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散文
迟⼦建散⽂
迟⼦建散⽂空调扇效果
  迟⼦建是当代中国著名⼥作家之⼀,她的作品很多,也获得了很多⽂学奖项,⼤家有没有读过迟⼦建的作品呢?下⾯是⼩编整理的迟⼦建散⽂精选三篇,⼤家来阅读⼀下吧!
  寒冷也是⼀种温暖
  在北⽅,⼀年的开始和结束都是在寒冷时刻,让⼈觉得新年是打着响亮的喷嚏登场的,⼜是带着受了风寒的咳嗽声离去的。但在这喷嚏和咳嗽声之间,还是夹杂着春风温柔的吟唱,夹杂着夏⾬滋润万物的淅沥之⾳和秋⽇⽥野上农⼈们收获的笑声。
  故乡是我每年必须要住⼀段时⽇的地⽅。在那⾥,⽣活因寂静、单纯⽽显得格外有韵致。⼋⽉,我回到那⾥。每天早晨,我做的第⼀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打开窗,看青⼭,呼吸着从⼭野间吹拂来的清新空⽓。吃过早饭,我⼀边喝茶⼀边写作,或者看书。累了的时候,随便靠在哪⾥都可以打个盹,养养神。⼤约是⼼⾥松弛的缘故吧,我在故乡很少失眠。每⽇黄昏,我会准时去妈妈那⾥吃晚饭。我怕狗,⽽⼩城街上游荡着的威猛的狗很多,所以我⾛在路上的时候,⼿中往往要攥块⽯头。妈妈知道我怕狗,常常在这个时刻来接我回家。家中的菜园到了这时节就是⼀个蔬菜超市,⽣有妖娆花纹的油⾖⾓、⽔晶⼀样
透明的鸡⼼柿⼦、紫莹莹的茄⼦、油绿的芹菜、细嫩的西葫芦、泛着蜡⼀样光泽的尖椒,全都到了成熟期,不过这些绿⾊蔬菜只是晚餐桌上的配⾓,主⾓呢,是农⼈们⾃⼰宰杀的猪,是刚从河⾥打捞上来的野⽣的鱼类。这样的晚餐,⼜怎能不让⼈对⽣活顿⽣感念之情呢?吃过晚饭,天快⿊了,我也许会在花圃上剪上⼏枝花:粉⾊的地⽠花、⾦黄⾊的步步⾼或是⽩⾊的扫帚梅,带回我的居室,把它们插⼊瓶中,摆在书桌上。夜深了,我进⼊了梦乡,可来⾃家园的鲜花却亮堂地怒放着,仿佛想把⿊夜照亮。
  如果不是因为⼗⽉份要赴港,我⼀定要在故乡住到飞雪来临时。
  在⾹港,我每天晚上跟妈妈通个电话。她⼀跟我说故乡下雪的时候,我就向她炫耀⾹港的扶桑、杜鹃开得多么鲜艳,树多么绿,等等。但时间久了,尤其进⼊⼗⼀⽉份之后,我忽然对⾹港的绿感到疲乏了,那不凋的绿看上去是那么苍凉、陈旧!我想念雪花,想念寒冷了。有⼀天参加⼀个座谈,当被问起对⾹港的印象时,我说我可怜这⾥的“绿”,我喜欢故乡四季分明的⽓候,想念寒冷。他们⼀定在想:寒冷有什么好想念的?⽽他们⼜怎能知道,寒冷也是⼀种温暖啊!
  ⼗⼀⽉上旬,我从⾹港赴京参加作代会,会后返回哈尔滨。当我终于迎来了对我⽽⾔的第⼀场雪时,兴奋极了。我下楼,在飞雪中⾛了⼀个⼩时。能够回到冬天,回到寒冷中,真好。
  年底,我收到了⼀份沉甸甸的礼物,是艾芜先⽣的⼉⼦汪继湘先⽣和⼉媳王莎⼥⼠为我签名寄来的
艾芜先⽣的两本书《南⾏记》和《艾芜选集》,他们知道我喜欢先⽣的书,特意在书的扉页盖了⼀枚艾芜先⽣未出名时的“汤道耕印”的⽊头印章。这枚⼩⼩的印章,像⼀扇落满晚霞的窗,看上去是那么灿烂。王莎⼥⼠说,新近出版的艾芜先⽣的两本书,他们都没有要稿费,只是委托新华书店发⾏,这让我感慨万千。在我们这个时代,那些垃圾⼀样的作品,通过炒作等⼿段,可以获得极⼤的发⾏量,⽽艾芜先⽣这样具有深厚⽂学品质的⼤家作品,却遭到冷落。这真是个让⼈⼼凉的时代!不过,只要艾芜先⽣的作品存在,哪怕它处于“寒冷”⼀隅,也让⼈觉得亲切。这样的“寒冷”,⼜怎能不是⼀种温暖呢!
  看不见的邮差
  去前夏天,我给家⾥接上⽹线后,第⼀件事,就是请单位的同事,帮我申请了⼀个免费邮箱。我写
的第⼀封信,是给聂华苓⽼师的。在此之前,因为我不上⽹,⼏乎每隔半个⽉,她就要从美国打来电话,关切地询问近况。
国旗的尺寸  那天晚上我把信发出去后,有点忐忑不安的,⼼想⿏标只那么轻轻⼀点,信就会长着翅膀翻⼭越海吗?
  清晨起来,我奔向电脑,查看是否有回⾳。天啊,信箱⾥果然有聂⽼师的回信,她的第⼀句话是:“你也终于⽤⽹络了,太好了!”
  没花⼀分钱,⼀封到美国的信,瞬间就抵达了,这使我觉得⽹络就是个魔术师,神通⼴⼤。
  未上⽹前,我写好了稿⼦,若是短的,便在电脑上打印出来,去邮局寄掉。若是长的,就拷在软盘⾥,寄盘。我还记得,2005年我在青岛修改完长篇《额尔古纳河右岸》,寄给《收获》杂志的,就是⼀块薄饼似的软盘。
  去邮局,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寄完稿,我就顺路逛商场、副⾷店、花店、⾳像店或是点⼼铺⼦。有的时候懒得做饭了,就赶到饭时出门,家餐馆,舒舒服服地吃上⼀顿。
  上⽹后,⽆论是长稿短稿,都可以⽤伊妹⼉发出了。报纸的采访,往往需要配发作者照⽚。以往我会寄上⼀张照⽚,并在后⾯标记上“⽤后请奉还”,⿇烦得很。现在呢,请⼈把照⽚扫描了⼀些,放在⾃⼰的图⽚库⾥,哪⾥需要,就选⼀张把它派发到哪⾥,⾮常便捷。⽽且,新书出版前,你可以事先看到美编设计的封⾯,有不满意的,能够及时沟通和修正。⽽从前,出版社因为我不上⽹,让我看封⾯时,只得出⼀份打样,特快专递过来。
  ⼆⼗多年前,我师范毕业,分配到故乡的⼭村学校教书。因为爱好写作,常有投稿,所以每天最盼望的,就是邮差的到来。那个邮差姓⽥,是个热⼼⼈,很善良。由于他是个歪脖⼦,头总是拧向⼀侧,他骑着墨绿的邮车⾏进在⼭间公路时,我常担⼼他会因为看不到正前⽅,⽽被迎⾯驶来的汽车撞上。从县城到我们⼭村,⼗来公⾥的路吧,他通常是上午九点多钟到。如果我的语⽂课恰好在第⼀节
上完了,我便会在路⼝迎他。如果有我的信,他就会从⾃⾏车下来,从邮袋中取出信,递给我。如果那信薄薄的,他就笑着,以为我收到了⽤稿通知;如果是厚厚⼀沓,他⼤概猜测到那是退稿,同情地看着我,尴尬地笑笑,好像责备⾃⼰不该把坏消息带给我。我觉得这个邮差了不起,他不看⼤家都看的路,却依然⾛得稳稳当当的,从⽆闪失,说明眼前的那条路,他已熟稔于⼼。⾛上它时,只需轻轻⼀瞥,就能畅通⽆阻。能够在⼤路上⽤⽬光“别开蹊径”,去瞭望别⼈不曾看到的“旁逸斜出”的美景,真乃神⼈啊!
住房公积金贷款条件
  有了⽹络,像⽥师傅这样的⼭村邮差,会渐渐失业了。我们的信件,在⼏秒钟内,不需辗转,就可以⾛遍世界。⽹络中有⼀个看不见的邮差,可以⼆⼗四⼩时为我们服务,随时准备出发。虽然是⽅便到家了,可有的时候,我还是怀念去邮局寄稿的⽇⼦。因为在返回的路上,你若买了点⼼,就可以边⾛边品尝;买了书,⾛累了,完全可以坐在街⼼花园的长椅上,先睹为快;⽽若买了花,⼜逢了⾬,那束花,⽆疑就有了露珠。
  ⼭⽔⾖花
  我对⾹港美⾷的记忆,不是尖沙咀酒楼中的⽣猛海鲜,亦不是铜锣湾烧味店⾥被熏制得流蜜似的⾁⾷,⽽是寻常的⼭⽔⾖花。
  原以为⾹港是个缺乏野趣的地⽅,其实不然。
  从九龙的钻⽯⼭出发,乘坐⼀个⼩时的⼤巴车,便摆脱了都市的喧嚣,到了清幽的西贡渔港。从这⾥再乘半⼩时的计程车,便到了⼭脚下。这个地⽅叫⼤浪湾,是个有⼭有海的地⽅。
邮件格式  当⼀座座⼭横在你⾯前,且看不见⼈烟的时候,这些⼭就是⼀本被风掀开了书页的⼤书,撩起了⼈阅读的欲望。
  ⾛⾛停停,疲惫不堪的⼀个半⼩时后,第⼀座⼭终于被甩在⾝后,我们看到了⼈烟,⼀座依⼭傍海的客栈。远远地,就听见了主⼈殷勤的招唤声。我们散坐在凉棚下歇脚,点了客栈的招牌吃⾷,⼭⽔⾖花。
  它们被装在⽅⽅正正的硬塑料盒⾥,储藏在冰箱中。店主⼈把它们拿到桌⼦上时,其⾝上的冷⽓与热⽓在刹那间融合,产⽣了⼀层细密的⽔珠,覆盖在⼭⽔⾖花的薄膜上。揭开薄膜,随着⽔珠滑落,你看到的就是⾬过天晴的情景:⼀块⼜⽩⼜嫩的⾖花,像⼀朵初绽的⽩⽟兰,鲜润明媚地看着你!⾖花的原料是黄⾖,它是由盐卤点化⾖浆⽽成的半固体,细腻、柔软。⽤⼀次性的塑料调羹轻轻⼀挖,⼀块⾖花就荡进调羹,看上去莹⽩如⽟。⾖花凉爽滑腻,⼊⼝即化。细细品来,它的清⾹不完全是⾖⼦被研磨后迸出的⾹⽓,它还沾染了⼭中草⽊的⽓息,因⽽那清⾹是别致的。⼀份⾖花落肚,疲劳感⼀扫⽽空,说不出的惬意和滋润。我实在爱极了这吃⾷,⼜叫了⼀份,这次不是原汁原味地吃,⽽是像别⼈⼀样,佐以含糖的姜汁。这份⾖花虽然也好吃,但是淋了姜汁的⾖花,味道还是俗了些。
  两份⾖花,给我增添了⽆穷的⼒⽓。再次上路时,脚步就轻快了。开始时是尾随着⾏进在最前⾯的⼈,后来与他们渐渐拉开⼀段距离,为的是独⾏的那份快乐。好像⼈⼀有了⼒⽓,胆量也⼤了,我不再惧怕⼭中会跳出什么劫匪。我在溪畔驻⾜,观赏⽔中的游鱼;我在半⼭腰那⽩⾊的茶花和红⾊的扶桑前放慢脚步,看⼤团⼤团的花朵如何含着阳光绽放。直到下得⼭来,到了海边,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的最后⼀天,我们乘船去了⼤屿⼭的⼀个⼩海岛。
  这个⼩岛居住的都是打鱼⼈,他们是⾹港原住民的后代。他们住的房屋很有特点,⼀座座灰⾊的棚屋就建在⽔上,⽀撑棚屋的⽔泥⽯柱裹着海草,很多棚屋上落着鹭鸶。住在棚屋的⼈,出门乘船,归家也乘船。晚上,他们是枕着海涛⼊梦的。⾹港政府为渔民盖了新房⼦,可他们还是喜欢⽼式的棚屋,不肯迁出。我站在⽯拱桥上,看归来的渔船。有的'渔船是⼤丰收,鱼⼉满舱;有的则收获平平,不过⼏⽄⼩杂鱼。打鱼⼈站在船头,都⿊瘦⿊瘦的。不管收获⼤⼩,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平和的。
  我们在⼩岛的⽯街中闲逛,看形形⾊⾊晒⼲了的海产品。不知谁说,这⾥的⼭⽔⾖花很好吃,于是⼀⾏⼈踅进⼀家⼩店。⼥主⼈很热情地推荐她店⾥的其他⼩吃,可我对⼭⽔⾖花情有独钟,只点了它。它上来了,仍然是那么的凉爽滑腻,那么⼊⼝。不同的是它有着微微的咸腥⽓,好像它是⼀艘⽩轮船,刚刚出海归来。西瓜种植技术
  直到此时,我才恍然明⽩⼭⽔⾖花中“⼭⽔”的含义。这是⼀种与⼤⾃然最有亲和⼒的⾷物,在西贡的
欢天喜地七仙女王晶⼭中,我品尝的⾖花中有⼭的⽓息;⽽在⼤屿⼭的⼩岛上,它则裹挟着海⽔的⽓息。这样浸润着⼭⽔精华的⾷物,⽆疑是有魂灵的。谁⼜能忘怀有魂灵的⾷物呢!
  动物们
  有⼀种门,是门中门,只有⼀尺见⽅,通常设置在院门的底端,挨着地,由两个⾃由翻转的合叶⼀左⼀右牵着它,既能往⾥开,⼜能向外开,这门当然不是⾛⼈的,更不是什么装饰物,它是专为家中的动物和家禽⽽设计的。⽩天时主⼈锁上家门,上班的上班,下⽥的下⽥,猫啊狗啊鸡啊鹅啊的就各忙各的去了,觅⾷的觅⾷,闲逛的闲逛,会友的会友。主⼈们若是回来晚了,当它们该回家的时候,就会从这扇⼩门钻进院⼦,喝喝⽔啦,趴在院⼦⾥打个盹啦等等。⽽当它们⼜想出门的时候,只要⽤头⼀顶这扇门,眼睛⾥看到的就是户外的风景了。
  动物和动物的⼒⽓是不⼀样的,⽐如狗的⼒⽓就⽐猫⼤。⽽家禽呢,鸡的⼒⽓就⽐不上鹅。所以那扇⼩门的厚度就有个讲究,要轻点,薄点,使它们进出时⾃如⼀些。但是它们⼜不能过于轻薄,否则赶
上风⼤的夜晚,它就会被吹得⼀脚门⾥⼀脚门外地摇荡,发出啪啪的响声,⽽搅扰了屋⾥⼈的美梦。  最⾃如出⼊这扇门的⽆疑就是狗了。看家的狗⼀般终于职守,但它们⽼是呆在院⼦⾥也是闷的,所以寂寞时会溜出家门,看看院外的风景,或者与其它相熟相知的狗亲昵⼀会⼉。猫呢,它们⾝怀跨
院的绝技,⾼⾼的院墙对它们来说根本就不是屏障,它们往往不⾛这扇⼩门,尤其是有狗望着它们的时候,它们会精神抖擞、三下两下爬过院墙,轻盈地跳到院外,让狗只能低头哀叹⾃⼰的愚笨,所以猫与狗的关系总是⽐较疏离。
  我养过两条狗,⼀条是黄狗,⼀条是⿊狗。黄狗叫傻⼦,⿊狗叫⿊⼦。傻⼦其实⼀点都不傻,它威风凛凛的,很剽悍,是北极村属得上的⼀条好狗。它太厉害,⼀直被⼀条长长的铁链拴着,只能呆在后菜园⾥。我常拿了馒头在它⾯前吃,趁⼤⼈不注意,会掰⼀半喂它。傻⼦很聪明地飞快地⼀⼝把它吞下,然后歪着脑袋⼗分动情地望着我,发出温柔的叫声,⽤⼀只前⽖轻轻挠着地,企望我再偷着喂给它⼀些。傻⼦有个爱好,它喜欢吃蜜蜂,它跳得很⾼地捉空中飞旋的蜜蜂,⼏乎是百发百中,让我为之欢呼。不过它⼀吃了蜜蜂我就为它担⼼,万⼀蜜蜂没死,蛰破了它的肚⼦,它还怎么吃⾷⼉啊?
  傻⼦的任务就是看家护院,不过到了冬天,家⼈若是去很远的⼭中拉烧柴或者是去江上捕鱼,就会把傻⼦带上。⼭中有野兽,狗能判断出它们的⽅位,发出警告的吠叫,提醒主⼈。⽽去江上捕鱼时,傻⼦要被套上爬犁,去时爬犁上装着捕鱼的⼯具,回来时则多了⼀样东西,那就是鱼了。傻⼦⼀跟着去捕鱼就兴⾼采烈的,如果运⽓好,上⽹的鱼多,姥姥会把狗鱼等不太上讲究的鱼撇给它⼀、两条,它在冰⾯上就把它⽣吃了。回家的时候,傻⼦拖着沉重的爬犁,⾛了⼀⾝的汗,⽑发上的汗⽓凝结成霜,使它看上去成了⼀条⽩狗了。我离开北极村的时候,最不舍得的就是傻⼦。我握着它的⽖,哭了。
  回到⽗母⾝边后,只要姥姥家来信了,我会问信上说没说傻⼦怎么样了?可信上都是⼈的消息,没有关于傻⼦的只⾔⽚语。隔了很多年我再回北极村时,傻⼦还认得我,不过它已经⽼态龙钟了,⽑发稀疏⽽没有光泽,姥姥说傻⼦有⼀回偷吃了鸡窝的蛋,被姥爷打得半死,⾄此后精神就⼀天不如⼀天。傻⼦最后死了,姥姥念着它对主⼈多年的恩情,把它埋了。
  ⿊⼦是我回到⽗母⾝边后家⼈养的狗。它的⽑很短,尖头尖脑的,瘸着⼀条腿,⼗分丑陋,我不明⽩家⾥为什么要养这样⼀条狗。我不喜欢它,左邻右舍家来了⼈,它多管闲事地叫得很凶,⽽当我们家来了⽣⼈呢,它却欢天喜地地给迎进来了,简直就是个叛徒。我爸爸的风湿病⼀旦发作,⾛路就⼀瘸⼀拐的,跟着爸爸⾛的⿊⼦呢,也是⼀瘸⼀拐的,同学们见了我会不怀好意地说,你家的狗跟你爸⾛路怎么⼀模⼀样啊?我觉得很没⾯⼦,真想条绳⼦把它悄悄勒死。
  ⿊⼦虽然⾯容丑,它的⼼却是不丑的。鸡回家时若是顶那扇⼩门吃⼒了,它就帮助撞开,⽤⼀条腿⽀着门,让鸡进院⼦,很有绅⼠风度的样⼦,所以鸡们都不反感它。后来镇⼦⾥发⽣狗瘟,⿊⼦染了病,被勒死了,当时让我觉得⽆⽐畅快,觉得⼀块碍眼的东西终于从眼前被清除了。只是以后在镇⼦⾥再也看不到有⼀条狗是⼀瘸⼀拐地⾛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较⽽⾔,猫的命运相对要好⼀些。它们可以依偎在主⼈的饭桌旁,分享主⼈吃的东西。⽽且,它们除了捉⽼⿏之外,没有其他的活计,所以猫常常是蜷伏在热炕上呼呼⼤睡。不过,若是仓房中的⽼
⿏闹得凶,主⼈在⽶缸⾥发现了漆⿊的⽼⿏屎,它们就会遭到叱骂,主⼈会饿着它,不让它进屋门,让它在仓房中专⼼捉⿏。偏偏很多猫是懒惰和贪图富贵的,⼀怒之下离家⽽去,再不肯为主⼈效劳。所以你家丢失了的猫,⼏年后在另外⼀个村镇的⼈家的炕头上可能会看到。⽽⼀个⼈家养的狗,你就是每天打它五⼗⼤板,它也还会兢兢业业地为主⼈家守夜,这⼤约就是猫与狗的不同之处吧。常吃⼈的⾷物的猫,也许不知不觉中,把⼈与⼈的背信弃义的⽓息也沾染了过去。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QQ:729038198,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