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法视域下1908年二辰丸走私军火问题再研究
㊃政治史研究㊃
国际法视域下1908年二辰丸走私军火问题再研究
邸宏霆
内容提要㊀晚清时期社会动荡，东南沿海军火走私猖獗，以致中外纠纷不断㊂1908年2月，日本商船 二辰丸 因走私弹而为广东水师缉拿，其间却因中方行事过急㊁处置不当，反遭日本㊁葡萄牙发难，从地方交涉演化为重大外交事件㊂在法律依据不充分又面临武力威胁的情况下，外务部着眼于修订禁运军火章程㊁明确领水区域划分，从速办结 二辰丸案 ㊂随后，清政府挟日本政府之承诺，粤督张人骏以增派驻澳附近之兵力，迫使日本㊁葡萄牙同意协助中国完善军火缉私制度㊂而借助爱国商民掀起的抵制日货运动风潮，地方当局也将二辰丸赔偿问题搁置，使之成为悬案㊂二辰丸案及其衍生事件的解决过程，不仅暴露出清末对外交涉时中央㊁地方及民众间的各自立场与利益纠葛，也体现了贸易实践对法律制度的影响，为探究近代中外约章的体系构成提供了可能㊂
关键词㊀二辰丸案㊀抵制日货运动㊀军火走私㊀通商条约
军火一向被清政府视为违禁物品，凡违法交易者须受严厉惩办，‘大清律例“规定： 一应违禁军器㊁硝黄㊁牛角㊁铜铁等物㊂如有将违禁货物图利卖与进贡外国者，为首依私将应禁军器出境因而走泄事情律，
斩监候；为从，发近边充军㊂ ①第二次战争后，中英‘通商章程善后条约“始从国际法的层面，将火药㊁弹子㊁炮位㊁鸟等一切军器归入 不准贩运1
61①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 近代中日商约与双边经贸关系研究（1871 1931） （项目号：20CZS055）阶段性成果㊂
马建石㊁杨育棠主编‘大清律例通考校注“，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第621页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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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㊁出口 的违禁物品类别中，①其后诸国条约虽有增改，总税务司署迭次发布通令及章程，但多只是更易管理方法，并未解除对此类物品的禁令㊂根据‘通商进口税则善后章程“第三款， 洋㊁子㊁硝黄并一切军械等物，只可由华官自行贩运进口，或由华商奉有特准明文，亦准放行进口，如无明文，不准起岸，倘被查拿，即行充公 ㊂②1907年总税务司署又颁布‘报运支子弹进口章程“，依旧禁止商人将民营支弹药报运进口，若是中国军营以及官府购运此类军火，海关须验凭政府核发之护照放行㊂③由是可见清政府极其重视对军火走私问题的治理㊂
单就中日两国而言，1896年‘通商行船条约“第五款载： 如日本船违章，到中国别口，非系准停泊之港，亦非准通商口岸，或在沿海㊁沿江各处地方私做买卖，即将船货一并由中国罚充入官㊂ ④依据该
款，日本如有在华走私违禁之事，船货应听由清政府处置，此乃国际法所赋予中国之权利㊂然则1908年日本商轮 二辰丸 走私军火被粤省水兵拿获后，不仅船货未被罚没，反而是清政府向日本赔礼㊁释船，是以引发民众强烈抗议，酿成中国近代历史上第一次排日风潮㊂当前，学界对二辰丸案及其所诱发的排日运动研究较多，对清政府外交策略的评价以负面为主，⑤但在从国际
2中级经济师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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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权>6s管理内容1近代史学刊（第27辑）
①②③④⑤王铁崖主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1册，三联书店，1982，第116页㊂王铁崖主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2册，第100页㊂‘中国海关通志“编纂委员会编‘中国海关通志“第一分册，方志出版社，2012，第603页㊂王铁崖主编‘中外旧约章汇编“第1册，第663页㊂749局
关于二辰丸案，中外学者主要从勘界㊁缉私㊁抵制日货三个方面开展研究㊂围绕领水主权与勘界问题，
主要有刘利民‘二辰丸交涉案述论“（‘不平等条约与中国近代领水主权问题研究“，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㊁何志辉‘ 二辰丸案 之司法交涉与勘界谈判“（‘近代澳门司法：制度与实践“，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2012）㊁徐素琴‘ 二辰丸 事件引起的中葡水界之争“（‘晚清中葡澳门水界争端探微“，岳麓书社，2013）㊂在军火缉私方面，齐春风‘评近代日本对华军火走私活动“（‘安徽史学“2002年第3期）㊁连心豪‘清末民初军火走私论略  以 二辰丸 案为例“（珠海市委宣传部等主编‘珠海㊁澳门与近代中西文化交流： 首届珠澳文化论坛 论文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㊁曾荣‘光绪末年日本 二辰丸 号商船私运军火案“（‘历史档案“2018年第4期）㊁宋纤和魏明孔‘晚清澳门军火走私贸易问题探析“［‘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3期］等多从二辰丸案入手，阐释晚清军火走私活动的状况㊁特点及影响㊂至于抵制日货运动，
法角度考察中㊁日㊁葡三国交涉情况，剖析该案的是非曲直，探究贸易实践与中外约章的相互关系等方面，尚存在一定的研究空间，是以本文运用中日外交档案，在整体性考察二辰丸案及其衍生事件的基础上，重点分析外务部与地方官民的各自考量及交涉路径为何，政府议结方案如何出台，以及为事后挽回主权，中国各方做出了怎样努力，日本与葡萄牙又如何应对等系列问题，以期较为全面地评价清政府的外交举措，并深化对近代中外条约体系构架及演变的认识㊂
一㊀ 屈辱外交 ：1908年二辰丸案之中外交涉
清朝末年，广东革命党活动频繁，经港澳地区私贩军火问题严重㊂为勉力维系风雨飘摇中的政权，清政府及粤省当局除悬赏重金㊁设置严法，尽力查缉之外，还征得英督的协助，在香港亦严禁购济军火㊂ 匪党 遂转以澳门为根据地，以某些奸商为中介，避香港而从日本购运㊂为此，地方当局及海关皆极其重视澳门附近洋面的动向㊂此即为二辰丸案发生前之背景㊂
1908年2月，在二辰丸案发生的前一天，拱北关税司接到密报，内称日本将输运价值6万洋元军火，于中国洋面与葡国巡捕小轮所拖带之华船交卸，经澳门两家华店接收后，分散输入内地㊂该税司随即命扦手驾龙晴关轮先赴东和卡守候，待军火全部卸入华船后，将之缉获㊂5日，日本商轮二辰丸驶至九洲洋中国海面，鸣笛示意葡国巡船，且有设置卸货机器而向葡轮拖带驳船卸货之意㊂中方发觉后，广东水师管驾吴敬荣遂会同拱北关员登上该船，查得其并无中国军火护照，又得船主承认有军火准备起卸，缉获洋94箱共2400杆，码40箱（据上野领事的报告，弹丸有10余万发）㊂①于是，中方按照‘通商进口税则善后章程“第三款应即充公的规定，
物产会社为中心“（‘世界历史“2021年第4期）分别从民间经济外交㊁中方抵制策略㊁参与势力㊁日企应对㊁政府干涉等多角度考察了第一次抵制日货运动的经过与影响㊂对于二辰丸案的整体性梳理，主要有许峰源‘1908年中日二辰丸案交涉始末“（‘东吴历史学报“2009年第22期）㊁魏仕俊‘二辰丸事件中
日交涉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北华大学，2021）㊂其中，不同于既有研究对清政府妥协外交的，许峰源对外务部的做法持
肯定态度㊂
小学英语谚语①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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