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音乐考古学家王子初
中国音乐学院排名访音乐考古学家王子初
作者: 吕行
来源:《乐府新声·沈阳音乐学院学报》 2012年第4期
    王子初,中国音乐史学会名誉会长、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副所长、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音乐考古专业工作委员会主持人。曾主持国家“七五”、“八五”、“九五”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项目《中国音乐文物大系》的编辑出版工作。主要著述有《荀勖笛律研究》、《中国音乐考古学》、《中国乐律学百年论著综录》、《文物与音乐》、《晋侯苏编钟的音乐学研究》、《先秦大夏、九夏乐辩》、《山西太原金胜村251号大墓出土编镈的乐学研究》、《珠海郭氏藏西汉宗庙编磬研究》、《鼍鼓论》、《汉龠再解》等。
    吕  行:您对“沈音”承办这届音乐史学会有什么评价?感想如何?
    王子初:感想有很多!我们的史学会以前的情况和现在不同,从04年以后,我们这个学会真正的变成了“纯”民间的学术组织。从“选会”到论文评选真正地实行了完全的民主,这是我们这个学会的一个特点,同时我们这些主持学会的工作者,从理事到常务理事到会长、副会长,都纯粹是在为我们这个音乐史事业在做贡献,并且大家都是尽心尽力的在做工作。沈阳音乐学院第一次承办音乐史学会的年会,做了很
多工作,从接待到举行会议等各个方面应该说做的很到位,我代表史学会对院方表示感谢和敬意。
    吕  行:这次史学会又吸纳了很多新的年轻会员,您认为目前中国音乐史学会达到了什么样的规模呢?
    王子初:总的来说我们这个史学会是不断在发展的,从最初的几十人到一百多人,到这次年会已经超过了六百多人。这个学会在我们中国音乐理论界的学术组织中规模是最大的,并且我们的工作也相当规范。每两年召开一次年会,每次年会上我们都要进行“中国音乐史在校学生的论文评选”工作,从04年至今一次都没有停止过。以前是以奖状的形式标榜获奖选手,后来开始有一些物质奖励,如学者、导师的签名著作,从08年的苏州会议开始,给获奖的学生发放奖金。这对于我们“鼓励后学”、提高整个史学会的品味等各个方面来讲进步都是比较大的。最近我们得到了中央音乐学院“徐小平基金”的补助,以后我们每一次的评奖活动都有“徐小平的基金”来支持。
    吕  行:您对入会的青年学者有什么样的要求和期望?
    王子初:章程中规定:作为一名学史会的会员,至少要求在这个领域里面有所成绩,这是加入这个学会的基本条件。要有一定的基础同时也取得一定的成果。对于本科的学生来讲,要求在杂志上能够发表1-2篇本专业的论文;作为本专业(中国音乐史)的硕士研究生,可以无条件入会;具备会员的资格。我觉得,随着我们社会的发展,我们史学方面同学应提高自身的专业技能,具备为中国音乐史学
科建设奉献的精神。当然,我们已经看到了青年学者的潜质,并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
    吕  行:您对中国音乐古代史的学科建设方面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吗?
    王子初:对整个古代史学科的建设方面,我们正在逐步的整理。我们应当完善它的基本学科理论,包括它的研究方法、研究对象、定义等等。作为一门比较成熟的学科来讲,不外乎有几个方面:一是要有完整的基础理论;二是要有本门学科的成果积累;三是要有一定规模并且比较成熟的专家队伍。实际上我们的专家队伍也在逐步的壮大,我们的成果也在不断地发展壮大,而且取得了特别良好的成就。
    吕  行:请您谈一下您个人在中国古代音乐史学科中的学术立场是怎样的?
    王子初:这个可以参考我在星海音乐学院发表的《中国音乐史史料系统的重构》这篇文章,这是我最明确的立场。主要有这样几点:第一,中国音乐史它受到我们传统历史学方法的影响,史料主要来源于文献,但是文献自身有着很大的局限性。一个成熟的文字才出现三千多年,那三千多年以前我们就没有音乐吗?你要了解那个时候的音乐如何从文献得到?第二,文献里面很多的信息都是错误的,例如曾侯乙墓的铭文里面所反映出来的当时先秦的乐律学,跟汉代人留给我们的文献里所描述的东西完全不一致。也就是说,我们原有音乐史里面写的先秦的这一部分基本上都是错误的,要彻底推翻。一个考古发现,推翻了我们几代人建立起的一部史,想想我们的历史有多么经不起推敲。所以,我们
研究音乐史在今后很长的历史时期里,要依照考古学所提供的资料,尤其是中国古代音乐史的前半部分,先秦部分。所以在中国古代音乐史今后发展的历史时期里边,我们要特别关注考古的新发现,而这些新发现是层出不穷的。
    吕  行:我们都知道,王先生将自己人生的25个春秋献给了《中国音乐文物大系》这部巨作,目前这个课题已经完成了吗?
    王子初:这个项目是由我的老师黄祥鹏先生立项的,但是因为立项以后先生的身体健康已经不可能来完成这项工作,所以由我来实行。这个工作,我先后付出了25年的时间,可以说从编纂体例到每一本书的普查、编辑、出版全部是我一手主持的。同时中间也得到了国家文物局、国家财政部有效地支持与帮助,才使我们的工作取得了现在的成果。客观上来讲,目前还有十多个省的省卷没有完成,甚至有的省今后什么时间完成也没有办法预计。因为我们要对地方每个博物馆里的库存进行清查、测量、取得第一手资料、拍摄照片。同时,文物是特别珍贵的藏品,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涉及的,要有国家文物局的支持,即便国家文物局开了绿灯,地方文博馆不积极配合也是不行的。目前像一些边远地区就遇到了很多的困难,将来能否得到他们的支持完成这个工作,现在都无法预计。但是我们会持之以恒,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会尽力的把这个工作不断的向前推进。目前已经出版了19个省卷,还有几个省卷已经接近尾声,但是又遇到了新的经费问题,下面一批书出版的经费如何解决还正在寻办法。
    吕  行:您怎样定性《中国音乐文物大系》这部著作?它在考古学界的意义与价值是什么?
    王子初:首先,《大系》是中国音乐文物资料的集成,应该说是中国十大集成之一,虽然国家没有将其放入集成里面,但我们认为它当之无愧。这部著作是中国音乐文物的总集,这也是我的老师黄祥鹏先生定标准,而我们也是在工作中努力的去实现这个定性,尽可能做到搜集的范围宽泛,在每一个“省卷”的编纂过程中,主要的文物不能遗漏。其次,它也是我们中国音乐考古学的一个基础性经典著作。我可以借用国家文物局局长张文斌的一句话:“没有想到中国文博界最大的一部书,是你们搞音乐的人做出来的。”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我们的书是中国文博界最大的一部著作。这部书首先获得了“国家图书奖的最高奖”,又获得了“第二界文化部科技成果一等奖”,而且在一等奖中是排名第一的。最后还是要强调一下,这本书不是我一个人编的,我只是在主持这个工作。在整个过编纂过程中,有大量的考古工作者、历史工作者、文物博物馆工作者都参与其中,所以才能取得这样大的成就,单靠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我想,随着我们认识的不断提高,我们会发现,《大系》对我们今后音乐史学的研究将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吕  行:王老师,您作为音乐考古学界的“泰斗”,近年来在中国音乐考古学领域有哪些新的课题突破吗?
    王子初:不敢当。我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学院里面创办了“东亚音乐考古研究所”,继续从事中国音
乐考古学的研究工作。成立这个研究所,我们得到的第一个项目是,接受南京博物院的委托,由我来主持江苏盱眙新发现的“西汉江都王‘刘非墓’的音乐考古学研究”工作。我们对墓葬中出土的编钟、编磬进行全面的复制、复原。在这一阶段的研究中,我们有了重大的发现。发现这个墓里出土的编磬是比较罕见的玉编磬,全套编磬22件,最大的编磬长69cm,重11.3kg,我们对出土的玉编磬进行材料成份的分析,又进一步发现了这是人工制造的玉,或者叫做琉璃。这样一来,盱眙玉编磬的发现,又成了中国科技史上“第一次发现”的西汉时期最大的琉璃制品。我们正准备在这个基础上独立出一个科研项目——对西汉江都王“刘非墓”出土的玻璃编磬的专门研究。目前这个研究已有一定进展,根据出土编磬的化学分析,初步设想了当时的配方,然后我们同中国目前最大的玻璃企业“清华大学玻璃实验室”合作,进行多次实验,初步取得了古代玉编磬的配方,并且成功试制出了这种材料的编磬。复制后发现这种材料的音乐、音响、性能比我们常见的石编磬还要好,这是目前我们已经取得的成果。
    第二个方面,我在逐步展开对以往已经掌握的大量中国音乐文物的资料进行深入的研究,目前发表了很多这方面的成果。除了我自己个人写了一些文章,我带领的研究生也完成了多篇学术论文,都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本次博士组名列第一的“徐公墓的编钟研究”是我指导的。
    吕  行:您接下来有什么新的工作计划吗?
    王子初:今年10中旬,我将主持由东亚音乐考古研究所发起,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音乐史学会、
文化部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中国音乐学院四个单位共同举办“世界音乐考古大会”(是第八届国际音乐考古学会的年会,第四节东亚音乐考古学会的年会的统称)。这次会议确实是一个国际间的盛会,有几十个国家的音乐考古学专家在苏州进行交流,此次会议将在苏州和北京两地召开。中国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这是目前国际上其他许多国家所不具备的。事实上,中国在考古领域上所取得的成果可以说在世界各国之上。但客观上来讲,由于我国以前经济不发达,并没有及时的跟国际上一些发达国家进行广泛的交流。我们将通过这次会议有所弥补。并通过项学术活动增进国际间的交流,弘扬我们的民族文化传统。这次会议我还将出版一部新的著作《中国音乐考古八十年》。
    吕  行:请您简单介绍一下《中国音乐考古八十年》这部著作以及您在这部著作当中的新观点。
    王子初:我们中国音乐考古学从刘半农算起到今天已经经过了八十年的历程。在这期间我们取得了让世界瞩目的成就,但是世界对我们知之甚少。这个问题是由于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够,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一次要组织世界音乐考古大会的原因之一。为了配合这次会议,我组织了我的一些学生共同执笔来写我们中国人在这八十年里在音乐考古学方面的工作情况、研究情况以及取得的成果。这本书没有用一篇旧稿,全部是专门为了这次会议重新撰写的。我在这部书中共撰写了四篇文章:第一篇主要围绕“中国音乐考古学从它的真正诞生一直到曾侯乙墓发现的前夜”这段时间,以刘半农为核心,把这段历程又重新写出来。我曾经写过关于刘半农的文章,但过去资料不全,见解也不深,现在对这篇文章进行重新写作。第二篇我重点写了“黄翔鹏”先生在曾侯乙墓研究中所做的特殊贡献,他将中国音乐考古学
学科推向高潮。第三篇我专门写了中国音乐文物大系这部书的编纂历程,从立项到目前工作的大致过程。虽然这个工作还要继续往前走,但是我们也要将这么多年的过程做一个归纳和总结。第四篇我写了我帮助中国音乐学院设计、制作了“复原增侯乙墓编钟”的经历,篇名是《复原增侯乙编钟的设计理念》。我希望这部著作尽量把我们中国音乐考古研究的情况、取得的成果写的全面一点。
    吕  行:谢谢王先生,最后请您对中国音乐史学会的发展作一展望。
    王子初:中国音乐史学会未来的发展,我觉得,只要我们坚持目前的学会风气,我们的学会会越办越好!
    (责任编辑  白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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