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医疗队接运唐山大地震伤员纪实
JIANGHUAIWENSHI
安徽医疗队接运唐山大地震伤员纪实
#杜玉舒
1 Q76年7月28曰凌晨，我国唐山
I V发生了震惊世界的里氏7.8级 大地震。
两天后的上午9点，正在合肥市 精神病医院参加路线教育会议的我，突然接到市卫生局的电话，要 求我立即回局机关，说局长我有 急事。电话还强调，15分钟内必须 赶到。这一年我刚过26岁，刚从部 队转业到合肥市卫生局政治处工作 不久，是卫生局的小字辈。我匆匆 离会，踏着自行车，沿着金寨路向 市中心骑行。那时的合肥马路上汽 车很少，很快就冲到了市政府广场。卫生局机关在市政府一楼。进 入院子，还没停稳自行车，只见卫 生局尹溪田局长从大楼里小跑着出 来，冲着我大喊，“小杜！快，跟我 上车，去火车站，有紧急任务丨路 上说。”
我迅速把自行车停进车棚。局 里的司机已把汽车开到大门口，我 随局长上了汽车，向火车站方向急 驶而去。共青团组织在卫生局属政 工系统，我和尹局长打交道不多，他直接向我布置工作，这还是头一 次。
“小杜，局里刚刚接到了省抗震 救灾办公室的命令，要求我们合肥 市卫生局立即组织一支医疗队去唐 山灾区接运伤员来合
肥，任务 紧急，局党委临时碰了一下头，决 定由你带队去唐山”局长说。什 么，去唐山？牵动全中国人民心的 唐山大地震刚发生两天，怎么也想 不到，远离唐山千里之外的我，居 然马上就要去唐山。尹局长又说，“任务突然，灾区的情况不清楚，到了那边要服从救灾机构的指挥，有 些意想不到的困难和情况你只能临 机处置了”。局长还告诉我，蚌埠铁 路局派出的专列已停在火车站，10 点20分准时发车。我看了看表，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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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9点30分了，离发车不足一小时。
我在军队工作近10年，按照军
人的习惯，我应该向局长说，请首
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但我没有
立即回应，心里迟疑了一下，我问
局长，医疗队由哪些人组成，现在
何处？局长说，医疗队还没组织，
已经和人民医院（今合肥市第一人
民医院）、工农兵医院（今合肥市
第二人民医院）打了电话，要求他
们立即组织一批医护人员赶到火车
站，现场组织吧。他紧皱眉头焦虑
地自言自语，时间太紧了，不知两
个医院能不能拉出人来。
汽车路过小东门，正好经过我
家，局长让我回家和母亲打个招呼。我飞速跑上楼和母亲说了声去 唐山救灾，赶紧带了一个军用挎包 和水壶，摸了摸口袋里有几十元钱。想到灾区哪能有洗澡的机会，换洗的衣服就不带了吧。母亲说，带点粮票吧。我拿上母亲给的10斤全国粮票，飞身下楼。
汽车直接开进了火车站台，一 辆旅客列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站 广场，站台内外，除了铁路工作人 员，空空如也。往日熙攘的旅客人 流不见了。高音喇叭反复广播：“为确保各省市接运唐山伤员的专列畅 通无阻，津浦铁路各次旅客列车全 部停运……”
省抗震救灾办的领导已在列车
得知地震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的解
放军战士徒手清理废墟，抢救众
前等候。尹局长向他们介绍了我。
刚说着话，两个医院的汽车陆续驶 进站台，呼呼啦啦地下来了好几十 号人。一些共青团的干部和积极分 子我能叫出名字，年龄稍大一些的 医护人员只是面熟。大家十分踊 跃，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人民医 院的陈亮院长和我握着手说，小 杜，这些同志从各科室临时抓来
的，都交给你啦。我刚想说什么，突然，车站候车室的窗口内跳出几 个人向我们跑来。陈亮院长把眼一 瞪，向他们吼道，你们怎么这样无 组织无纪律，不让你们来怎么又来 啦？跳窗的是几个青年人，其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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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人民医院放射科的阮永万， 共青团的积极分子，我认识他。
小阮舰着脸悄声说，杜书记， 帮我向陈老太（医院职工背地里对 陈亮同志的称呼）求个情，让我参 加医疗队吧。不行！没等我说话， 陈向小阮吼道，求谁也不行，立刻 给我回去上班，否则开除！小阮等 几个人被镇住了，再没敢往队伍里 加基。
时间不多了。尹局长用手提扩 音器，向站台上的人喊道：同志 们！根据党中央国务院抗震救灾的 统一部署，尽快将唐山的几十万伤 员疏散到各省市，中央要求华 东、中南各省市组织医疗专列到唐 山抢运伤员。省抗震救灾办命令我 们合肥市卫生局立即组织我省首批 医疗队去唐山接运伤员来合肥，这 是一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由于任 务紧急，临时把大家从工作岗位上 抽来，来不及做什么准备和组织动 员了。在这里送给大家一条 语录：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 万难，去争取胜利！把我们安徽人 民的情意带给唐山灾区人民。记 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 合肥市卫生系统，代表着我们安徽 人民！接着，尹局长一把抓着我的 手举过头顶，大声向众人介绍，他 叫杜玉舒，是我们卫生局的团委书 记，局党委决定，由他担任首批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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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接运伤员医疗队队长、党支部 书记。大家都要听他指挥。小杜从 部队转业到我们局机关时间不长， 有些同志可能不认识他，这没关 系，上车后大家再熟悉吧。
开车时间快到了，大家进入车 厢。站台里走出了一'队女乘务员， 在一位青年女列车长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我们走来。立----定。女列车长向领导敬礼：报告各 位领导，蚌埠铁路局三八红旗乘务 组奉命赴唐山随车执行任务，现已 集合完毕，请指示。领导们纷纷和 她握手，尹局长将我向她作了介 绍。她给我第一眼的印象很深：身 材高挑挺拔，五官饱满清秀，扎着 两根齐肩的小辫子，红扑扑的脸上 挂着灿烂的微笑。她的嗓音很清 亮，普通话带有些许的蚌埠口音。 那时的我还没有结婚，说实话，见 到这样的美女列车长是不好意思正 眼盯着看的。她倒大方，主动伸出 手来和我握手，说，队长同志，你 好，我们三八红旗乘务组保证配合 好你们的工作。
忽然，传来一阵哭泣声，中断 了大家的寒暄。我转身一看，是陈 琦，工农兵医院的主任医师，年过 半百的老专家。唐山大地震那天， 他的妻子正带着孩子在唐山探亲， 现生死不明。只见他哭着要往车上 爬，被工农兵医院的领导拖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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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阻着。我们急忙
上前安慰。陈琦一
把抓住我的手，老
泪纵横。小杜啊，唐山地震是哪一年哪月
你就带我去吧，我
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的。我心一酸，眼
泪差点滚了出来。
我对局长说，让他
去吧。局长想了一
下，说，好吧，去
吧。陈琦呀，你要
听小杜的话。陈琉
点了点头，擦着眼泪上了列车。局长悄声交代我，两个同志24小时 陪着他，防止他想不开，千万不能 出事啊。
列车缓缓地开动了。我们探身 车窗外，向送行的各方领导们告 别。小阮远远地站在站台一角，人 民医院有幸参加此次医疗队的几个 小年轻向他喊着：小~阮~同志，等~ 候~我~们〜胜~利~捷~报！
小阮的脸无比痛苦地抽搐着。
火车向着北方飞驰。车厢里，年龄大些的队员在聊天；年轻人一 个车厢一个车厢地高声喧哗，来回 游荡。十几节车厢空无一人，感觉
救援人员成功救出一名伤者
挺奇特。
我不敢放松。我深知，局长口 头封的赴唐山灾区接运伤员医疗队 队长的“乌纱”是儿戏不得的。唐 山大地震是我们国家的一次大灾难，在这一历史性的严峻时刻，搞 得不好是要出大事的。怎样才能履 行好这临时的领导职责呢？怎样才 能将这些互不相识的各单位临时凑 来的人组织成一个统一的战斗集体 呢？
我看见列车长站在餐车中央，左手捧着行车日志本，右手不断地 挥动着，正在慷慨激昂地向三八乘 务组的姑娘们训话，这给了我启发。
我从挎包里取出一摞纸，迅速 设计了一张表格：姓名、年龄、单 位、科室、职务、政治面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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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几位熟识的青年人，让他们 散发给大家填写。我要了解医疗队 成员情况，人都不认识，不了 解
，
一
盘散沙，怎么能组织起来成
为战斗集体呢？
不一会，表格填完了，数了一
下名单，连我一共32人。上车的人 员中，除了人民医院和工农兵医院 的人外，居然还有几名市防疫站和 救护站的人。他们是如何得到去唐 山的消息，又如何乘乱加塞到车上 的呢？当然，此时已没有可能让他 们回去了，也没有必要批评他们。 任务结束后，我一定去他们单位为 他们一一说情。
我从党员中，圈了两位年龄较 大的医生作为党支部委员，建立了 战斗堡垒，大小事都由党支部拍 板。这是两位中年男医生，一位是 市人民医院徐姓医生，另一位是工 农兵医院的。
他们没有推辞，我们三人立即 举行了医疗队首次党支部委员会。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迈开 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就好走了。两 位医生各自把本医院的队员介绍了 一番。我们作出了决定：以两家医 院为基础将所有上车队员编成两个 医护组，两名支委兼组长，并由他 们推荐了副组长。医疗区域也进行 了划分，列车前部的6节车厢为人 民医院组的区域，列车后部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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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车厢为工农兵医院的区域。 接下来再两个组开会，交代注意事 项，细化分工。
列车在蚌埠车站稍稍停留了几 分钟。蚌埠车站和合肥车站一样， 没有任何旅客。蚌埠市卫生局一位 同志在站台上等候着我，递给我一 部照相机，这是上级通知他们交给 我的，要求我在接运伤员的途中， 如遇到死亡的，就拍下来，以便之 后查对身份。
列车驶过淮河大桥向北奔去， 正午的太阳毫不客气地将列车烤得 火烫。那时不仅没有空调，电扇也 不多。列车长让乘务员将所有车窗 打开，车厢内刮起了狂风，但空气 依然热烘烘的。
列车长招呼我们吃饭。我问 她，能否为陈琦老医生单做一碗 面，她说没问题。在那个年代，像 这种政治任务，不管走到哪里，吃 饭是不要钱的，司空见惯的事情。 所以，我没问她是否收费，她也根 本没提收费的事。
饭后，队员们继续开会讨论。 说来说去，表决心挺容易，如何把 接运伤员的医护工作做好，大家心 中就没底了。
徐医生对我说，大家都是在科 室被紧急抽调来车站的，时间太 紧，没有准备任何药品和器材，连 听诊器、血压计这些常规医疗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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