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学理论框架下的桌面电影表达——以《网络谜踪》为例
紧盯前沿理论透析传播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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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学理论框架下的桌面电影表达
----以《网络谜踪》为例
柴莞庚
（湖北经济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武汉430205）
军事院校
摘要：桌面电影的兴起无疑是数字技术革命的产物，而其新颖的叙事模式
更是打开了新的叙事格局。传统的电影叙事强调内容大于形式，而这种新的叙事方
式却发出了相反的声音：形式大于内容。因此，探讨桌面电影的叙事方式就显得无
比重要。本文将论点建立在叙事学理论框架下，试以2018年最受好评的桌面电影
《网络谜踪》为例，旨在从电彩叙事学中的叙述者、视觉聚焦和叙述接受者三个方
面深入分析桌面电影中的独特叙事方式。
关键词：桌面电影叙述者叙述接受者视觉聚焦网络谜踪
把桌面电影定义为：故事完全在电脑或手机的屏幕上展开的电影。实际上，俄罗斯导演Timur Bekmahambetov最早把这种类型的电影命名为"'Screen Movie"（桌面电影），从词源上来看，"Screenmovie"源自于"Screencast"，本意是对计算机屏幕信息的数字记录；他认为，"桌面电影应该在一个特定的屏幕上进行，不能移动到这个屏幕之外，摄影工作应该类似于该设备（自带）相机的行为，所有情节都应该实时进行，没有任何明显的过渡并且所有的声音都应该来自于电脑。”111目前，国内关于桌面电影的研究较少，也没有形成对桌面电影的定论，国内媒体报道时，多由的定义延伸而来。
柳州富达〈网络谜踪〉讲述了父亲David在发现17岁女儿Margot失踪后，利用多种电子设备去寻失踪的女儿，并在查明真相的过程中逐步化解与女儿之间心结的故事。以上情节，套用在任何电影里都可以成立，〈网络谜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完全以电脑界面作为视觉基础，所有的故事全部在电脑界面上呈现。美国影评人Peter Travers评价它，"导演Aneesh Chaganty在自己的处女作中创造了奇迹----几乎完全通过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屏幕、浏览器窗□和监控录像打造了一部惊险刺激的悬疑片。”⑵麦克卢汉曾在〈理解媒介》中提出“媒介是人体功能的延伸”，电脑界面作为人体视觉功能的延伸，已经呈现出一个与真实世界成镜像的数据化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透过摄像头出现的金和维克等人，是与现实呈镜像的自己，而不断变化的
2019年第5期（总第177期）|东南传播
痔別赛I 为大时代留彫：建国七十周年华莱坞电髯究—
本栏目与浙江大学传播研究所合办电子屏幕上的信息，则强制把观众代入角的主观视角。”131
这是《网络谜踪〉独特叙述方式的基础，也是给予观众强烈
代入感的原因。
一、“桌面电影”的叙事者
（-）“桌面电影”的“大叙述者”
电影文本中的叙事者是谁，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
我们不妨从"桌面电影"的叙事基础—
人际关系学
—界面谈起，从镜头
发财树的养殖方法
属性上看，无论是电脑界面或手机界面都属于"伪记录"镜
头，何谓"伪记录”镜头？“'伪记录镜头'是叙事性影视作品
中一种模拟剧情内记录活动的镜头"叫在电影《网络谜踪》
中，类似于"录屏”的方式记录了父亲David寻失踪女儿
Margot的全过程，用真实的记录方式呈现一个虚构的故事，
模糊了"真实"与"虚构”之间的界限，这就是典型的伪记录
镜头。而这样的伪记录镜头则贯穿了《网络谜踪》始终，它模
拟了父亲David使用Googlg搜索、Messenger.Facetime、
YouTube和ABC新闻等视窗的界面，而这些界面则全部呈现
在电脑桌面上，因此在这部电影中伪记录镜头模拟的就是桌
面本身，也就是说，《网络谜踪》中的电脑桌面就是伪纪录镜
头。
叙事学认为，叙事活动有一个"大叙述者"，阿尔贝•拉
费称之为"大摄像师”。“大摄像师"是一种操控叙述的机
制，它不是单一而是混合复杂的，"它操作各种各样的影片表
现材料，对其作出安排，组织其叙述方式，制定其活动策略，
以此向观众提供各种叙事信息。”|6'安德烈•戈德罗将这种
机制进一步清晰化，提出了"大摄像师”模式冏：
「Hi格与画格之阿旳组合
厂矽片演示者（KS）-
大叙述者单视点
（大摄影师）T
「镜头与镜头之间的组合
-彩片叙述者（蒙太奇）-
画格与画格彼此组合起来，从而获得连续运动的幻觉，
便形成了镜头，这种镜头包含着传统镜头，也包含着伪记录
镜头，虽然“大摄影师”的在场或多或少都可以感知，但一般
的电影叙事致力于隐藏''大摄影师"的存在，"如果某种现代
电影能够突出陈述的行迹（雷乃、罗布一格里耶、戈达尔、杜
拉斯等人的影片），经典电影如我们所说，则力求隐藏这些
行迹，以便突出一些人物的遭遇，或者一些明显叙述者、'角
化'叙述者所讲述之事。”171不过桌面电影则恰恰相反，它
的伪记录镜头—
—电脑或手机界面作为影片中的人物，确确
实实的存在着，显露出"影片演示者"的存在，进而提示“大
摄影师”的存在。
（-）“桌面电影”的其他叙述者
“大摄影师”是唯一"真正”的叙述者，它隐身式地操控
着整部电影叙事。而影片中出场的其他叙述者则属于代理叙
述者或第二叙述者，他们在"大摄影师”之下展开叙述。这些
叙述者常常会依据事件和情节的需要来进行划分，这里就涉
及到一个有关"叙述层次”的问题，所谓叙述层次是指"在
对一个文本进行叙事的过程中，不同主体分别进行叙述，根
据不同叙事者的重要性而分出主次层次，从而使故事具有多
重视角讲述的优势，让故事的表现力更加丰富。”181按照这个
划分标准，叙述者分为主叙述者和次叙述者，《网络谜踪》中
父亲David是主叙述者，因为他主要操作着电脑界面，推动
着剧情发展，而其他人如女儿Margot、女警Vick、嫌疑人男
孩Robert则都是次叙述者。
但这样的划分似乎无法解释影片中的一个片段：父亲揭
穿女警前往MemorialOne中直播地点时，电脑界面前的人
物消失，但电脑界面中的直播依旧继续，紧接着父亲成为直
播中的人物，重新出现在电脑界面中。在电影的后半场这样
类似的片段还有很多，电脑界面前的人物消失，但只要电脑
不关机，电脑界面就在叙事，由此我们可以推断电脑界面才
是真正的主叙述者。其实，影片从第一个镜头开始，推进叙
事的画面要素就只有电脑界面，影片前后出现了四台电脑的
界面:Windows xp系统的个人电脑界面和父亲、女儿、犯
罪嫌疑人的笔记本电脑界面。它们依次交代了故事发生的背
景、父亲发现女儿失踪并挖掘女儿信息的过程以及女警的犯
罪缘由和女儿的最终获救。影片最后，以女儿Margot更换电
脑桌面暗示父女关系重归于好。在这部电影中，电脑界面在
叙述上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虽然它们偶尔受操作者的控
制，但它们的确是主叙述者。
二、“桌面电影”叙述的视觉聚焦
电影叙事的“视觉聚焦"起源于热拉尔•热奈特为文学
提出的"聚焦”概念，由弗朗索瓦•若斯特将其进一步细分为
"视觉聚焦”、"听觉聚焦"和"认知聚焦"而提出。电影的视
魾
觉聚焦涉及到"摄像机所展现的与被认作是人物所看见的之
间的关系”191，也就是探讨电影画面与人物所见的关系。一般
而言，电影画面与人物关系存在着三种关系，电影画面为某
一人物所见，即呈现给我们的是这个人物所看见的一切；电影
画面突出"大摄影师”的存在，也就是摄像机所呈现的一切
电影不暴露"大摄影师”的存在，以展现文本为主，使观众感
觉身临其境。弗朗索瓦•若斯特将其简化为"内视觉聚焦”和
"零视觉聚焦”，他认为，"一个镜头或者处于虚构世界以内
某一目光中，产生内视觉聚焦；或者不与这样的目光相联系，
这就是零视觉聚焦。”1101
“桌面电影”基本上完全使用"内视觉聚焦”这一种模
式，以《网络谜踪》为例，电影中同一部分叙事由某一人物的
“内视觉聚焦”进行讲述，在父亲David利用Google进行内
容检索、信息查、到新闻检索、视频软件的搜索、人脸搜索
到最后的寻女儿时，父亲David所看到的电脑界
血就是电影的画面，这是父亲David的主观视角，个人化的视
角，与几乎全知的"零视觉聚焦"所不同，它呈现的叙事是有
限的，而这种有限与此时父亲的"搜索”动作完美合拍，非常
有利于表现父亲"侦查"的全过程。当然，随着影片叙事的
推进，坐在电脑前的人物发生了变化，如影片结尾时虽然换东希传摇2019年第5期（总第177期）
紧盯前沿理论透析传播实践DONGNAN CHUANBO糊删一为大然勰：翹七十雕华麹帳舵一本栩躺肚学传翻物飭
成了女儿Margot坐在了电脑前，但呈现的依旧是女儿的主观视角，"内视觉聚焦”的叙述方式没有发生改变。这也正是"桌面电影”的奇妙之处，整部电影都在界面上呈现，而界面
又是某个人的主观视角，这个人从来没有脱离电脑界面单独出现在“大摄影师”的镜头里，界面作为故事的叙述者，界面的操作者进入到界面参与叙述，成为叙述的叙述。从某种程度上，这颠覆了看与被看的关系，人物看着界面，界面中又出现自己，看者被看。
这种看似单一的"视觉聚焦”叙事方式并没有使观众产生疲倦，反而通过界面语言一光标和视窗，使其更具有观赏乐趣，影片通过父亲David的主观视角，我们可以看到他操作的光标和打开的新视窗，如果他正在聊天，我们可以看到对话框中他打出又删掉的文字；如果他的目光聚焦在某个画面或字符上，“桌面调度”会使它放大；如果他想表达他的情绪，光标会"说话”。
当然，《网络谜踪》中并非所有的片段都可以出明确的坐在电脑前的人，因此，有些片段也无法确定是以谁的目光出发，谁的主观视角。但电脑不可能自动打开，自动放映，总有一个人正在以他的目光注视着，这依旧属于内视觉聚焦模式。
三、“桌面电影”的叙述接受者
前文谈到了叙事者，即谁在说；叙事的“视觉聚焦”，即从谁的视角出发；接下来，笔者将会介绍电影
的叙述接受者，即谁在听。叙述接受者最早由法国叙事学家拉尔•普兰斯提出，它是指与叙述者对话的人，即叙述者的听众。与读者有所不同，它仅仅存在于文本中，与叙述者互相依存。根据叙述接受者信号的强弱程度，我们可以把叙述接受者分为显身式叙述接受者和隐身式叙述接受者，"一类是明显的信号，指作品中显示叙述接受者存在的叙述”|,11,"另一类是隐蔽的信号，即叙述接受者在作品中保持沉默”"21o
(-)“桌面电影”的显身式叙述接受者
“桌面电影”的叙述接受者无疑是电影叙事中观看界面的人，以〈网络谜踪》为例，也就是父亲David、女儿Margot、
女警Vick和嫌疑人男孩Robert，他们都以影片中人物出现，同时也是界面叙事的听众，他们都是显身式叙述接受者，因
为显身式叙述接受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作为故事中的人物出现。影片中电脑界面首先是被坐在电脑前的人看到，他是第一个叙述接受者，如果他打开了电脑摄像头，他将同时出现在界面上，成为界面叙述过程中的一个人物。他虽然从来没有脱离于界面存在过，但由于其他电子设备的作用，他的“镜像”出现在了界面上，虽然镜头没有单独呈现他，但“我们”知道他就坐在桌面前，他操作着电脑的同时也在观看电脑。
不过，在这部电影中显身式叙述接受者并没有得到完整的叙述，在上文提到的那个片段中，父亲David离开了电脑界面，但电脑的叙事依I日在继续，这时电脑界面前确确实实没有人存在，它的叙述接受者不存在，这与隐身式叙述接受者相区别。
(-)“桌面电影”的隐身式叙述接受者
在影片的后半部分，电脑界面依旧在叙述，但坐在电脑前观看的人却是不明确的。特别是电脑界面上播放的是新闻报道时，由于新闻报道可以在任何电脑中播出，此时观看者的身份便是模糊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人在同时观看。他们不会以人物的形式出现在影片中，因此在电影中完全保持沉默，他们都是电影的隐身式叙述接受者。
正是由于隐身式叙述接受者的存在，影片结尾揭开故事真相的剧情才得以展开。他们作为电影中隐身的叙事接受者，和“我们”保持在同一层级上，他们的沉默使"我们”不自觉地把他们的视角代入到自己的主观视角，就像故事正真实地发生在我们的电脑桌面上一样，给人带来强烈的代入感、沉浸感和偷窥欲。
四、结语
通过利用叙事学理论分析"桌面电影”得出，首先，"桌面电影”新颖的叙事模式打开了新的叙事格局，创
造了界面叙事的无限可能。其次，"桌面电影”的"大叙述者”是操纵叙述的整个机制，而电脑或手机界面则是主叙述者，它不仅提示着"大摄影师"的存在，还承担着叙事的任务；与此同时，它还是影片中人物的"内视觉聚焦"，即作为其他叙述者的主观视角而存在，并且其他叙述者还会以视频中人物的形式出现在其中。最后，“桌面电影”的叙述接受者是操纵和观看界面的人，如果他们还是影片中的人物，他们就是显身式叙述接受者；反之，则是隐身式叙述接受者。
"桌面电影”作为一种新的电影类型，它是媒介与人类、电影交互的产物，更是新媒体技术快速发展的产物。随着新媒体技术的继续革新，"桌面电影”势必会在电影叙事上创造更多的可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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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独孤岛主.桌面电影打开叙事新格局[N].文汇报，2018-12-05(010).
⑷潘桦，李亚.虚构内容的真实表现：叙事性彩视作品中的
“伪记录”镜头研究[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8,40(10):120-124.
⑸[7][9][10]安德烈•戈德罗，弗朗索瓦•若斯特.什么是电影叙事学[M].刘云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72,58,117, 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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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瑛颍.基于叙事学理论的"伪纪录片”研究[D].东北师范大学，2014.
[11]
[12]胡亚敏-叙事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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