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050 第五十回
第五十回情乱性从因爱欲神昏心动遇魔头
憺漪子曰:三藏之难,山与水相为循环。向者红孩归海,为山之终而水之始;兹者白鼋渡河,又为水之终而山之始矣。按金 兕怪,与西方诸魔伎俩,亦不甚悬绝;独其袖中一圈,善能套摄诸物,遂致诸天神圣束手而莫可如何。而根究到底,乃是老君之金刚琢,昔年曾以此制心猿之命,今复以攫心猿之兵。心猿之受困于此琢,固如是乎!虽然,此牛盗主人之神器,于物无所不套,而主人一至,终不免自套其鼻,然则弄人者适所以自弄耳。与为金 洞之神通,又何如兜率宫之自在也哉!
又曰:行者画圈作安身法,请三藏稳坐其中,而三藏不听,遂致遇魔。可见吉凶悔吝生乎动,天下事未有以宁静而取祸者也。或曰:三藏虽然出圈,若八戒不贪锦背心,当亦不至遇魔。曰:道与魔不两立,才出道便已入魔。是三人者,才离行者之圈,便已坠兕怪之网矣。纵使无锦背心,彼亡灵之宅前,岂安身养性之地乎?
心地频频扫,尘情细细除。莫教坑堑陷毗卢。本体常清净,方可论元初。性烛须挑剔,曹溪任吸呼。勿令猿马气声粗。昼夜绵绵息,方显是功夫。猿马气息,颇不粗,只恐肝木伐脾土耳。
这一首词,名《南柯子》,单道那三藏脱却通天河寒冰之灾,踏白鼋负登彼岸。师徒四众,顺大路望西而进。正遇严冬之景,冬。但见那林光漠漠烟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师徒们正行处,忽然又遇一座大山,路窄崖高,石多岭峻,人马难行。三藏兜住缰绳,叫徒弟道:“你看前面山高,恐有虎狼妖兽,是必
仔细。”行者道:“师父放心莫虑。我等兄弟三人,心和意合,归正求真,怕甚么虎狼妖兽!”
三藏闻言,只得放怀前进,冒雪冲寒,战澌澌行过那巅峰峻岭,远望见山凹中有楼台高耸,房舍清幽。唐僧欣然道:“徒弟呵,这一日又饥又寒,幸得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断乎是人家寺院。且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行者闻言,急睁睛看,只见那壁厢凶云隐隐,恶气纷纷,回首对唐僧道:“师父,那厢不是好处!”三藏道:“见有楼台亭宇,如何不好?”行者笑道:“师父呵,你那里知道。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那壁厢气凶恶,断不可入。”
三藏道:“既不可入,我却着实饥了。”行者道:“师父果饥,且请下马坐下,
待我别处化些斋来你吃。”三藏依言下马。沙僧解开包裹,取出钵盂,递与行者。行者接了,分付沙僧道:“贤弟,却不可前进,好生保护师父稳坐于此。待我回来,再往西去。”沙僧领诺。行者又向三藏道:“师父,这去处少吉多凶,切莫要动身别往。我知你没甚坐性,与你个安身法儿。”此安身法即是安心法。即取金箍棒,将那平地下周围画了一道圈子,请唐僧坐在中间,着八戒、沙僧侍立左右,把马与行李都放在近身。对唐僧道:“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甚么虎狼魔鬼,俱莫敢近。但只不可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无虞。千万,千万!”三藏依言,师徒俱端然坐下。
行者纵起云头,一直南行,忽见那古树参天,乃一村庄舍,按下云头,观看庄景。只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走出一个老者,手拖藜杖,仰身朝天道:“西北风起,明日晴了。”说不了,后边跑出一个
哈巴狗儿来,望着行者汪汪的乱吠。老者却才转过头来,看见行者捧着钵盂打个问讯道:“老施主,我和尚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天拜佛求经者。适路过宝方,我师父腹中饥馁,特造尊府,募化一斋。”老者闻言道:“长老,你且休化斋,你走错路了。往西天大路,在那直北下。此间到那里有千里之遥,还不去大路而行!”行者笑道:“正是直北下。我师父现在大路上端坐,等我化斋哩!”那老者道:“这和尚乱说了。你师父在大路上等你化斋,似这千里之遥,就会走路,也须得六七日,走回去又要六七日,却不饿坏他也?”行者笑道:“不瞒老施主说,我才离了师父,还不上一盏热茶之时,却就走到此处。如今化了斋,还要赶去作午斋哩!”老者见说,心中害怕道:“这和尚是鬼,是鬼。”抽身往里就走。行者一把扯住道:“施主那里去?有斋快化些儿。”老者道:“不方便,不方便。我家老小六七口,才淘了三升米下锅,还未曾煮熟。你且到别处转转再来。”行者道:“古人云:‘走三家不如坐一家。’我贫僧在此等一等罢!”那老者见缠得紧,恼了,举藜杖就打。行者公然不惧,被他照光头上打了七八下。行者笑道:“老官儿,凭你怎么打,只要记得杖数明白,一杖一升米,慢慢量来。”此头索价太贱。那老者闻言,急丢了藜杖,跑进去把门关了,只嚷:“有鬼,有鬼!”慌得那一家儿战战兢兢,把前后门俱关上。行者心中暗想:“这老贼才说淘米下锅,不知是虚是实。常言道:‘道化贤良释化愚。’且等老孙进去看看。”他即使个隐身法,径走入厨中看处,果然那锅里气腾腾的,煮了半锅干饭。他就把钵盂往里一挜,满满的挜了一钵盂,即驾云回转不题。
建党100周年感言简短却说唐僧坐在圈子里,等待多时,不见行者回来。欠身望道:“这猴子往那里化斋去了?”八戒在旁笑
道:“知他往那里耍子去了!却教我们在此坐牢。”三藏道:“怎么谓之坐牢?”八戒道:“师父,你原来不知。古人划地为牢,他将棍子划个圈儿,说强似铁壁铜墙,假如有虎狼来时,如何挡得他住?只好白白的送他吃罢了。”三藏道:“悟能,凭你怎么处置?”八戒道:“此间又不藏风,又不避冷。若依老猪,只该顺着路,往西且行。师兄化了斋,必然驾云赶来。如今坐了这一会,老大脚冷!”
三藏闻此言,就是晦气星进了。遂依呆子,一齐出了圈外,顺路步行前进,不一时到了楼阁之所。却原来是坐北向南之家,门外八字粉墙,有一座倒垂莲升斗门楼,都是五妆的,那门儿半开半掩。如此门径,仿佛真真、爱爱、怜怜之家,但此处殊有鬼气。八戒就把马拴在门枕石鼓上,沙僧歇了担子。三藏坐于门槛之上。八戒道:“师父,这所在想是公侯之宅。门外无人,想都在里面烘火。你们坐着,让我进去看看。”那呆子把钉钯撒在腰里,整一整青锦直裰,斯斯文文,走入门里。只见是三间大厅,帘栊高控,静悄悄全无人迹,也无桌椅家伙。鬼气。转屏门往里又走,乃是一座穿堂。堂后有一座大楼,楼上窗格半开,隐隐见一顶黄绫帐幔。鬼气逼人。呆子道:“想是有人怕冷,还睡哩!”他也不分内外,拽步走上楼来。用手掀开看时,把呆子唬了一个蒞踵。原来那帐里象牙床上,白媸媸的一堆骸骨,骷髅有巴斗大,腿挺骨有四五尺长。此宅既兕妖点化,安用此物,想故作幻诡以惑人耶?呆子定了性,止不住腮边泪落,对骷髅点头叹云:“你不知是:
那代那朝元帅体,何邦何国大将军。
福建平潭岛旅游英雄豪杰今安在,可惜兴王定霸人。”
八戒正才感叹,只见那帐幔后有火光一晃。鬼气。呆子道:“想是有侍奉香火之人在后面哩!”急转步过帐观看,却是穿楼的窗扇透光。那壁厢有一张彩漆的桌子,桌子上乱搭着几件锦绣绵衣。呆子提起来看时,却是三件纳锦背心儿。
他也不管好歹,拿下楼来,出厅房径到门外道:“师父,这里全没人烟,是一所亡灵之宅。老猪走进里面,直至高楼之上,黄绫帐内,有一堆骸骨。串楼旁有三件纳锦的背心,被我拿来了,也是我们的造化。此时天气寒冷,师父且脱了褊衫,把他穿在底下受用受用,免得吃冷。”三藏道:“不可,不可。律云:‘公
qq心情网取窃取皆为盗。’倘或有人知觉,断然是一个窃盗之罪。还不送进去与他搭在原处!我们在此略坐一坐,等悟空来时走路。”八戒道:“四顾无人,谁人知道,那里论甚么公取窃取也!”三藏道:“你乱做呵!岂不闻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趁早送去还他,莫爱非礼之物。”
那呆子莫想肯听,对唐僧道:“师父,你不穿,且等老猪穿一穿,护护背脊。等师兄来了,还他走路。”沙僧道:“既如此说,我也穿一件儿。”两个齐脱了上盖直裰,将背心套上。才系带子,不知怎么立站不稳,扑的一跌。原来这背心儿赛过绑缚手,霎时间把他两个背剪手贴心捆了。此背心又不减莫氏三女珍珠汗衫矣,可见贪痴俱有取缚之道。慌得个三藏跌足报怨,急忙来解,那里解得开?三个人在那里吆喝不绝,却早惊动了魔头。
笔记本散热器品牌原来那座楼房,果是妖精点化的,终日在此拿人。他在洞里正坐,忽闻得怨恨之声,急出门来看,果见捆住两个人了。即唤小妖,同到那厢,收了楼台房屋之形,把唐僧搀住,取了白马、行李,将八戒、沙僧一齐捉到洞里。老妖登台高坐,众妖把唐僧推伏于地。妖魔问道:“你是那方和尚,怎么这般胆大,白日里偷盗我的衣服?”三藏滴泪告道:“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往西天取经的。因腹中饥馁,着大徒弟去化斋未回,不曾依得他的言语,误撞仙庭避风。不期我这两个徒弟爱小,拿出这衣服,要穿穿暂护脊背。不料中了大王机关,把贫僧拿来。万望慈悯,放我求取真经,永注大王恩德,回东土千古传扬也!”那妖笑道:“我这里常听得人言,有人吃了唐僧一块肉,发白还黑,齿落更生。幸今日不请自来,还指望饶你哩!你那大徒弟叫做甚么名字,往何方化斋?”八戒闻言,即开口称扬道:“我师兄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也。”那妖听说,老大有些悚惧,暗想道:“久闻那厮神通广大,如今不期而会。”教小的们:“把唐僧捆了,将那两个解下宝贝也捆了,且抬在后边,待我拿住他大徒弟,一发刷洗凑吃。”众妖答应一声,把三人捆了,抬在后边不题。
却说行者自南庄人家摄了一钵盂斋饭,驾云回返旧路,径至山坡平处,按下云头,早已不见唐僧。棍画的圈子还在,只是人马都不见了。回看那楼台俱无,惟见山根怪石。行者道:“不消说了,他们定是遭那毒手也!”急依路看着马蹄,向西而赶。行有五六里,正在凄怆之际,只闻得北坡外有人言语。看时乃一个老翁,毡衣暖帽,手持一根龙头拐棒,后边跟一个童仆,自坡前念歌而走。行者放
下钵盂,觌面道个问讯。那老翁回礼道:“长老那里来的?”行者道:“我们东土来的,一行师徒四众。起个好名字
我因去化斋,教他三众坐在那山坡平处相候。及回来不见,不知往那条路上去了。动问公公,可曾看见?”老者闻言,呵呵冷笑道:“我才从此过时,看见他们错走了路,闯入妖魔口里去了。”行者道:“烦公公指教,是个甚么妖魔,居于何方,我好上门取索去也。”老翁道:“这座山叫做金詨山,山前有个金詨洞,洞中有一个独角兕大王。莫非独角鬼王一族?那大王神通广大,威武高强,那三众断没命了。你若去寻,只怕连你也难保。”行者道:“多蒙指教,我岂有不寻之理!”把这斋饭倒与他,将空钵盂自家收拾。那老翁接了钵盂,递与童仆,现出本相,双双跪下叩头,叫:“大圣,小神不敢隐瞒。我等就是此山山神、土地,在此候接大圣。这斋饭连钵盂小神收下,待救唐僧出难,将此斋还奉唐僧,方显得大圣至恭至孝。”行者喝道:“你这毛鬼讨打!既知我到,何不早迎?却又这般藏头露尾。”土地道:“大圣性急,小神恐犯威颜,故此隐像告知。”行者道:“你且记打!待我拿那妖精去来!”土地、山神遵令。
这大圣拽起虎皮裙,执着金箍棒,径奔山前,寻妖洞。转过山崖,只见那乱石磷磷,翠崖边有两扇石门,门外有许多小妖,在那里轮舞剑。大圣拽开步径至门前,高叫道:“那小妖,快进去与你那洞主说,我是唐僧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教他快送我师父出来,免教你等丧命。”
小妖急入通报,那魔王闻言,欢喜道:“正要他来哩!我自离了本宫,下降尘世,更不曾试试武艺。今日他来,必是个对手。”即命小妖取过一根丈二长的点钢,绰在手中,传令教小的们各要整齐向前。众妖得令随着。老妖走出门来叫道:“那个是孙悟空?”大圣上前道:“你孙外公在这里。快早还我师父,
两无毁伤。若道半个‘不’字,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魔喝道:“你这个大胆泼猴精,有些甚么手段,敢出这般大言!你师父偷盗我的衣服,实是我拿住了,如今待要蒸吃。你今果有手段,与我比势,假若三合敌得我,饶了你师之命。如敌不过我,教你一路归阴。”
行者笑道:“泼物,不须讲口,走上来吃吾一棒!”那怪挺钢劈面相迎。两个战经三十合,不分胜负。那魔见行者棒法齐整,全无破绽,不觉喝采道:“好猴儿,真个是那闹天宫的手段!”即把尖点地,喝令小妖齐来。那些小妖一个个拿刀弄杖,执剑轮,把大圣围在中间。行者公然不惧,使一条棒,前迎后架,
东挡西除。那妖莫想肯退。行者焦躁,把金箍棒丢将起去,喝声“变”,即变作千百条铁棒,好便似飞蛇走蟒,满空里乱落下来。那妖见了,一个个魄散魂飞,尽往洞中逃命。老魔嘻嘻冷笑道:“那猴不要无礼,看手段!”即向袖中取出一个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来,望空抛起,叫声:“着!”唿喇一下,把金箍棒收做一条,套将去了。弄得孙大圣赤手空拳,翻觔斗逃了性命。那妖魔得胜回山洞,行者朦胧失主张。这正是:
道高一尺魔高丈,性乱情昏错认家。
可恨法身无坐位,当时行动念头差。何其明显!小型冰箱
毕竟不知怎么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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