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全球化大势不可阻挡，但时有波折。由于国际航运市场具有国际性特征，天然容易受到全球各地的政治与经济事件影响。21世纪以来，局部战争和冲突虽没有扩大成为区域性量级，但对世界政治格局产生了重要影响[1]，国际航运市场也频受冲击。2022年2月24日，俄乌发生军事冲突，直接影响了冲突地区的航道通行与港口营运活动。伴随着冲突范围及深度的升级以及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一系列制裁，国际航运市场受到的影响进一步扩大。围绕俄乌冲突对国际航运市场的影响，航运界实务人士纷纷发表评论，但学术界暂缺乏从理论角度的深入分析。在对伊拉克与美伊战争对航运影响的相关论文进行研究后，笔者发现21世纪以来的几次地缘政治冲突都通过影响全球石油市场与贸易市场，对国际航运市场产生了不小的冲击。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相比之前几次战争，此次俄乌冲突带来的冲击比以往几次范围更大、程度更深，体现出现今海事范围内国际公法与私法领域的聚合与交融态势。本文分析突发的俄乌冲突对国际航运市场的影响方面，揭示不同航运主体面临的风险，并在借鉴现有相关研究的基础上，面向我国政府、企业提出因应对策，以期为不同航运主体应对俄乌冲突提供智力支持。
1 俄乌危机下全球航运影响分析
美伊战争1.1 俄乌冲突直接影响
俄乌冲突对国际航运市场影响
及中国因应
彭 宇 张紫茜
（上海海事大学，上海 201306）
摘 要：本文系统梳理俄乌冲突对全球航运所带来的直接影响、间接影响，综合分析航运企业、托运人、船厂和船员等不同航运市场主体可能面临的风险，探索我国政府及企业因应措施，以期为航运市场有效应对区域冲突风险提供智力支持。
关键词：俄乌冲突；国际航运市场；航运企业
（1）冲突地区港口运营中断
冲突对于航运业最直接的影响来自两地港口的商业运营暂停，海运进出口停止。乌克兰约有30个港口[2]，敖德萨港是黑海地区最大的集装箱港口，与伊利乔夫斯克港共同承担着乌克兰98%的集装箱运输。敖德萨港位于此次冲突的核心地带，乌克兰政府已于2月24日关停该港口。且出于对人员安全的考虑，敖德萨港的码头运营方也已将其滞留港区的员工全部撤离。而作为乌克兰进出口重要通道，位于亚速海之滨的马里乌波尔及其附近港口也处于关停状态。乌克兰与外界沟通的海上通道被切断，同样对乌克兰货物出口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此次，多个不同规模的俄乌港口被划入战区，除乌克兰港口受冲突影响较大之外，俄罗斯位于黑海海
域的港口虽尚未有封锁的相关消息，但其营运状况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地区冲突的冲击，直接影响了当地的货物出口情况。并且，敖德萨及其他港口关闭增加了东地中海及黑海的南部港口和码头的拥堵问题。
（2）冲突地区航行不安全性增加
冲突使黑海地区航运活动受到干扰，也表现在商船遭到袭击、地区航运不安全性加剧等方面。冲突爆发后，原计划抵达乌克兰港口或黑海海域的船舶不得不降速航行、在中途锚泊或改变航向。冲突爆发两周内，已有至少5艘商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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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海域及乌克兰港口遭遇袭击，并造成了船员的死亡或失踪。除了有遭遇、军舰等的不明袭击的风险之外，在该海域航行的商船还需要提防遭到GPS干扰或者其他通信干扰的情况。
（3）相关海域运输活动受到干扰
黑海是东欧地区大宗货物出口的重要通道，俄罗斯和乌克兰是黑海地区重要的出口国，连接黑海与亚速海的刻赤海峡是该区域最关键的海上通道。自当地时间2月23日起，亚速海航行已经暂停，刻赤海峡的南部入口出现较为严重的拥堵情况。
马士基、中远海运、长荣以及达飞等较大的航运公司都设有通往黑海的固定航线，而黑海地区当地的小航运公司也承担了一些区域性运营活动。受到冲突爆发的影响，航运公司已将前往乌克兰的航线暂停。对于已经船上已载有的货物，航运公司不得不选择将其卸至黑海南部或地中海的其他码头。
冲突已造成黑海相关航线上的船舶运输量减少，数据显示，冲突爆发一周之内黑海的运输量下降18%，伊斯坦布尔海峡北行通行量下降75%[3]。
1.2 俄乌危机间接加剧航运市场不确定性
从航运经济的视角看，国际航运市场是由提供航运服务的运输市场和维持运输市场基本运转的要素市场组成，而航运基本市场正是通过价格和供求等形成的市场机制来运行。因此航运成本、航运需求与航运供给之间的变化相互作用、相互运动，改变航运资源在全球的配置，推动整个航运市场的变化发展。
（1）全球油价出现波动
石油价格波动会影响国际运输的供需关系，即石油价格的上升会增加国际货物运输的费用。比如：用布伦特原油期货连续指数表示原油价格，将其与BDI进行比较，可以发现燃油价格走势与干散货运价走势基本相同。俄罗斯是全球石油供应的主力地区，曾是世界第一大产油国[4]，此次冲突爆发导致俄罗
斯原油出口量减少，全球石油供给短期紧缺，势必对国际原油价格造成不小的影响。2月24日当天，布伦特原油和纽约原油期货价格突破每桶100美元，最高达到每桶105.79美元，为7年来的最高水平。虽然尚未有明确证据表明俄乌冲突的爆发是这一轮油价上行的根源，但此次地缘政治冲突确实是油价上涨的重要助推因素。航运企业的运营成本主要包括燃油费、船舶折旧、船员工资和港口使费等，其中燃油成本是运营成本的主要组成部分，占20%~50%[5]。而油价的波动直接影响船舶燃油价格，进而影响燃油成本，对航运企业的运营产生着极为重大的影响。
（2）贸易受阻影响运力需求
因为国际航运市场是国际贸易市场的派生市场，国际航运市场的变化规律大致与国际贸易市场的变化规律相同，国际贸易的增长会带动国际航运的增长。世界贸易是不断发展的，有时也有低谷和高潮，从而派生出国际航运市场的低谷与高潮[6]，因此冲突升级对贸易产生的影响必然引发对航运市场的连锁反应。俄乌地区出口的大宗货物中，玉米、小麦是最为主要的货种，其中两国出口的小麦数量约占欧洲市场的30%[7]。俄罗斯地区小麦运输受到影响，黑海地区小麦货运需求下降，可能造成黑海地区运力供需不平衡引起的运费降低。此外，还需考虑到地缘政治冲突升级，俄乌主要粮食产区农业基础设施遭到破坏，农业生产活动受到阻碍，粮食产量减少，影响该地小麦出运，会在较长的一个时期内减少黑海区域的运力需求。而对于俄乌以外的其他主要小麦生产地，市场对于农产品供应的担忧引起小麦期货价格出现短期暴涨，也许会在短时期内推动小麦的贸易，增加货运需求，以干散货为主的船
型运费可能出现增长。
国际航运市场是国际贸易市场的派生市场，由国际贸易决定货运量，然后产生了运价[8]。俄罗斯与乌克兰地区铝、镍、天然气等大宗货物的出运减少，引起世界范围内相关货物的供需失调，也会对航运市场运力需求分布造成大范围的影响。国际航运市场的基本运行机制就是航运市场均衡的形成与变动，市场需求变化使运价与供求产生冲突，会打破航运市场现有的均衡状态，推动航运市场进行调整。因此俄乌冲突带来的运力供需改变会带来运价的改变，进而推动新的均衡状态形成。
（3）运力改变对供应链产生持续影响
航运业不断发展，将世界经济联系起来，形成了世界市场。社会再生产过程逐渐突破地区界限，将不同的国家卷入全球的工业生产过程，进而出现国际分工，形成经济全球化。供应链作为经济全球化的显著代表，全球供应链的平衡是保证全球经济稳步增长的重要因素。地区冲突对航运业造成冲击，进而影响经济全球化进程。因冲突爆发，多家班轮公司更改航线，取消前往冲突地区以及俄罗斯相关港口，造成太平洋西海岸运力大幅减少，不仅引起海运运价的暴涨，空运价格也受其影响出现明显增幅，对全球供应链造成打击，国际贸易遭遇瓶颈，经济全球化进程受到冲击。
1.3 西方各国对俄制裁产生影响
随着经济全球化趋势不断发展，世界各国的经济相互影响、相互交融，彼此之间的依赖加深。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擅于运用经济制裁等手段遏制其他国家的发展，在经济全球化趋势下，这种对外的经济制裁利用了各国经济相互渗透相互依赖的特点，产生的影响也不断扩大。国际航运业作为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命脉，在全面经济制裁下同样受到巨大冲击。
（1）西方国家对俄采取制裁措施
美国善于利用其强大的金融地位、世界领先的技术优势、严密的动态监管体系等，从支付、保险、货物运输等各个环节，阻滞货物的销售、转运、出口、再出口，建立起更加符合“美国优先”的国际经贸秩序[9]。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美国、加拿大及欧洲各国陆续在经济、科技、文化等领域对俄罗斯实施制裁。直至当地时间3月8日，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进一步升级，涵盖能源、航空、科技、金融等多个领域，俄罗斯一时间成为全球受制裁数量最多的国家。不断升级的制裁对俄罗斯乃至全球的能源、经济与交通运输造成严重的影响。
在能源方面，美国禁止进口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加剧全球能源供需不平衡问题，美国、欧洲等地受影响最大，石油价格连续上涨。而航运企业则不可避免地会遭遇运输成本上涨的困境。英国及欧盟等港口宣布拒绝载有俄罗斯货物的船舶入境和靠港作业，会在全球贸易量与运力需求分布方面发生改变。运力供给方面，克拉克森研究的数据显示俄罗斯共拥有49家航运公司，最大的航运公司以
油轮运输与LNG运输为主。参照2019美伊战争中，中远船务两家子公司受制裁情况，如果西方国家直接对俄罗斯航运企业实施制裁，将会在航运市场产生较大的运力供给紧缺。
（2）航运公司响应制裁措施
英美等国对俄实施的制裁措施引起了多个领域头部公司的响应。大型能源公司壳牌、美孚宣布退出在俄罗斯的合资企业，波音公司等航空企业宣布暂停对俄罗斯航空公司的支持服务。在航运领域，头部企业马士基等也取消往返俄罗斯港口的航线，那些远离冲突地区的港口航线也同样被取消，预计多余运力分散会引起其他地区短期运力供给增加。英国下令拒绝俄罗斯船舶进入英国港口，部分已经在前往英国港口途中的俄籍船舶受到波及。制裁措施继续加码，船舶承租方担忧被制裁风险而减少对其船舶的租用，预计会使得现有大量俄罗斯船舶退出国际租船市场，对即期市场运费上行起到刺激作用。
（3）市场主体观念影响
除了西方各国官方实施的制裁措施产生直接后果之外，认为俄罗斯发起入侵战争的消费者们的大面积抵制行为也使全球贸易形势更为复杂。从俄罗斯传统酒精饮料在西方国家遭到抵制来看，越来越多的西方人认为俄罗斯的商品无法被接受。即使是未受制裁的产品销售也受其影响，极大地限制了俄罗斯货物的出口。
2 俄乌危机下航运主体面临风险分析
2.1 航运企业面临风险
（1）履约各环节受阻
地区冲突及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制裁对全球供应链各环节产生一系列影响，同时也加剧了航运企业履约各环节的不确定性。部分地区航线中断影响准班率，加上货物转运造成的港口与仓库拥堵，都会造成货物迟延交付的概率增加。此外，为了应对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俄罗斯进出口货物在欧洲海关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这也进一步阻碍了货物及时送达。
（2）航运企业被制裁风险
航运服务企业被制裁手段波及的风险点主要在于航运服务对象和线路选择两个方面。首先，不仅是与被制裁的对象进行交易存在被制裁的风险，运输的货物来自被制裁的地区同样会使航运企业面临被制裁的可能。其次是航运企业船舶进入被制裁的区域会面临制裁风险，需要注意的是，AIS 作为判断航行轨迹的依据，其不当使用造成船舶航行轨迹记录出现问题，也会让企业面临被制裁风险[10]。
（3）面临劳动力紧缺难题
在全球海员市场中，俄罗斯与乌克兰海员共计约27.4万人，占全球海员数量14.5%[11]。此次军事冲突阻碍了俄乌船员的换班交接与新船员的招募，据统计，当时至少有6万名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船员滞留海
上或是在港口原地等候，加剧了新冠疫情背景下全球航运业劳动力紧缺的难题。而且，俄乌船员多为船长、大副和轮机长之类的高级船员，短时间难以到替代，航运企业或许需要被迫提高海员工资来面对当前劳动力不足的局面。
2.2 托运人面临风险
（1）费用增加风险
航运企业在燃油、保费以及船上工作人员等方面成本支出的增加之后都会直接体现在运费的增长之上由托运人承担，可能出现的包括集装箱综合费率附加费、燃油附加费等附加费以及港口滞期费的上涨。货方在装箱或拆箱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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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在海运承运人设定的集装箱免费使用期内提交重箱或返还空箱，因此货物在港口堆积造成的集装箱返还不及时也会增加托运人的集装箱超期使用费[12]。
（2）物流受阻的衍生问题
信用证交易项下可能会出现单据无法寄送银行，进而阻碍议付的现象。而在当前贸易市场秩序失常的
情境下，买方会因货物到手难以转卖、货物堆存费用过高等问题，在非证支付方式下拒收货物，甚至会出现买方破产的情况，使买方弃货风险加大。同时，由于冲突导致多地港口关闭和航线关停，船舶纷纷改道，加剧了欧洲其他港口的塞港问题，托运人将要面对的是货物延迟交付而造成的违约赔偿问题。
2.3 船厂面临风险
2月26日，用于大额跨境汇款的支付系统SWIFT将俄罗斯多家银行排除在外。全球造船厂承接的船舶销售订单中，来自俄罗斯的占很大一部分，而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实施的全面经济制裁，可能会使大部分订单在收取款项时出现问题使订单被迫暂停，资金无法及时回收造成现金流紧张，造船业面临困境。
2.4 船员面临风险
由于冲突被困于船上的船员难以获得港口的补给，面临食物、淡水和防疫物资的短缺。同时，船上燃油的短缺也会造成船员用电的受限，为船员生活各方面带来诸多不便，严重影响了船员的身心健康。由于战事发生，许多航空公司取消飞往俄乌的航班，船员滞留各地港口。涉及俄罗斯的航运企业银行账户多受到西方国家制裁而被冻结，导致船员工资难以支付，对于俄罗斯的船员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3 中国因应
近年来的地缘政治态势不断对我国的航运业提出了新的要求，此次地缘政治冲突就是对我国航运事业的一次新的挑战。航运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与金融、贸易等领域有着密切的关系，因此维护航运业正常运作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性意义，我国的政府、企业应该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理性判断、做出应对。局部地区动荡使经济全球化趋势产生波折，但无法阻挡全球化大势，我国政府应当努力做好全球化的拥护者与国际秩序的维护者，我国企业应当做好经济全球化的积极响应者。
3.1 中国政府因应对策
（1）进一步保障我国能源安全
完善国家石油储备系统以应对国际突发事件的出现，提高石油应急能力。在此基础上，长期加大我国石油勘探力度，平衡石油储备量与开采量，保障我国能源持续供给，在当前全球能源体系发生变革的时代背景下，应当积极构建新能源体系，提升我国能源自主供给的能力，并且推进航运领域节能减排的改造，提高我国的能源安全水平。
（2）进一步维护我国航运安全
保障对我国海域内航线的绝对控制力，不断扩大国际航线航行的影响力，并为保障国际航线安全畅通
积极创造有利的条件[13]。过多的方便旗船舶有碍我国对船舶的监管，应积极推动船籍制度改革，促进方便旗船舶回归。对保障我国航行信息及时获取、不受篡改和破坏，确保通信和网络系统安全可靠，能够及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3）积极研究反制措施
对严重干涉我国国家、组织和个人的安全和发展利益的行为采取相应的反制措施，维护我国的利益。贯彻实施新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外国制裁法》，健全完善反制裁、反干涉、反制“长臂管辖”的法律制度，保护公民与组织的合法权益。在切实保护国家利益的前提下，与国际社会积极合作，防止不合理的单边制裁泛滥。
（4）建设数量充足、素质优良、结构合理的船员队伍
我国应当建设一支规模、结构和素质与我国航运经济发展和国家劳动就业政策相适应的船员队伍[14]。加强建设航运类院校，注重政府与航运院校的合作，壮大我国的船员队伍。在培训中注重提高船员技能与综合素质，培养高级航运人才，提高我国的自有船员利用率。同时，各主管机关应引导船员队伍结构合理化发展，以解决船员供求比例结构性失衡问题。
3.2 中国企业因应对策
（1）及时采取措施降低损失
航运公司及货运代理人若未尽到及时的通知和减损义务，将需要对扩大的损失承担责任，因此当航运公司于货运代理人预见到将有高额的滞箱费、港口堆存费、滞期费产生时，应当及时通知托运人，以免损失扩大殃及自身。对于卖方托运人来说，应当及时采取措施来降低损失，比如与航运公司协商减免部分费用、尽早向租箱公司买断集装箱以避免产生更多费用、对买方及时跟踪监控、出现弃货行为及时转卖等。对于船厂来说，在外国买方支付分期船舶价款有困难时，船厂应趁机以违约或毁约为由中断造船合同，至少可以保住已经预付了的船舶价款[15]。
（2）关注保险与合同条款
冲突爆发后，保险公司与互保协会等会及时发出相关风
险的除外区域名单，因此航运企业应当及时关注此类信息，仔细核实保险合同内容，确认前往的港口是否为不安全港。对于已经在进行之中，受到冲突影响而延误的订单，考虑使用卸载至临近安全港口或者不可抗力条款等相关法律机制。为应对西方制裁，航运企业可以在未来的运输合同中载明“非由于承运人或者承运人的受雇人、代理人的过失使运输货物构成经济制裁法律禁止或限制的行为，承运人免责”，主动利用合同条款维护自身利益[16]。
（3）在业务活动中做尽职调查
航运企业对于所运输的货物要做充分的调查，尤其是针对涉及俄罗斯的货物。尽管货方称其所托运的货物来自制裁低风险地区，也要对货物及货物单据做充分的尽职调查，防止货方伪造单据情形的出现。同时，对于未被制裁的业务也要充分调查，防止客户以制裁为理由解除实际上未被制裁的业务。采取一定措施对公司船舶的船旗注册情况做充分调查，防止伪造船旗和虚假注册船旗的行为出现。
（4）警惕陷入被制裁风险
我国的企业应当积极预测被制裁风险，及时了解制裁实施的最新情况，并及时检查客户包括潜在客户是否出现在制裁名单上。全面了解制裁的方式，尤其对可能殃及我国航运企业的“二级制裁”予以关注。当被列为受制裁的主体时，尽量止损减损，及时停止被禁止的业务以及主动寻替代的不受制裁的业务。一旦卷入不合理的制裁，策略性地加入诉讼或支持被制裁方通过行政程序或司法审查挑战制裁[17]。
（5）加强人民币跨境结算
由美国主导、控制的SWIFT系统实际上已经成为美国经济制裁的工具，对此，中国人民银行已经牵头开发了“去美元化”的CIPS系统[18]。美国一级制裁主要表现为航运企业在美国银行体系中的资产被冻结，而我国航运企业如果从事涉及俄罗斯的相关运输，有可能无法以美元收取费用。因此为防止制霸金融业的美国实施制裁行为与“长臂管辖”，对于涉及跨境支付的业务，建议出口企业与航运企业改用美
元以外的货币进行结算，加强使用人民币的跨境结算，建议造船厂等类似需要大额跨境支付的企业使用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
（6）加强对油价波动的研判与应对
将油价预测纳入日常管理中，保持对未来油价的预测，时刻关注各国际油价行情，提前预警，以免油价大幅度涨跌影响企业战略。应对短期油价变动对经营成本的影响，建立燃油储备机制，储备必要的燃油来维持航线的正常运营。在油价处于市场低位时进行合理的批量采购，发挥规模效应，长期与优质供应商合作，防止突发事件带来的风险。同时重视节能减排，使用新能源船型，降低油价带来的影响，实现可持续发展。
4 结 语
俄乌冲突爆发于被视为航运要道的黑海北部和亚速海，直接造成了冲突范围内的港口营运中断和运输不安全性增加，更广泛的黑海领域与伊斯坦布尔海峡的航运活动也难以避免地受到了干扰。航运市场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市场，同时又与许多其他的市场，如造船市场、拆船市场、二手船市场等相关联[19]，冲突造成的油价波动、贸易受阻与供应链失衡问题都间接对国际航运市场造成了冲击，并在一定程度上继续相互影响，使冲突造成的影响不断加剧。而西方各国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措施是此次冲突使航运市场产生巨大冲击的另一部分原因。国际航运市场中的航运企业、托运人、船厂以及船员都因
航运中断和制裁措施面临一定的风险。在此背景下，我国政府应当采取措施发展船员队伍，维护能源与航运安全，并积极采取反制措施来维护我国的安全和利益。我国企业也应当在各方面积极应对，化解风险。航运能力是我国国家战略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日后面对日渐凸显的地缘政治局势，我国政府、企业更应当加强自身的综合实力，抱团形成利益交汇点来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积极维护经济全球化趋势。
基金项目：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课题项目（2018EGL015）；得到“上海高水平地方高校创新团队（海事安全与保障）”项目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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