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眉千遍黛成霜
作者： 张梦蝶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下旬刊》 2012年第12期
“逐烟空画几更愁，欲笑还颦红妆浓。凤冠霞帔对轩窗，描眉千遍黛成霜。”香笺锦字，无奈以泪相和。掷笔三叹，憔悴强施胭脂。
“小，夫人让你快一点。”侍女又催了一遍，可我还是端坐镜前，无动于衷。鬓乱心也乱，耳边已隐隐听到迎亲队伍的锣鼓唢呐，甚是聒噪。我把写好的诗放在烛上烧掉，墨迹未干却已化作烟灭，浸透纸背的情意在火焰中化为枉然。“女为悦已者容”，如今那五花马上身着官服的男子与我素未相识，又岂谈“悦己”二字？想到这里，一点悲恸又不禁袭上心来。
“哎呀，你怎的打扮这长时间，却只画了个眉？”母亲的责问一次比一次逼得紧，我却只得唯唯地诺着。其实，我何曾画眉？那双螺青柳逐烟眉原是予与我嬉笑时的无心之作，依然记得他说： “米白桃花面，绛红朱砂唇，细腻鹅颈鼻，琉璃映月目，怎可少了一对静逐游丝眉？”于是，他淘来上乘的螺黛，照着《十眉图》为我细细描摹，却总憾少了几分灵动与神采，转身望见书房的桌案，他竟突发奇想——用桐烟墨的黑亮补充黛的浅淡，轻点缓匀，便是素颜也可见精致。我暗记下眉形，从那以后，便日夜以墨黛相混描
眉，到了今日，应该不下千遍。一双眉，如凝结在额前的两道寒霜，纤纤情愫也早已被封冻其中。
“怀商，快帮小梳妆！姑爷就快到了！”一声命令又把我拉回眼前，怀商匆忙拿起躺在台上的木梳，小心捧起我挽在脑后的一卷长发。泪伴心殇无人知，颤抖的烛光里剪下她为我盘发插簪的影子。记忆中予曾经问我： “古人有词云‘和泪试严妆’，试想，既是‘严妆’定然极尽华美，作为女子应当高兴才对，怎么又会‘和泪’呢？”现在想来，那泪才是真正的妆吧——为钟情之人泣下的梨花之雨，是最凄美断肠的容颜。而“严妆”此时已是“伪装”，是对旁人的敷衍，女子无从选择又做不到违心所向，才让“试”成为最后的妥协。
“小别哭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怀商引您出去吧。”的确，端详镜中的女人——娇如芙蓉初绽，嗔似玫瑰饮露，动则丁香摇曳，静则杜若守芳。万种风情却偏少了我自己的模样，棱角磨尽只为个“贤淑端庄”的好名声。如果予看到现在的我会怎么想呢？纵使相逢应不识，心依旧，人已非。我抓起胭脂盒向铜镜砸去，只渴望在决绝而惨烈的破碎声中结束一切。
“哐当——哗啦——”
“哎，你怎么把镜子弄掉地上了？也真难为你了，4个多小时，想必你也累了。不过快了，大概还有10分钟全体演员就该上台谢幕了。”睡眼滕胧中听到予急促的脚步声和他略带责备的关心，低头看见我随身的小镜子已经支离破碎地摔在脚边，幸而化妆室里有公用的化妆镜。
“亲爱的，演完这一场，你会离开我吗？”
“怎么会呢？别多想。”予慢慢走近，疲于揣测这些话的真实性，就像我不想追究上衣口袋里那张去北京的单程票，和那箱早早收拾好的行李。他站在我身后，默默注视镜子里的我修补眉线，许久，他说：“我最喜欢看你的眉毛，尤其是当你描眉的时候。”
我嘴角轻扬：“是吗？你喜欢就好。”
学校：湖北襄阳市第三中学
导师：刘敏
点评：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读这篇文章，起初以为作者写的是古代女子出嫁前化妆描眉时的心理活动，直至文末，才猛然发现这是一场古装言情戏也是一场当下情感戏。在前面的演出与后面镜子掉落地上的现实中，通过描眉这一细节连接起来，给人带来人生如戏之感。若是在行文的结构安排上更加灵巧、精致些，定会更好。 （周聪）古代女子最早用什么画眉
版权声明：本站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仅供演示用，请勿用于商业和其他非法用途。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与我们联系QQ:729038198，我们将在24小时内删除。
发表评论