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危机中深化改革
如何在危机中深化改革
十八届三中全会在即,各方面都在阐释自己的看法,提出了各自不同的主张。其中,反思改革的思路和深化改革的思路,形成了近乎对立的两种不同声音。笔者注意到,左右都认为危机迫近了,左右的炮火都指向了利益集团。但是,左右对问题的定义和分析截然不同;所以,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大相径庭。概而言之,左边认为,危机的根源在於国家主权和人民主权的丧失,要重新建立双重主权;右边认为,危机的根源在於政府高度集权,要加大全面放权的力度,要继续私有化、市场化、地方化、社会化。两种思路,可能会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十八届三中全会如何定调子,已经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了。
  笔者对此问题有自己的一些看法。不过,笔者认为,十八届三中全会应该从问题入手,先解决迫在眉睫的危机问题。一边解决危机,一边总结经验教训。等到危机化解之後,再从容阐释改革的方向性问题。
  一、扛住危机,稳定经济,渐进改革,确保发展。
  如果,有人走错了路,失足跌落峡谷,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是救人。至於,此人是否应该走这
条路,或者今後应该走那条路,先救了人再说。如果,我们承认危机迫在眉睫,就应该将处理危机提上主要议事日程。改革的事情,不争于一时,也不能急於一时。
  由於,我国政府、机构、个人的债务存量都在迅速攀升,我国国民经济经济已经进入负积累(透支)过程,资金整体的流动效率越来越差,资金链条随时都有可能断裂,我国已经处於金融危机之中了。请注意,我国的地方债问题、影子银行问题、房地产按揭问题是三位一体的,这些问题统统绑死在房价之上了,几乎成为死结了。国务院始终无意打开死结,人民银行不停地灌水维持现状(中国版的量化宽松),四万亿 3.0 版本还是出台了。同时,美国肇始於 2008 年的结构性经济调整接近完成,美国可能在近期结束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这意味着,美元可能历史性地扭转贬值趋势。人民币汇率可能出现逆转,进入历史性的贬值过程,人民币利率也可能会大幅度攀升。国人必须高度警觉,如此大规模地投放货币,还要面对如此高昂的实质利率,可见资本正在大规模沉淀并失去效率。毋庸讳言,我国已经处於金融危机之中了。十八大之後,内外矛盾的交织,让我国政府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如何解决复杂的矛盾?如何释放巨大的压力?笔者认为,此刻,第一位的,是扛住危机,是稳定经济;第二位的,才是深化改革,才是确保发展。
  笔者认为,当前最紧迫的问题,在於解决国务院长期形成的,对保增长、调结构与充分就业三者关系的错误解读。确保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是必要的,经济增长急剧失速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保增长不等於增加货币投放,更不等於保房地产价格上涨,这是非常荒谬的政策逻辑。调整经济结构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经济结构继续扭曲下去金融危机必然转化为全面的经济危机了。但是,调结构不等於放弃保增长,是要用新的增长替代旧的增长。保障充分就业是十分重要的工作,大规模失业必然导致社会动荡。但是,保就业应该依赖调结构,而绝对不是保增长,更不是保房地产。事实上,矛盾的焦点全部指向房地产,不将生产资本从房地产逼出,资本大规模沉淀就不可避免,我国工业化进程将会提前终止,调结构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话,最终既不能保增长也无法保就业。当然,这涉及到利益格局的大调整,必然触动敏感的政治神经,其难度是可想而知。可是,危机不等人,危机已经十分迫近了。我们必须首先应对危机,在危机中完善治理逻辑,在危机中深化改革。
  为了有效应对危机,建议采取如下策略:
  第一、确保就业。
  笔者建议,财政部出资二万亿,建立中国碳排放基金,用五到十年时间按欧盟标准重整我
国林业结构。一则加速改善我国生态环境,重整祖国的大好河山;二则建立我国碳排放权战略储备,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物质基础。最主要的是,此一计画可以大规模消化低端劳动力就业,可以有效消解可能骤然出现的失业潮。
  笔者建议,财政部出资三万亿,建立中国水回圈基金,用五到十年时间建立全国性的水循环系统,将污水处理比例提升到 90 %的水准,极大地改善我国水系污染问题。一则可以改善我国恶劣的生态环境,提高全国人民的健康水准,二则水循环系统将来可以适度收费,建立良性回圈的经济运行系统。预计,此一计画,也可以大规模消化低端劳动力就业,也可以消解可能骤然出现的失业潮。
  笔者认为,此五万亿计画不同於 2008 年的四万亿计画,这是严格的、逐次的、定向的财政投放,不会流入不动产领域,不会导致市场流动性失控。不仅如此,此举有效促进充分就业,可以对冲经济下滑的心理压力,还可以成为有效调节社会总需求的技术手段。国家应该早做准备,做到随时启动备用。至於资金来源,可以考虑由中央财政发行国债的模式。
  第二、清理地方债。
  笔者建议,财政部出资五万亿,成立汇财公司(采用汇金模式),开始进行地方债的清理工作。笔者认为,对於地方债要进行客观分析,既要看到地方债的积极意义,也要充分认识地方债的问题。重点在於解决,资产和负债的时间匹配问题,单一资产的整体配套问题(系统效能),资产的正常流转问题(市场化操作)。在适当的时机,用适量的资金,是可以有效盘活地方债的,是可以变坏事为好事的,是可以化解金融危机的,是可以解决财政困难的。解决地方债问题,有一个时机选择问题,一定要坚决果断。
  笔者认为,绝对不能允许地方政府发债。这不是简单的财政金融问题,而是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我们绝对不能允许地方政府公司化,这终将导致地方政府财政独立,这意味着更加高度的地方自治。在中国处於转型阶段的特殊历史时期,地方高度自治是极为不明智的发展方向。
  第三、控制通货膨胀。
  控制通货膨胀是党中央和国务院必须死守的铁则。也就是说,控制实质通货膨胀不超过 5 %是一切经济政策的底线,是高压线,不容讨论。为什麽?我国已经开始进入全民社保了,社保基金无论如何无法获的超过 5 %的收益,一旦通货膨胀超过承受极限,社保基金将会被
打爆,各级财政面临崩盘的风险。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死守通胀底线,主要也是基於对社保问题的深刻认识。社保问题,意味着政治,不容进行任何讨论。无论是谁,若以通胀为代价,搞任何形式的改革,都必须坚决予以阻止。
  笔者认为,控制通胀要两手抓。一手,在於严格管理实体经济中的货币流量(必须节制货币发行);另一手,要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要增加非纸质的资产和商品供给)。笔者的一位元仁兄对此认识颇为深刻,他说治理通胀如同煮粥,首先要搞清楚水和米的比例,其次要知道水在哪里和米在哪里。伯南克先生之所以从容不迫,是因为他即能控制水也能掌握米。当然,对伯南克而言,水在美联储,米主要在中国。
  笔者认为,中国控制实体经济的货币流量并不困难,庞大的不动产已经形成良好的蓄水池,以税政做阀门就可以调节不动产与实体经济间的流动性。事实上,我国弃用财政调节功能久矣,其坏处是造成了严重的分配不公,其好处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回旋余地。好坏全在於一念之间,端看操作者的立场、高度和水准。
  笔者认为,应对我国的经济危机无非是要做好上述三件事:就业、地方债、通货膨胀。处理好这三件事,危机就基本化解了。笔者提醒管理层,千万不要将眼睛盯在流动性上,要学
会承受流动性巨变带来的冲击,一定要守住货币发行的底线。笔者认为,如果中央能够启用上述策略,我国未来的经济危机将可以化解於无形。
  二、双导向的改革思路。
  社会对改革的看法已经出现分歧,已经导致了对改革方向的歧议。深化改革论者认为,改革的成果巨大,问题在於改革不够深入,改革本身就可以解决问题;反思改革论者认为,改革本身的问题巨大,问题就出在改革者的身上,必须全面反思改革才能解决问题。
  笔者认为,两种看法都对,且不冲突。改革的成就是巨大的,改革的问题也是巨大的。解决问题的思路,既不能依靠深化改革,一条道走到黑;也不能走回头路,重新搞一大二公。笔者对深化改革的思路深感忧虑,向市场放权、向社会放权、向地方放权,将瓦解中央集权的制度性优势,其要害在於未完成法制化而导入无政府状态,这是跳崖以求成佛的二百五模式。同时,笔者对走回头路左派右派是什么意思的想法也感到恐惧,非市场化形成的一大二公模式,是非常时期的非常规手段,已经被证明了存在公平和效率上的严重缺陷,克己复礼的愿望严重脱离历史现实,几乎不存在现实操作的可能性,并且会导致民粹主义的政治运动,於经济发展有百害而无一益。
  笔者认为,改革必须辩证,必须实事求是。必须反思改革,才能深化改革;必须继续改革,才能完善改革。要实现成绩导向和问题导向并行不悖,在双导向之中实现最大共识,并出最合理的发展道路。我国现在最突出的问题,在於对改革议题和改革权力的高度垄断。有关部门,如发改委,颇有奉旨改革的味道,从不与人民众沟通,极少履行立法程式,畸形的经济政策不断出台,各个产业的垄断愈益严重,导致了要素价格和经济结构极度扭曲。改革正在被改革者带入歧途。一方面,右派没有完全说错,改革者(其实并非政府)的权力太大了,必须放权;另一方面,左派也没有说错,改革者将权力让渡给了国内外利益集团,必须收回双重主权。并不有趣的是,仍然有人认为改革者的权力不够,要成立改革委,要搞顶层设计,颇有另立国务院的意思。近二十年来,由不争论,发展到不许过问、不许反思、不许参与的极端状态,这是极端不正常的。如此,改革如何辩证?如何实事求是?如何获得人民众的支持?
  笔者认为,科学发展观不是有神论,没有人可以预知改革的科学路径,根本不存在所谓顶层设计的逻辑基础。改革本身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不二过才是真正的科学精神。如果,认为有几个大人物,一早就知道改革路径,做好了一个系统的总体规划,可以直接到达真理的彼岸;那麽,这几个大人物,不是传说中的佛祖,就一定是现实中的骗子。无论是佛
祖还是骗子,非宗教既迷信,反正不是科学。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之所以拒绝众参与,之所以拒绝立法参与,是因为改革猫腻太多了(利益过於复杂),改革者集团(利益集团)利益太大了,必须通过神化而秘密化。事实上,我国对於房地产行业的过度保护,本质是利益集团政府和经济政策的结果,通过房地产价格垄断让私人向国民徵收价内税,政府人为地制了特权人士的迅速暴富,通过增加私人债务变相增加普通国民税负,这种逆向分配的局面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不能否认,正是这种逆向分配,导致了消费增长乏力,导致了经济结构的极度扭曲。改革的方向可以继续争论,但改革的方法必须改变了。笔者认为,改革要实现两个参与:必须让人民众参与;必须让立法机构参与。改革不是利益集团的私属领地,改革垄断应该立即被改革。
  笔者认为,唯物主义者是现实的,必须承认成绩的现实性,也要看到问题的现实性,总结成功的经验,立足於解决问题,这就是出路。至於问题在哪里?就经济而言,问题在於社会分配权力的高度垄断;就政治而言,问题在於政治权力的高度垄断(包括话语权)。说到改革的方向,这就是改革的方向。概而言之,要解决两个分配问题:经济利益的分配问题;政治权力的分配问题。深入讨论下去,就是要纠正执政的立场问题。多说一句,换了执政者,未必可以解决立场问题,甚至极有可能进一步恶化立场问题,北非和中东的教训已经足够深
刻了。笔者从不认为,私有化和市场化可以解决立场问题。同时,笔者也绝不认为,一大二公就可以解决立场问题。唯一的出路,在於增加人民众的参与度和立法机构的参与度,必需要多一些底层人参与制度和政策设计,必需要将一切改革纳入到正规立法程式当中来。重复一遍,是扩大人民众的参与度,是扩大立法机构的参与度,而不是更换新的管理层。两个参与不解决,换谁来做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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