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步骘字子山,临淮淮阴人也。世乱,避难江东,单身穷困,与广陵卫旌同年相善,俱以种瓜自给,昼勤四体,夜诵经传。
会稽焦征羌,郡之豪族,门客放纵。骘与旌求食其地,惧为所侵,乃共修刺奉瓜,以献征羌。征羌方在内卧,驻之移时,旌欲委去,骘止之曰:“本所以来,畏其强也;而今舍去,欲以为高,只结怨耳。”良久,征羌开牖见之,身依几坐帐中,设席致地,坐骘、旌于牖外,旌愈耻之,骘辞自若。征羌作食,身享大案,殽膳重沓,以小盘饭与骘、旌,惟菜茹而已。旌不能食骘极饭致饱乃辞出旌怒骘曰何能忍此骘曰吾等贫贱是以主人以贫贱遇之固其宜也当何所耻?”
孙权为讨虏将军,召骘为主记,除海盐长。还辟车骑将军东曹掾。建安十五年,出领鄱阳太守。岁中,徙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领武射吏千人,便道南行。明年,追拜使持节、征南中郎将。刘表所置苍梧太守吴巨阴怀异心,外附内违。骘降意怀诱,请与相见,因斩徇之,威声大震。
延康元年,权遣吕岱代骘,骘将交州义士万人出长沙。会刘备东下,武陵蛮夷蠢动,权遂命骘上益阳。备既败绩,而零、桂诸郡犹相惊扰,处处阻兵,骘周旋征讨,皆平之。
权称尊号,拜骠骑将军,领冀州牧。是岁,都督西陵,代陆逊抚二境,顷以冀州在蜀分,解牧职。
赤乌九年,代陆逊为丞相,犹诲育门生,手不释书,被服居处有如儒生。然门内妻妾服饰奢绮,颇以此见讥。在西陵二十年,邻敌敬其威信。性宽弘得众,喜怒不形于声,而外内肃然。十年卒。
(选自《三国志?吴志?步骘传》,有删改)
旌 译文:
步骘字子山,是临淮郡淮阴人。因世道混乱,他避难到江东,孤身一人穷困潦倒,与广陵人卫旌同年且相互友好,都靠种瓜养活自己,白天劳动,夜间诵读经传。
会稽人焦征羌,是郡里的豪门大族,他的门客放纵行事。步骘与卫旌在他的地方上谋生,
害怕受到他们的侵扰,于是一道写好名帖带着鲜瓜,来献给焦征羌。征羌正在内屋睡觉,步骘与卫旌在外立等多时,卫旌想放下瓜离开,步骘阻止他说:“我们来的原因,就是畏惧他的强横;如果现在不见他就离开,想以此表示清高,只会与他结下怨仇罢了。”过了很久,焦征羌开窗看到他们,就身子倚茶几坐在帷帐内,叫人在地上设席,让步骘、卫旌坐在窗外,卫旌更加感到耻辱,步骘言谈神自若。焦征羌安排吃饭,自己坐在大食案前,上面堆满了美味佳肴,却用小盘盛饭给步骘、卫旌,只给野菜。卫旌吃不下饭,步骘却吃到很饱才告辞出来。卫旌生气地对步骘说:“你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步骘说:“我们贫穷低贱,因此主人用贫贱之礼对待我们,本来这也是合适的,哪里有耻辱呢?”
孙权任讨虏将军时,征召步骘为主记,任命他为海盐县县长。后又征召他为车骑将军东曹掾。建安十五年,步骘出京兼任鄱阳太守。一年内,又改任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统率武射吏一千人,即刻取道南行。第二年,补任使持节、征南中郎将。刘表安置的苍梧太守吴巨暗中怀有异心,外表归附而内心背离。步骘屈意利诱吴巨,请吴巨和他相见,趁机杀他示众,威名声望大震。
延康元年,孙权派遣吕岱替代步骘,步骘率领交州义士一万人出兵长沙。正逢刘备东下,
武陵的少数民族也蠢蠢欲动,孙权于是命令步骘北上攻打益阳。刘备惨败后,零陵、桂阳等郡仍然互相争斗,处处行军遇阻,步骘辗转征讨,都平定了他们。
孙权称帝后,步骘被任为骠骑将军,兼任冀州牧。当年,步骘任西陵都督,接替陆逊镇抚南北边境,不久因冀州在蜀国境内,就解除了冀州牧的职任。
赤乌九年,步骘接替陆逊做丞相,他仍然教诲门生,手不释书,穿着住处仍像儒生。然而他家的妻妾服饰则极为奢侈华丽,因此颇受人讥诮。他在西陵职任上二十年,邻近的敌人都敬畏他的威严信义。步骘性格宽厚颇得人心,喜怒不形于声,但内外人士都对他肃然起敬。赤乌十年,步骘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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