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日本人文化心理特征的探索行政管理专业
“自我”以及与之相联系的“人格”是心理学、精神分析学中两个重要概念。心理学对自我的定义是:“对自己的特点、行为表现等属性的认知,它是对自己发生的动作、行为、采取的决定、逻辑推断、生活体验等的组织、调节与控制,是以人的躯体及其所属社会财富(社会资源)为基础的一种特殊心理过程。”对人格的定义是“与个人有关的心理过程以及心理状态的组织集合体”。“人格是个人的内在力量与一致的态度、价值和知觉范式等复合体相关联的持久系统。”但在当代心理学中恐怕再没有像“自我”与“人格”这两个概念那样引起广泛的争议了。目前心理学教科书上使用的人格概念多是西方人对个人主义理想的一种表述,它与西方人生活的现实也未必完全相符,遑论其他文化中的人。一些心理学家似已注意到这个问题,因此得出的结论都较谨慎。如美国人格心理学家杰里·伯格指出:“关于自我概念的不同观点也意味着来自两种文化类型的人对于自我满足和感觉良好概念的看法有所不同。典型的个体主义文化中的人想到他们独特的价值和个人成就时就会感觉良好,相反,集体主义文化中的人的自我满足感来自于他们感知到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在这种文化中,当到归属感、感到自己承担了适当的岗位的时候,人们的感觉会良好。在集体主义文化中融入社会和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是骄傲的源泉,而在个体主义文化中个人成就和独立性最被看中。”他还以日本为例,指出
现代人格心理学中关于自我、自尊、自我实现、自我评价、自我表达、成功动机、人际关系等问题的看法并不适用。姑且不论他关于“个体主义文化”与“集体主义文化”的概念是否妥当,他指出现代心理学的局限性应当说是很诚实的。
其实,日本早有学者认识到现代心理学中自我、人格等概念的局限性并致力于探索日本人独特的文化心理,从这个意义上说称他们为“日本文化心理派”或无不当。不过,这方面的探讨构成一个很大的领域,涉及多种学说。从方法论上看,这个领域中较严肃的观点大体上是沿着“精神分析”和“社会心理”两个方向展开的。
“精神分析”方向的研究者大都有精神医生的背景并有丰富的病案积累,故他们多从精神病理的角度认识日本人的自我认知模式。被认为是日本最早的精神病学者的古泽平作可称为此一派的先驱。他早年留学德国并深受弗洛伊德的影响,但他对弗氏提出的“奥狄浦斯情结”的普遍性持怀疑态度,并向弗氏当面提出与之相对应的“阿阇世情结”,遗憾的是当时并没有引起弗氏的注意。1933年,古泽发表论文正式提出用来描述日本人文化心理的“阿阇世情结”概念。阿阇世是佛经中的人物,其故事梗概是:阿阇世是王舍城的王子,母亲是韦提希夫人。韦提希为保住夫君频婆娑罗王对自己的爱,决定怀孕生子,而这个孩子是住在森
林里的一个仙人的化身。根据预言,这个仙人到去世还有三年的时间。韦提希夫人生子心切,便害死了仙人,怀上的孩子就是阿阇世。由于恐惧仙人的诅咒,阿阁世出生时从一高塔上跌落下来,所幸的是只受了轻伤。阿阁世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母亲的美好形象幻灭了,他要杀死母亲,却被臣下劝阻。阿阁世被一种罪恶感所困扰,身上起了脓疮,发出恶臭。这时,只有他的母亲细心照料他。通过这种无声的奉献,韦提希夫人原谅了想要杀死自己的儿子,阿阁世也原谅了母亲。
古泽平作从“杀父娶母”的奥狄浦斯想到了佛教中“杀父囚母”的阿阁世是很自然的,但当他对这个佛教故事进行文化心理学解读时发现两个故事的不同内涵:前者基于父性原理而后者基于母性原理,奥狄浦斯的结局是受惩罚而死,而阿阁世是醒悟后对他人的原谅。基于这样的差别,古泽提出用“阿阇世情结”来描述日本人的文化心理特征。古泽的弟子小此木启吾将这一思想做了进一步修正和发挥,将“阿阇世情结”的主要特点概括为:
(1)儿子与理想化了的母亲的一体感;
一个人消失的过程(2)当母亲的理想形象幻灭后,对母亲产生了怨恨;
(3)当了解事情的经过后,儿子原谅了母亲,恢复了与母亲的一体感。
这是一种基于母性原理的对罪恶感的自觉并通过忏悔恢复母子问亲密关系的心理特征,它反映的不单是对惩罚的恐惧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意识,是相互原谅和相互依赖。如果说“奥迪浦斯情结”反映的是一种基于个人主义文化的罪恶观,那么,“阿阇世情结”反映的则是以“关系”、“缘起”为特点的文化。
别说了别说该学派的另一个代表人物是土居健郎。他也是一位精神医生,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注意到日本人一种特有的心理特征,这个特征集中体现在日语中一个特有词汇“甘之”(汉译“娇宠”)中。关于土居的娇宠理论,笔者已著文专门评介过,这里补充的只是土居的“娇宠”理论与古泽平作的“阿阁世情结”的相通之处:二者都是指日本人对人关系中的一种源于母子一体化的对他人的依赖心理,反映的是一种相互依赖的自我认知模式,某种程度上“娇宠”可视为是对阿阇世情结的阐释。
同是精神医生的木村敏也同意土居的“娇宠”理论,认为“娇宠”的本质是“带着感情,以一种亲切的态度撒娇”。他认为,西方人的“自己”是“一种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变的自我的一部分”,而日本人的“自己”(“自分”)不像西方“个人”的“自我”那样是一种确实的实体,而是一种在对人关系中获得的、带有流动性生活空间的东西。西方人的“自我”是一种带有独自
性、恒常性和连续性的东西,而日本人的“自分”是指自己以外部分中自己应当得到的那一份,不具有恒常性、同一性。总之日本人的“自分”概念不是一种来自主体内部的抽象实体,“毋宁说是来自自身外部的、在具体的与他人关系中把握、从自己应得份额中获得的现实性”。对于日本人来说,“自分”并不在自身内部寻求存在的依据,所以“我是谁”、“你是谁”等问题并非由自身决定,而是由“我”与“你”之间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决定的。
另一方向是一些社会心理学学者的探索。日本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南博关于日本人自我的观点影响比较大。他认为:“在日本人的自我中,外在的‘客我’意识特别强,过于在意他人看法的意识影响了自我构造的整体。由于外在的客我意识太强,内在的客我受到压制,形成了否定性自我。”他提出了“日本人自我的不确实感”和“集团我”等说法,认为日本人之所以被认为缺乏主体性、没有确立自我、没有自我主张、不自己积极主动地行动等,皆是自我的不确实感造成的。他概括的日本人的文化心理特点如集团依存意识、注意个人在集团中的位置、从众、行为的定型化(“型”的重要)等,也是因为个体为了获得一种自我的确实感。南博虽然也指出日本人的这种文化心理有其优点,但他更多地是在否定意义上展开他的观点的。他认为:“社会的现代化的一个标志就是人的自我的确立以及在此基础上的个人主义的发展。”这个观点明显带有战后日本社会急速追赶西方的时代烙印。
原京都大学社会心理学教授滨口惠俊在分析日本自我认知特点的基础上提出的“间人”理论也是有代表性的一种。他认为西方“个人”的自我认知特点是存在一个不可侵犯、独自性的“人格”,自我存在的确实感和自我依赖的态度是“个人”存在的条件,也构成个人的核心部分(通常称为“自我”)。与此相对应,“间人”没有这样一个核心。“间人”不是“自我”的延长,而是一种“在对人的关联中意识到关联性就是人自身”的存在方式。“以与他者的一体感(有时候是对立的感情)为前提,在对人感觉中来确认自己”。他也同意土居、木村等精神分析学派的观点,认为日本人的“自我”是一种与他者共有空间并带有相对特点的、依赖他者并与他者协调的自我,是受社会制衡并建立在与他者相互依存之上的。不过,与精神医生们的看法不同的是,他不仅不把这种特点视为病态或不成熟的表现,而且给予高度评价:“此种依赖性倾向容易被视为不成熟的人格,但这并非对他者的单方面依赖,而是相互依赖。而且由于相互依赖,人的恣意性要求被有意识地抑制,社会系统方面也不断要求这种自我抑制。此种相互间的自我抑制,实际上是一种高度成熟的成年人的行为方式,而那种没有任何遮拦地提出‘自我’主张的行为在社会生活中毋宁说被视为小孩子行为。”与他持类似观点的还有公文俊平。滨口和公文都属于“日本文明学派”,他们对于日本人自我认知模式的高度肯定性评价体现了经济成功后日本人的自信。剃须刀推荐
属于社会心理学套路的还有“跨文化研究”学者的探索。他们也多是社会心理学出身,对日本人的自我认知、人格、人际关系以及与之相联系的儿童哺育、家庭成员的习惯、学校功能以及青少年的社会态度等问题作了跨文化研究,以翔实的调查数据证实了日本人自我认知的一些重要特点(也证伪了一些流行的看法),但限于篇幅这里不拟介绍。proe安装
“缘人”自我认知体的特征
上述学者们的努力旨在探讨日本人的自我认知模式的特点。但应当指出,无论是日本还是西方的研究者,在说到日本人的自我以及人格特点的时候,多是在相对于西方“个人”的意义上立论。在这个含义上关于日本人自我认知模式特点的讨论似可扩大到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社会甚或整个非西方社会。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基本人际状态,都是以强调人的相互性为特点。上文提到的“阿阇世情结”、“娇宠”理论以及“问人”理论,虽然旨在描述日本人的文化心理特点,但就其体现的强调人的相互性、在与他人的相互关系中界定自我这个意义上,与中国人的自我认知模式有相同之处。中国人和日本人都不是以生物体为中心界定人而是在一个人际圈子中界定人,自我认知模式都是“伽利略式”而非“托勒玫式”,故而这些描述许多也适于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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