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灌水到炼油——关于微博的N种说法
‘媒介批评“第四辑
M E D I A C R I T I C I S M
从灌水到炼油
关于微博的N种说法
王干
记得2009年7月份，我写了一篇关于 博客是一种软文学 的博客贴在新浪的‘王干作文大解放“，探讨博客作为一种软文学的特性㊂没想到一两个月后，我又接触到一个新概念，叫 微博 ，各领风骚多少天?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㊂微博，简言之，就是微型博客㊂俗称围脖，有趣的说法，围脖不是正经服装㊂这 微博 之微，就在于它有字数的限制，每篇博文不能超过140字，当时我私下嘀咕，怕不是按两条短信的字数来限制的吧㊂后来问新浪微博的专业人士，果然是按两条短信的字数设定的㊂微博
据说来自T w i t t e r，所以新浪的微博是t.s i a n.c o m㊂当然新浪没有完全克隆T w i t t e r，融进了很多新的元素，比如评论㊁私信㊁图像等等㊂
这微博风乍起，便吹皱了一池春水㊂虽然没能翻江倒海，但经新浪的热烈推广，大有成为博客之后的第二高潮㊂而姚晨和徐静蕾成为微博和博客的双峰并峙，也成为一大景观㊂‘中华文学选刊“有感于这样一种新的文体形态的出现，决定在明年开辟‘微博精选“的栏目，以最快的速度将微博之民的智慧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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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给读者㊂
2009年11月25日上午,‘中华文学选刊“召开微博文学座谈会，被网友戏称为围脖一大㊂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潘凯雄到会，体现了人文社对微博这新事物的关注和热情㊂之所以将微博冠之以文学，我觉得目前微博文学性还是大于传媒性㊂它在个人性㊁文本的修辞性和情绪的无遮蔽表述上，和文学诸多面是切割的㊂后来‘文艺报“发消息时，以为我打字出现错误，将切割改为了切合(含契合之意吧)，我用的拼
音输入法，是有错字讹字，但这 切割 没错，且是刻意用的，因为我目前看到的微博，除了那些饭否睡否浴否之类的流水账外，一般文人的微博，包括一些明星的微博，都自觉不自觉地引进了一些文学的习惯性话语和修辞手段:
前天与王石在一个论坛上，王石说他少讲几分钟，把时间让给我㊂我说，在房地产界评论王石和万科是绕不开的话题㊂去年，我们基金会资助
一批贫困大学生㊂我到一所大学去㊂一位同学一直叫我王总㊂我说，我
很伤心，我给你送饭票来了，你还以为是王石呢!
潘石屹11月29日10:34发现了一个囧囧囧的笑话  最近气温骤降，原来是因为  天庭里：太白金星：娘娘为何闷闷不乐呢?王母娘娘：哎，最近发现玉帝老是心
不在焉，时不时的往人间看美女㊂太白金星：嗨!只怪人间女子衣服穿的
越来越少，裙子越来越短㊂王母娘娘：那就降大雪冻冻他们吧㊂太白金
星：好，臣这就去办
姚晨11月17日00:47每个人都会一再面临重重问题，好像在拼命提醒你日子不是白过的，生命是有痕迹的，会滑过你的皮肤，让你慢慢去体验生命的痛㊂当你处在
灰的世界，一切都模糊了，只听得见心底弱弱的声音，却不知道向谁呼
喊  好久没有看到一个让自己为她痛的小说故事了㊂所有的文字都是
尖锐的哨响，默默等待黑暗的过去
赵薇11月29日11:50
从灌水到炼油25有人问我曾经在苹果㊁微软㊁谷歌工作，从这三家公司学到什么文化
想要移植到创新工场?我的回答：苹果式专注用户体验㊁改变世界精神㊁理解范式转移+微软式的战略分析㊁商业模式㊁当责精神+谷歌式的平
等创新㊁一流人才㊁互联网文化㊁实时回馈+创业公司的速度㊁主人翁感㊁打拼精神㊁创业环境㊂
李开复11月24日21:59想我们这些年的生活，其实是动物性的，就是一味努力向前，要成功
要奋斗，拼命赚得更多，名出得更大㊂这当然是过去我们穷怕了的结果,
是必然的，也是积极的㊂现在我们可能需要植物性和动物性的结合㊂像
植物那样生长，有和自然的节奏一样呼吸吐纳，分享阳光和水，有平和安
适的心态，享受宁静，身心协调㊂
张颐武11月29日11:02唐中宗李显身世显赫，自己是皇帝，父亲是皇帝，弟弟是皇帝，儿子是
皇帝，侄儿是皇帝，更要命的是母亲还是皇帝，于是史书称他为：六位帝
黄丸㊂
沈宏非11月22日11:45酒桌揭秘：男人跟男人喝酒，男人醉了是仗义；女人跟男人喝酒，女人
醉了是故意㊂男人跟女人喝酒，男人醉了是诡计㊂女人跟女人喝酒，女人
喝醉了是斗气㊂  我很少喝酒，酒量也极差，所以对此总结理解的不
透㊂有没有酒中英豪给解释解释?
黄健翔11月27日16:37有种人经常自己生气，一般活50岁；有种人经常受别人气，一般活60岁；有种
人自己生气也经常气别人，一般活70岁；有种人经常让别人生气自己不生气，一般活80岁；有种人不论别人怎么气也能淡然处之，一般活90岁；有种人从不气别人自己也不生气，一般能活100岁，那就是你!
俞敏洪11月24日15:43
这些格言式的㊁世说新语式的㊁微型小说式的㊁谜语解谜式的㊁歌谣式的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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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诗式的微博，和文学形成某种对立和互补，好像是切割开，但又是关联陪衬㊂当然，对微博的定义，会议前因为我在微博上发布消息，所以在微博上就已经展开讨论㊂连蓬说: 围脖未来作用:(1)网友可获最新㊁来自第一现场快
讯㊂(2)追踪朋友最新动态㊂(3)追踪明星或偶像最新动态㊂(4)公司企业资讯交流工具㊂如新产品上市前
通过围脖寻求消费者意见㊂(5)特殊销售管道㊂如企业可在这销售些特价商品㊂(6)监测民情㊁舆论㊁流行发展趋势的管道㊂政府机关政策或消息，可透过围脖延伸㊂ 杜骏飞认为, 微博的功能首要是社会交往，其次是信息分享，其次是思想对话，其次是情感交流，然后才是文本修辞 ㊂云霄说，微博是口碑重镇㊂北方说，微博是大排档，属于大众，你可以穿着体面，也可以满身油渍，它不会带来什么效益，也不太影响市容㊂而在新浪执行副总裁陈彤看来，博客和微博本质上是不同的东西，却又有些近似性，关键在于微博这种即时性书写平台，引入了社交网络的关系结构㊂
会议前就有了各种说法，会议的热闹程度也就可想而知㊂盛大文学的代表颜桥认为，微博是个聚合物，能够整合虚拟的朋友，是理想的信息平台㊂对写微博的人来说，还是个人的对称的镜像㊂每个人希望看到现实生活中的另一个我，而微博的记录功能能够塑造一个镜像式的自我㊂微博对自我形象的虚拟性塑造，某种程度加深了它的文学含量㊂新浪微博的编辑认为微博是对自我形象的真实塑造，他们举了姚晨和赵薇为例，微博展示了她们有别于影视的形象㊂传媒学博士王樊一婧(不是日本人，是新疆汉人)说，微博是对自我形象的第二次塑造，微博的主要功能还是作为媒介存在的㊂这次座谈会，本来想通过围脖转述的，但我社会议室网络出了小故障，我只能通过手机发了两幅照片㊂代表发言气氛很浓，会议直到十二点又三十分，要不被打断，现在还要争论下去㊂
本来与会的张颐武教授因参加央视某论坛不能前来，但是他借助微博这一传播方式，发来了他的肺腑之言:
‘中华文学选刊“正在开微博文学研讨会，我另有不能离开的事情只得请假，遗憾㊂微博的崛起是文化的新形态，也是一种新的文学形态，微
博让 短 成为新的写作时尚，它和网络小说浩瀚的 长 形成对照，微博有
从灌水到炼油27点像女孩子的裙子，越短越吸引人，有点像当代的‘世说新语“和‘五灯会
元“㊂
会上还产生了一个在微博上流传的句子：微博是网络化时代的俳句㊂我个人喜欢俳句说，它更接近文学，而且因为有了140字的限制，像五言七言一
样，在限制中有了创造的可能㊂没有这140字的限制，就是一般B B S㊂我们这些说法在新浪的朋友看来很浪漫，他们则说，微博是他们的一个新
产品，他们力推的新产品㊂从新浪的朋友介绍来看，微博是一个具有覆盖性的
庞然巨物，有野心和宏图大志㊂当然这不影响微博的文学性甚至文体的创新性，因为以往的实践证明，网络的各种形态在中国是最容易文学化的㊂搜索本人的微博，发现本人居然也有为微博做定义的㊂当然也是对微博
的期待㊂
博客是标题党，微博是短裤党㊂目前的微博短(140字)，段(讲段子为主)，围脖成了短裤㊂没有产生话语风暴，也没有爆料，短裤段料(尿)出不
来㊂话语领袖期待中㊂
俳句说在微博上传播之后，著名出版人路金波写道: 谈 围脖文学形态
还早得可笑㊂我甚至从未发现有人在实践中将其视作创作平台㊂倒是有一点,140字数限制，能够逼迫作家锤炼语言㊂去掉那些惯性的形容词副词，使文字更多动词，更简洁干净有力㊂而过去的网络创作，常常因为肆意而无节制，把作家的语言弄坏了㊂起点上动辄上百万字巨著，简直使人恐惧㊂
2001年我曾将网络时代的来临，尤其针对网络文学的浩如烟海的庞杂无序，称之为 灌水时代 ，后来将自己的评论集也取名为‘灌水时代“㊂因为网络
新浪微博登录不了的无门坎进入，也因为网络的海量信息，没有了限制，语言的含金量㊁语言自身
的尊严受到了挑战㊂语言尤其作为传播交流的书面的语言，应该有某种自律
的律存在着㊂微博虽然不见得就是天条式的 律 ，但毕竟让网上的灌水者有
了律了，不能有水就灌了，要去 炼 ，从水中炼出油来㊂语言的限制让灌水变
为炼油㊂微博的俳句说，固然有些文学青年化，但至少告诉我们网络的法则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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