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性化妆及发展历程
化妆,作为中国⼥性⽇常⽣活习俗,有着久远的历史,它蕴含着丰富的社会、经济和⽂化内涵,它的盛衰变化,从⼀个侧⾯反映出社会的更替、风尚之变迁。
追溯历史,徜徉其间,在捧抚⼭项洞⼈的砾⽯串饰之时,你能感到蛮荒时代雄浑⼬的⼀股⽂明清风’驻⾜历代⾊彩纷呈、⼯艺精绝的化妆⽤品之前,你不能不由衷赞叹先⼈的智慧。你会从历代后妃、命妇的服饰制度上看到封建等级制度的森严,也能从汉唐以来“啼妆”、“愁眉”的流⾏中体味出“阴阳殊性,男⼥易⾏,……男以强为贵,⼥以弱为美”的封建社会意识。
在古代⼥性的梳妆中,⾯容的化妆⾄关重要。
古⼈之所以妆点脸⾯并予以特别注重,因为它处于⼈体的最上端,作为躯体最重要的部分头部——引⼈注⽬。李笠翁说得明⽩:
“⾯为⼀⾝之主相⼈必先相⾯,⼈尽知之”。
⽽且对⾯部的妆饰不像对肢体的装饰那样时会带来⾏动和⽣产劳动(包括家务劳动)中的某种不⽅便感,或者被⾐物所遮蔽。还有,⾯部的裸露范围⼤,五官各具特⾊,堪供多种妆饰。然⽽,更重要的则是因为⾯部是⼈类情感表现的集中所在,⼀颦⼀笑,⼀嗔怒,⽆不显⽰⼼灵意念。在情感交流和异性吸引过程中,⾯部往往成为双⽅注⽬的重点。
另⼀⽅⾯,随着古代社会由野蛮向⽂明的转化,⼈的审美意识的还在慢慢发展,关于⼈类⾃⾝美的观念也还步形成并发展起来。与此同时,对于能够集中显⽰⼀个⼈精神风采的⾯部容貌的美⾃然更为注重了。在情感交流和性选择的过程中,容貌的美丑好恶在决定成败得失⽅⾯往往起着重要作⽤,甚⾄成为关键因素。这种情形在男性(特别是富有和拥有权势者)选择⼥性时表露得更明显。《左传》有云:
“夫有尤物,⾜以移⼈。”
由于在经济上对男性的依附和社会地位的低下,古代⼥性相对于男⼦来说,更多地是作为性对象被加以
选择。在这种状况下,⼥⼦的容颜之美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古⼈对于⼥⼦容貌的美感是令⼈惊讶的。⼤约⼆千七百多年前,⼈们在描述卫庄公的夫⼈庄姜时,这样与道:
“⼿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美⽬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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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茅嫩芽般纤细尖嫩,肌肤像凝脂样⽩润,雪颈柔长如蝤蛴,⽛齿莹洁整齐似瓠籽,额⾓⽅正,蛾眉细弯,笑靥⽣姿,美⽬盈盈,眼波流转。⽏庸置疑,这⾥所描写的⼥性的美貌反映出极⾼的审美格调。
类似的对⼥性容貌的赞颂,还可以从《诗经》《楚辞》以及汉代的乐府诗歌等诗⽂中领略得到,有的尽管未作容貌的直接描绘,如《诗经》中的“窈窕淑⼥”“静⼥其姝”,屈原笔下的“⼥媭、“宓妃”、“湘夫⼈”等,仍可以感受到诗句意蕴中对姣好容颜的誉美。⾄于宋⽟赋中的巫⼭神⼥,汉乐府民歌《陌上桑》所述的罗浮等等,这些被古⼈由衷赞叹的美貌⼥⼦,正是古⼈⼼⽬中美⼥的范本,是男性追求的⽬标。但天姿秀美如斯辈者究属罕少。多数的⼥性只有通过⼈为的妆点修饰来增益风采,博取异性的好感。⽽她们⾃⼰也在妆点中获得某种⼼理满⾜。
铅粉,是古代⼥性化妆妆的基本材料。
中国妇⼥化妆的习俗三代已兴。铅粉,是古代⼥性⾯部化妆的基本材料。“三代以铅为粉”墨⼦认为“禹造粉”,晋⼈张华则
说“纣烧铅锡作粉”。秦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中提到“铅丹”和“粉錫”,都说明在商周前后已能制造铅粉和红黄⾊的铅丹了。以考古资料来说,商代的墓葬中出⼟的就有铅齿、铅爵、铅觚、铅⼽等器物,西周时制造的铅⼽含铅量达97.5%,更见证早在商周已掌握了铅的冶炼技术。
那时冶炼的铅粉,何以见得就是古代⼥性的⽤品呢?
字⽂⼟及《妆台记》写道:
“舜加⼥⼈⾸饰钗,杂以⽛球瑁为之。周⽂王……傅之铅粉。”
宋⼈《事物纪原》亦说:
“周⽂王时,⼥⼈始傅铅粉”
元⼈《郷嬛记》载:
“黄帝炼成⾦丹,炼⾦之药汞红于⾚霞,铅⽩于素雪,宫⼈以汞点唇则唇朱,以铅傅⾯则⾯⽩。”
这些说法都肯定先秦时代的妇⼥以铅粉敷⾯。⽽且,《嬛嬛记》还点出那时⼥性妆点中使⽤朱砂。⼜唐李⽯《续博物志》载:
“三代以则唇朱,以铅降,涂紫草胭脂,周以红花为之。或⽇出于阏⽒。”
1976年在河南安阳殿墟妇好墓出⼟商代武丁时期宫廷贵族妇⼥的⽣活⽤具中,除铜镜、梳、⽿勺、⼔等以外,还出现了⼀套研磨朱砂⽤的⽟⽯⾅、杵以及调⾊盘样的物品。⾅为⽩⾊硅质⼤理岩质材,内壁呈
朱红⾊,晶莹光泽,亮如镜⾯,显系常年累⽉使⽤所致。⾅的孔周、⼝⾯和⾊盘上均粘有朱砂。这些⾜以说明我国⼥性化妆⾄晚在商代已出现。⼥性化妆术⾃其产⽣后,经历了长期的发展和完善过程。
⼀、先秦时期的⼥性化妆历程
商、周时化妆似乎还仅限于宫廷妇⼥,主要是供君主享乐之需。据传,周穆王
“筑中天之台,简郑卫之处⼦娥蜡庫曼者……粉⽩黛⿊……以满之”,
说的正是这种情形。春秋战国之时,化妆已在平民妇⼥中逐渐流⾏开来。《战国策》载张仪赴楚,与楚玊谈话时⾔及
“郑周之⼥粉⾃黛⿊⽴于衢间,见者以为神。”
⼥⼦傅粉画眉后神采焕发,⽴在⼤路上,被见者误认为⼥神。同样,《楚辞》中《离骚》《⼤招》等名篇,以及有名的⽂学家宋⽟《登徒⼦好⾊赋》对⼥性的化妆都有涉及。加之,适应于妆⾯映容的需要发展了铜镜,更促进⾯妆习俗的兴盛。
⼆、两汉时期的⼥性化妆历程
两汉时期,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审美意识的提⾼,化妆习俗得到新的发展。
贵族和平民阶层的妇⼥均较注重⾃⾝的容颜修饰。汉武帝的李夫⼈“鲜妆帕服”,乐府诗歌《古诗为焦仲卿妻作》记述民妇刘兰芝:
“鸡鸣外欲曙,新妇起严妆……⾜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著明⽉珰。指如削葱根,⼝含朱丹,纤纡作细步精妙世⽆双。”
汉桓帝时⼤将车梁冀之妻孙寿更以擅长打扮闻名,其仪容妆饰新奇妩媚,时⼈多仿效之。当时,已出现了不同的眉式妆样,如⼋字眉、远⼭眉、慵来妆等。
三、汉代的⼥性化妆历程
汉代⼥性的⾯部化妆⽤品已较丰富,宫廷中开始使⽤贵重的螺⼦黛,1972年,湖南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出⼟的漆奁中,既有梳、篦、镊、笄和铜镜等梳妆⽤具,也有不少脂、粉、胭脂等⾯妆材料。时⾄魏晋南
北朝,北⽅少数民族势⼒扩张到中原,战乱频仍,由此带来各民族经济、⽂化的交流融会。另外,世风时尚亦经历了⼀个由质朴酒脱到绮靡纤丽的转化。我国⼥性的化妆技艺在此期间渐趋成熟,呈现多样化的倾向。在原有的傅粉施朱黛眉的基础上,出现了额黄、星靥、贴饰花钿等妆饰⽅法。北朝民歌《⽊兰诗》所说: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江洪的《味歌姬》诗句中
“薄鬓约微黄,轻红澹铅脸”
,庾信《镜赋》
古代女子最早用什么画眉“靥上星稀,黄中⽉落”
等都可以印证。
脂粉⾹泽之类的化妆品的制作到魏晋时已臻成熟,⼯序繁复,产品质量很⾼,对此,贾思勰《齐民要术》记载甚详。由于脂粉买卖有利可图,官府开始插⼿这⼀⾏业,出现官民争利的现象。为此魏中书监刘放曾上奏朝廷称:
“今官贩粉卖胡粉,与百姓争锥⼑之末利,乞宜停之” 四、唐朝的⼥性化妆变化
唐代国⼒强盛,经济⼀度繁荣,社会风⽓开放。对外,继汉魏以来交通西域的成就以外,⼴交四⽅少数民族,⼤胆吸收外来思想⽂化成果,杂糅汉胡蛮夷风俗,形成勃勃⽣⽓。由于统治阶级倡导,世态风流少羁,⼥性在化妆⽅⾯追求时髦、祟尚新异之风盛⾏诸如穿胡服、戴胡帽,“⼥为胡妇学胡妆”),或者著戎装、⾐男服,“军装宫娥扫眉浅”⼀类的现象屡见不鲜。
经济的富⾜和社会相对稳定使唐王朝的统治者志得意满,沉溺于声⾊⽝马,致倡歌舞娱乐。唐明皇常在勤政楼前举⾏⼤会,动辄使教坊乐妓数百⼈献演于前,他还时时与杨贵妃宴饮酒酣之际
“使妃⼦统‘宫妓’百余⼈,帝统⼩中贵百余⼈,排两阵于掖庭中,名为风流阵,相互攻⽃,以为笑乐。”
皇室如此此,官员、⽂⼠宴游狎妓更是普遍。且贵族富户很多私家蓄妓,每逢聚乐,则令谐谈或歌舞助兴,还不时要她们侍奉枕席。这些官家或私家的风尘⼥⼦进出⾏动⾃须浓妆淡抹,着意修饰。在这种风⽓和背景下,⼥性妆饰的发展和变化都很迅速,⼀旦出现浙奇妆式,即起仿效,蔚然成风。因此,唐代各时期都流⾏过“时世妆”。⽩居易《上阳⽩发⼈》写到:
“⼩头鞋履窄⾐裳,青黛点眉眉细长”,
说的是天宝末年的时世妆,到贞元年间,时世妆就变成短眉宽⾐了。及宪宗元和时,却⼜兴起胡⼈妆式
来。
唐代妇⼥的⾯妆技艺在承袭前⼈的基础上⼜有极⼤发展。单从眉式看,⽞宗时已有⼗种之多,僖、昭之时,点唇的⽅法也有⼗六七种。且化妆的各种物品⾄唐也已完备(包括傅粉、染颊、眉黛、点唇、妆靥、额黄、点痣、贴花⼦)。各种不同的眉、唇式样,配以⾼低偏正各型髻鬟,浓淡深浅诸般颊容,再加形形⾊⾊的妆靥、额黄和花⼦等,使其妆容变化多样,异彩纷呈。
从⾯妆材料上看,唐代⽤以⽣产胭脂的除红蓝以外,叉有⼭花、⽯榴,品类增加。还出现了⼈⼯制作的烟墨⼀类的画眉⽤品,改变了以往画眉只⽤天然矿物或进材料的历史。所有这⼀切证明唐代⼥性⾯妆技艺发展已达到前所未有的⾼度。
五、唐宋间⼥性的形制没有多⼤的变化
五代、北宋尚有唐代遗风,妇⼥眉式多样,明陶宗仪《说郛》辑录五代时宫⼈窦季明创“⼩⼭眉”画法之说。《清异录》则载:妓者莹画眉“⽇作⼀样”,可见眉式之多。
唐代世风,受北⽅少数民族影响较深,礼教不盛,对妇⼥的拘束相对较少。宋代理学渐兴,统治阶级为维护其封建秩序宜
扬“去⼈欲,存天理”对妇⼥的束缚⽇趋严厉,早在北宋政和年间,官员丁瓘就上书奏称:
“⾐服之禁尤不可缓。今阊阎之卑,娼妓之贱,男⼦服带犀⽟,妇⼈涂饰⾦珠,尚多僭侈,未合古训。”
他要求严加限制,“令以仪起礼”,不许普通百姓和娼妓这些所谓“卑贱者”的服饰与尊贵者同荣并丽。统治者的这种态度对当时社会的⾐饰妆制显然起着消极的禁锢的作⽤。
六、宋代的审美观念较之前代有了变化
凡绘画诗⽂⼒求有“韵”,即⽤简易平淡的形式表达绮丽丰腴的实质,从⽽造成⼀种回味⽆穷的效果。这种美学思想反映到⼥性的服饰容妆上,就发展为尚淡雅,⾮浓艳的倾向。宋⼈讥姿容不佳的妓⼥为“戟⼦花”。所谓“⿎⼦花”⼜名“⽶囊花”,也即以浓艳著称的花。《⼭樵野语》载词⼈张先晚年在杭州时“多为官妓作词,⽽不及龙靓”,后者便献诗道:
“天兴材⼗样花,独分颜⾊不堪夸。牡丹芍药⼈题遍,⾃分⾝如⿎⼦花。”
⼜王元之被谪齐安郡,见当地“民物荒凉、菅妓(按即官妓)有不佳者”,便作诗感叹:
“忆昔西都看牡丹,稍⽆颜⾊便⼼阑。⽽今寂寞⼭城⾥,⿎⼦花开亦喜欢。”
昔⽇在都城猎艳青楼,姿容稍逊的⼥⼦便不屑于顾,⽽今谪居⼭城,⾃⽆当⽬骄矜,⾯对容貌不佳的官妓也就满⾜了。综上所述,不难想见,在仪容妆饰⽅⾯,较之唐代⼥性的豪爽恣肆、多事浓艳,宋代⼥性更多地倾向淡雅幽柔之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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