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佳话终破灭万般情愫萦心头——评高阳的长篇历史小说《状元娘子》
一段佳话终破灭万般情愫萦心头——评高阳的长篇历史小说《状元娘子》白羊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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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宇
【摘 要】《状元娘子》是台湾著名作家高阳先生的长篇力作之一,小说描写了晚清状元洪钧与风尘女子李蔼如的爱情悲剧.高阳根据史料来源,突破明清才子佳人小说的传统套路,进行重新创作,通过对人物形象的深入刻画,揭示了封建礼教对人们的残酷束缚与压迫.作者运用高超的写作技巧,使小说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生动地展现了一幅晚清世俗生活的历史画卷.
【期刊名称】《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2(012)001
【总页数】6页(P78-83)
【关键词】高阳;《状元娘子》;李蔼如;洪钧;写作特
【作 者】谢正宇
【作者单位】河北科技大学党委宣传部,河北石家庄050018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全民消防 生命至上I206.7
台湾著名历史小说家高阳先生的长篇历史小说《状元娘子》是其清史系列小说（按照题材划分，当归属于高阳小说中的名士佳人系列）中比较成功的一部作品，小说描写了清朝同治年间状元洪钧与名妓李蔼如的凄婉爱情故事。高阳在小说中深入细致地描写了洪李二人从不期而偶、逐渐产生情愫，到蔼如资助洪钧进京赴考得中状元，最终却落得个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结局。此外，高阳还描写了大量的风俗民情、官场百态、科举制度和科场轶闻；通过这部小说，高阳也揭示了人性的多面性与复杂性，生动地展现了一幅晚清世俗生活的历史画卷。
《状元娘子》于1974年1月29日在《联合报》副刊上连载，至1975年2月27日结束，1977年由台北南京出版公司结集出版。［1］（P282～283）这也是高阳作品发表、出版的一般脉络，先在报纸上连载，然后由出版社出版单行本。1986年，《状元娘子》由台北远景出版事业公司出版；1990年，该书又由台北风云时代出版公司出版。在大陆，中国友谊出版公司、春风文艺出版社、团结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也都曾先后出版《状元
娘子》一书。这就是《状元娘子》在台湾及大陆出版的大致情况，从中也可反映出高阳作品的版权情况。高阳一生作品众多，与之有过合作关系的出版社很多，出版的版次也很多，致使高阳的作品看起来有些纷乱。
小说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人物形象是小说内容构成的重要因素，也是组成小说形象的主体。［2］（P219）作家总是通过在小说中所塑造的人物来反映一定的社会现实或寄托某种理想。《状元娘子》一书中，最重要的人物自然是洪钧与李蔼如。
先看小说的男主人公——洪钧。洪钧（1839～1893年），字陶士，号文卿，江苏吴县（今苏州市吴中区）人，原籍安徽歙县，宋朝名臣洪皓的后裔。洪钧十八岁中秀才，同治三年（1864年）应江南甲子科乡试中举人，同治七年（1868年）年中戊辰科状元，授翰林院修撰。后任湖北学政、内阁学士，官至兵部左侍郎。洪钧喜好舆地之学，对元史亦颇有研究，1889年至1892年任清廷驻俄、德、奥、荷兰四国大臣。出使期间，借助西方史料证补《元史》，并撰成《元史译文证补》三十卷。
作为书中女主角的李蔼如是一位风尘女子，当然于史料中无可考寻。但从书中可以看出，李蔼如祖籍江苏徐州，同洪钧一样也是名臣之后，先祖李卫曾经在雍正朝做过直隶总督。
蔼如虽因战乱、父亲亡故家道中落而沦落风尘，但她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秉性高洁、才貌双全，渴望得到爱情，渴望获得真正的幸福。［3］（P61）
相对于洪钧来说，作者将李蔼如的形象塑造得更为丰满，可谓“跃然纸上”。蔼如才双全：“论则倾国倾城，论艺则无所不通”，她以一句“月是故乡明”对得洪钧的“楼观沧海日”就已颇见功底。她善良贤惠、善解人意：初次结识洪钧，蔼如拒绝了洪钧十两的银票，怕他出手太阔绰难以为继，而只收一两的小银票。她聪明、有心机：虽沦落风尘却不想就此终了一生，而是想通过资助洪钧科举成名使自己脱离“火海”。她侠肝义胆、感情真挚：当她得知洪钧要参加同治七年（1868年）的会试却身无分文时，便将原为老母防老置办的一所房子卖掉，托人带给洪钧四百两银子做盘缠，不料所托非人将款干没了，避不见面；蔼如又卖掉所有首饰，竭尽全力凑足洪钧赴京会试的盘资。这是何等的急人之难！蔼如对洪钧的殷殷之情由此可见一斑。而最重要的是，蔼如在高阳笔下是一位秉性高洁，又有些倔强的女性形象：她始终坚持自己的爱情理想，虽然深爱着洪钧却“不肯委屈”而居于偏房，要做的是正室（实际上是“兼祧”，算不得乡党们所说的“停妻再娶”）；万没料到的是，洪钧在乡党的压力之下，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前程竟毁前诺，对蔼如避而不见；蔼如母女再也无路可走，双双吊死，令人为一代佳人有如此悲惨结局唏嘘不已。
洪钧在高阳的笔下可算得上是典型的“士人”形象。他有理想、有抱负：虽家道中落却不愿随父学商，而想“从科场中直上青云”。他学问优长，不拘泥于八股闱墨：攻于元史及西北舆地之学并富于盛名，连张之洞内弟王懿荣也颇为称道。他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当盟兄万士弘因货船沉没突遭倾家荡产的巨祸时，洪钧挺身而出即时奔赴上海为万士弘办交涉、收股份、退路；当万士弘吞大烟而死，洪钧又积极帮助料理后事，他从上海为万家争得的一万两银子成为万家孤儿寡妇的重要生活来源。他对蔼如一往情深：虽知蔼如出身不好，却也向往陈銮与李小红式的完美结局；洪钧知道蔼如心气很高不肯居于侧室而想出个“兼祧”自以为得意的主意。但洪钧作为高阳笔下典型的“士人”形象，又有士人的缺点，同样是不可忽视的。洪钧刚开始也并非想娶蔼如为妻，他向往的是能够“藏诸金屋”。洪钧做事老谋深算，总是为自己留有余地，不似蔼如对他更具真心。他认为自己已从蔼如母女之处所得甚多，万一不中岂不是辜负了重望？其实蔼如母女已为他打算好不中后的着落，由此看来洪钧还是没有对蔼如母女付真心。最典型的是，洪钧“将功名富贵看得高于一切”，而蔼如将他们的爱情置于最上，这是他对蔼如之于蔼如对他最大的不同。当他得中状元之后，不愿再失掉自己的美好前程；为了功名富贵，他宁愿放弃爱情。虽然他毁弃与蔼如的海誓山盟，不再与之“天涯地角同荣谢”是迫于“乡党”的压力与封建礼教的束缚，但无论如何
不能不说最终抛弃蔼如是出于他的本心。正是基于此，高阳在小说的结尾展现给读者的是一个负心汉的形象。
高阳不仅史学功力深厚，而且文学功底扎实，尤其是在塑造人物上善于抓住特征，擅长工笔白描，准确而又传神地勾勒出人物，寥寥数语，境界全出，使得高阳笔下的每个人物都有自身的特点。《状元娘子》中，除了蔼如和洪钧之外，高阳在书中还塑造了众多生动的人物形象：如饱经沧桑，老于世故却心地善良的李婆婆；老练泼辣，工于心计却不失热心的小王妈；温婉贤淑，体贴丈夫而善于持家的洪太太；善于理事，乐于助人的马地保；豪侠仗义，肯替朋友着想的万士弘与张仲襄；看似热心，急人之难实则狡诈圆滑、自私自利、热衷功名的吴大澂。另外，还有所谓“齿德俱尊”，有些倚老卖老、为人霸道的封建礼教卫道士潘家二老潘曾莹和潘曾绶；老成谋国、善于识人的文祥；食古不化、昧于大势、因循守旧的倭仁等等。有的虽然提及的篇幅不长，人物形象却很鲜明、栩栩如生。
高阳先生具有“考据癖”，他往往将自己“侦察”历史的心得融入小说创作中，使他的小说历史氛围很浓厚，读者如临其境。小说中洪钧与李蔼如的爱情故事，虽然大部分基于作者自己的创作和文学想象，却也并非无可考证。因为洪钧后来曾娶名妓赛金花，所以涉及洪钧这段“风流债”的大部分内容是在与赛金花有关的著作中。
樊増祥（号樊山）的诗作《彩云曲》中有“旧事烟台那可说”的句子，他在“叙”里提及：湖南全省达中度以上气象干旱
先是学士（指洪钧）未第时，为人司书（指洪钧做烟台东海关文案委员），居烟台，与爱珠（指蔼如）有啮臂盟，比再至，已大魁天下，遽与珠绝，珠冤痛累日，竟不知所终。［4］（P223～224）
《彩云曲》写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距洪钧逝世的光绪十九年（1893年）不过六、七年的时间，了解洪钧这段负心往事的人应有不少还在世，可见此事是洪钧负疚是有根据的。
曾朴所作《孽海花》主要所写的是赛金花的故事，她作为公使夫人曾随洪钧游历欧洲。在小说的第三回《领事馆铺张赛花会 半敦生演说西林春》里写道，金雯青（洪钧）、何珏斋（吴大澂）、陆仁祥（陆润庠）等到三茅阁巷褚爱林妓家冶游时，借龚孝琪（龚自珍子）下堂妾褚爱林和金雯青的问答，道出了洪钧这段往事：
菶如笑道：“雯兄，你看主人的风度，比你烟台的旧相识如何？”爱林嫣然笑道：“陆老不要瞎说，拿我给金大人的新燕（指蔼如）比，真是天比鸡矢了！金大人，对不对？”雯青顿
然脸上一红，心里勃然一跳，向爱林道：“你不是傅珍珠吗？怎么会跑到苏州，叫起褚爱林来呢？”爱林道：“金大人好记性。事隔半年，我一见金大人，几乎认不真了。现在新燕大概是享福了？也不枉她一片苦心！”雯青忸怩道：“她到过北京一次，我那时正忙，没见她。后来她就回去，没通过音信。”爱林惊诧似地道：“金大人高中了，没讨她吗？”雯青变道：“我们别提烟台的事，……”［5］（P15）悻悻然的意思
洪钧为什么不让朋友们提这段往事，还不是心里有愧吗？面对这些知根知底的人，洪钧仍在扯谎：明明是对蔼如有意避而不见，却说自己“那时正忙，没见她”；明明是想断绝关系，根本不想再有任何关系，却说“后来她就回去，没通过信”。此人的虚伪可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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