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韩剧“灰姑娘”叙事模式中的创伤型男主人公形象
试析韩剧“灰姑娘”叙事模式中的创伤型男主人公形象
李莉;孔祥静
【摘 要】文章分析了多部热播韩国偶像剧中创伤型男主人公的家庭背景、创伤来源及表现特征,从增强戏剧性、彰显女性意识和提高收视率三个方面探讨了创伤型男主人公设置的意义与作用,从男权文化对女性文本的渗透和对受众的影响两个方面对这类人物设置的局限性进行了深入反思,以《太阳的后裔》为例探索打破局限性的新思路.
【期刊名称】《扬州教育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7(035)004
【总页数】4页(P13-16)
【关键词】韩剧;韩国偶像剧;灰姑娘;创伤性男主人公;心理创伤
【作 者】李莉;孔祥静
【作者单位】江苏农林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句容212400;江苏农林职业技术学院,江苏句容212400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J905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韩剧开始进入中国,纵观这二十年来在国内热播的韩国偶像剧,始终与“灰姑娘”故事叙事模式息息相关,虽然“灰姑娘”母题缘于欧洲,却被韩剧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一现象也引起了国内学者们的广泛关注，不少学者对“灰姑娘”形象或叙事模式变迁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分析[1],却鲜有研究涉及这一叙事模式中的男性人物形象。笔者对大量热播剧对比分析后发现:不仅女主人公塑造深受“灰姑娘”叙事模式影响,男主人公形象也受制于这一模式。表现在人物塑造上最突出的特点是:男主人公均在成长过程中遭受过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继承者们结局是什么
“心理创伤”作为精神分析学术语是指“由天灾人祸所引发的一种强烈的情感反应, 特别是危及生命的事件。心理创伤可以影响整个人, 包括身体、智力、情绪和行为的改变”[2]93。弗洛伊德认为:“一种经验如果在一个时期内使心灵受到一种最高程度的刺激,以致不能用正常的
方法谋求适应,从而使心灵的有效能力的分配受到永久的扰乱,我们把这种经验称为创伤。”[3]除了那些剧烈的天灾人祸,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可能会长期经历到的忽视、情绪虐待、躯体虐待或者暴力,都会促进心理创伤的形成。灰姑娘模式中的男主人公们曾经遭受过“心理创伤”,因此他们的性格、行为模式尤其是婚恋观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笔者将挑选近二十年来最具代表性的12部热播韩国偶像剧(以下简称韩剧),对男主人公的创伤来源、表现特征等重要指标进行分析:
一、男主人公心理创伤的分析
对表1中的各项因素进行整理可以得到以下重要信息:早期韩剧男主人公的创伤以与原生家庭(父亲)对立为主,成年后的男主人公除了仇恨父亲、对家庭叛逆外基本都是“高大全”设定,而且由于母亲的原因会特别关注处于弱势的女性。如《爱上女主播》的尹淳哲学长,身为财阀二世,虽因母亲仇恨父亲,但为人理智、成熟,对被男友背叛的女主人公善美温柔包容、呵护备至。
2004年前后的韩剧主人公的创伤来源除父亲外,被初恋抛弃成为重要因素,且其负面影响明显增强,男主人公成年后性格特征主要表现为幼稚、傲慢或者冷漠、霸道。如《宫》中的王
位继承人李信,因童年时目睹父母关系恶劣而后青春期又遭初恋女友的拒婚,因此为人沉言寡语,对家庭为其选定的王妃极为冷淡。
表1 韩剧创伤型男主人公创伤来源及其表征剧 名年 代姓 名家庭背景创伤来源表现特征星梦奇缘1998江民将军之子,母为歌星母亲遭父亲侮辱、抛弃叛逆、颓废、借酒浇愁爱上女主播2000尹淳哲财阀二世母亲遭父亲抛弃无明显表征、理智成熟浪漫满屋2004李英宰当红歌星父亲冷漠,关系疏远幼稚、不成熟我的女孩2005薛功灿财阀三世前女友背叛、离开对感情内敛,冷漠宫2006李信王位继承人父母关系恶劣,初恋失败冷漠、少言花样男子2009具俊表财阀三世单亲、曾遭傲慢、幼稚、霸道主君的太阳2012朱中元财阀二世社长遭初恋背叛、傲慢、自私、无视感情继承者2013金叹财阀三世私生子、被哥哥嫌弃无明显表征但内心脆弱来自星星的你2013都敏俊外星人超能力初恋亡故冷漠、疏远人类杀了我治愈我2015车度贤财阀三世私生子、火灾七重人格分裂请回答19882015阿泽天才围棋手母亲早逝天才、寡言、无生活常识鬼 怪2016金 侁古代将军、超能力遭背叛、被灭族冷漠、极度孤独
进入2012年之后,韩剧男主公外在与内心逐渐走向两极分化,即外在能力越来越强大,人格缺
陷和致命弱点也随之增强,其创伤来源由家庭扩大为国仇家恨。如2016年的热播剧《鬼怪》,主人公金侁因仇恨而变成了具有超能力的鬼怪,《杀了我治愈我》中的车度贤分裂成性格悬殊的七重人格。更有意思的是,这些类超能男主人公往往与女主人公有几世“宿缘”,只有女主人公才能对其进行救赎。如《鬼怪》中插在金侁心口的剑只有女主人公才能拔出结束不死人生。当然,不同时期男主人创伤类型区分并非绝对泾渭分明,因为对经典韩剧的改造利用也是韩剧编剧的惯用手法,比如2013年热播的《继承者们》更接近早期偶像剧的人设,但这并不影响韩剧男性人设的整体奇观化趋势。
精神分析学认为“对创伤经历的正常的心理反应是从受伤的场景中退缩, 如果退缩是不可能的, 那么自我的一部分就必然退缩”[2]96。韩剧中创伤型男性不管其创伤来源与程度有何差异,在情感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自我封闭,疏远他人、避免亲密的人际关系等都是创伤后的典型表现。但本文的重点不在于对人物的创伤及其疗治进行深入的精神分析,而是从受众心理、剧情结构需求等角度来探讨韩剧偏爱此类型男主人公的原因、作用以及局限性。
二、男主公“心理创伤”设置的意义和作用
(一)为剧情发展提供合理性,增强戏剧性
前文提到韩国偶像剧基本都是“灰姑娘”叙事模式的发展或衍生,因此男主公通常都出身财阀世家,如果男主人公是正常成长的“高富帅”,一般会与门当户对的女孩恋爱、结婚,与贫穷且平凡的女主人公不可能有太多交集。但是创伤型男主人公对亲密关系有不同程度的排斥,反感父母为自己安排的联姻式婚姻,因此男主人公的“创伤”为男女主人公的相识提供了合理契机。加上“灰姑娘们”窘迫的处境往往使她们具有坚韧的个性,尤其是性格开朗、泼辣的治愈系灰姑娘面对傲慢无理型男主人公时往往撒波耍赖与之“斗争”,这恰好为男女主人公感情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机会。《主君的太阳》中,被冤鬼纠缠的女主人公因需要触摸男主才能驱散恶鬼,因此面对男主人公朱中元的恶语相向不仅不放弃反而变本加厉纠缠,若换了处境顺利的女性恐怕早拂袖而去,正是她的死缠烂打才为两人的相互了解赢得机会。
其次,由于男女主人公条件相差悬殊,再加上男主公霸道冷漠的个性,决定了男女主人公相识过程必然充满各种误解和冲突,这势必增加剧情的戏剧性,人物的情感纠葛也随之加深。随着剧情深入,女主人公会逐渐发现男主公刻薄言行背后的“创伤”以及善良本性。而男主公则是通过与女主人公的交往,慢慢打开心结并重建对亲情和爱情的信心,最终完成“创伤”的治愈。因此“创伤”设定既提供了男女主人公相遇的契机,也是灰姑娘们打开男主人公心扉的钥匙,更为男主人公后来的痴心专情设置了铺垫。
(二)形象的变迁彰显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在“灰姑娘”叙事中,男主人公的性格变化以灰姑娘的更新换代为前提。二十年来灰姑娘们从温柔被动的李涟漪式被拯救者向独立自主的千颂伊式现代女性转变,而男主人公则是从拯救者向幼稚、高冷的被救赎者变迁,这一变化无疑蕴含了现代女性地位的提高和自我意识的觉醒。
早期男主人公的创伤不管是来自对父亲的仇恨(往往与母亲相关)还是来自初恋的情殇(初恋的背叛往往由于男方父母的阻挠),都意味着创伤是父权压迫的产物。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男主向女主靠近的过程有反抗“父权”的意味;而患有“幼稚病”的霸道总裁则因家庭温暖(父爱)缺失而成为情商低下的巨婴,只有经历爱情洗礼并在女主人公的影响下才能收获成长。因此“创伤”既是父权制的烙印,也是瓦解父权的缺口。
(三)创伤型男主人公是高收视率的重要保障
如果说不断升级换代的灰姑娘反映的是现代女性对自我价值的确认与追求,那么痴情的高富帅男主人公则承载着她们最理想化的异性想象。男主人公的创伤经历和孩子气拉近了与女
性观众的距离,这些创伤型男主人公不仅为灰姑娘们量身订造,同时也全方面迎合了现代女性的心理需求。因此热播韩剧往往成为韩国男星制造机,捧红了众多男星:早期的安在旭、张东健,中期的rain(郑智熏)和近两年在国内炙手可热的李敏镐、金秀贤等。虽然韩剧中不乏艺术水准高的非偶像剧,但往往剧红人不红,即便是偶像剧中作为演技担当的女主演,其暴红程度也远不如“国民男神”们,被捧红的男星反过来又成为韩剧收视的重要保障,形成了造星与高收视率的良性循环,但无疑也为韩剧埋下了过度迎合观众的隐患。
三、对创伤型男主人公形象设定的反思
(一)男权语境下女性文本策略的局限性
如前文所析,二十年来韩剧中的灰姑娘变得越来越自强自立,然而“灰姑娘”叙事母题本身就产生于男权语境中。无论是对“完美情人”、“高冷总裁”还是“超能英雄”的幻想,无疑都反映出现代女性内心依旧隐藏的被拯救和保护的潜意识。灰姑娘叙事模式下的创伤型男性是在男权语境和“女性视角”的张力下建构起来的,它既表达了逐渐觉醒的女性意识,同时又受制于男权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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