。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是《黄河船夫曲》的另一变体吗？然而，我们比较《黄河船夫曲》和《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发现无论是旋律、节奏还是调式和结构等方面，两者均存在着较大差别，难以归入同类曲调。其实，《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的曲调另有来源，那就是鄂尔多斯民歌《蛋蛋花》。［9］（379）据了解，改革开放以后，有人把《黄河船夫曲》的汉语歌词被填入《蛋蛋花》的曲调中，从而形成一首新的漫瀚调曲目。《蛋蛋花》的曲调具有高亢苍劲的音乐风格，与《黄河船夫曲》的歌词内容比较吻合，应该说改编是成功的。
（二）《安宁州》与《嫁女歌》
《安宁州》
［12］（126）
是一首云南民歌，优美抒情，恬静安详。四句乐段体结构，商调式，3/4拍子，地方特十分鲜明。有趣的是，内蒙古原昭乌达盟（赤峰市）民歌《嫁女歌》，［13］其音调、节奏
和《安宁州》较为相似，属于同类民歌曲调。
两首民歌的第一句，相似之处十分明显。第一、第二小节基本相同，第四、第五小节旋律骨干音也是相同的。因其结构差别较大，且终止式完全不同，故不作为同宗民歌看待，而是归入同类民歌范畴。不过，两首同类民歌的例子也能够证明，云南汉族民歌和蒙古族民歌之间，确实存在着断割扯不断的内在联系。
四、汉族器乐曲与蒙古族民歌中的同类曲调
蒙古族和汉族之间的音乐交流，主要体现在民歌中的同宗曲调和同类曲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领域，也存在着同类曲调：器乐曲。例如，内蒙古二人台牌子曲中，有些曲调是来源于鄂尔多斯民歌，如《巴颜杭盖》《三百六十只黄羊》等。
（一）《森吉德玛》（二人台牌子曲）与《森吉德玛》（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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