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兹普乌:千万彝族人心中的圣地彝人死后灵魂的归宿地
著名彝族诗人吉狄马加作了一首诗歌——《让我们回去吧》,让每一个有信仰的人,离开故乡后,从骨子里迸发出对那块圣土的向往,而且灵魂深处还有一个声音“飘过千年的时光”在召唤着!那就是:兹兹普乌!
兹兹普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让诗歌代替族人如此倾情地呼喊,强烈的向往着要回来,那些曾经有过的欢乐和悲伤,都会成为过去,并且坚信能够“……在那里再一次获取生命的力量”。兹兹普乌如此令人神往,它必定在精神层面和物质层面都有着令人敬仰的地方。
首先,我们从精神层面来探寻兹兹普乌这个地方民族文化的神秘之处;人是活在物质上,生活在信仰里,理想是生活的方向,信仰是生活的境界。
彝族是一个崇拜祖先的民族,也是善于总结历史的民族,具体表现在《指路经》上;彝族不仅明白要向哪里去,也没有忘记自己从哪里来,每代人都口耳相传,甚至用《指路经》记载着他们的人生历程。数祖祭典就是追忆祖先的丰功伟绩,重温历史经验教训,感恩祖先给我们创下的基业,感恩祖先给我们留下的历史文化这个精神食粮。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不仅在探寻生命
彝族的风俗习惯的源头,更多的还是在不断的探寻祖先的源头和历程,人们探寻祖先们从哪里来、到过哪些地方?做了些什么?各地的风土人情咋个样?从而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勒俄特依》对生命的起源这样描述:“天上降下桐树来,霉烂三年后,起了三股雾,升到天空去,降下三场红雪,九天化到黑,九夜化到亮,为了成为祖先而融化做了九次黑白醮,结冰来做骨,下雪来做肉,吹风来做气,下雨来做血,星星来做眼珠,变来有生命,成为雪族十二支。无血的六种:草、树、杉、毕子、铁灯草、勒洪;有血的六种:蛙、蛇、鹰、熊、猴、人”。
我们知道人的生命依赖于水,产生于爸爸的一滴“圣水”与妈妈的一滴“圣水”相遇,从而诞辰了生命,后来孕育成有血有肉有骨头的我们。雨、雪、雾、露、冰等都是水的不同存在形式,而且还形成了生命“为了成为祖先而融化做了九次黑白醮,结冰来做骨,下雪来做肉,吹风来做气,下雨来做血,星星来做眼珠,变来有生命,成为雪族十二支”。在现实生活中,彝族在很多祭祀礼仪中都要首先祭水,特别是在撰写《指路经》时更是不可或缺;人们常说:人有祖,犹如水有源,树有根,由此可见人们都很注重从根源上学习和传承历史文化知识。《勒俄特依》阐述的是生命的起源,《指路经》记载的是人们的生存历程,以及祭祀时的各种礼仪,这些无不客观地反映着彝族人对生命起源和发展的唯物辨证思考,这种哲学辩证法思想,阐明了宇宙中万物的生命起源于水的观点后,接着提出了人类发展的系统理论。彝族对人类起源问题的看法,既不同于宗教的神创说,也不同于神话传说,而有着符合科学的独到见解。那么彝族是怎样记录自己的发展史的呢?《指路经》无疑就是一部很好的人文历史载体了。
兹兹普乌在彝族经典著作中的描述确实是一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奴隶社会博物馆里有一张彝族迁徙图,图中显示凉山彝族都是从云南省昭通迁徙过去的,而且也把昭通叫作:兹兹普乌。《勒俄特依》是一部精典的彝族史诗,它把兹兹普乌优美的自然
环境,祥和的人民生活描绘得比世外桃源还令人向往,那里是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绿绿的草场有着奔驰的骏马和美丽的姑娘……有赛马的地方,有青年集会的地方,还有妇女说悄悄话的地方……人们安逸自得的生活难于言表,《勒俄特依》记载:“兹兹普乌这地方,屋后有山能放羊,屋前有坝能栽种,中间人畜有住处。坝上坪地能赛马,沼泽地带能放猪,寨内又有青年玩耍处,院内又有妇女闲谈处。兹愿迁来兹兹普乌住。 兹兹普乌这地方,屋后砍柴柴带松脂来,屋前背水水带鱼儿来。耕种放牧那一天,赶仙绵羊,去到兹兹山上放。赶仙山羊,去到兹兹岩边放。赶神仙猪,去到兹兹池边放。 赶神仙鸡,去到兹兹院坝放。牵着神仙马,去到兹兹坝上骑。带着神猎犬,去到兹兹林中放”。可见兹兹普乌这个地方有山有水,有平坝,宜耕宜牧宜生存。《勒俄特依》又把兹兹普乌这里的水草丰美,牛肥羊壮描绘出来:“赶着神仙牛,去到兹兹地里犁。 兹兹普乌这地方,小马到一岁,肚带断四根,小牛到一岁,犁头断九架,小羊到一岁,羊油有九捧”。到了后期,出现了农用的犁头、有宝剑,说明生产工具提高很快,农业发展迅速,人口发展壮大,为了理想的生活,人们开始向外迁徙。另外兹兹普乌又有它独特的文化底蕴,有“德古”(彝语,意思是:优秀的人)在讲经说道,有战马驰骋嘶鸣,有人持着宝剑摇晃、呐喊……外出开发成为势在必行的事情了,史诗这样记载:“七代宝剑在此晃,八代骏马在此骑,九代“德古”在此讲,祖先根业在此建,子孙繁衍在此兴。‘兹’系司俄三子在此分,‘诺’系古侯曲涅在此分,‘曲’系阿莫三子在此分”。
兹兹普乌是亡灵在人间最后停留的地方,也是灵魂下到人间的第一站。彝族用一部部底蕴深厚的经书记载着这个民族的历史文化和风俗习惯;人们常说:没有英雄的民族是一个堕落的民族,忘记英雄的民族则是一个悲哀的民族,自以为是英雄的民族,那么离消亡也就不远了。彝族每个家族的迁徙史和家族成员的生平事迹都由一部叫作《指路经》的书籍记载着,不管是做了好事或者是做了坏事都必须如实记上,这就从精神上约束每个人必须多做好事、
善事,不然以后子孙诵读《指路经》时抬不起头来。彝族人把老人过世叫作“姆给”(意思是:住在天上),如果用汉语说就是:升天了;另外,如果是小孩夭折了,则是说:回去了或者转去了。在彝族的丧葬习俗里,人死后要请呗姆为死者的灵魂诵经指路,引领亡魂沿着存活时的生活路线重新返回去走一遍,再踏着祖先曾经走过的路线回归到祖先灵魂聚集的地方。对死者来说又叫作“收脚迹”,在呗姆的诵经指引下,亡灵沿着活着时候所经历过的地方一程一程的走下去,走完自己经历过的路程,又走父辈的路程,再走祖祖辈辈走过的路程,一直走到祖先发祥的地方——兹兹普乌,呗姆再把死者的生平事迹记载下来,续写在前人的《指路经》中。《乌蒙彝族指路书》中说:亡灵“得进入翁叩(意思是:头道门),进翁靡(意思是:地之头)大坝,这是你归途,死者往里走”,升天的灵魂首先到达“姆耨彝蚩”喝圣水,“到了这个地方,见新旧坛子,旧坛属祖人,新坛归你用,口渴得喝三坛水,不渴得喝三坛水”;在姆噜(意思是:天城)稍作停留,辞别送灵的人们,然后沿着“姆土呵城”(意思是:擎天铁柱。地点在现在昭阳区的土城)飘然升天而去与祖先们会聚。在彝族的生死观念里,人们崇尚灵魂不灭,精神永恒传承,人神轮回于天地间的生活模式;《蜀王本纪》,书中说:“······有一男子,名杜宇,从天堕,止朱提”。
1993年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果吉·宁哈、岭福祥主编的《彝文<指路经>译集》,全书共十八集,指路的终点都指到昭通,指到了兹兹普乌,书的前言部分叙述:“……一部《指路经》就是一个家支或家族迁徙史,如把各地、各家支(家族)的《指路经》汇集在一起,显然就成了一部完整的整个彝族迁徙发展及古代彝族活动地域概况”。这本书因为篇幅及经费所限,本集一共整理、翻译了云、贵、川三省的路南(石林)、红河、弥勒、双柏、武定、
禄劝、中甸、宁蒗、罗平、大方、威宁、盘县、赫章、甘洛、普格、喜德、盐边、美姑等十八个县的十八个彝族家支的《指路经》。这十八个点虽地处各异,指路出发的地点不同,但具有代表性,而且每条路径最后都指向昭通、会泽一带的滇东北地区。《指路经》中清晰地反映了滇东北是今分布云、贵、川、广西四省区彝族较早的发祥地。彝学专家经过收集、整理、翻译出版的十八部《指路经》仅仅才是露出冰山一角,每个家族都有《指路经》,它是每个家族的家族史,假若把各地彝族每个家族的《指路经》汇集起来,那就是一部真正意义上彝族的族史了。
《指路经》平实地记录下每一代人的生活历程,却给我们留下了一部波澜壮阔的民族发展史。从形式上看,《指路经》是祭奠死者时,为超度亡灵而念诵前人历史的经文,同时也要续写上死者生平事迹。以经文的内容而论,《指路经》记载的是古代彝族先民迁徙路线,记录山川地貌、江河湖泊、气候的特征,记述遇到各种事件的处理经过,描述各地的风俗习惯;因为《指路经》的用意在于引导逝者的灵魂踏着自己和祖先曾经的足迹,沿着自己和祖先们所经过的迁徙路线返回到祖先的发祥地,再进入列祖列宗的聚集点,共享天伦之乐。所以《指路经》的经文好象是导游词,一站又一站,一个事件又一个事件的叙述着历史上的记录,指引亡灵的归途,《指路经》实际上是在缅怀彝族先民们的迁徙历史,客观上起到追记
历史的作用。为了向后世传授历史经验教训、山川地理知识、风俗习惯,先民们客观地叙述历史事实,真实地记载山川河流、气候特征和自然变化,精彩地描绘民风民俗,让活着的后人读过《指路经》后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向往着那个出发时的地方。有的《指路经》不仅详细地指示古代先民迁徙的路线,而且对祖先曾经居住或经过的地方和事件予以生动形象的叙述和描绘,向我们展示出一幅幅清晰的古代地图和先民们奋发抗争的壮丽历史画卷。经文的实际内容对研究彝族历史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和实用价值。如果把各地所有的《指路经》汇集起来整理研究,既可以绘制出古今彝族分布图和各部落氏族的迁徙路线;也可以编写出一部系统的古代地名志。《指路经》纵向可以知道彝族历史的发展脉络和留下的文明古迹,横向可以考察彝族经历过的地方和发生的重大事件。因此,《指路经》既是研究彝族古代历史和地理环境,以及史的一部珍贵史料,又是认识彝族古老宗教文化和西南地区风土人情等方面的重要文献依据,对后人取到承前启后的传统文化教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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