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宋庆龄与英国援华会
浅谈宋庆龄与英国援华会
英国援华会在二战期间成立，其领导人克里普斯夫人和米勒夫人与宋庆龄有着密切的联系。在抗日战争期间，英国援华会给予中国许多精神和物质上的援助。1946年，受中国政府邀请，克里普斯夫人带领英国援华会成员访华，对其救济的各处予以考察，以期继续援助中国。来沪期间，与宋庆龄会面。但后因种种原因，克里普斯夫人工作重点逐渐转向中英友好协会，即从文化教育方面援助中国，英国援华会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
一、英国援华会的建立
伊泽贝尔·克里普斯（Isobel Cripps），是英国知名的海外援助的组织者。她出生于白金汉郡，父亲是德海姆庄园的主人哈罗德·威廉·施文森班克（Harold William Swithinbank）。伊泽贝尔自小接受私人教育。1910年1月她初遇斯塔福德·克里普斯（Stafford Cripps）①先生。当时克里普斯先生的父亲查尔斯·克里普斯（Charles Cripps）正热衷于竞选英国议会下议院的保守党代表，斯塔福德是父亲竞选的支持者，而伊泽贝尔是当时竞选活动的助手。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于1911年7月12日结婚。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斯塔福德·克里普斯访问印度、中国、苏联及美国，回到英国后，在其日记中记下了当时中国哀鸿遍野的场景，克里普斯夫人读过后，对中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1942年，英国驻华会督何明华主教（Ronald Owen Hall）②自华返英，深深同情中国人民的处境，向英人呼吁援助中国。当
时他在英国进行的公开广播，申述了中国人民的苦难，希望筹款50万英镑作为援华费用。英国人民积极响应，不久便募得36万英镑。在何明华主教的感召下，6月，英国政府决议成立英国援华会。克里普斯夫人担任了这一组织的主席，伊丽莎白·弗兰克兰·摩尔博士（Dr. Elizabeth Frankland Moore）（那时的名字叫米勒夫人）被选为组织的秘书长。英国当时包括爱尔兰、苏格兰，共有1700余城市，其中1600余处均设有分会。
二、克里普斯夫人来华
南京有几个火车站在二战结束后不久，克里普斯夫人和米勒夫人应中国政府之邀访华。在这次延续将近两个月、横跨3万英里的旅程，她们走访了中国的许多城市和乡村，视察了战争期间援建中国的
①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1889-1952）：英国政治家。出生于伦敦富裕家庭，自小接受贵族教育。1930年加入工党。第二年，克里普斯被选为第二届工党政府的副司法部长、这个职位通常伴有爵士头衔，故称斯塔福德·克里普斯爵士。1940年，丘吉尔当政期间，派遣克里普斯出任苏联大使。1942年，克里普斯返回英国，被任命为战时内阁的成员。1945年工党赢得大选后，任命他为经济部部长。1947年11月至1950年10月任英国财政大臣。战后，为摆脱危机，他被迫增加税收，减少消费，以促进出口和稳定英镑。他在煤炭钢铁领域强有力地推行国有化策略，对推动英国经济的复苏起了重要作用。由于长期的肠炎、过大的压力，1950年，克里普斯因健康状况恶化辞职。1952年，克里普斯在瑞士去世。
何明华主教（1895-1975）：香港圣公会的前任主教。1932年至1951年任中华圣公会港粤教
项目。
笔者从当时的报纸中①整理出了克里普斯夫人访华的行程表（见表一）。由于克里普斯夫人此行参观了众多区域，这里择南京、延安和上海做重点的说明。
表一
笔者查阅的资料有《民国日报》、《中央日报》、《大公报》、《申报》、《新华日报》、《自由论坛
1946年9月18日宋庆龄在致函格雷斯的信中提到，“克里普斯夫人将在十月三日到达，她可能会去参观我们设在那里的国际和平医院。我希望有机会同她一道去参观。”①但克里普斯夫人真正启程是在10月5日拂晓②。经过三天的颠簸，8日下午，克里普斯夫人一行到达香港，国民政府早在前一日就派出专机美龄号到港迎接。9日，在代理欧洲司长叶公超的陪同下抵达南京。克里普斯夫人在南京共逗留了四天，受到了隆重的欢迎。12日上午，克里普斯夫人接见了中共代表团董必武、王炳南，克里普斯夫人详细询问了共产主义地区的劳工运动和工人组织，表示对共产主义地区的兴趣，希望参观孙夫人领导的保卫中国同盟资助的几个国际和平医院和设立的孤儿院③。她随后参观了卫生署，中央医院，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等卫生及救济机关，中午参加卫生署金宝善署长、社会部谷正纲部长主持的午宴。这天中午，克里普斯夫人给宋庆龄发了一封电报：
10月12日13：20分从南京发的电报
非常感激你的祝贺。在此送上我友好的讯息。我盼望着在我的旅途中能与你相见。得知你没收到我从伦敦寄出的信，希望几天内再给你写信。④
从这封电报我们可以得知在克里普斯夫人来华后，始终与宋庆龄保持着联系，两人都期待着在这次旅程中相见。当晚，克里普斯夫人偕米勒夫人出席了蒋介石和宋美龄在励志社大礼堂举行的宴会，蒋介石于席间颁赠克里普斯夫人特等大绶景星勋章⑤一座，米勒夫人六等景星勋章一座，以酬谢英国在二战期间援华的功绩⑥。13日，克里普斯夫人出席了在蒋介石官邸举行的英国援华会顾问委员会第十九次常务会议，参加会议的有杭立武主席，克里普斯夫人的女儿佩琪，秘书长米勒夫人，英国驻华大使施谛文森夫妇，俞鸿钧部长，英国援华会驻华代表陈纪彝女士等，对援华会的业务方针以及一亿一千万款项之分配作了讨论。这次会议持续了一天，晚上克里普斯夫人出席外交部长王世杰举行的欢迎宴会。在宴会上，王世杰做了欢迎词，感谢克里普斯夫人援华之成绩。为了更好地理解英国援华会的作用，现摘录一段当时王的致词：
①《宋庆龄书信集》上册，人民出版社1999年出版，第428页
②《美龄号今飞香港载刘锴李迪俊等出国迎克里普斯夫人来京》，《中央日报》，1946年10月7日，第2版
③《克里普斯夫人与共产党代表交换意见》，《自由论坛报》，1946年10月13日，第2版
④克里普斯夫人致宋庆龄电报，1946年10月12日，上海宋庆龄故居纪念馆藏，NSJ419
⑤大绶景星勋章：中华民国总统府所颁授，属文职勋章，依《勋章条例》授予对国家政务有功劳的公务员或对国家有重要贡献的本国及外国人士。1941年2月12日颁行，分一等至九等。一等景星勋章由中华民国总统亲授，其余则由主管长官授予。所谓景星，犹言德星，指其德性崇高，典故出自《史记·天官书》，所谓：“天精而见景星，其状无常，常出现于有道之国”之意。
另外最堪注意的一点，是克里普斯夫人所领导的援华总会捐到巨款，虽已给吾人深刻的印象，但本人以为援华总会，经由无数支会所主办的演讲会、展览会和刊物，拿战时的中国和中国民众亲切地介绍给英国的民众，更伟大。①
由此可知，即便在当时，克里普斯夫人所领导的英国援华会对中国的帮助，给人印象最深的也并非只是物质上的援助，它更重要的是向英国民众宣传介绍了中国，让两国人民在精神上有了共通和交流。
克里普斯夫人此行参观解放区的行程是非常引人关注的。她在南京召开记者招待会时，就谈到了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此次目的在考察援华捐款所作之用途，并作如何发展来日业务之参考，更希望因此增进两国间友谊。共党区域内，很想前往视察由援华会补助设立之国际和平医院之情形。”② 10月28日上午，克里普斯夫人偕秘书米勒夫人、小女佩琪一行于10时50分由兰州飞抵太原，停留至午后1时1刻乘美军飞机，直飞延安③。、朱德及夫人及其他中共要员均在机场欢迎。当晚边区政府设宴洗
尘，延安各界名流二十余人作陪。29日上午，克里普斯夫人等一行参观了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总院，洛杉矶托儿所、第一保育院及总门诊部。下午，与在延安的解放区医药界、保育界举行座谈。30日上午，克里普斯夫人接见了《解放日报》、《众报》及新华社记者，再一次谈到了来延安的原因：“我来延安想知道更多一些，因为延安是中国的一部分，但延安和别的地方是被隔离的，我觉得此次如果不来延安，对于我的旅行是不圆满的。我想了解解放区有何困难和中国各方面一些情形，以便更好的援助中国”。政治问题是克里普斯夫人每到一处都必须回答记者的问题，但克里普斯夫人认为“如要谈政治，则非待逗留十五年以上不可”④，始终强调希望中国早日获得和平。在解放区也不例外，当问到对于今天中国的内战和美国当局援助国民党独裁政府有何意见时，克答“恕我不能对政治问题有所评论，但毫无疑义的中国在经过了一次艰苦战争之后，现在又处于悲惨的境地。我深深地同情中国人民所遭受的苦难，我将就在华视察所得，向英国人民作忠实与公正的报导。但我以为中国要达到和平，需要双方有更大的忍耐”⑤。30日晚，、朱德设宴招待，中央礼堂举行了盛大的欢迎晚会。当朱德夫妇陪同克里普斯夫人等人进入会场时，会场向他们致以热烈的掌声。
在此次旅行中，克里普斯夫人对与宋庆龄会面一事非常期待，但这种会面又一波三折。这从另一份电报中可以得知。
10月23日16：20分从成都发给宋庆龄的电报：
得知你不能在北京与我见面，我感到非常遗憾。我们准备从兰州到延安去。所以非常遗憾我们不能在启程前带上你的代表。如果你能仍然考虑在北京会面的可能性，我将非常感谢你。私人的会见还是安静些好，上海的安排都非常正式和紧促，所以请你回复给我的朋友郑
①《克里普斯夫人出席英援华会常会》，《民国日报》，1946年10月14日，第1版
②《克里普斯夫人谈话援华会将继续工作》，《大公报》，1946年10月12日，第2版
③《克里普斯夫人昨在穗参观》，《中央日报》，1946年11月25日，第2版
《克里普斯夫人由并飞延安》，《民国日报》，1946年10月29日，第1版
州华北医院的山姆。伊莎贝尔·克里普斯①
克里普斯夫人非常希望在北京就可以见到宋庆龄，这是因为北京的日程较为宽松，有时间可以进行一些安静的私人会面。上海因为一些官方的接待和参观事宜，始终较为嘈杂。但即便是克里普斯夫人两次到达北平，都没能如愿以偿地见到宋庆龄。对于会面一事，宋庆龄仍然希望在上海举行。11月13日，宋庆龄给克里普斯夫人写信，邀请其来参加11月17日中午的家宴。“经过连续的失望之后，我们终于有了见面和相互了解的机会，我对此盼望已久，很遗憾至今才得以实现。……我将高兴地听取这次旅行的所有情况。如果你能在星期日（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时三十分来我家用午餐，我们将能就此长
谈并讨论我们共同感兴趣的问题。希望你能在百忙中拨冗光临。”②
11月14日，克里普斯夫人一行乘建国号飞机抵沪，飞机降落在江湾机场。宋庆龄、吴国祯市长夫妇、外交部陈国廉主任、妇女会张霭真、英国驻沪总领事奥格登夫妇等三十余人到机场欢迎。克里普斯夫人身着淡咖啡绒毛外衣，黑衣服，黑围巾，黑呢帽，同行者有女儿佩琪，援华会秘书长米勒夫人等。克里普斯夫人下机后即与孙夫人及欢迎者握手问好。略事寒暄后，一行乘市长所备车辆赴市长官邸休息，并下榻该处。15日上午，在市长官邸召开记者招待会后，11时克里普斯夫人亲赴英国援华会上海分院参观，下午中外救济团体在美国社交会堂举行茶会招待③，晚上参加了在市长官邸举行的隆重公宴④。
16日上午克里普斯夫人赴江湾参观陆军医院，随行者有英国援华会秘书朱兰夫人，女儿佩琪，英援华会驻沪主任哈礼士等，由军医署署长林可胜将军及院内各级人员予以招待。克里普斯夫人巡视各部门后，对医院内各种设备非常关心，林可胜将军一一作了讲解。在院内用完午餐后，下午上海妇女团体在西爱咸斯路75号以茶会招待克里普斯夫人，晚上她在上海电台对外发表了20分钟的广播演说，后由英国太古公司经理夫妇在虹桥路私邸招待晚宴⑤。18日上午，克里普斯夫人赴漕河泾难童教养会，下午出席了英国驻沪总领事奥格登夫妇之鸡尾酒会⑥，中英文化协会和留英学生联合会亦出席欢迎英国援华会主席克里普斯夫人。宋庆龄、吴国祯市长夫妇均参加了此次宴会⑦。19日晚出席了英国商会会长凯思威举行的晚宴⑧。
可见，在克里普斯夫人来沪的这一个星期，宋庆龄期望与她有一些“亲密接触”，11月17日她是否去了宋庆龄家中赴午宴也是我们非常关心的问题，报纸没有披露克里普斯夫人这天的安排。在1948年米勒夫人撰写的《我们与克里普斯夫人一起去中国》一书中，提到了这次会面，“同时，克里普斯夫人与孙夫人安静地度过了一个漫长和愉快的下午，孙夫人在引
①克里普斯夫人致宋庆龄电报，1946年10月23日，上海宋庆龄故居纪念馆藏，VS285
②《宋庆龄书信集》上册，第446-447页
③《克里普斯夫人昨由平飞抵沪》，《民国日报》，1946月11月15日，第3版
④《克里普斯夫人昨招待中外记者报告英援华工作》，《民国日报》，1946年11月16日，第3版
⑤《克里普斯夫人抵沪》，《申报》，1946年11月15日，第5版
⑥《克夫人今日来沪》，《申报》，1946年11月14日，第2版
《欢迎克里普斯夫人》，《自由论坛报》，1946年11月24日，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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