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戒指的寓言
三个戒指的故事
——智者纳坦中的戒指寓言
1778年8月,布劳施瓦格公爵下令,今后非经审查,莱辛不得发表神学作品,就此为莱辛和葛茨的神学争论画上了不圆满的句号。第二年,莱辛完成了戏剧《智者纳坦》。剧中故事发生在萨拉丁时代的耶路撒冷城,几位有着不同宗教信仰的主人公通过互相了解成为了彼此爱戴的好朋友。第三幕第五场中,耶路撒冷的统治者、信奉伊斯兰教的萨拉丁向犹太人纳坦提出了一个问题:“请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决定了你的选择(犹太教)?”作为回答,纳坦给萨拉丁讲了一个故事,也就是三个戒指的寓言。
很久以前,有一个东方的男人从心爱的人手里接受了一枚价值不可估量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枚美丽的蛋白石,这枚宝石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戴上戒指的人,会受到上帝和他人的喜爱,前提是他以这种信心戴上这枚戒指。这个男人决定要把这枚戒指在自己的家族内永远传下去,并且规定只有最心爱的儿子才可以得到它,凡是合法得到这枚戒指的人,同时也是这一家族的首领。后来,戒指传到了一个有三个儿子的父亲手中,这位慈爱的老父亲对他的三个儿子有着无差别的爱。为了不让得不到戒指的儿子们失望,他请来一位高超的艺术家,不惜代价制作了两枚和他的戒指一模一样、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的戒指。弥留之际,父亲分别给予每个儿子他的祝福和戒指。父亲去世后,三个儿子互相怀疑其中两人对戒指做了手脚,为了享受戒指带来的优先权,他们互相上告。法官建议他们暂且相信自己的戒指是真的,
让他们追随自己不容收买,毫无偏见的爱,比赛看谁的戒指最先显现魔力,直等到上万年后一位更有能力的法官来裁判。
故事讲完了,纳坦和萨拉丁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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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每种宗教都自称是唯一的真理,那么萨拉丁自然可以问纳坦,像你这样有智慧的人,不会仅仅因为你的犹太血统,就信奉你的上帝,你是犹太教徒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你自己认真思考后做出的选择。那么请你说说吧,为什么认为你的宗教是唯一的真理?为什么你认为我的宗教不是真理?
智者纳坦并不害怕为了真理冒险,哪怕是付出生命。断然否定其他宗教固然是容易的,但纳坦清楚,除了自己相信自己的宗教就是真理之外,他拿不出任何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来反驳其他的宗教——就像那三个真假难辨的戒指。这位谦逊的智者认为,其实自己也看不出其他宗教哪里像背离了真理。除了相信自己相信的神,人怎么能做神的法官?要知道,不是人审判神,而是神审判人。因此寓言中的法官说,上万年后,我会邀请你们再来接受一位更高者的审判,他会告诉你们一切真相,但现在——在历史终结以前——还没到时候。对于为什么选择犹太教,纳坦告诉苏丹因为他听从了法官的建议:相信自己的戒指是真的,并且像宝石的力量显现出来时那样行事——赢得上帝和他人的喜爱。
对于基督教和苏丹的宗教,纳坦想说他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假的。虽然三个戒指难以分辨,但这并不表示信奉什么宗教是无所谓的,相反,法官鼓励三个戒指持有人:“你们每个人的
戒指都是父亲给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相信,自己的戒指是真的。”纳坦正是通过自己的独立思考确认了自己的信仰,他认为应该坚持自己的信仰,就像他也会赞同圣殿骑士和苏丹坚持自己的信仰一样。
爱:神奇的蛋白石
寓言中的戒指之所以如此神奇,是因为上面镶的一枚蛋白石,它能为拥有戒指的人赢得上帝和他人的爱。除了这枚戒指自有的神力,三个儿子的祖先还规定戒指代表着家族权力。但二者是分开的吗?后者能够脱离前者而存在吗?难道祖先的本意不是说:最配得到戒指的人,也就是最受上帝和他人喜爱的人,正是家族最合适的首领吗?三个骄傲的儿子开始并不明白这一点,每个人都希望父亲爱自己更多一些,他们把目光放在戒指带来优先权上,却忽略了戒指(宗教)更重要的价值——爱和对爱的信心。因此,法官建议他们:“你们每个人都要追随自己不容收买,毫无偏见的爱!你们要互相比赛,看谁的宝石最先显示其魔力。但愿充满温良、宽容、行善和对上帝最深谦卑的魔力能帮助你们。”可以想象,三个兄弟听从了法官的劝告,从此以后彼此相爱,并努力做上帝和他人喜爱的事,直到新法官到来的日子。如果三枚戒指的持有者最终都获得了那枚真戒指带来的神奇力量,那么,作为人,就更加分辨不出戒指的真伪了。莱辛差不多在说:把这艰巨的工作交给那位将来的法官吧,现在只要追随自己无偏见的爱就足够了。
历史中的宗教和世界伦理
最后一场戏中,纳坦、莱萨、圣殿骑士和萨拉丁成为了事实上的一家人,因为最终发现圣殿骑士和纳坦的养女莱萨原来是萨拉丁死去的弟弟阿萨德的儿女。这件本来一直隐藏的事实在戏剧的结尾揭示了出来。犹太人、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宗教的差异先是对友谊让步,最终彻底被家庭关系所取代。
创作故事的人和读者、听众站在全观者的位置,而故事中的人物却只是当下事件的参加者。在戒指寓言中,纳坦和萨拉丁知道三个儿子的父亲请人制作了另外两枚戒指,故事中的三个儿子和法官可不知道这件事。为了查明历史真相,法官必须求助于故事中唯一的全观者——上万年后坐在审判席上的新法官。作为戏剧作者的莱辛也早就先于戏剧主人公知道了阿萨德的历史,剧中人物只有在等到剧情发展到最后才明白了事实真相。纳坦在讲述戒指寓言时曾停下来对萨拉丁说,宗教产生的原因不能区分,所有的宗教都是基于历史——书写的和口传的历史,而历史之所以被人接受,依靠的是忠诚和信任。这也是无法比较哪种宗教更明智的原因。人类历史既包括人们知道的历史也包括隐藏着的历史,就像三个儿子知道戒指流传的历史却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制作戒指的历史一样。这里所说的历史不是单指过去发生的事,而是指历史终结之前发生的一切。人类总是作为当下的人生活在这样的历史中,并忠诚和信任他们所知道的历史。向人类隐藏的历史如同寻答案的钥匙,想在真相中揭示真理,或者出作为那一枚真戒指的宗教,则需要人类历史全观者的宣判或者等到历史全景被完全展开的时候,而那一刻,要等“上万年”。在尚未展开的历史中会发生怎样的奇迹?《智者纳坦》的结局可以看做是
人类未来的一种预表。
这个美满的结局也表明莱辛对人类未来抱有乐观的希望。他以超越时代的眼光,像一名
探险者一样,为人类勾勒出了一幅多元宗教时代的世界伦理图景。让人略感隐忧的是,这个美满的结局稍嫌单薄。剧中交待过:主人公都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人,莱辛还不忘在剧中暗示有很多相貌模糊的“其他人”存在,一想到这些,让人不由得感到紧张,不能不担心这种结局太过侥幸。人类会这样幸运吗?解决探索真理途中的纷争和建立世界伦理这样艰巨的任务不可能通过一部戏剧一劳永逸地完成,《智者纳坦》是莱辛进行的一次艰难而伟大的尝试。
当初萨拉丁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是他凭着万夫不当之勇,竟一跃而为巴比伦
的苏丹,而且接连打败了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王国,声势十分浩大。可是他连年用兵,耀武扬威,把国库都用空了;临到有一天急需一笔巨款,这才发觉已没有钱好使了。他一时也想不出该到哪里去筹措这笔巨款,幸而他记起亚历山德利亚有个名叫麦启士德的犹太富翁来。那是个放的,要是他肯帮忙,事情就好办了。只是那个犹太人爱钱如命,要他自愿拿出钱来,那是万难办到的;而萨拉丁又不愿施用强迫的手段。但是钱却非要不可,他怎么也得想出个办法。最后,他决定借一个冠冕堂皇的口实叫麦启士德上了圈套,就再不怕他不拿出钱来。所以他就把麦启士德请了来,很优待他,还请他坐在自己的身边,于是就这么说道:
“好先生,我听得好多人夸奖你非常博学,对于各种教义,自有深切的认识;所以我很
想向你请教:在犹太教、伊斯兰教、天主教这三者之中,到底哪一种才真是正宗呢?”
高考考试科目时间那犹太人可真不愧是个懂事的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萨拉丁是在把圈套给他钻,只
要让他捉住了一句话,就再也分辨不清了;所以打定主意在这三者之中决不偏袒哪一方而压低另外两方;这样,萨拉丁就没法挑他的眼儿了。于是他转动脑筋,立即想了一番既得体而又稳妥的话回答道:“陛下所提的问题是非常有意义的,可是要回答这问题,须得容我先讲一个短短的故事:
“我记得曾不止一次听人讲过,从前有一个大富翁,家里藏着许多珍珠宝石,其中他最
心爱的是一个极美丽、极名贵的戒指。他希望这戒指成为子孙万代的传家之宝,不落到外人的手里,所以特地在遗嘱上写明,凡是得到这戒指的便是他的继承人,其余的子女都要尊他为一家之长。
“那得到这戒指的儿子、也照着这办法立了遗嘱教子女们遵守,谁得到戒指的便做一家
之长。这样,那戒指传了好几代,终于来到某一个家长的手里,他生下三个儿子,个个都很有才德,对父亲都极孝顺,因此也个个为父亲所疼爱。三个青年都知道那戒指历来就是做家长的凭证,大家都存着做一家之主的想望,就都无微不至地服侍那垂老的父亲,好要求父亲将来把戒指传给他。
“那位老人家对于三个儿子原是一样钟爱,无所厚薄,因此不知道究竟该把戒指传给哪人生八苦
一个才好;儿子们向他请求,他却都答应了。他想,最好让三个儿子都得到满足,于是私下叫了一个技艺高超的匠人来,照样仿造了两只戒指,造得果然跟原来的一般无二。放在一起,连那个匠人自己都分辨不出哪一只是真的来了。
“那父亲临终时,就把那三只戒指私下分别给了三个儿子。父亲死后,那三个兄弟都要
大额可转让存单求以家长的名份继承产业,彼此各不相让,大家都拿出一只戒指来作为凭证。但是那三只戒指十分相象,竟分辨不出哪一只是真的来;究竟谁是真正的家长,这问题就始终没有能解决。直到现在还成为悬案。
“所以,陛下,我说,天父所赐给三种民族的三种信仰也跟这情形一样。你问我哪一种人力资源年终总结
才算正宗,大家都以为自己的信仰才算正宗呢。他们全都以为自己才是天父的继承人,各自抬出自己的教义和戒律来,以为这才是真正的教义、真正的戒律。这问题之难于解决,就象是那三只戒指一样叫人无从下个判断。”
萨拉丁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那个犹太人十分机智,已躲避了他设下的圈套。他既然急
需款子应用,就只得把情形如实告诉了那犹太人,看他能不能帮这一回忙。那苏丹还说,要不是他把难题回答得如此圆满,那么他本来是打算怎样对待他的。
萨拉丁所需要的款项,那犹太人慷慨地全部应承了。后来萨拉丁有了钱依旧如数还他;
此外还送了他极贵重的礼物,并且把他看成朋友,时常接他进宫去,当作上宾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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