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域下张爱玲小说人物的命名意蕴
2021年6月
第40卷第6期黑龙江教师发展学院学报
2019新疆高考分数线JournalofHeilongjiangInstituteofTeacherDevelopmentJun.2021
Vol.40No.6
doi:10.3969/j.issn.2096 8531.2021.06.037
  收稿日期:2020 12 23
作者简介:邓楠宁(1999—),女,四川宜宾人,本科生。
女性视域下张爱玲小说人物的命名意蕴
邓楠宁
(西南大学文学院,重庆北碚400700)
  摘 要:张爱玲的小说向来雅致精细、韵味无穷,女性人物在众多创作元素中堪称核心,其命名不仅是作者创作心理、创作手法等的具体体现,还具有范围广、意蕴深的文学意义。探析女性视域下张爱玲小说艺术化的人物命名,并以此为基点向外辐射到更广阔的社会层面,是又一个解读角度。总之,张爱玲小说中的命名将作家话语体系和读者审美取向及阅读期待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文中表现出来的一些思考在今天仍然值得探讨。
关键词:张爱玲;小说;女性人物;命名意蕴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 8531(2021)06 0112 03
  小说的题目是连接作者、文本、读者的重要环节,它既是作者表达的第一展现,也是读者阅读的第一窗口,作者的命名与文本内容构成了许多相互指引的关系,有着特殊的文学意义。罗兰巴尔特曾明确指出:“文学的第三种力量,它的严
格的符号学力量,在于玩弄记号,而不是消除记号。”
[1]
符号构建的好坏,即命名的好坏是衡量作者的创作水平及作品价值的重要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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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界关于张爱玲小说命名的研究几乎都放在题目上,缺少对人物名及其他深层次的探索。本文将把目光聚集于此,在女性视域下探索女性人物名,并在文学文本意义之外试析其文学中的社会意义,补充“命名”领域的研究。
  一、
文学文本中的意蕴鲁迅曾说:“因为读者大众对于某一作者,是未必‘批评’或‘批判’同仇敌忾的,一篇文章,纵使题目用头号字印成,他们也不大起劲,现在制出一个简括的诨名,就可以比较
的不容易忘记了。”[2]
张爱玲虽不取“诨名”,但她笔下人物
的名字总是以韵味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她说:“我对于人名实在是非常感到兴趣的。”因为“为人取名字是一种轻便的,小规模的创造。”[3]
张爱玲在《传奇》初版卷首题词上,曾做过说明:“书名叫《传奇》,目的是在传奇里寻普通人,在普通人里寻传奇。”以上可以表现出张爱玲小说中人物的灵魂作用,而作为灵魂的代号———名字,就体现出了与其他作家的其他小说在相同领域里不一样价值探讨。
(一)隐含人物性格1 《金锁记》里的曹七巧
传说农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会鹊桥相会,女孩们会在这天晚上乞求织女赋予自己美满的姻缘,所以七夕节也被称为乞巧节。
关于曹七巧的名字,文中只说是“七月里生的”,后来一个“巧”字,大概也不仅是个巧合。分析曹七巧心理畸形、悲剧成因的文章很多,在这里只根据名字来看一个最大的因素就是情感。“十八九岁做姑娘的时候,高高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上街买菜去。喜欢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兄弟丁玉根、张少泉……然而如果她挑选了他们
之中的一个,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
[4]
但她嫁给了一个封建大家族里的残疾人,她正常的心理和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情欲与财欲最终把她的人格变得扭曲。她其实爱过小叔子姜季泽,然而他到头来打的都是她家产的主意,她打他骂他逼走他,可依旧留恋他的背影。可见,即便曹七巧半生费尽心机都是为了谋得家产,但当钱财与爱情搅绕在一起的时候,后者带来冲击的也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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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七巧的一生被黄金打造的枷锁牢牢锁住,并且还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傅雷曾说:“爱情在—个人身上不得满足,便需要三四个人的幸福
与生命来抵偿。”[5]
所以她的一双儿女也备受折磨。个人和
家庭的双重悲剧交融,更突出一股凄凉的味道。
海洋科学专业2 《倾城之恋》里的白流苏
流苏又称穗子,为一种下垂的,以五彩羽毛或丝绒等扎成的饰物。离了婚、没有积蓄,白流苏在家里受尽冷眼与嘲笑,“有活路,我早走了!我又没念过两年书,肩不能挑,手不
能提,我能做什么事?”[4]
既然没有自保的力量,那就只能凭
借身段容貌———流苏一般的装饰品。在徐太太的提点下,她想到只有通过婚姻这种手段才能去谋生。她和范柳原的爱情博弈,胶着点一直都在婚姻上。
婚姻是什么?对白流苏来说,是不再飘摇的安稳、是可
以做一个有保障的附属物的安心。波伏娃认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她认为女人形
成“第二性”主要有三方面原因,即经济、“出嫁意识”和“第二性”的传统观念[6]。这三方面,白流苏全都有。对于流苏的第一次婚姻,白三爷的话是:“法律呀,今天改,明天改,我这天理人情、三纲五常,可是改不了的!”[4]上海———香港的两度辗转,若不是有一把战火助力,白流苏不一定能获得想要的。对于她来说,爱情不算什么,婚姻及其附属物才是最重要的保障。
“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白流苏一直都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第二性”,她坦然接受了这个社会观念而且还积极主动地要把握这个观念。她最后和范柳原结婚了,然而只是想着“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4]。可见,她心里还是不稳定,一点风就能吹动的流苏,哪能这么容易安稳下来?
(二)融合地域彩
《浮花浪蕊》里的“洛贞”,根据人物自述为家乡话里的“老汉女儿”的意思,这种带有传统地域特的人物名字容易营造小说环境,也让读者感觉到真实亲切。《桂花蒸阿小悲秋》里的命名带有吴方言的特征———常以“阿”加名字中的一个字来互相称呼。苏州娘姨阿小,既是一个农村妇女,也是一名都市女性,她每天都在操心生活琐事,可转过身后又能讲着英语应付雇主的红颜知己们;她为李小的聒噪而感到厌烦,为哥儿达疑心她偷窃而愤怒,但同时她又同情一心付出却难得回报的李小,以及坚定地在外人面前维护雇主形象。她是大上海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她于炎热难耐的“桂花蒸”天气下辛苦
工作,她是如此不起眼,所以尽管这样渺小的人物有着一些记挂的事情、一些类似于伤春悲秋的情感,也似乎都不值一提。
这正应了张爱玲在普通人中寻传奇的写作初衷。女主人公名“阿小”,她的婚姻不为乡下亲族认可,只得远离亲人孤身漂泊于城市,她的身份地位和生活经历恰恰应了一个“小”字。然而她可以冲破传统乡村的落后婚俗、她可以在面对外国雇主哥儿达时游刃有余、她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与儿子。区别于一般意义上以风景名胜、民风民俗等为表征的地域特,这里除了主人公的名字带有地域特外,她在“小”的命名下,在大城市的波涛汹涌中依旧能够活得“不小”,她的人生经历与转变以点带面地表现了地域之间的搏击。
(三)形状与彩的深层性
1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两朵“玫瑰”
“蕊”的本义是植物的生殖器官,后来也有花苞的意思。王娇蕊曾是一个“交际花”,“玩了几年,名声渐渐不大好了,这才手忙脚乱地抓了个士洪”。然而结婚之后还在到处“沾花捻草”,比如佟振保、悌米孙,确有些“放荡”之意。娇小、花苞,既是对她年龄也是对其身体的写照。所以即便她在男女关系上有些“不拘小节”,但总归是天真狡黠,“小孩子心性”。她后来写信向士洪坦承与振保的关系、再嫁朱先生等,依名字看,就没什么可惊奇的了。
孟烟鹂的外貌“给人的印象是笼统的白。一直线下去,仅在有无间的一点波折是在那幼小的乳的尖端,和那突出的胯骨上”[4]。人物面貌像一阵烟般隐约或似一场梦样的模糊,“孟”和“梦”同音。别人要她做个决定,她总说要问问振保的意见,像烟一样的无处依傍。黄鹂,多为留鸟,很少到地面活动。孟烟鹂对丈夫是怯懦逢迎的,就像一只胆小的黄鹂。她出嫁后没有自己的社交,振保娶她原是为其温顺,然而这份温顺寄居的平淡的家庭情感经不起时光的推敲,以至于她和振保离得越来越远。武汉好玩的地方
2 《茉莉香片》里的言丹朱
言丹朱名字里的红意味很浓,这与她热情阳光的性情和几乎人见人爱的交往情况相对应。小说里她与“红杜鹃花”相互映照,聂传庆第一次出现就是抱着一束杜鹃花站在车后,这样的出场也暗示了他和言丹朱的纠葛。在公共汽车上,杜鹃花的“受了震”“簌簌乱飞”都隐含了丹朱面对传庆冷漠对待时的心情变化,而当她终于下车去了,“前面站着的抱着杜鹃花的人也下去了,窗外少了杜鹃花,只剩下灰的街。”[4]情绪的起伏已经以杜鹃花为中介从丹朱传到传庆。言丹朱之于聂传庆是一个矛盾,小说也通过细节描写以聂传庆的角度曲笔式地勾勒出了女主人公的气质。“他在正中的红木方桌旁坐下,伏在大理石桌面上。桌面冰凉的,像公共汽车上的玻璃窗。窗外的杜鹃花,窗里的言丹朱。”[4]言丹朱的个人形象因为其带了颜字和形状字的名字,在小说中展现出一种别具一格的气质,使文章更具韵味。
  二、文学社会的意蕴
张爱玲身处20世纪中叶,在特定背景下结合自身体验与周遭的见闻形成了自己的女性意识,更以女性笔触表达了对社会中女性生存和发展的思考,而这些对于今天仍然有一些启发意义。
(一)以婚姻为中心表现女性被“命名”的传统命运
现代的婚姻观念是自由平等,而在张爱玲身处的时代除了婚姻的价值和意义较单一而浅薄外,还表现为男女两性认知的巨大差异。
《琉璃瓦》是作者直面婚姻的典型作品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该篇小说的男性角不像张爱玲的一贯风格———令其边缘化或者失语,“父”的形象尤为清晰。姚先生有七个“模范美人”女儿,他倒不重男轻女,面对亲友打趣只是道:“我们的是琉璃瓦。”他为每个适龄的女儿仔细留心其婚嫁事宜,而这操心并不只是建立在父女情谊的基础上,他更多的是想通过女儿“嫁得良人”的方式来换取更优渥的生活。他极力撮合长女铮铮和富家子启奎,为二女曲曲嫁了一个普通人而大动肝火,当三女心心“错爱”他人后更是气病了,还放出再添一个女儿养一个淹死一个的狠话。
父亲之外,该篇小说以启奎为代表的“夫”的形象也让人印象深刻。回门时铮铮和启奎是何等浓情蜜意,然而坐车回家时,他又感到“忧虑”———害怕铮铮是“孝女”,即嫁给他是为了给父亲谋职业。所谓“孝女”不是现在普遍认为的善待父母,在文中体现为牺牲自己来为父亲谋利益,本身就带有讽刺意味。先不说启奎的“忧虑”是不是一种计策,但毫无疑问这种认知带着极大的男权彩,他们认为女性
只是男性往上攀登或者彼此联系的工具,很少具备自主意识。“启奎渐渐地把手移到前面,两手扣住了她的咽喉,轻轻地抚弄
着她的下颔。铮铮只是不动。”[4]这种带着威胁和轻佻的动作明显地表现出了以启奎为中介的男性主导权。
值得注意的是姚太太成天督促先生给三女儿物一个出类拔萃的的对象,但并不是担心女儿的终身大事没有着落或遇人不淑而受苦,却是想“争一口气”,想要“于娘家有益”。一般来说,母亲的爱最纯粹,姚太太当然也爱心心,但是她仍然被社会上普遍流行的男女等级意识所禁锢。姚太太的态度及行动可以看成是女性加诸于女性的枷锁,而这种“婚姻是手段”“低男人一等”的自我认知将随着血脉延续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茉莉香片》里,聂传庆本对言丹朱有好感。然而在表白失败后他表露出了最真实的想法———“毕了业,她又能做什么事?归根究底还不是嫁人!”[4]丹朱有着教授父亲,本人在受过新式教育的学生里也算出类拔萃,然而在自己的男同学眼里其出路仍然只是结婚———因袭了传统观念。所谓的新知识分子还是没能看见女性的自我价值,仍然把其列为“他者”。很显然,这不是因为自身能力出众而获得的优越感,深层的原因是男性根深蒂固的性别等级意识。所以人们习惯用婚姻的方式去命名女性,通过这样的转换之后女性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附属品,女性自己的名字就变成了X太太,然后“嫁鸡随鸡”“一损俱损”。
(二)体现女性“反命名”的斗争
张爱玲小说里面很少对男性有正面的描写,这里的“正面”主要指欣赏或者褒扬的态度。《第一炉香》里俊俏富家子乔琪乔潇潇洒洒万花丛中过,但小说形容其脾性的时候又是“脾气有点阴沉沉的,带点丫头气”。《心经》里引两个年轻少女倾慕不已的许峰仪有一张男扮女装的照片,并且其逼真地被旁人误以为“这是伯母从前的照片”。说一个男人外貌带有女性化特征,本来可以只理解为其外表稍微独特于传统的对男女外表的认识,但是当小寒的朋友们发现了这张照片之后,她的反应是“不准对我爸爸提起这件事!”后面“众人一齐大笑起来”[4]。女性气质在这些地方就成了贬义,作者用被男权社会限定了性质的有关女性的形容词反用到男性本身,并对男性命名的权力或者说赋予语言的权力进行了嘲弄。
《金锁记》里的曹七巧是典型的女性“反命名”者,丈夫在世的时候她并没有遵循“出嫁从夫”的“女德”观念,她可以不顾全家的避讳说姜二爷是“骨痨”,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熬死丈夫和婆婆后分得家产。对于儿子长白,她既不“夫死从子”,让长白替她烧烟的时候反而说道:“我把你这不孝的奴才!支使你,是抬举你。”同时她也没有去扮演“父亲”或者做一个普遍认识下的“母亲”。曹七巧对儿子已经生发出了一些有悖人伦的念头,“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只有他……可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他这一个人还抵不了半个……”[4]曹七巧的独特性在于她不同于张爱玲小说中的其他不能独立的女性人物,她的家庭没有干涉到她,父、夫、兄都被边缘化了,再加上自己拥有钱财也就有了很
多事情的支配权,具备了“反命名”的条件。
  三、结束语
命名不只是符号学观点中的构成人物能指的识别标志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在文学中还发挥着更大的作用。本文对张爱玲小说中女性人物的命名进行了开拓性的探索,从文本本身的内涵延伸到了社会意义,扩大了“命名”的意蕴。由此也可以看到张爱玲对其小说独具匠心的考量,这为文本解读和分析又提供了新的依据。
清明高速免费时间2022最新通知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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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Ⅱ[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NamingImplicationofCharactersinEileenChang sNovelsfromthePerspectiveofFemale
DENGNan ning
(CollegeofLiberalArts,SouthwestUniversity,Chongqing400700,China)
Abstract:EileenChang snovelshavealwaysbeenelegantandexquisitewithinfinitecharm.Thefemalecharactersarethecoreofmanycreativeelements,whosenamesarenotonlytheconcreteembodimentoftheauthor screativepsychologyandcreativetechniques,butalsohaveawiderangeofliterarysignificancewithdeepimplication.ItisanotherinterpretativeperspectivetoanalyzetheartisticnamesofcharactersinEileenChang snovelsfromtheperspectiv
eoffemaleandtoradiatethemtoabroadersociallevel.Inaword,thenaminginEileenChang snovelscloselylinksthewriter sdiscoursesystemwiththereaders aestheticorientationandreadingexpecta tion,andsomethoughtsexpressedinthispaperarestillworthdiscussingtoday.
Keywords:EileenChang;novel;femalecharacter;namingimplication
(责任编辑:侯用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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