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
第42卷第4期
Aug.,2021
Vol.42No.4湘南学院学报
Journal of Xiangnan University
湘桂走廊瑶族区域共同体的质性研究
王琴,陈敬胜
(湘南学院,湖南郴州423000)
摘要:湘桂走廊是瑶族的主要聚居地,瑶族以互嵌式方式通过与周边民族的社会交往形成了一个个区域共同体。瑶族通过市场交换、社会交换以及内部的互助合作维系着共同体的存在。湘桂走廊瑶族区域共同体的分布与维系具有保护南岭走廊生态资源、维护边界稳定以及保持民族独立性等多元价值。
关键词:湘桂走廊;瑶族;区域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C95文献标识码:A D01:10.3969/j.issn.l672-8173.2021.04.004
党的十九大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写入党章。强调“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推动中华民族走向包容性更强、凝聚力更大的命运共同体”。习近平总书记对世界人民的重要理论贡献之一是在国际形势纷纭复杂的新时代提出了具有普遍阐释意义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
瑶族散布于南岭走廊深山老林,部分瑶族迁徙到了东南亚的老挝、越南、泰国等与南岭山水相连的东南亚国家,部分瑶族甚至随难民到了欧美。虽然千山万水阻断着瑶族的交往,但世界各地的瑶族仍旧自称为瑶族,他称也如此,在英语世界被称为“mian”。瑶族内心有个普遍的精神世界,亦即共同体意识。本文以湘桂走廊瑶族民间留存的歌谣为研究对象,探讨其蕴含的区域共同体意识,这对于构筑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较好的意义。
一、杂糅分布的区域共同体
区域共同体是以空间距离为基础形成的共同体,核心是共同的地域。作为移动的山岭主人,瑶族在解放前没有稳定的居住空间,游耕的生计模式决定了每10—15年要迁徙一次。但这并不意味着,瑶族就能在“孤岛”中存活,他们仍需要在特定区域范围内与周边的族发生各种社会联系。
受政治、经济、社会边缘的影响,瑶族缺乏形成普遍共同体的基础。即便在同一区域内,历史文化不同的瑶族支系在自然状态下也难以形成共同体。广西金秀大瑶山5个瑶族支系,虽然自称和他称都为瑶族,但界限明显,大体上可以分为“山
主”(茶山瑶、坳瑶、花篮瑶)与“山子”(盘瑶、山子瑶)两个较大的共同体。瑶族内部虽然缺乏区域共同体形成的社会条件,但一旦遭遇共同敌人,内部的差异可被忽略,进而形成局部范围的共同体。大藤峡起义能维系100多年,瑶族共同体起到了组织作用。
受地理空间的限制,瑶族没能形成具有普遍意义的区域共同体。但在南岭山区杂糅分布着诸多的区域共同体。在南岭走廊瑶人住山顶,壮族住山腰,民家人住平坝,是“一道普遍的民族分布人文景观”[1]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瑶族住山顶”这也是民族实力与势力在居住空间上的体现。这种立体式、动态平衡的民族分布是多民族地区民族“互嵌式结构中最显著、最重要的类型,表征的融洽与和谐”[2]o 湘桂走廊是一条多民族互动走廊,是中原民族进入两粤的通道。沿走廊而居的既有客家人,也有苗族、平地瑶、过山瑶、八排瑶。这些民族互嵌式居住在一起,以共同体形式交错散居在南岭走廊湘桂走廊。杂糅分布并不阻碍瑶族与周边民族通过市场以及各种社会交换发生交流交往交融,在更大的区域与更大的区域共同体进行互动交往。
二、社会交换:区域共同体的维系
湘桂走廊上的瑶族虽然分布较为集中,但与当地的汉族相比还是处于绝对劣势。在与实力明显高于
收稿日期:2021-07-17
基金项目:湖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18YBA380)
作者简介:王琴(1993—),女,湖南永兴人,讲师,研究方向:社会管理与社会发展;陈敬胜(1972—),男,湖南永卅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族与区域。
•17•
湘南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8月(第42卷)第4期
自己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中,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动态维系共同体的存在,需要地方性经验。
(一)市场交换是区域共同体维系的核心
瑶族作为区域共同体中实力最弱的一极,非常善于通过市场交换来维系共同体的存在。在奏铛歌谣中,不管是36段版,24段版都有关于瑶族在周边市场购买犁耙、谷种等物质的情节。
春到了,百般阳鸟叫啾啾,牯牛盛在人栏里,早禾谷种在人仓。春到了,百般阳鸟叫啾啾,牯牛盛在人栏里,早禾谷种在人州。春到了,百般阳鸟叫啾啾,天光早起犁秧地,紧把犁头贴地行。春到了,姊妹相邀去买牛,姊妹相邀下山同买。三百贯钱买个牛。⑶该歌谣以女性视角叙述了瑶族的耕作,描写了姊妹相邀去买各种生产工具的细节。
这种市场交易在排瑶和平地瑶等拥有自己土地,实现了定居的瑶族支系中比较常见,如湘桂边区的平地瑶区白芒营、涛号、河路口、白沙、福利等在明代就开市了,一宜延续到今天,成为行政镇的核心。历史上这些号市的实际控制者虽然
大多是外来的汉人,但不影响他们进行正常交易。这些市场不仅辐射周边的民家人、还影响到山上的瑶族,如湘桂走廊连接区伍堡瑶的号市,不仅辐射区域内56个村,还吸引了广西区富川、钟山等地的汉族村寨居民前来参与市场交换。区域内瑶族借助市场来维系共同体的存在。瑶族不会经商,借助市场维系共同体的存在,但是从社会经济地位来看,大部分瑶族仍处于共同体的边缘。如果是瑶汉杂居的市场,瑶族的边缘地位体现得更加鲜明。瑶族使用的铁制工具如犁、耙、柴刀,生活工具鼎锅、铁锅多由汉族传入。市场上的扁担、牛辄、竹藤制品由瑶族生产。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过山瑶与周边族共同体的维系还有两个类型:一是为主动逃离型。过山瑶是南岭山区部分山场的最早发现者、耕种者。广西金秀瑶山的山主都承认盘瑶和山子瑶是金秀瑶山最早的发现者和迁徙者。由于游耕的生计模式,他们隔几年就要迁徙一次,回到原有的耕作区域大约要间隔10—20年。当山场广阔之时,他们随意迁徙,处于安全的需要故意躲避生人“入林唯恐不深”,正所谓惹不起就躲;二为租赁型。当客家族、平地瑶等族迁徙到山区后,发现没有山场没有主人就插草标为界,成为南岭走廊山场的主人,进而挤压着过山瑶的生存空间。土地山场等资源总是有限的,如盘瑶和山子瑶是广西大瑶山最早的主人,迁徙走后,坳瑶、花篮瑶、茶山瑶通过插标占据山场,加上势力比过山瑶和山子瑶强大,成为大瑶山山主,盘瑶和•18•山子瑶则需要通过租山维持生计。当区域内有限的资源被强势的外来族占领后,盘瑶和山子瑶出于生计需要不得不租赁平地瑶或者其他族的山地进行耕种。瑶族区域的“山丁”租赁“山主”的山场,其地租有实物地租、货币地租和劳役地租三种模式。实物地租主要是“种树还山”:就是在砍树之后的第二年开始种树,以后即在树苗中间种农作物,等到树木长高了,地力耗尽了,就把山与树还给山主。劳役地租是指在春插或秋收农忙季节,“山丁”要给“山主”做几天无偿劳动抵做地租。虽然盘瑶有些不满现状,但关系还是处理得不错。
我们在湘桂走廊河路口瑶区与两岔河瑶区交界处的村寨调研时,一个盘瑶老人告诉笔者:
我们盘瑶先来瑶山,他们平地瑶是后来的。我们是过山瑶,斩木根,吃木尾,只种山不耕田,吃过一山又一山。等我们回转来的时候,平地瑶就把山开完了,要我们过山瑶给他们交租,以后他们就成了“山主”,我们就变成了“山丁”。(资料来源于2017年在两岔河乡对一位盘姓老人的访谈)
(二)社会交换是维系区域共同体的根基
瑶族跟邻族进行社会交往的主要内容是生产工具和生产技术。通过交易瑶族获得了耕作所需要的耕牛、犁耙、锄头、种子等自己无法生产的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在常来常往的交换中形成了依赖关系,成为共同体维系的方式之一。在实现定居的排瑶、平地瑶等支系维系区域共同体的方式还有政治互动。瑶老是瑶族的地方领袖,权力很大,在瑶族社会治理中具有多重功能,如桥梁作用,把瑶族的诉求反馈给地方官府,同时把区域外的各种信息传达到瑶区。又如凝聚民心、组织民众的功能。此外,部分瑶区的瑶民还分担了官府的军事任务。湘桂走廊边区伍堡瑶就承担着守护三条九隘的义务,和平时期忙于耕作,王朝有战事时就听从调遣。资兴市赵姓瑶族族谱里记载了赵姓瑶族为官府剿灭流寇的故事。互通有无、尊重差异的交往进一步“增加民族交往的机会,缩短民族之间的社会距离”⑷。
瑶族区域共同体的维护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的交往。从微观层面体现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各民族在历史长河中长期进行交流交往交融的论述。这种交融不仅在历史上持续发生,在当下的频率更快,也是各民族实现共同繁荣与发展的有效路径。
(三)互助合作是维系瑶族族共同体的主要手段
瑶族通过与外族的社会交往巩固着区域共同体,在内部则是通过分工合作维系着共同体的存在。
王琴,陈敬胜:湘桂走廊瑶族区域共同体的质性研究
瑶族能够实现合作的原因:一是有血缘关系的连接,二是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刀耕火种模式的高投入低产出特征决定了如果没有互助,则无法战胜社会自然灾害。互助合作的类型有:
1.换工。换工是一种劳动力的对等交换,双方不用付费,是一种基于生产技能的交换。换工一般出现在春耕、秋收及平日农忙时,当双方家庭都需要做农活,没办法帮忙的时候,通过互换劳动力进行合作互助。常见的形式是男女之间、强劳动力与弱劳动力之间的互为交换。比如甲方家庭不知道犁田,就用一个劳动力与乙方会犁田的劳动力进行交换,一工换一工,互相不耽误农时。换工的范围极小,一般局限于邻居之间的友好交换。换工制度的存在,弥补了各家庭户之间劳动技能不足问题,这种互惠式的社会交换行为有助于形成互相依赖的关系。
2.帮工制度。南岭走廊瑶族还存在一种帮工制度。当哪个家庭里办大事譬如有老人去世、婚嫁、砍山、建造房子、度戒的时候,同居一隅的家庭都会来帮忙。21世纪90年代前,瑶族建房之时,村民会主动前来帮工。主人的记性也特别好,谁家来了谁家没来,来了做几天,做事怎么样都一一记在心里。一旦人家有需要时,也要进行同等的“帮工”。“帮工”也是化解邻里之间矛盾的有效形式之一,改革开放前,哪怕邻里之间有过节只要帮上一两天工,旧日的矛盾都烟消云散,和好如初。调研过程中,伍堡瑶区一位老人指着自己的老屋说:“我这个老屋,只花了7天就建好了,都是村坊里的人帮忙的。材料是自己的,就是出了一点匠人的钱,放在现在就建不起了咯。”(资料来源于2020年7月在伍堡瑶区对一位奉姓老人
的访谈。)
3.集体开荒。垦荒是实现游耕生计模式的基础。共同居住在一个空间的瑶族,广种薄收的耕山模式要求有广阔的山场进行开垦,大山场的开垦非一家一户所能承担,需要同住一空间的主要劳动力联合起来开荒垦地。这种劳动力的合作简单又明晰,参与劳动者粮食自备,生产工具自备,连谷物的种子也是自备,来年收获时按劳动力的投入均分,不考虑劳动力的强弱及年龄因素,参与者均分。该模式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因年老或年幼劳动力不足家庭的窘境,带有救济性质,起到了共渡难关的作用。得到照顾的弱者自然感恩在心,条件允许时会感谢曾经帮扶过自己的组织。
上述几种互助活动,对维系瑶族的族共同体的存在发挥了积极意义。湘南瑶山帮工制度、换工制度一宜保存到20世纪末,宜到21世纪初期,因劳动力外流,种地种田不赚钱,田地荒废以及传统建筑被现代别墅式建筑取代后,这种帮工和换工习俗才慢慢退出历史舞台。商品经济不发达的瑶区,还存在着一种“以物换物”的习俗,常见的有用大米换米酒,用黄豆换豆腐等,这种以物换物可视为另一种换工习俗。
除换工、帮工等互助制度外,瑶族平均分配习俗也在一定程度上强有力地维系了瑶族族共同体的存在。这也是瑶族集体主义、平均主义的显著体现,也是他们战胜自然和社会灾难的法宝之一。瑶族有一种“分野猪”习俗。调研过程中的关键报道人周老板告诉笔者:
伍堡瑶族很善良,瑶族十二姓之间不管哪家哪户遇到了困难,同房的户都给予支持,帮助他渡过难关。比如过去到山上打猎,运气不好的时候一整天都打不到一个猎物。狩猎过程中遇到其他同胞打到了野猪,也可以分一腿肉。在瑶族看来
打猎的运气是轮流转的。(资料来源于2019年在伍堡瑶区对关键报道人周先生的访谈。)
狩猎活动,尤其是打野猪时,需要共同围捕,第一个发现野猪和第一个开打中野猪的人被视为“英雄”,可以奖赏一个野猪头或四条腿。如第一没打死,另一个开打死野猪的人则与第一人平分野猪头。只要参与了,不管出没出力都参与分配,哪怕是在路上遇到了,也要参与分配野猪。在瑶族看来,野猪这种凶猛动物,并非经常可以遇到,猎手遇到了就是缘分。这背后也体现了平均的互助思想,今天你帮了我,明天我也可能帮你,通过这种互助式合作有助于战胜共同的灾难。
瑶族以经济互补性交往为中心的社会交往,最终形成的是一种互相依赖的关系,一种互惠型,共生共荣的社会关系。区域共同体的形成与持续性交往并没有也不会取消族的独立性,他们既从政治、经济上与地方势力保持一定的联络,又时刻保持自我独立性,一只眼睛看山外,一只眼睛盯着山内,有机统筹山区内外,在平衡中获得持续发展。
三、瑶族区域共同体维系的价值功能
瑶族共同体的层次性与结构性对于瑶族产生了什么样的帮助?产生了什么样价值功能?与外族的交流交往交融对瑶族保持自身的独立性有无影响?根据田野调查资料,我们认为瑶族的区域共同体建设与维系具有多重价值。
(一)保护了湘桂走廊的生态
现在的南岭走廊是一条生态走廊,绿走廊。核
•19•
湘南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8月(第42卷)第4期
心区域的森林覆盖率超过了80%。湘桂走廊沿线各县如道县、江华县、江永县、富川县、钟山县、八步区等都把“生态立县”作为基本的发展方略。我们在感谢湘桂走廊原住民瑶族为我们留下如此多的青山绿水时,很少有人想到这其实是瑶族建构精神共同体的产物。瑶族歌谣里面反复出现的“青山”“源”“冲”都是青山绿水的表征。不少人曾经痛斥瑶族的刀耕火种模式的落后及生态破坏性,却没有看到其修复生态的智慧。在构建人与神灵的共同体中产生了诸多的禁忌,这些禁忌其实也是给自然界的动植物休养生息。狩猎中的种种禁忌尊重了动物的生存权利,还维系了生态的平衡。
怎么购买基金(二)维护了区域社会的稳定
湘桂走廊属于南岭走廊的核心区域,是一条多民族走廊,居住着十多个迁徙性民族。平地瑶与这些兄弟民族在长期的交往交流交融过程中构建了互嵌式的区域共同体,缔造了多元文化,维护了区域社会的稳定。
(三)维系了族边界的清晰
瑶族之所以成为瑶族因其有区别于他者的文化界限,如共同的语言、相似的精神信仰、一致的生产生活与劳作。瑶族支系众多,每个支系语言不尽相同、习俗也不一致,各种文化特征都有差别,为什么都自称为瑶族,也被它称为瑶族。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但并不影响瑶族作为一个共同体的边际清晰度。瑶族内部众多支系边界的清晰,实际上就是族共同
体边界的分明,为我们如何形成一个休戚与共的命运共同体提供了借鉴。
瑶族梯度性的共同体告诉我们,瑶族的形成发展关键在于构建了共同体。新时代,实现各民族共同繁荣与团结发展,不应盲视各民族的具体历史。“包容差异、尊重多元是民族交融的核心理念”⑸,瑶族支系繁多,但也没有影响到族的分裂,各支系在共同体范围内保持了各自的独立性。瑶族区域共同体之间的族际互动频繁,在互动中形成了互补性的依赖关系,但与周边邻族之间的关系依然是和谐的,不仅各主体民族之间保持了界线鲜明的边界,瑶族内部各支系之间也一样是文化边界分明。
参考文献:
[1]陈敬胜.湘桂边区多民族互嵌与文化交融的调查研
究—
—基于伍堡瑶民间文献的考察[J].民族论坛,2020(6):34.
[2]徐俊六.族际整合、经济转型、文化交融与协同共治:边疆
多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实践路径[J].新疆社会科学,2019(5):81.
[3]李祥红,郑艳琼.湖南瑶族奏铛田野调查[M].长沙:岳麓
书社,2010:402-403.
[4]满珂.文化交融、地域认同与——基于西北地区
H县的调查研究[J].北方民族大学学报,2018(6):84. [5]尹未仙.民族交往交流交融餉云南历史经验[J].黑龙江民
族丛刊,2019(2):7.
Qualitative Research on Yao Regional Community in
Xiang-Gui Corridor Area
Wang Qin,Chen Jingsheng
(Xiangnan University,Chenzhou423000,China)
Abstract:The Xiang-Gui Corridor is the main dwelling place of Yao nationality,and Yao nationality has formed a regional community through social communication with the surrounding ethnic groups in an embedded way.Yao people maintain the existence of the community through market exchange,social exchange and internal mutual assistance and cooperation.The distribution and maintenance of Yao regional community in Xiang-Gui Corridor has multiple values suc
h as protecting ecological resources in the Nanling Comdor, maintaining border stability and maintaining national independence.
Key words:Xiang-Gui Corridor;Yao nationality;regional community
(责任编辑:周金华)・20•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QQ:729038198,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