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理学对中华民族精神世界的影响
收稿日期：２０２１－０２－２２
作者简介：吴建设（１９５６—），男，河南嵩县人，嵩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原副局长，现为嵩县二程理学研究会副会长，河南省二程理学研究会副秘书长，主要从事二程理学思想当代价值研究。
二程理学对中华民族精神世界的影响
吴建设
（嵩县二程理学研究会，河南嵩县４７１４００）
摘要：
二程理学继承和发展了孔孟儒学，对中国人内在精神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一是为中国人确立了以天理为核心的道德理想；二是提升了人的精神境界———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三是超越一己之私，培养了廓然大公的浩然之气；四是张扬了中华民族重气节、重操守的民族精神。
关键词：
二程理学；精神世界；中华民族中图分类号：Ｂ２４４．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２０９６－
７９０Ｘ（２０２１）０４－０００８－０３ＤＯＩ：１０．１９５７６／ｊ．ｉｓｓｎ．２０９６－７９０Ｘ．２０２１．０４．００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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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洛地区是孕育中原文化乃至中华民族思想文化的肥沃土壤。发端于伊洛之滨的二程理学，则是河洛思想文化、中原思想文化乃至中华民族思想文化在宋以后的主流价值形态，对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产生了重要影响。一是为中国人确立了以天理为核心的道德理想；二是提升了人的精神境界———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三是超越一己之私，培养了廓然大公的浩然之气；四是张扬了中华民族重气节、重操守的民族精神。
确立道德理想：以天理为核心
孔子的仁爱思想作为士大夫的道德理想，没有化为普通民众的道德准则。北宋时期，二程在重新阐发孔孟儒学经典的基础上，融合佛道思想，创立了以天理论为哲学基础的理学体系，并将孔孟儒学的
仁义礼智信、孝悌等纳入“理”的范畴，为普通民众建立起道德理想与道义自觉，成为百姓日用而不觉的道德规范和道义原则。这是二程为中国人建立道德信仰所做出的重大贡献。
二程的天理思想有丰富的内涵，包括自然规律和人伦道德等诸多含义。按照陈来先生的研究，天理即天道、物理、性理、义理。天道（天理）是自然法则，物理是事物的具体规律和性质，义理指社会的道
德原则，性理则指人的道德本质和人的理性［１］
。在
这些概念中，对人性的研究（“性即理也”，人性禀受的天地之理，就是道德本质）、对人的道德修养的研究（“德者本也，一德立而百善从之”“涵养须用敬”，诚敬为本的修身原则等）、对人的理性的研究（“理胜则事明，气胜则招拂”“不偏之谓中，不倚之谓庸”等）是二程关注的重要命题。在一定程度上说，二
　第２３卷　第４期
　Ｖｏｌ．２３　Ｎｏ．４
黄河科技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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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２０２１年４月
Ａｐｒ．２０２１
程理学是道德哲学，二程是“真正的人生大导师”［２］。二程从人性的道德原则出发，经过心性的道德修养，完成了人的道德理性的塑造：发而皆中节的中和原则；不偏不倚、不过不及的中道处事原则；实现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万物一体、天下大同的理性主义思维。
农业地域类型二程建立的以天理为核心的理学，就是为百姓树立了日用而不觉的道德信仰。过去目不识丁的乡民也懂得为人处世要讲理，不能不讲道理，不能做伤天害理之事，否则将天理不容。这是二程理学深入民间的有力证明。做一个讲道理之人，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也是今天公民道德建设的基本要求。二程理学将为公民道德建设提供丰厚的精神滋养。
提升人的精神境界：与天地万物为一体
人类除了具有一般动物的生理特性外，还具有高于一般动物的精神生活。先秦时期是中国人文发展的起步阶段。这一时期，孔子提出了以仁为核心的儒学思想，高扬起博施济众、普爱天下的道德旗帜，促进了仁爱思想的发展。到了北宋时期，程颢认为，孔子的仁学还不是人的最高精神境界，他从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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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一的思维路径出发，推论出人的最高精神境界是“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己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３］１５。
仁者为何会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这里涉及程颢对仁的看法。程颢并不认为仁是爱，而是以生释仁。他认为仁中蕴含着无限生机，仁就像果仁一样，孕育着人世间的万千气象，生生不息地进行着创造，推动着自然和社会的发展与进步。程颢从天人合一的思维出发，认为人本来是与天地万物为一体的，人与自然的命运息息相关，一刻也不能分离。因而，程颢提出“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孟子说：“仁者，人也。”仁者，也就是人所具有的仁爱之心。人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意思是天地万物都是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天地万物的喜怒哀乐也就是自己的喜怒哀乐，天地万物受到伤害，就如同自己受到伤害。这就要求人在处事时，既要考虑自己的感受，又要考虑他人的感受；当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向自然界索取、开发时，要做到合理开发，考虑资源的永续利用，而不能竭泽而渔。
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思想境界，是一种天德，是无私无欲、至纯至善的圣德，是一种只有圣人才有的思想境界。这种境界，儒家称为“大其心”，程颢称为“大其胸”，程颐称为天地之量。“人有斗芧之量者，有钟鼎之量者，有江河之量者，有天地之量者。斗芧之量者，固不足算；若江河之量者，亦已大矣，然满则溢也；惟天地之量者，无得而损益。苟非圣人，孰能当之！”［３］１０８这种思想境界，落实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称之为一个人有大胸怀、大格局，有大气度，能干大事。
人具有了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思想境界，就会有前所未有的体验与快乐，就会使人产生如程颢所说的“大乐”，“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这是一种超越了道德自律的真切感受，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灵愉悦。在日常生活中，当你为路边的乞丐施舍时，当你救起受伤的哀雁时，当你走过绿意盎然的花园时，当你仰望湛蓝的天空、呼吸新鲜的空气时，你才能体会到这种出自内心深处的快乐。人具有这种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思想境界，是人性的张扬与提升，是人生命境界的开拓，在人类思想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超越一己之私，培养廓然大公的浩然之气
公与私是所有人必须面对的两种价值观，是儒家义利之辩的核心命题，也是一个人是否具有浩然之气的基础和前提。
程颢首先从自然万物的属性来启示人们确立公心思想。程颢在《定性书》中说：“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３］４６０程颐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他说：“天心所以至仁者，惟公尔，人能至公，便是仁。”［３］４３９人如果能有大公之心，就会有仁爱之心。
二程认为，具有公心的人，思想境界高远，具有阔大的心胸。程颢说：“至公无私，大同无我，虽渺然一身，立于天地之间，而与天地无异也。”［３］１１７２程颐说：“无私，天德也。”［３］７６４天
德，就是天之大德，就是博施济众的大德。程颐认为，这种具有无私之天德的人，可以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二程还认为，私心、私欲盛的人，境界不高。程颢说：“嗜欲深者其天机浅。”［３］４２程颐也说：“至公无私，进退以道，无利欲之弊，以谦退自处，不有其尊，不矜其德，故虽有危疑之地，安步舒泰，赤鸟己己然也。”［３］１０６９超越一己之私的廓然大公，能生发人的浩然之气。人是自私的动物，天然有为我、利我的情感与倾向。在面对物欲诱惑的时候，如果不能超越这种利己的私欲，人就会被物欲所化，成为金钱的奴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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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建设：二程理学对中华民族精神世界的影响
有超越一己之私，才能生发人的浩然之气。程颢说：“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不害，则塞乎天地，一为
私心所蔽，则?然而馁，却甚小也。”［３］２０
“只著一个私意，便是馁，便是缺了它浩然之气处。”
［３］２９
在程颢看来，要养一个人的浩然之气，根本的在于“至公无私”。二程对一己之私的内在超越精神，为文人士大夫树立了精神标杆，激励着无数志士仁人的家国情怀，立视不义如浮云的高洁之志。
中华民族有气节的人物
浩然之气，是人的大公之心、无私无我精神的外在表现，是一个人内心高洁、纯粹至善内在品性的外在流露，是当前亟待弘扬的中华民族的昂扬正气。
张扬了中华民族重气节、重操守的民族精神气节，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气质的体现，涵盖了这个民族的心性、心志、精神状态的诸多方面。从程颐对涵养心性的表述到程颢对廓然大公的公心的张扬，从二程对义利之辩的阐发，到二人的道德实践，都为我们展示了一副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
二程年少时曾受到周敦颐“胸怀洒落”“如光风霁月”人格的感染，受到“孔颜之乐”的心灵滋养，慨然有求道之志。他们浸润在古代圣贤的思想精华之中，领略到了圣贤思想的天地境界、修齐治平之志。二程的天理思想，是中国人思想的一次大解放，出现了以“理”抗势的士大夫精神。程颐重视人的心性、心志的涵养，认为心性、心志的涵养可以使人面对生死考验而不动心，“君子莫大于正其气，欲正其气，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则虽热不烦，虽寒不栗，无所怒，无所喜，无所取，去就犹是，死生犹是，夫是之
谓不动心”［３］３２１
。在他看来，一个人如果心志正，炎
热的夏天也不会感到烦躁，寒冷的冬天也不会感到战栗，没有什么感到愤怒的，也没有什么感到可喜的事，荣辱升降也不看重，生死也不在乎。这就是一种大丈夫精神、大丈夫气节。
程颢从树立人的廓然大公思想出发，培养人的不为一己之私所累的大公境界，由大公境界生发出人的浩然之气，由浩然之气涵养人的刚直气节。程颢说“富贵不淫贫贱乐，男儿到此是豪雄”，表现了他超越富贵、贫贱的男儿气节。程颐也说：“至诚无
私，可以蹈险难者，乾之行也。”
［３］７６４
至诚无私的人，可以历艰难险阻，执着于自己的精神信仰。在这种精神气节的引领下，二程特立独行，表现了以理抗势的独特人格操守。程颢在朝中任监察御史，因与王安石变法意见不合而被贬外任。宋神宗爱惜其才，不忍外放，后经程颢几次请辞，宋神宗让他到京西路任提点刑狱，程颢以职务高于所任监察御史而坚决不从，最后到澶州（今濮阳）当了判官。程颐在给宋哲宗当老师时，提出“格君心之非”的思想，言历代讲官所不敢言。程颐晚年被流放涪陵，在一次乘船时，因浪大几乎翻船，一船人大惊失，只有程颐凝然不动，以实际行动诠释了临生死而不动心的心魄与气节。
在二程理学以心性修养而涵养出的浩然之气的影响下，从南宋开始，出现了一大批勇于为信仰献身的
士大夫。姚瀛艇先生在论述二程思想时说：“从长远看，士大夫的节操，也因重整伦常而大为发扬。宋以前，王朝灭亡，为之死难者不多，而投靠新朝者不少。……南宋灭亡时，不仅出现了象陆秀夫那样慷慨死难的志士，而且出现了象文天祥那样从容就义的仁人。明朝灭亡时，殉难死节的人就更多。如史可法、张苍水、阎应元、夏完淳等。这些人物的产
生，不能说与二程思想的传播无关。”［４］
越野车30万左右近代以来，
许多为国捐躯的英烈，无不是胸怀忧国忧民之志、胸涌浩然之气慷慨赴死的。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二程理学倡导的以天理为核心的价值观、“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的思想境界、超越一己之私的浩然之气、重气节重操守的精神追求，仍然可以为我们建设精神家园提供精神滋养。
参考文献：
怎样提高执行力［１］陈来．宋明理学［Ｍ］．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１：７９．
［２］钱穆．钱穆先生全集：宋明理学概述［Ｍ］．北京：九州出版社，２０１１．［３］程颢，程颐，著．王孝鱼，点校．二程集［Ｍ］．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８１．［４］姚瀛艇．论二程思想［Ｊ］．河南大学学报，１９８５（４）：８１－８６．
［责任编辑　贾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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