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
第33卷第4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1年7月 Vol. 33 No. 4                    Journal of Tangshan Teachers College                    Jul. 2011 ────────── 收稿日期：2011-05-24 作者简介：任野（1984-），男，辽宁锦州人，渤海大学政治与历史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海军史。 -78-
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考证
任  野
（渤海大学 政治与历史学院，辽宁 锦州  121013）
摘  要：1919年，北洋军阀出动军舰到黑龙江流域，东北地区出现海军。1922年以后奉系军阀通过改造商船成为军舰加强了海军力量。由于国际、国内各种因素的影响，东北海军始终没有配备先进的军舰，最终未能获得更深入的发展。
关键词：北洋军阀；东北；海军；军舰 中图分类号： K 26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115(2011)04-0078-04
The Research on Northeastern Navy Equipped with its Own Warships
REN Ye
(School of Politics and History, Bohai University, Jinzhou 121013, China)
Abstract: In 1919, the Northern warlords sent warships to the Heilongjiang River V alley, Northeastern Navy was constructed. After 1922, the Manchurian warlord strengthened naval power through transformation of merchant ships into warships. Due to the impact of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factors, Northeastern Navy had never been equipped with advanced warships, ultimately failed to get a more advanced development.
Key words: beiyang warlord; Northeast; Navy; warships
民国初年，东北地区本无国防性质的水上军事力量，仅有隶属护渔、缉私部门的小艇若干。1917年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爆发后，各帝国主义国家纷纷向俄国远东地区派遣干涉军，企图阻挠共产主义革命运动。中国北洋军阀政府打算趁此机会收回、维护原本处于沙俄政府控制下的黑龙江地区航权，出动四艘舰艇进入黑龙江流域，东北地区方有“海军”。但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这支舰队只能在内河活动，还不能执行海上军事任务。1922年奉系军阀张作霖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中失败，期间多次受到直系海军的威胁，痛
感无海军之苦，遂设置航警处，以沈鸿烈为处长，藉“航警”名义购置舰船，操办海军，东北地区遂有真正意义上的海军。
一、江防舰队的舰船配备
1919年，俄国远东地区处于革命与反革命实力交错、情况纷繁复杂，中国境内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等各河附近胡匪活动猖獗，官民船只多受其累，北洋政府海军部设立“吉黑江防筹备处”，委任王崇文为处长，以炮舰“江亨”、炮艇“利捷”、“利绥”、拖船“利川”组成吉黑江防舰队，
维护水上治安，保卫边境航权[1,p873]。
“江亨”号是清政府向日本川崎造船所订购的河用炮舰，排水量550吨；全长54.86米[1,p882]，垂线间长51.81米，宽8.53米，吃水2.13米；功率950马力；航速13节；舰上装备有120毫米口径速射炮一尊，75毫米口径速射炮一尊，47毫米口径速射炮4尊，6毫米口径机关4挺，于907年完工[2,p398]。
“利捷”、“利绥”原是驻华的德国炮艇，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滞留于中国水域，中国对德宣战后被没收[1,p873]。“利捷”排水量266吨，航速14节；舰上装备有6磅快炮2门，机关3挺。“利绥”排水量170吨，航速13节；舰上装备88毫米口径舰炮一门，4磅炮一门，机关2挺[3,p296]。
“利川”号拖船为上海江南造船所制造，于1916年完工，造价银109 600银元，排水量375吨，长39.62米，
宽7.32米，舱深3.66米，吃水3.05米；功率800马力，航速13节[4,p96]。
1919年7月，上述四舰从上海出发，同年冬到达庙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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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冬季河水冰冻、当地武装冲突频繁以及舰队借予俄国共产党游击队炮打击日军、引起中日外交冲突等原因，舰队滞留于庙街，直到1920年才进入中国领水。由于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水域漫长辽阔，而“江亨”、“利川”吃水较深，巡防范围不大，王崇文又为舰队添置了“江平”、“江安”、“江通”、“利济”四艘军舰[1,p873-875]。
“江平”原是俄国商船“特雷那得差其”号，1919年由戊通轮船公司以60 477.19元购入[3,p501]，更名“江宁”，总吨位427吨[5,p1216]；改装成军舰后排水量为250吨[3,p296]，长49.99米，宽9.6米，1897年到1900年间完工[6,p327]；功率400马力[7,p251]，航速14节；舰上装备2门英国维克斯式47毫米口径速射炮2门，机关4挺[3,p296]。
“江安”原是俄国商船“米特里达特”号，1919年由戊通轮船公司以77 756.38元购入[3,p501]，更名“同昌”，总吨位313吨[5,p1216]；改装成军舰后排水量为250吨[3,p297]；功率400马力[7,p250]，航速14节；舰
上装备2门英国维克斯式47毫米口径速射炮2门，机关4挺[3,p297]。
“江通”原是俄国商船“爱克司普列斯”号，1919年由戊通轮船公司以29 158.64元购入[3,p501]，更名“江津”，总吨位213吨[5,p1216]。改装成军舰后排水量为120吨[3,p297]，长45.72米，宽5.56米，约于1903年左右完工[6,p327]；航速14节；舰上装备2门英国维克斯式47毫米口径速射炮2门，机关4挺[3,p297]。
“利济”原是中东铁路局第六号巡船[1,p874]，俄国制造，1895年完工[6,p327]。改装成军舰后排水量为250吨[3,p297]，长48.16米，宽12.88米[6,p327]，舰上装备哈奇开斯五管机关炮一门，机关2挺[3,p297]。
1920年五月，“吉黑江防筹备处”改称“吉黑江防舰队”，下辖上述8条舰艇。此后近两年时间里，由于海军部经费拮据，无力维持，吉黑江防舰队遂归东三省政府管辖[1,p874-875]。
1927年，江防舰队又改装两艘商船成为军舰，分别命名为“江清”、“江泰”，还购置“飞鹰”滑艇一条[8,p1289-1290]。“江清”为英国制造，1898年完工，长47.55米，宽13.41米，吃水1.07米；功率400马力，航速14节[3,p511]；排水量255吨，舰上装备维克斯式47毫米口径速射炮2门。“江泰”排水量255吨，航速14节，舰上装备维克斯47毫米口径机关炮2门，机关2挺。“飞鹰”滑艇排水量20吨，航速35节，装备机关一挺[3,p297]。这几条舰艇武装成军后，江防舰队没有再装备较成规格的舰艇。
二、海防舰队的舰船配置
张作霖在第一次直奉战争中受到直系海军的打击，对海军的重要性有了一定认识。1922年8月，东三省镇威上将军公署添设航警处，以沈鸿烈为处长，主管江海防务[1,p875]。考虑到江防舰队根本不可能出海作战，沈鸿烈开始购置舰船，组成海防舰队。由于当时列强出于维护在华利益平衡、
对中国实施军火禁运以及军舰价格过于昂贵等原因，海防舰队的船只大多是通过商船改装而成的。
1923年7月，沈鸿烈从政记轮船公司购得商船“祥利”号，改装成军舰，更名“镇海”号[1,p876]。
“祥利”原为德国商船“马尼拉”（Manila ）号，不莱梅港（Bremerhaven ）的
瑞克麦斯（Rickmers ）船厂制造①
，总吨位1 790吨，载重2
464吨；1904年1月18日下水，同年3月23日完工；全长81.25米，宽11.4米，最大吃水5.98米；功率900马力，航速10节；原属北德意志—劳埃德海运公司，1919年移交给英国[9]，
1921年11月售予中国的政记轮船公司[5,p1037]，值银两145 000两[5,p1219]。改装成“镇海”号军舰后排
水量为2 708吨，航速10.8节，装备阿姆斯特朗式120毫米口径舰炮2门，75毫米口径野炮4门，还可搭载水上飞机，作为水上飞机母舰使用[3,p296]。
1924年春，沈鸿烈又从日本购得一艘废商船“佳代丸”，改装成军舰，更名“威海”号[10,p74]。
“佳代丸”原为英国制商船“苏丹”（Sultan ）号，贝尔法斯特（Belfast ）的沃克曼克拉克（Workman Clark ）船厂制造，1894年1月26日下水，同年4月完工②；
总吨位2 063吨，垂线间长78.8米，宽11.6米；最初属于西澳大利亚航运有限责任公司（West Australian S N Co Ltd ）和远洋轮船有限公司（Ocean Steam Ship Co ）共同所有，1898年售予英国蓝烟囱海运公司（Bule Funnel ），1909年售予日本，改名“佳代丸”[11]。“威海”号军舰的武器装备与“镇海”相同[10,p74]。
1924年11月，奉军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取胜，占领大沽造船所，将该所刚从海参崴购置的一艘破冰船缴获，改装成军舰，命名为“定海”号[1,p877]。
“定海”舰长60.96米，吃水2.44米[12,p365]；排水量1 100吨，航速10节；装备77毫米口径速射炮6门，机关4挺[3,p296]。
1925年，沈鸿烈又从日本购置了一艘退役艇，命名为“飞鹏”。由于该艇已经老朽，而且已经拆除了
所有武器设备，补充又很困难，所以并没有执行过军事任务。1927年东北海军吞并了渤海舰队之后，“飞鹏”就被废弃了[1,p877]。
1926年3月，东北海防舰队配合奉军、直鲁联军进攻冯玉祥控制下的天津，在大沽没收了为冯军运送军火的苏联
商船“奥列格”号（Oleg ）[13,p29]。该船净吨880吨③
，总吨
位1 377吨[3,p523]；长73.12米，宽10.49米，吃水6.13米，额定功率127马力④；1896年6月完工于丹麦的埃尔西诺（Elsinore ）的赫尔辛格（Helsingor ）船厂⑤；没收后将其命名为“廻安”，在政记轮船公司做商船使用，无线电呼号“XNBQ ”[3,p523]。由于承担一定程度的军事运输任务，所以有时也列入东北海军的编制中[14]。
1926年以后的东北海军，通过收买、兼并、作战缴获等手段从其他军阀系统的海军中获得了一些正规军舰，遂停止了自行配置舰船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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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三、东北海军自行配备军舰的性能分析
1. 船体老旧、落后、无防护，不耐实用
东北江防舰队和海防舰队的大部分船舶服役时已有20
年左右的船龄，都是旧船。特别是“威海”舰，东北海军将其购入时已有30年的船龄，而且“船质破烂，不耐久用，早该停废”[15]，东北海军在兼并了渤海舰队，获得几艘正规军舰后，就将其废置了[1,p877]。“飞鹏”艇的被废弃，除了装备补充困难外，船体老朽、无法使用才是关键原因。
2. 航速慢
东北海防舰队的舰艇航速仅为10节左右，为当时各国巡洋舰或驱逐舰航速的1/3左右，与正规军舰相比差距太大，与中国其他军阀系统的海军舰艇相比也没有优势，在实战中很难占到上风。江防舰队中以10 000银元从法国购置的航速高达35节的“飞鹰”是编制仅有10人的小艇，几乎无战斗力；而“江平”、“江安”、“利济”、“江泰”、“江清”各舰的航速后来都下降到9节，
“江通”甚至下降到7节[8,p1288-1290]。
3. 火力弱
海防舰队中“镇海”、“威海”上装备的120毫米口径舰炮威力尚可，数量太少。“定海”舰上的6门77毫米口径
速射炮威力一般。“飞鹏”艇上的设备因补充困难，从来就没有装备过。江防舰队各舰装备较弱，“中东路事件”之前，东北海军对江防舰队的装备进行了改装：“江亨”配置120毫米口径及75毫米口径速射炮各一尊、3磅炮4尊、迫击炮2尊、水冷机关4架、6.5毫米口径机关4架、步60枝，编制106人；“利捷”、“利绥”分别配置77毫米口径速射炮2尊、3磅炮2尊、迫击炮3尊、水冷机关4架、步40枝，吃水分别为0.82米和0.61米，编制都是73人；“利川”配置五响炮2尊、水冷机关1架、步20枝，吃水3.05米，编制50人；“江通”配置十响炮1尊、迫击炮3尊、水冷机关与轻机关各2架、步30枝，吃水0.76米，编制50人；“江平”配置五响炮1尊、车炮4尊、迫击炮3尊、水冷机关和轻机关各2架、步30枝，吃水0.91米，编制73人；“江安”、“利济”、“江清”、“江泰”各舰装备和编制除无车炮外皆与“江平”相同，吃水均为0.91米[8,p1287-1289]。改装后的各舰火力仍然很弱，但在后勤供应上很适合东北军的实际情况。
4. 水上飞机母舰的出现跟上世界海军发展形势的步伐
“镇海”号水上飞机母舰还不是正规的航空母舰，飞机无法在舰上直接起降；该舰只能搭载水上飞机，舰上装有吊车，水上飞机在军舰附近的水面起降，由舰上吊车从水面吊装上舰或从舰上吊放至水面。当时世界范围内的舰载飞机武装也是新生事物，东北海军装备水上飞机母舰，是对赶追世界海军发展潮流的勇敢尝试。
四、造成东北海军自行配制的舰船落后的原因分析
1. 军火禁运措施使东北海军无法购置性能先进的舰艇
1916年袁世凯死后，亲日的皖系军阀首领段祺瑞掌握了中央政权，大量引进日本军火和借款，日本独霸中国的趋势加强，对欧美列强在中国的地位构成冲击；中国各地逐渐陷于军阀割据、混战的局面，社会秩序混乱、动荡不安，战争与冲突不断，也妨碍了欧美列强在华获得经济利益。在这种形势下，欧美列强不能不有所行动。1919年5月，由美、英牵头，法、意等多国参加，日本也参与进去的对华军火禁运措施生效，军械、弹药、制造军火的原料与机器都在禁运之列，在中国出现统一局面之前一直有效[16]。1923年又提出了“禁助中国海军协议”，几乎所有的主要军火生产国都参加进去[17]。两个措施的存在，一方面缓和了列强在华的竞争局面，另一方面却阻碍了中国同国外的军事技术交流。禁运措施生效后，中国各武装力量只能用走私手段从国外引进小型武器，而军舰等规格太大的武器由于没有方法伪装，根本不能引入。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前，张作霖曾试图从日本大阪某船厂订购军舰，或从美国购买军舰，以及收买从海参崴出逃的白俄残军军舰等，都没有成功[18,p221]，可见购买军舰难度之大。因此改装商船、装以自己生产或走私进口的炮使之成为军舰，是很现实也最有效的做法。
2. 海军在战场上不占主导，奉系缺乏发展海军的热情
以奉系军阀参加的两次直奉战争为例：第一次直奉战争中，拥护直系的海军向从沿海陆路撤退的奉军开炮，给张作霖带来很大震撼，也使他产生创建海军的念头，但在此之前奉军是在与直军的地面作战中失
败才撤退的，并不是直系海军打败了奉军。第二次直奉战争中，直系将领吴佩孚曾有以渤海舰队掩护陆军在营口火葫芦岛登陆、抄袭奉军后路的计划，但由于奉军接连攻克九门口、石门寨等要隘，他随即将原本执行该计划的陆军都投入到山海关战场去了，而归属直系的渤海舰队“亦属有名无实”，其对奉军阵地的炮击“亦未见有若何效果”[18,p339]，仅起骚扰作用，未能决定战局。在陆战决定战争胜负的情况下，对海军投入太多就没有太大必要了，所以奉系军阀创办海军，只是以改造旧船为主。直到“中东路事件”之后，由于东北江防舰队在对苏作战中一败涂地，奉系军阀才对海军的重要性有深刻认识，提出了为江防舰队建造新舰的主张，并对新舰的性能有了规划：排水量500-800吨、吃水3-5英尺、航速12节、装备120毫米口径舰炮4-6门、舰上铺设4英寸的装甲等[19]，但直到“九•一八”事变时也没有下文。
3. 建设海军的成本太高
军舰停泊需要港口，但奉系统治的辽宁沿海地区仅有营口和安东两个稍有规模的港口，而且也无法停泊大船，新建港口开支太大；一艘新驱逐舰或巡洋舰购价动辄数百万银元，而如此巨额的开销如购买陆军武器可武装几个旅；军舰需要经常维护，而这个技术条件却又不具备。如果购买新式军舰，除船价本身之外，还需要相当大的持续、全面投入的，这在经济落后的旧中国是不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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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有限的技术力量没有得到充分动员
哈尔滨有中外造船厂商多家，1928年还成立了东北造船所，所造船舶性能不坏[7,p154-157]，但直到“九•一八”事变也未能给东北海军建造船舶。
在军阀混战期间，奉系军阀始终将海军作为战术上的辅助兵种来发展，并没有从维护海防、国防的战略层面去思考建设海军的问题。国际封锁、国内技术力量的贫弱、作战方式的限制又不断导致海军建设的边缘化，使得东北海军无需也无力配置优良船舶，最终也没能得到更深入的发展。
[注释]
① 数据来源于/。 ② 数据来源于/。 ③ 数据来源于/。 ④ 数据来源于/。 ⑤ 数据来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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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马桂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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