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应对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新闻发布会话语特征分析
国务院应对公共卫生突发事件
新闻发布会话语特征分析
陈宵
上海师范大学
提要：本文基于国务院新闻发布会关于“新冠肺炎”疫情的话语语料库，以副词性关联词语为切人口，探究国务院新闻发布会的话语特征。研究发现，新闻发言人或专家倾向于使用具有强烈主观性的中性义典型性副词性关联词语。在新闻发布会话语中，该类话语具有逻辑性和平易性特征。从语义上探究平易性特点，该词类具有单音节、口语化、后接小句积极义特性；语用上具有主观性和强调功能；句法上的主位成分、相邻停顿、与连词共现现象体现了其焦点标记功能％本文欲在进一步探究、推论副词性关联词语在互动会话中功能的基础上，引发学界对新闻发布会话语的关注％
关键词：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新冠肺炎；副词性关联词语；话语特征；新闻发布会话语
引言
新冠肺炎疫情这一公共卫生突发性事件具有突然性和社会关注性，易引发民众的极大恐慌。而新闻发布
会以权威政府机构向社会公众公布消息、发表意见、接受记者提问的途径和方式，发挥着公开信息、传递专业知识、回应社会负面舆论、缓解民众焦虑、鼓舞公众信心，甚至于树立政府自身立场的重要作用％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作为国家最高行政机关，其新闻发布会所陈述的问题具有针对性、权威性的特征％本文以国务院就“新冠肺炎”的官方新闻发布共21篇①作为语料，包含政府就特定问题表明自身立场的声明和互动式的问答模式，以副词性关联词语作为切入口，分析在应对类似灾难时，国务院新闻发布作为危机状态下的官方政治话语的特点和倾向％-副词性关联词语的关联和修饰功能
副词性关联词语是指处于副词和连词之间的一类特殊类词语，在句子或语篇中起关联作用，表示两个相邻语言单位之间关系的词语（原苏荣，2019）。汉语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包含：1）关联副词，如“就”、“还”、“也”等；2）具有篇章连接功能的连接副词和副词性短语，如“幸亏”、“确实”、“实际上”等；3）具有关联副词作用的固定或类固定短语，如“越……越……”、“非……不……”、“又……又……”、“半……半……”、“非……即……”等（原苏荣,2019）。
在结构上，副词性关联词语联系前后两个语言单位；语义上表示前后两个部分的语义关系。作为语篇和互动会话中常见的衔
①本微型语料库的对象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官方新闻发布（2020年1月21日一2020年2月4日；原
文链接：v/xinwen/fabu/bumen.htm）%
国务院应对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新闻发布会话语特征分析
接手段用以达成语篇和会话结构的连贯，副词性关联词语具有焦点标记、主观化、强调等诸多语用功能（原苏荣，2019；陈可佳、原苏荣，2016；刘曜、原苏荣，2016），可表达动态、多样的人际功能。
语料多为新闻发言人（或专家）与国内外媒体记者的互动对话转录，和新闻发言人就热点问题的答问，类似的问答形式作为相邻对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左乃文，2018），用以组成连贯的话语序列组织％语料显示，副词性关联词语是会话序列组织中高频出现的衔接手段，其焦点标记、主观化、强调等语用功能可帮助我们分析在应对诸如“新冠肺炎”等灾害或突发事件时，国务院新闻发布会的语言特征％
尽管迄今为止语义-语用界面之争尚无定论，但语义迁移作为首要语用过程三种实现方式之一，表明词汇和句子的多元语义是语境意义的重要参数指标％这一观点在作为关联词语的副词上表现尤为明显，因为副词的多元语义为说话者的语用表达提供更多可能性。
根据篇章中的语义功能关系划分，副词性关联词语包含时顺、断言、解释等八大类二十次类（表1）（原苏荣,2019）。
表1汉语副词性关联词语的语义功能类型和频次
功能类型频次副词性关联词语示例
表时顺51先、立即、马上、原本、随后、立刻、紧接着
表解释50确实、原来、的确、真的、本来、肯定
表转折84却、当然、其实、实际上
表推论128可能、大概、基本上、大多、大约、大致、大体
表断言1显然
表结果1029也、就、还、再、只、又、仅、光、同时、只是、仅仅、唯独表加合104尤其、特别是、尤其是
表条件144更、甚至、至少、好在、越……越……、愈……愈……
不仅句法形式的意义解读具有语体依赖性，语义功能的选择和分布同样也具有特定的语体特征。在应对诸如“新冠肺炎”等突发性事件时，国务院在新闻发布会中倾向于使用“表结果”、“表条件”、“表推论”
等副词性关联词语，而较少使用“表时顺”、“表解释”、“表断言”等副词性关联词语。其中，“表结果”的副词性关联词语频次远高于其他各类副词性关联词语;“表断言”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出现频次最少（见表1）。
之所以出现上述语言现象，一部分原因是单音节副词的口语化高频浮现现象。语料显示：单音节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在新闻发布会中高频浮现，占到所有副词性关联词语出现频次的66.18%；而“表结果”的单音节副词性关联词语甚至占到所有“表结果”副词性关联词语的89.7%。单音节副词位置灵活，具有加强话语篇章衔接性、增强话语功能评注性的作用，多出现于汉语口语交际中。这一言语现象可以在前人研究论述中得到印证（田家隆，2015；苏新春，1994）。这成为“表结果”、“表条件”、“表推论”等副词性关联词语高频浮现的原因之一。
外，语体特征有或
中国语言战略
响说话者对词汇语法手段的选择。除单音节副词口语化因素之外，新闻发布会对话语语级的缜密逻辑性也可以表现在说话者对副词性关联词语的使用倾向性上。以“表结果”的“同时”、“表条件”的“越……越……”和“表推论”的“基本上”为例：
（1）焦雅辉：不只是关于应急项目的推进，同时，科技部也对前期已经开
展的科技创新的部署工作进行了系统
怎么获得手机root权限梳理，对重大新药创制、重大传染病防
治两个重大科技专项以及一系列的国家
两张图片合成一张重点研发计划中已经产生的科技成果,
积极推荐并且已经用于现在疫情防控的
拳皇97秘籍
一线。（《国家卫生健康委就进一步加强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重症患者医疗
救治有关情况举行新闻发布会》）
（2）杨甫德：第三，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积极地做一些方便的运动，比如
室内的运动，打太极拳、举重、仰卧起坐
等等％运动一方面会提高我A肌体的
抵抗力，另一方面也是非常好的减压方
式，会让我A的身体、大脑在紧张的状直流电源和交流电源
态下即刻放松下来％（《国家卫生健康新冠疫情工作中的网络在线、电话热线等社会心
理服务有关情况举行新闻发布会》）
（3）王伟：生产企业陆续复工，初步判断基本上是能够满足需求，除非未
来需求大幅上升％（《工业和信息化部
举行发布会介绍疫情防控医疗物资保
障情况》）
例（1）中的“同时”是“表结果”语义关系的并列副词性关联词语.焦雅辉在答复《健康报》记者的问题时，他不仅是想表达相关举措的并列事理关系，更蕴含“表结果”的递进关系，从而主观上强调后一话语部分的内容。同理，例（2）中表示倚变关系的“越是A 越B”，后项B往往承担着前项A的变化结果义，从而在凸显后一半句“积极运动”内容的同时，引发对“积极运动”的进一步阐释。从关联度上说，后
一话语部分的解释内容也与后项“积极运动”更为紧密。例（3）中“表推论”的“基本上”与“是”的共现传达了王伟对“红外体温检测仪满足疫情消杀需求”这一命题的强势肯定弱化和强烈主观性。“工厂的陆续复工”是“红外体温检测仪满足疫情消杀需求”的大致性推论前提条件，说话者根据前提条件推测出相应的结论，尽管相对应的结论具有不确定性。
这些例子表明，“表结果”、“表条件”、“表推论”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具备强烈主观性和强调语用功能，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中出现频次较高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多为典型性副词性关联词语，在显示语言单位间较强语义关系的同时，时常与某些特定的词语共现，形成较为固定的变体或格式。此外，这类副词性关联词语无论是静态义抑或是动态义，皆不出现明显的语义偏移现象和传达强烈的情感彩，而保持中性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语义关系较弱的非典型性副词性关联词语。以“表加合”的“特别是”和“表言”的“”：
（4）华春莹：与此同时，也有一些国家，特别是美国对中国疫情作出过激
反应，采取过度应对措施，显然与世卫
组织建议背道而驰。（《2020年2月3
日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主持网上例行
记者会》）
例（4）中的副词性关联词语“特别是”和“显然”在具备一定的语义关联功能的同时，都包含特定的情感彩。“特别是”前后句的语义关系是不确定的，通常是对前述句的
国务院应对公共卫生突发事件新闻发布会话语特征分析
阿迪达斯广告进一步扩展，但这并不意味着“特别是”即维持自身的中性义；反之，则是加强了“显然”本身所蕴含的说话者对某一事件的积极态度。例（4）中的“显然”表明了华春莹在基于一些明显理由和充足证据的前提下，对以美国为首部分国家对中国疫情的过激反应表示强烈抗议。而“特别是”的焦点语用功能进一步加强了说话者的语气和态度％
基于对各类型语义功能汉语副词性关联词语在语料库中出现频次的统计和分析，表明在应对“新冠肺炎”的疫情情境下，国务院新闻发布会话语中该词类语义分布关系如下：结果＞条件＞推论＞加合＞转折＞时顺＞解释〉断言％新闻发布会一般以陈述客观事实为主，但是在应对类似于“新冠肺炎”的突发性社会公共卫生事件时，新闻发言人（或专家）往往会有意或无意地倾向于选择具有强烈主观性的副词性关联词语用以表达对突发性灾害事件的主观态度和立场。此外，在官方新闻发布会中高频出现的副词性关联词语多为中性义的典型性副词性关联词语，它们在相邻的语言单位间具有较强的语义关系，且它们的语义不会因投入至动态的交际任务过程中而偏移至积极或消极意义。
二国务院新闻发布会的语言特征
新闻发布会往往涉及国家政策、国际事件、突发事件等严肃内容％类似突发性严重社会问题易引起公众的恐慌和影响社会的稳定、安全，继而引发不实信息传播的可能性。因而，对官方而言，加大正确的宣传导向，公开制度性信息，第一时间告知真相势必是第一要务％新闻发布会即为满足公众知情权、传播正确理念、发扬正能量的重要基本途径％
语言是使社会实现理性的手段。在解决任何矛盾和冲突时，语言手段基本上都是首选。作为国家语言能力的一类，新闻发布
会语言和军事语言、外语规划及教育一样，具有显性和功能性的语言特征，在国家应对各种原因所产生的特殊语言需求（苏金智等,2019；文秋芳,2019）时，得以发挥其特定功能，而这些功能是以语言特征进行表征的％本文欲以汉语副词性关联词语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的浮现使用，分析应对“新冠肺炎”这公生突发事件的语言特点。
（一）逻辑性
副词性关联词语作为典型的衔接手段，用于表达语篇各部分之间的语义连贯性。在互动会话中，语义连贯性可以延伸至毗邻对、话轮转换处乃至多话轮间，实现说话人与听话者间的人际交流的顺利行进，语篇和人际功能间具有内在连贯语义，形成逻辑严谨这一特点。
前文已以高频浮现表“结果、条件、推论”的汉语副词性关联词语一一“同时、越……越……、基本上”为例，阐明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语料中，副词性关联词语具备语篇内的连贯功能。在毗邻对间，副词性关联词语依旧保持语义连贯性。
（5）经济日报社记者：随着很多地方延迟开工开学，有一些人还会留在家
中一段时间，并且要求减少户外活动和
外出，有一些人可能会出现烦躁恐慌等
情绪，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缓
解，请专家介绍一下。谢谢。
陈雪峰：目前，疫情防控需要我A 尽量做到少出门、不聚会，这是有效阻
断疾病传播的方式％出于对自己、对家
人、对社会负责，我A应尽量减少不必
叕
要外出。长时间待在室内，可能会出现
烦躁、焦虑的情绪，出现频繁刷手机、作
息紊乱等情况，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生
中国语言战略
活方式改变带来的不适％（《疫情防控
工作中的网络在线、电话热线等社会心
理服务有关情况举行新闻发布会》）
例（5）中的“可能”都是表大致性的推测副词。经济日报社记者的话轮中，话轮尾虽不直接出现问号或疑问语气词等显性疑问标记，但“怎么”处于动词前且动词无法用否定式，因而话轮尾是询问方式的疑问句％相邻话轮也形成了典型的问答毗邻对。例（5）显示，表推测的“可能”于问答话轮中都出现，且前后语言结构相似、语义类型相同，相当于毗邻对中词汇、语气、句法结构复现形成的语义韵，而加强了对相邻话轮间的连接意义，也呈现出了推测意义的趋向，蕴含陈雪峰对经济日报记者所言“市民因减少外出而引发烦躁情绪”的承认。在此基础上，陈雪峰再进一步延续自身话轮，回答记者问题。同个或同类表达态度意义的语义韵可以使语篇衔接紧凑、篇章意义连贯，加强了话语内部语言单位的关联性，使会话序列形成一系列语义连贯的整体，体现了新闻发布会话语的缜密逻辑性％（二）平易性
现实会话中，语言的基本要求是使说话者与听话者之间达成交际的成功。说话者在使用语言沟通时，倾向于使用通俗自然且处于听话者理解范围内的口语化词汇和句法结构，从而使沟通过程明快、简洁％突发事件的新闻发布会话语目标之一是构建众与政府之间的桥梁，从而消除可能的社会负面舆论，因而“说百姓听得懂的话”便是新闻发布会话语一大主要特征，帮助媒体和公众更好地索取信息。这一特征的实现离不开副词性关联词语的“平易性”原则，具体包括口语化、可识解性、突出信息三项特点，可分为语义、语用、句法三方面加以阐释。
1.语义：副词性关联词语的选择
汉语副词是一类复杂且使用频率高的词类，具有篇章连接功能的副词性关联词语也有不少。在相对固定的副词性关联词语范围内，双音节词占据总数的64%；而在语料中，尽管双音节副词性关联词语仍占到总数的59.57%，但使用频次仅占到总频次的26.34%；反观只占23.4%的单音节副词性关联词语占总频次的66.18%%
表2使用频次最多和最少的十项副词性关联词语
语义功能类型副词性关联词语使用频次语义功能类型副词性关联词语使用频次表结果也488表时顺原本1表结果就217表时顺随后1表条件更110表时顺紧接着1表推论可能100表时顺立刻1表结果同时100表解释肯定1表结果还88表推论大体1表结果再61表断言显然1表加合特别是61表结果仅仅1表结果只3
7表结果唯独1表转折当然36表条件愈...愈.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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