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创作诗歌第一人【《新潮》白话新诗创作的摸索和开拓】
白话创作诗歌第一人【《新潮》白话新诗创作的摸索和开拓】
    1918年11月,由傅斯年、罗家伦、顾颉刚等北京大学学生发起的新潮社在北京大学成立。1919年1月1日,《新潮》月刊第一卷第一期出版发行,1922年3月,《新潮》出完了三卷二期后终刊。
    傅斯年在1919年5月1日《新潮》第一卷第五号上发表了一首白话诗《我们一伙儿》:“春天杏花开了/一场大风吹光/夏天荷花开了/一阵大雨打光/秋天栀子开了/十几天的连阴雨把他淋光/冬天梅花开了/显他又老又少的胜利在大雪地上/杏花、荷花、栀子、梅花――/你败了,我开/咱们的总名叫‘花’/咱们一伙儿……”
    这“一伙儿”包括傅斯年、罗家伦、俞平伯、康白情、朱自清、周作人、叶绍钧、顾颉刚等人,他们在《新潮》上共发表了60多首白话诗,共同摸索和开拓着白话新诗的道路,壮大了白话新诗的声威,也壮大了五四白话新诗的创作队伍。《新潮》诗人和《新青年》一起,用大胆的探索和试验,用自己的智慧和才华,开了中国新诗创作的先河。
    新潮社的顾问胡适,在《新潮》上共发表了三首诗歌,其中一首《关不住了》被胡适自己
称为“新诗成立的纪元”。这首诗在《新潮》第一卷第五号上刊登,题目后标着“译Sara Teasdale’s Over the Roofs.胡适”,诗歌后面还有“Over the Roofs”的原文。
    在形式上,该诗打破了旧诗格律的限制,语言上以白话入诗,采用了白话的字、白话的文法和白话的音律,实现了“诗体的大解放”。诗歌虽以四行为一节,但全不受四行诗的限制,字数一任表达的具体需要,并以拟人的口气在诗中不断插入引语,显得活泼、生动。即使是在一节诗内,句子也不整齐排列,而是错落有致,形成一种情绪上的起伏。
    在内容上,该诗表达了对自由的追求与渴望,自由“关不住了”!该诗形式的自由有机地结合了思想的自由追求,用现代白话表现了现代的思想,这也许就是胡适追求的白话新诗吧。胡适把自己看重的诗歌交给《新潮》发表,足见胡适对新潮社的重视,也可以看出胡适对新潮社年轻的白话诗人,寄予了怎样的厚望。
    以康白情、俞平伯、傅斯年为代表的《新潮》白话诗人,也没有辜负胡适的厚望,杂志上刊登的诗歌基本体现了胡适的白话诗主张。康白情是在《新潮》上发表诗作最多的诗人。康白情从1919年3月到1920年初去美国留学止,在《新潮》上发表诗作18篇,后大部分于1922年结集为《草儿》,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是继胡适的《尝试集》、郭沫若的
《女神》之后,新文学史上的第三部白话诗集。
    《新潮》诗歌创作的努力方向是把诗歌从旧的框架中解放出来,赋予它新的形式和语言。胡适曾评价康白情的诗:“白情只是要自由吐出心里的东西,他无意于创造而创造了,无心于解放,然而解放的成绩最大。”康白情不是像胡适、刘半农一样着重从音韵格律、结构用字等方面解放诗体,而是从诗与散文的融合角度倡导无韵的自由诗。朱自清曾评价:“解放算彻底的,他能出一些我们好的音节,《送客黄浦》便是。”胡适也曾说:“自由(无韵)诗的提倡,白情平伯的功劳却不少。”当年俞平伯也评介康白情的诗:“敢于用勇敢的精神,一洗数千年来诗人的头巾气、脂粉气。”
    康白情无疑是诗体解放的代表诗人,他的诗在诗体解放上有突破性的成绩,在题材和思想内容上有新的开拓,大刀阔斧地体现了新诗的创造精神。在诗体上,他“随口写,随心写”,以散文的语句入诗,完全摆脱了旧体的格律。康白情的诗不拘一格,变化无穷。一首诗多至几十行,少至一行;字数有的多达二十个以上,有的只有一两个;就诗的节数来说,更无一定之规,但凭情感驱遣,在采用自由诗体方面,实际上都已达到现、当代人的驾驭水平。
    《新潮》诗人不仅推重诗体的解放,也注重自然音韵入诗。傅斯年的《深秋永定门城上晚景》,是一首富有自然音韵的新诗:“那树边,地边,天边,如云,如水,如烟,望不断……忽地里扑喇喇一响。一个野鸭飞去水塘。仿佛大车音浪,慢慢的工――东――当。”这可以看作是一幅带有浓郁田园味道的晚景图,静穆、悠远,但又静中有动,声音是溶在画面中的,而画面又是飘游在诗人心头的,无声是一种有声,有声又若无声,韵脚不在字面上,而在诗情中,在读者心里的。
    康白情的《江南》几节诗也是如此:柳椿上栓着两条大水牛,茅屋都铺得不现草了。一个很轻巧的老姑娘,端着一个撮箕,蒙着一张花拍子。背后十来只小鹅,都张着些红嘴,跟着她,叫着。诗没有任何押韵的痕迹,语句天然浑成,诗人仿佛在用最平淡和缓的语气向人们诉说一个童话,音与已无声地交融在一起。
    新诗与中国传统诗歌是分不开的,受传统诗歌影响并留有痕迹的代表诗人是俞平伯。俞平伯是在《新潮》上发表诗歌持续时间最长的诗人。俞平伯旧诗很有根底,能融旧诗的音节入白话,更能够很成功地掌握住中国文字的特性。他的诗既有旧文学的意象,又有新文学的哲理,既有旧词格律的影响,又体现欧化的文法。
    《新潮》诗歌内容涉及许多方面。有以写景为胜的,如傅斯年《晚景》、俞平伯《春船》、康白情《日观峰看浴日》等等。康白情写诗善于摹景,《日观峰看浴日》就像一幅流动的油画:“要白不白的青光成了藕了/成了茄了。红了/赤了/胭脂了。鲤鱼般的黑云/都染成了一片片的紫金甲了……”
    有以写情为胜的,如康白情《窗外》,顾颉刚的《悼亡妻》等等。《窗外》诗很有诗趣和诗味。“窗外的闲月/紧恋着窗内蜜也似的相思。相思都恼了/她还涎着脸儿在墙上相窥。”月代表着女性的柔情,人追求自由的恋爱情思在柔情中得以显现。
    有表现人生的,如傅斯年的《前据后恭》,俞平伯的《他们又来了》,康白情的《鸭绿江以东》等等。《新潮》的诗作也特别推重情感。康白情的《送客黄浦》便设置了送客时凄清的场景。风吹着衣襟,四周悄无声息,只有一轮孤月的清辉照在波浪上,船体偶尔被风吹过而发出碰撞闷响。在这样的环境里,作者深情款款。全诗三部分反复咏唱,情谊缠绵。
    新潮社成员之一朱自清,在后来的文论中评价初期白话诗的特征时认为:“新诗的初期,说理是主调之一。”“那是个解放的时代。解放从思想起头,人人对于一切传统都有意见,都
爱议论,作文如此,做诗也如此。”
    的确如此,《新潮》诗歌注重真实、客观地表现现实人生,揭示生活的本质。诗人把诗歌作为“表现人生”的工具和一种体验人生、观照人生、改造人生和实现自我价值的生存方式,因此,他们注意从诗歌与人生的紧密联系中,开拓比较宽广的具有社会意义的内容。
    《新潮》第1卷第5号转载周作人发表于《每周评论》上的《背的人》和《京奉车中》两首诗时加了按语,想以此“作个模样”,制造出“主义和艺术一贯的诗”来。俞平伯的诗歌大都是按照“诗是人生底表现,并且还是人生向善的表现”这一观点创作出来的,真实地描写了现实人生,或抒写了人的情感,或讽刺和揭露当时军阀的反动统治,如《他们又来了》,或歌颂劳工的品质和精神,如《无名的哀诗》,或抒写对朋友和爱人的率真感情和内心的孤寂和苦闷,如《冬夜之公园》……
    《新潮》诗歌从总体上来说显得直白浅露,艺术性不高。成仿吾曾经以胡适、康白情、俞平伯的诗歌为例批评“诗歌中了理智的毒”,以致走向“堕落”。闻一多也曾指摘俞平伯的作品有“太多的教训理论”。但是《新潮》诗歌毕竟是有意识地进行诗体解放的尝试,表现出以白话语言为利器,采取自由新体,表现新的思想感情的尝试,使白话新诗跳出旧体诗的范
围,从古典传统中挣脱出来,开始具备了现代汉语诗歌形式法则的雏形。
1音浪等于多少钱    报刊上的新诗版面,直接支撑了新诗坛的基本格局。考察最早的两部新诗选本《新诗集》和《新诗年选》中发表刊物的入选情况,可以看出《新潮》在当时的影响。1920年1月出版的《新诗集》,所选报刊杂志24种,选诗最多的是《新青年》25首,其次就是《新潮》17首。1922年出版的《新诗年选》,参考报刊13种,选诗最多的是《新青年》25首,其次是《新潮》13首。上述两种选本虽然编选的时间、角度、标准等有一定的差别,但所呈现的诗坛面貌却基本相近。新潮社经过自己的努力,在新文学发展的初期,完成了筚路蓝缕的开荒者形象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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