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荣中校训的理解
在百年校庆到来之际,我校经过广泛的讨论,多方征求专家学者的意见,决定恢复“止于至善”的校训,使我校的文化建设进一步完善化。对此校训,就我个人的理解,扼要地作如下说明。
一、学校需要校训之理由
一所具有内在发展品质的高品位大学,必须有明确的办学原则和理念,而这些原则和理念的核心或抽象往往是通过校训来表达的。校训是大学的灵魂,不仅反映了大学的办学特,也反映了大学的历史背景。也蕴含了大学的价值观和理想,展现了大学的凝聚能力,展现了师生的精神风貌。我无法想象一所历史悠久、日益壮大的大学没有校训。如果没有校训,大学就会像孤儿一样无家可归,一把破古筝,没有根,一块木头没有根,一个飘萍没有根。
二、校训的一般特点
综观各著名综合性高校的高水准校训,可以发现有一些共同的特点,这些特点也正是“止于至善”都符合的。一是表达的抽象性,她不是具体的操作规则和行为要求,而是反映基本的价值
要求和理念核心。二是意义的丰富性,蕴含的内涵广泛,包容量大,具有广泛的解释空间。三是用字的简洁性,一般不用陈述的长句子来表达,字数很少在10字之上。四是表达的古典性,这能反映出一所大学的历史底蕴和学术传统的薪火承继。哈佛大学的校训是以拉丁文表达的,中国大学的校训要体现古典性当然以古汉语表达为典雅,又能达到简洁和意义丰富的要求。五是内容的人文性,以人文精神为导向,融合科学精神和技术理性,但人文精神为本。六是出典的经典性,这些校训多有典出之处,大多出于中国古代典籍,特别是先秦和秦汉间典籍。比如清华大学的校训“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出自《周易》,中山大学的“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出自《中庸》,香港大学的校训“明德格物”出自《大学》。
三、为何恢复旧训
“止于至善”是老东南大学的校训,当时的银质圆形校徽就将此训镌于其上。恢复这一老校训至少基于以下三点考虑:其一,历史和生命意识,即校训要反映出东南大学的悠久历史传统和生命底蕴。重新制定出一个新训,不是不可以,而且这种新校训也可以反映出学校发展的时代性特。不过,如果这一校训是在历史上所有存在过的校训之外,那么容易造成
和历史断裂的感觉;如果以某一老校训为据而加以补充组成新校训,还不如逐一考察老校训,选择其解释空间最大的一个,老训新释,既可以反映历史感,又体现出时代性。其二,本原意识,即对历史传统和生命底蕴的反映必须坚持本原性追问,有寻根意识,也就是说,要寻求这一校训的最早提出阶段。考我校校训史,可以追问到最早的两江师范时期的“嚼得菜根,做得大事”,这是“诚朴”这种一贯精神的基础,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校长江谦就将此8字刻成匾额,并培养成诚实、俭朴、勤学、勤劳的风气,诚朴的精神逐渐形成。1921年东南大学建立后,校长郭秉文也是以诚为训,以德为高,后来,老东南大学的校训又演变为“止于至善”。“止于至善”解释的空间更为宽广,意境也更为高远。所以对本原和根的追问,至此比较合适。其三,个性意识,即避免和同根兄弟院校已用的校训重复。老中央大学时期的校训是诚朴,校长罗家伦在1937年国难深重背景下又加上“雄伟”两个字,构成“诚朴雄伟”校训。台湾中央大学在考虑校训时,认为“雄伟”两字反映了特殊的历史性,在抗战胜利47年后,决定恢复老中央大学时期的“诚朴”校训,南京大学现在恢复“诚朴雄伟”校训,因此,一般来说我校不宜再用此二训。此两校都采纳古训,而中央大学历史上还有一古训是此两校未用的,这就是老东南大学的“止于至善”,新东南大学承此古训,成为一种必然,从校名到校训兼具历史的纵深感,成就对老东南大学及其发展阶段的整体性继承,且
与同根两校用训又有差别,虽有差别,三者相合,又构成历史发展的完整性和空间的差异性。
四、此训本义
此训典出《礼记·大学》,此篇开篇即说:“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里的“大学”,当时是针对“小学”而言的,“小学”即礼、乐、射、御、书、数,属于“艺”的层面,称六艺,而“大学”是修身之学,使人成为道德上的完人之学,属于“道”的层面。道和艺,一为形而上,为体,为性,一为形而下,为用,为相。朱熹称“大学”为“大人之学”(《四书集注·大学章句》),也是恰当的,“大人”指道德完善之人。
对“止于至善”要从三个方面来理解,第一是“止于至善”本身的意义,第二要结合三纲来理解,第三要结合八目来理解。也就是说,要结合整个《大学》来理解,这才能完整反映此训的原初意义,才能在此意义上开出时代性的新释。
首先要明了“止于至善”4字本身的含义。“止于至善”,孔颖达释为“言大学之道在止处于至善之行。”(《礼记正义》)朱熹释“止”为“必止于是而不迁”,一定要达到这个境界而不再改变,
释“至善”为“事理当然之极”(《四书集注·大学章句》),事情的最高原则,即最高的善。王阳明释“至善”为“性”,即本性,人类的本生是纯善无恶的,“至善者,性也。性元无一毫之恶,故曰至善。”(《传习录上·语录一》)至善之性是人类的固有本性,所以“止”就是一种对本性的复归,“止之,是复其本然而已。”(同上)历史的解释虽然表达有异,但基本精神是一致的,都是要通过道德修养而达到并保持人类最高的善。
其次应该结合《大学》三纲来理解“止于至善”。“止于止善”境界如何达到?这就涉及到成就完善道德的方法和阶段等问题,《大学》提出了三纲八目。首先是“三纲”: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明明德、亲民两纲是达到止于至善境界的方法,也是两个不同的阶段。“明明德”,指个人达到道德的觉悟,前一个“明”是动词,明了、达到之意,“明德”是指人们都具有的至善的道德本性,“明德”之“明”,表示纯净无染的、圆满的,是对善的描述。个人达到道德的觉悟之后,还要推己及人,帮助、教育他人,使其也成为有道德的人,这就叫“亲民”。“亲”有“亲属”、“爱”、“接近”等义,因为爱他人,而想推己及人,这就是“恕”道。所以孔颖达释“亲民”为“亲爱于民”(《礼记正义》)。朱熹释“亲民”为“新民”,“新者,革其旧之谓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四书集注·大学章句》)这种解释融入了佛教的如来藏思想。王阳明不同意朱熹之释,认为如果说是“新民”,应该是
“自新之民”,不需要人他的教诲而能自觉。而“亲民”则含有“教养”的含义,“犹孟子‘亲亲仁民’之谓。”(《传习录上·语录一》)强调恢复“亲民”的本义。王阳明的解释比较符合《大学》的本义。《礼记》中关于大学之道的另一段话,也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明明德”和“亲民”的意义,突出教育的作用,认为古代教育,首先是对个人的培养,必须通过九年的时间,达到大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礼记·学记》)“知类”指掌握普遍的规律性、本质、本体,“通达”指知识运用的普遍性,触类旁通,无所障碍,“不反”指不退转,大成境界的稳固性,不会再返回到未受教育或低层教育的境地。这是“明明德”的过程。在此基础上,才能够以仁爱之心教化他人,“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同上)化导民众,使近者悦而远者来。这是讲的“亲民”之道。
经过明明德和亲民两个阶段,就会达到至善的境界。作为校训,从简洁的要求出发,只要强调最高阶段或者结果之“止于至善”即可,作为过程、阶段的“明明德”、“亲民”,其意义已含摄于其中。
第三应该结合八目来理解“止于至善”。八目为格、致、诚、正、修、齐、治、平,“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济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
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礼记·大学》)这八目的核心在于修身,而基础在于格物。依朱熹的解释,格、致、诚、正作为修身的方法,属于明明德的内容,而齐、治、平作为修身的功用,是新民(亲民)的内容(《四书集注·大学章句》)。因此,八目是对三纲之“明德”纲和“亲民”纲的进一步说明,最后要达到的境界仍然是“止于至善”纲。
这里有两条路,内圣之路和外王之路。内圣是至诚至义之路,外王是修齐讲和之路。
这两条路的起点是“格物”,传统的解释,郑玄释曰:“格,来也;物,犹事也。”(《礼记注》)基本的意义是和事物加以接触,认识事物。格物的对象,各家解释不同,但基本上是两方面,一是向内格心,二是向外格事,两者都有一个知识论和人性论上的预设。向外格事,是程朱理学一派的观点,知是人们先天所固有,但要通过格物才能得到。程颐解释说:“格尤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理而已矣。”(《二程遗书》卷十八)朱熹释“格物”为“即物而穷其理”(《四书集注·大学章句》),穷究事物之理,具体的方法,程颐认为要一点一点地积累,“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积习既多,然后有脱然贯通处。”(《二程遗书》卷十八)所格之事,包括社会生活、自然界中的一切对象。向内格心是陆王心学的观点,认为人们
先天具有良知,即道德上的至善和认识的本能,王阳明释“格”为“正”,“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其正者之谓也。”(《大学问》)正的具体方法,就是道德实践上的为善去恶。
“致知”,是由格物而达到对于知识、智慧认识和掌握,致知必有一个格物的过程,是所谓“物格而后知至”(《礼记·大学》)。东南大学有“致知堂”,典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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